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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无可恋的气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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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孔嘉行收拾好情绪,面色沉冷地向下山的路走去。马鸿紧随其后。前面还能看见陶同的人影,和他咋咋呼呼地话语声,但是闵道长和谢陨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孔嘉行一行人下山走远后,谢陨和闵道长从附近一山腹走了出来。

  ☆、第05章 被围观了

  谢陨单手抱着琴,一手撑在一棵树身上,表情再不复先前的平静,眼睛里有着明显的隐痛之色。闵道长站在旁边面露微笑,不担心反而一脸欣慰之色。但谢陨很快就收拾好了突然外露的情绪,面色恢复到一贯的冷淡,转头看着闵道长:“道长,我们走吧。”
  “再歇歇。”闵道长皱着眉,脸上再无微笑欣慰之色,面色严肃地看着谢陨。谢陨不解其意。闵道长轻微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是只能做个面瘫了。老道我如此和蔼可亲,面相慈善的人竟然要收个苦瓜脸的弟子。”一副唏嘘痛心的样子,也不管谢陨根本还没说要当他弟子。
  闵道长开始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谢陨如何如何不可爱,如何如何不尊老,又如何让他一个老人家经常热脸贴冷屁股,又如何顽固不化,不愿当他弟子,害得他老道的传承要断绝巴拉巴拉……
  谢陨目瞪口呆地看着闵道长激情澎湃地说完然后谴责地看着自己。
  “道长近日可要出门云游?”谢陨的回应就是说了句和闵道长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闵道长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拂尘杆往后一甩搁在了肩膀上扛着,这姿势再不像个“德高望重”的道长,而像个横行霸道的老炮儿。连斜目而视谢陨的表情都刁横刁横地,形象不能更生动了。
  谢陨心下其实笑了笑,但大概是笑容太轻微,且面无表情久了,笑容便没传达到脸上。不过,闵道长多么敏锐犀利的眼睛,立刻看出他这预备小徒弟此刻的心情。不由也在心里微笑。既欣慰,也心酸,想他老道为了这个未来的小徒弟,真是煞费苦心。今日好不容易,徒弟对入道门的态度有所松动。他必须得赶紧把这徒弟给收了,免得夜长梦多。
  “问这干什,难道是烦了老道,想老道我赶紧滚蛋。”闵道长做出一副怒目的样子。
  谢陨愣了愣,答道:“道长不是说我近日有灾祸么,我想随您去云游避避难。”
  闵道长表情毫秒切换,笑眯眯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复又恢复慈祥和蔼的道士模样。
  “道长多少岁数了。”谢陨忽起一问。虽听别人说闵道长年岁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年轻,反而是耋耄老人。闵道长有时候的言行也确实一副老人家的做派,也经常自称老道。但谢陨还从来不知道闵道长到底多大岁数了。
  闵道长一愣,顿了顿,道:“具体也记不清了,大概一个世纪的春秋是有了。”不是很确定的样子,扳指算了算后道,“没错,老道我一百零七岁有余了。”
  谢陨连惊讶都省了,点点头道:“那道长岂不是经历了我中华近代的所有灾难?”
  闵道长神色忽然苍凉起来:“是啊!不容易啊不容易。”似乎回忆起了过往,道长眼睛望着虚空,眼里一片沧桑。这个时候的闵道长完全是世外高人的样子,和刚才胡闹的样子完全两样。多么几年了,谢陨也渐渐习惯了闵道长忽而这样忽而那样,就和他行踪一样不定的为人风格。
  等闵道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已经过去了许久。还是他之前预测说的打雷声把他给唤回神的。
  谢陨看看天色,太阳当空,也有几团乌云:“道长,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别急,下不了。也就打几声雷而已。不用理会。”闵道长信心十足。似乎站得久了,还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谢陨,“你过来。”
  谢陨抱琴而坐,闵道长看了一眼谢陨的琴,轻言道:“你以后的灾劫大抵也是脱不了与情相关的牵扯。偏你还爱琴成痴。”
  谢陨沉默片刻,手抚琴面:“此琴非彼情。”
  闵道长撇着嘴,眯着眼,摇着头。谢陨领悟不出闵道长的多重意思,只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闵道长。
  闵道长:“此琴彼情都能惑心。”
  谢陨自觉鲁钝,不是特别明其意。闵道长也不再多解说,而是道:“你伸出手来我看看。”
  谢陨伸出了左手。闵道长凝神看着谢陨手中的掌纹。只见手上纹路很少。只有最基本的三四道,没干没扰,纹路也清晰,照说很容易看。但是就是这样清晰明了的纹路却把闵道长难住了。
  许久后,闵道长忽然长叹一声,说道:“老道我这么些年,不是自我吹嘘,除了老道我师父,这世上人基本没几个在算命一道上有老道精准的。却不想遇到你个硬茬了。你这命运之线总是雾里看花瞧不到真相。”说着,颓丧地依在石壁上,掐着手指,似乎没掐出所以然来,一叹再叹。但过了一会儿,忽然眼神炯炯有神地看向谢陨,盯着看了几十秒,忽然大笑道:“一般来说,非一般的人的命格才这么遮遮掩掩,算不出来。而一般非一般的人适合修道。徒弟什么时候拜师?”
  谢陨愕然了片刻,说:“道长别急。到了心中想拜的时候我自然就拜了。”
  闵道长皱着眉不是很情愿地道:“好吧。”谢陨见他怏怏不乐,犹豫着开口道:“道长,我只怕修不好,辜负道长的期望。”
  闵道长倏然笑道:“老道的期望是什么?不就是收你入门吗。”
  谢陨沉默半晌,忽然面色郑重,语气保含情感地道:“道长,这些年,多谢你。”
  闵道长顿时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瞪目道:“哟哟,你这小子,平时一副死人脸,好像已经生无可念了。今天怎么突然有爱起来,把老道我的牙都酸了。”还捂着牙,一副被酸到的样子,“你若真如此感激老道,别光说,用行动证明。”
  谢陨:“……”
  “走,陪老道我去场上馆子喝酒去。”
  闵道长邀谢陨上街吃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谢陨十次有九次都拒绝。今天终是没拒绝。闵道长高兴得手舞足蹈,哼着山歌大踏步走上去集市的道路。
  谢陨看了看天色,果然光打雷不下雨。
  ***
  今天不是赶集日,场上人不多,但也不少。谢陨和闵道长二人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之百。听说闵道长来了,并且还带着那个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男子来了,躲在店里的人都纷纷跑了出来,大家热情地和闵道长打招呼。而谢陨,大家都只偷偷地看他,并不与他说话。这主要是在人们的印象中,谢陨冷淡寡言,不怎么和人亲近来往。再加上长成那样,别人自动生出和他不是一个世界之人的感觉。也就是围观围观,偷偷瞄一瞄这样的美男子也就满足了。大家对谢陨不亲和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认为这人就得这样。
  闵道长领着谢陨去了百乐饭馆。这个乡上的集市上一共也就只有这么一家馆子。冷场天也会开。闵道长一进去,店里的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老板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长相憨厚,为人也忠厚,招呼着两人:“道长来了,请坐。今天想吃什么?”
  闵道长笑呵呵地道:“来一瓶二锅头。炒两盘青菜,先上一碟花生米。”
  “好呢。”老板转身对里面的老板娘吩咐上一碟花生米,还特别说了多加点量,自己去柜上取了酒,又拿了两个杯子送到了桌子上:“你们先慢用,饭菜很快就上。”
  闵道长笑着点头:“不急不急。”
  老板娘端着花生米出来,微笑着地给闵道长打了招呼,偷偷瞄了眼谢陨,没说话,转身去后堂给她男人打下手去了。
  闵道长笑眯眯地对谢陨说:“看看,贫道我比你受欢迎多了。”
  谢陨露出点笑意来,稍纵即逝。
  饭店外面人多了起来,大家都假装很自然地走来走去。大人带着还没进学的小孩在街上晃悠着,时不时说句孩子顽皮。闵道长笑眯眯地看着外面的人,偶尔还和外面的人闲聊几句,看到眼馋的小孩子,就唤了进来,抓一把花生米塞孩子围兜里。孩子多,一碟花生米很快分没了,大人佯装骂几句孩子不听话,闵道长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叫来老板娘又添了几盘花生米,给小孩子都分均了。小孩子得了花生米,也不走,围着闵道长和谢陨的桌子转,大人要来抱走,闵道长也笑嘻嘻地说没事。孩子在里面,大人也就进来了。恰好老板娘出来招呼大家坐。今天既是冷场天,又加上还没到饭点,座位都空着。本来就是来围观某人的热情乡亲们也就顺势坐在饭馆里,聊天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瞥眼谢陨。
  谢陨感到很不自在,而闵道长笑眯眯地边下酒吃花生米边和乡亲们聊两句,气氛热络,就算谢陨清清冷冷地坐在哪儿,也没造成什么低气压环境影响。
  老板手脚麻利,很快就和老板娘一前一后,两盘青菜端上了桌。一盘空心菜,一盘四季豆。老板娘用半大的碗装了满满两碗饭,还说不够再添。乡下的人吃饭和城里不一样,不爱用口大的小碗,喜欢用比较大只的碗,添饭也要装得满满地。闵道长端着碗吃得喷香。谢陨吃饭优雅得很,人们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里就流露出惊讶来。但为了不妨碍谢陨吃饭,大家也不好一直盯着他瞧,转头和其她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依然装着不经意偶尔瞥一眼。
  谢陨被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放松了下来。小孩子似乎天生就敏感,虽然都好奇地看着谢陨,但开始还都不敢接近,而在谢陨整个人放松下来后,一个大约一两岁,走路还蹒跚的小姑娘忽然围着谢陨转了转,然后笑呵呵地就抱住了谢陨的腿。谢陨吓了一跳,但面瘫脸上没表现出来,只看见他面色平静中带着好奇地瞅着小朋友,小朋友冲他直乐。这时,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妇女急忙开口唤道:“妞妞,快来,来奶奶这里,奶奶抱。”小朋友看了她奶奶一眼,没理,扒着谢陨的腿,一跳一跳地就要往上爬,爬不上去便伸出手口词不清地说着话儿:“哥哥,抱抱,抱抱。”
  谢陨赶紧放下碗筷,伸手扶住小朋友摇摇晃晃的身子,小孩乐呵呵地笑着,白白的小米牙稚气地露了出来。谢陨受到惊吓的情绪被孩子天真的笑容赶走了,伸手想要抱起小孩,但没抱过孩子,不知怎么下手。试了几个方式,都没敢动作,孩子太小了,那么丁点。感觉轻轻一捏就要坏。
  这时候,屋子里的妇女们都乐了。有个身边带着一个差不多大小小孩子的婆婆抱起自己的孙孙作了个示范:“你这样抱。”一手托着背,一周托着屁股。
  谢陨照着她的动作,试探着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姑娘高兴得格格大笑,对着谢陨不叫哥哥,而是说:“漂漂,漂漂,漂漂……”
  谢陨好半天才在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谈话中明白漂漂是什么意思。
  谢陨这一抱孩子,乡亲们似乎瞬间觉得他也没那么高远不可亲近了。开始时不时和他说一两句话,谢陨都有所回应,大家更放心了。得出结论,这位先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孩子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围着谢陨转。嘴甜的哥哥的叫,嘴笨的也揪着谢陨的衣角,眼巴巴地看着他。谢云被孩子环绕了。
  这是谢陨生命中最奇妙的体验之一。许多纯真快乐的小孩。
  回去的路上,谢陨的脸一如既往地高冷,但眼睛却是温柔的。闵道长瞅瞅他,微微一笑。心下大感安慰。要是知道几个小屁娃儿就能让谢陨有这种变化,他早就这么干了。唉,这么多年,让这个无趣的小子得一点乐趣真是不容易,如此温柔一回也真是不容易啊。
  闵道长开始思索,收了这个弟子后,要如何让他活得有滋有味,真正做到常逍遥自在。
  ***
  谢陨和闵道长商量好了去云游的事情。只等再过几天,谢陨的师父张老来取了他新做好的三把琴后,就出发。
  当晚,谢陨给张老打电话,让他提前来拿琴。这三把琴是谢陨唯一一次没有弹试上两月的一批。按照商量好的时间,三把琴都还有半年以上的时间才到客户取琴的时间。谢陨自可以先去云游,回来后再继续弹试。但这次,谢陨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预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现在什么事也没发生,但不安感可以说早在见到孔嘉行之前就有了。
  那个梦,一个女孩自杀的梦直到现在都还在重复,不知道有什么预意。总之,谢陨觉得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还是先把该交接清楚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三把已完工的琴交给客户。至于未完成的琴,好的情况是他回来继续完成。万一有其他状况,那就交给师父。
  张老接到他小弟子的电话,很是惊讶,询问了缘由,更惊讶了。以前闵道长回回说,他这弟子都没被说动,怎么这次就同意了呢?张老觉得情况不大对,但在电话里也没有多问。只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奔驰款的汽车飞快地去了农舍。
  张老到的时候,农舍大门是开着的,里面很是热闹。几个不认识的青年在院里的果树周围咋咋呼呼地。而他那个徒弟没在现场。

  ☆、第06章 与师父谈

  昨日,陶同说要再去谢陨院子里摘水果,本也只是没话找话说,缓缓当时奇怪的气氛。所以回到道观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怎么和闵道长套套近乎。昨天闵道长和那位谢先生转眼不见了踪迹,他觉得闵道长肯定是要么是会什么术法,要么是会什么轻功之类的厉害功夫。不管是哪种,他都想亲眼见识见识。但是,没想到孔嘉行却提起去摘果子的事情,并积极表示要去。要知道之前那次偷摘谢先生家的枇杷,他是不怎么乐意的,只不过是配合他和马鸿,而这次怎么就积极起来了?
  陶同觉得这事肯定和那位谢先生有关。昨晚回来,他和马鸿无论怎么问。孔嘉行都不说谢先生的事情。而且只要他们一问那位先生关于强。奸犯的事情,孔嘉行就黑脸。并严厉地警告让他们忘记这件事情。但是强。奸和那位谢先生联系在一起,这是可能忘记的吗?只会更加好奇。但孔嘉行说一不二,他们也就不敢提了。他说去摘水果,那就去。
  也正好,这天,谢陨没有出门,在家里打磨琴。陶同三人来敲门,谢陨开了门,说了句随意,然后就回了制琴房,关了门。
  陶同招呼着马鸿和孔嘉行去摘果子。但孔嘉行醉翁之意不在果,而在谢陨。但谢陨明显有避开他的意思。不然也不至于开了门,也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就匆匆回屋了,并且还关上了屋门。孔嘉行看着那关上的门许久,对马鸿和陶同说:“你们摘果去。”
  马鸿拍拍孔嘉行的肩,和陶同先走开了。两人走到果树下,陶同悄声道:“你说嘉行和那位谢先生是怎么回事?”
  马鸿摇摇头:“不好说。以前肯定认识。”
  “那他们到底是敌是友?”
  马鸿摇摇头:“看起来有点复杂。”
  陶同:“那你说那位谢先生真的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吗?”
  马鸿:“看起来不像。”陶同附和:“我也觉得不像,不会是被人整了吧?”
  马鸿摇头:“不知道。”
  两人悄声讨论着,不想孔嘉行很快就过来了。两人赶紧住了嘴。
  摘果大业在孔嘉行的带领下,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马鸿摘桃去了,陶同喜欢枇杷,便爬上了枇杷树。孔嘉行默默走到葡萄架边去了。开始大家各自安安静静地摘果。过了一会儿,陶同和马鸿开始边摘果边聊起天来。马鸿这边桃子个大,很快框子就满了。于是坐了下来,拿出随身带的小刀子开始削桃子吃。陶同见了,干脆不摘了,坐在树上,摘了枇杷将皮一剥就吃了,方便得很。
  两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什么嫩模小明星身上去了。然后开始说一些男人喜欢谈论的荤话。说着说着去问孔嘉行觉得某某怎么样,结果哪里还有孔嘉行的影子,葡萄框在,人却不在,奇了怪了。陶同便开始大声喊起来,但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两人起身找人,在果树周围边找边喊。
  这时,一辆汽车忽然从院子大门开了进来。车门打开,一个五六十岁,精神矍铄,气质文雅的老者走了下来。马鸿和陶同对视一眼,走了过去。正要开口和那老者说话,就听见“师父,你来了”。谢陨快步走到了老者面前。跟着谢陨一起走过来的还有孔嘉行。陶同见了,惊讶地瞪大眼。这人在呢,竟然也不支个声,而且是什么时候跑到谢先生那里去了?陶同和马鸿都满是不解。但暂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眼前的老者既然是谢先生的师父,那就是农舍主人家,吃了人家的,就得礼貌地打招呼,于是马鸿打头,礼貌地道:“这位先生好。”
  老者目光从徒弟脸上移开,看了看三人:“这几位是?”
  不等马鸿回答,谢陨回道:“青岩观里的香客,来摘些果子。”
  老者闻言,点点头,没再多问,和谢陨向屋里走去。三人就这样被晾下了。陶同无趣地摸摸鼻子,马鸿神情郁闷。第一次被人这样轻飘飘地忽视,但是却说不出对方的什么不是来。毕竟别人也没摆什么脸色,只是没热情地与他们多说话而已。而孔嘉行忽然沉着脸向大门走去,摘下的果子都没带。马鸿和陶同一愣,也没带上果子,赶紧跟了上去。于是几人人走了摘的果子留下了。
  谢陨把张老引进屋后,就开始泡茶,然后又打水给师父洗脸洗脚,拿了拖鞋来换。一通忙活后,还是张老让他坐了下来。谢陨坐了下来。张老放下茶杯,看着谢陨,开始问:“怎么忽然就要去云游?你以前不是怎么都不愿意出远门的吗?□□里都不愿意去。”
  谢陨往窗外看了一眼,门外静悄悄地,再无人语声。只有几只知了偶尔的叫声。
  “刚才那几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张老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刚才有个男子就站在琴房的窗边,看着里面,在说话,一看那样子就像是谢陨以前的熟人。但他这弟子似乎不想理睬。不然也不会大白天斫琴还关着门。难道他这弟子要出走是因为见到了熟人但不想见?不知到底有什么过往恩怨,以至于想要避开。张老不由严肃起来。
  谢陨无法隐瞒,开口道:“认识其中一个,以前是朋友。后来……后来不是了。”张老定定地看着他,谢陨继续说,“师父,我一直没交代过我以前的任何事情,你也从来不问。”
  “那是你的事,你既然不想说,师父自然不问。那你……现在要告诉师父吗?”张老慈爱地看着小弟子。
  谢陨冷淡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这对张老来说很少见的,不,应该是从来没见过这个徒弟脸上露出过这种表情。张老脸色又凝重了一分,声音越发温和:“你有什么事还不能和师父说吗?”
  谢陨看着张老和蔼慈祥的面容,轻声开始诉说:“师父,您知道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见到你之前刚刚从监狱里出来。”
  那怕张老再是怎么想象,也没想到他这弟子还有这样的过往,心下震惊异常,也十分愤怒,脱口道:“是那个混蛋把你弄进去的?”
  谢陨摇着头:“师父,你就那么相信你徒弟不是个混蛋?”
  “就你?”张老一脸不屑,傲然道:“师父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小子能干什么坏事,怕是只有被人坑,被人害的份。”
  诚如张老所说,谢陨就是被人害,被人坑了。那样表现得柔柔弱弱的女孩儿污蔑起人来却那样恶劣,一点也不心虚。那样要好的朋友关键的时候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捅了他一刀。不见血,只是当时特别疼,好了都留下了伤痕。
  张老见徒弟脸色痛苦,便不忍心追问,想着还是循序渐进,慢慢让徒弟轻松地说出来。便问起了关于云游的事情:“你打算随闵道长云游多久?”
  “还不知道呢。”谢陨不是很肯定地道。
  张老闻言,细细地看着他这个弟子,半晌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师父我?”
  谢陨动动唇,犹豫了一阵:“师父,我可能不会回这里了。”
  张老怔了怔,面色越发肃然,盯着谢陨道:“何至于如此?”
  在昨天之前,谢陨也不确定他就不回这里,但是今天他就决定了,这里不能住了。昨天他又做噩梦了,血淋淋地。他现在已经无法在这里闭眼睡觉了。以前还可以打坐,但是自从见到孔嘉行后连打坐都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有几次若非警醒得快,就要出问题。他这也是第一次体验到原来修炼中真有走火入魔的说法。也是这种现象让他意识到他对孔嘉行的背叛比他想象中要在意得多。他一直以为他不怎么恨,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而已。但是曾经太要好,好到可以同吃一口饭,同穿一件衣服,又怎么可能不怨恨呢。只不见的时候倒也不怎么会想起。所以换个地方一是看能不能避开那个梦,二是再次斩断和孔嘉行的联系。
  他出狱的时候孔嘉行说要去接他,他不想见到他,谎报了出狱的日子,提前走了。监狱三年,开始两年孔嘉行人影不见,不曾去看过他,他一开始真的想问为什么,但那人不出现,他没有问成,后来便没有问的心思了。然而,在他快出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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