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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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尹天弃陪她一起叹息一声，说道：“我以前不过是白莲教里的一名下等弟子。当初加入教门，是为了不受江湖恶人欺凌。段天风舵主死了以后，福建分舵成了一盘散沙，这样的教门，还能保护教属么？我运气好，有位江湖高人教了我武功，才帮段天风报了仇。嘿嘿，不过，我老婆却在那一战中受了伤，生下了一个孩子，胎里便带了病，现在快十一岁了，仍然不会站不会走！”说到此节，目露痛苦之色。苏佩莲找不到话来劝慰，只轻轻捋捋韩蛋蛋前额汗湿的头发。尹天弃道：“听说咱们教中各舵之间绝不来往，只听命于教主，不知是不是真的？”

　　苏佩莲叹道：“尹大哥，我今天终于明白，商广翼此人胸无大志，根本就不是教主之选。可怜先夫临死之时，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再三叮咛我为了白莲教大业着想，不要计较个人恩怨。他……他真是傻到了家。”

　　韩蛋蛋忍不住插言道：“这商家父子都是一般货色，跟他们打交道不上当的人，我没见过。”苏佩莲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不禁笑了一笑，道：“所以说吃一堑长一智，下一回我们就知道提防他们了。”韩蛋蛋道：“对，下一回我们一见到他们就抓来杀了，他们没有机会说话，就没办法让我们上当。”但转念又想自己恐怕再也没有“下一回”了，不禁鼻子一酸。

　　苏佩莲点头道：“你这句话很好。尹大哥，我想请你帮小妹办一件事。”

　　尹天弃道：“愿闻其详。”

　　苏佩莲道：“嘉定兵败之后，我千方百计找到此处，就是想让商教主重新出山，召集白莲教众。可笑这老朽在与僧道二杰的一战中脑子出了点毛病，竟想不起来各分舵舵主姓名。白莲教行事隐秘，各分舵之间从不交往，商广翼想不起来这些舵主的姓名，白莲教各分舵便别指望能再联合起来。后来小妹与吴还师兄不断提醒，总算是让那老朽想起四位舵主的名字。黄耀淳师兄……”尹天弃动容道：“铁胆书生黄耀淳？”

　　苏佩莲点头笑道：“原来尹大哥知道黄师兄的名头。”尹天弃道：“听说铁胆书生文武双全，被誉为当世周喻，我这些年来为了给孩子治病，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实在无缘结识此等英雄人物。”

　　苏佩莲道：“尹大哥若是想见他，是他老黄脸上有光了。”接着刚才的话头道：“前不久黄师兄已联络上这四位舵主，那四位舵主对他也是好生敬重。”

　　尹天弃道：“嘉定大战，苏姑娘与铁胆书生名扬天下，那四位舵主自不敢怠慢。”苏佩莲听他如此推崇，微微一笑，又道：“黄师兄已与四位舵主说好，他们四人各联络本舵教众，下一个月十六日在凤凰岛相会。尹大哥，小妹将这事说与你，其实身家性命便是托在尹大哥手里了。”

　　这话若是由别人说出，尹天弃一定会冷笑一声，但在苏佩莲面前，不知怎的，他越来越觉得不敢有丝毫造次，老老实实道：“不知苏姑娘有什么差遣？”

　　苏佩莲道：“尹大哥这岂不是折煞小妹了么？小妹现下武功全失，非得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这凤凰岛聚会，小妹盼望尹大哥能去帮小妹镇场。”

　　尹天弃热血上涌，慨声道：“承蒙苏姑娘如此看重，尹某定当前往。”苏佩莲大喜，说道：“眼下国运多艰，汉人百姓给鞑狗杀得怕了，虽是不服，却大多不敢不服。若是再过几年，我汉人的天下让满清坐牢了，再要起事，那就难得很了。尹大哥，白莲教适逢乱世，不该沉弋折剑，无所作为。”神情颇是激越。

　　尹天弃道：“尹某乱世求生，行事但凭一己好恶。与苏姑娘相比，真是惭愧了。”苏佩莲笑道：“尹大哥可又来了。小妹对尹大哥这样的有热血有担当的男子汉，可是从心里佩服。”

　　尹天弃一生之中，不知听过多少好话，但该杀还是杀，从不为好话所动。听苏佩莲夸了这句，却不由自主地有些身子升腾之感，哈哈一笑，甚感痛快。

　　韩蛋蛋道：“苏姐姐，那商不服小骗子爷儿俩会不会去凤凰岛？”

　　苏佩莲赞道：“韩妹妹脑筋真是快。依你说，他们会不会去？”韩蛋蛋哼了一声，道：“他们肯定会去的。商不服那小子野心大得很，师父、苏姐姐，你们一定要当心。”

　　苏佩莲点头道：“咱们在凤凰岛聚会上，要向兄弟姐妹们说明商广翼这老朽的为人，谅他们也掀不起多大风浪。”顿了一顿，又道：“尹大哥，白莲教联络名单，都记在神仙谱上。这神仙谱本来在商广翼那个老朽手中，这老朽为人极为狭隘，先夫生前也只看过一回。我这次找商广翼，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神仙谱弄到哪里去了。唉，那人位居教主，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听说白莲教共有二十二座分舵，想要一一联系上，不知何年何月了。”叹了一声。

　　韩蛋蛋暗道：“师父说要让我当个梁红玉那样的女子，苏姐姐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可惜我活不了几天啦，有这样的榜样儿，却没福跟着学。”胸口一酸一辣，忽然道：“白莲教不是有二十二座分舵，是有二十四座。”

　　苏佩莲惊道：“你怎么知道？”

　　韩蛋蛋伸手入怀，拿出一卷羊皮纸书：“你看，这是什么？”

　　苏佩莲惊疑不定，接了过来，方看了一眼，动容道：“神仙谱！韩妹妹，怎么会在你这里？”

　　尹天弃也是大出意料，侧头看了一眼，又惊又喜，问道：“玉楷，这是怎么回事？”

　　韩蛋蛋心想这神仙谱已在自己身上带了两三个月，交给苏佩莲，总算是适得其所，刚要说话，忽然“嗵”的一声巨响传来，地动山摇。

　　三人皆怔了一怔，齐声道：“不好，官兵攻山了！”

　　接着又是两声巨响，三人均站起来，抢出厅门。石磊石、施杏急急慌慌跑过来，惊道：“尹大侠、苏前辈，官兵要攻进来了，怎么办？”

　　尹天弃道：“这地道不是按着五行六合七星八卦挖的，别人找不进来么？”韩蛋蛋道：“师父，你忘了那个八口老鳖？”

　　石磊石道：“就是没有师娘和大师兄，这地道也挡不住成千上百的官兵。他们只消一人走一条路口，一定能找到这里。”

　　韩蛋蛋道：“他们是想抓姓商的老少骗子，没我们什么事。”施苹神色稍安，点头道：“韩妹妹见事明白得很，她说没事，就是没事的。”石磊石道：“那商教主是从我们这里走的，官兵怎会听我们的？再说，师娘跟大师兄会一口咬定是我们放走了商广翼。至于那父子二人想害死我们，官兵却不会相信的。”施杏道：“你怎么还叫他大师兄？他是……他是八口老鳖！”一想到自己对大师兄曾是一腔纯情，却落了这个结局，差一点哭出声来。韩蛋蛋听施杏也这么骂吕品田，不由大起知己之感。

　　苏佩莲道：“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石磊石道：“再没有出口了。”苏佩莲双眉紧锁，一张秀面看来宛似春山锁雾，沉声道：“大伙儿别慌，都想想办法。”药神诸弟子想顾摇头，纷纷道：“没办法好想了。”

　　韩蛋蛋定定望着苏佩莲，心道：“她连发愁的时候，都这么好看。唉，我以前以为好看的没一个好东西，见到苏姐姐以后，才知道这世界上原来有又好看又是好东西的女人。”

　　忽听尹天弃击掌道：“从这里能不能上天仓洞？”

　　石磊石喜道：“大伙儿快走！”当先引路，众人全跟了上去。耳中只听得间或炮响，官兵喊话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众人来到天仓洞，石磊石到洞口望了一眼，大喜道：“尹大侠，绳子还在这里！”施苹、成才等人喜出望外，便要缒绳下去。石磊石喝道：“让尹大侠他们先下！”尹天弃望望苏佩莲，苏佩莲笑道：“尹大哥你先下吧。”尹天弃道：“当此关头，女的先下，我们男的后下。若是官兵闯进来，咱们难道让女人挡阵不成？”这话一说，石磊石、成才、四儿等男弟子热血上涌，均道：“尹大侠说的是。”都转身盯着外面地道路口。

　　众人怕绳子不能承受多人，苏佩莲与韩蛋蛋先缒绳而下。接着施苹、施杏等女弟子两两分组，纷纷下去。不一会儿，成才、四儿等十位男弟子也下去了，只剩下石磊石与尹天弃。这时官兵叫喊之声便在眼前，忽然间火光一闪，吕品田闯了进来，大声道：“在这里了！”他极怕尹天弃，一句话未喊完，已跑了出去。石磊石骂道：“这个畜牲！”却听呼喊之中，十几个官兵涌了进来。尹天弃道：“你快走！”石磊石道：“尹大侠，你不要太小看了我，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先走！”尹天弃骂道：“我最讨厌跟蠢材说话，你快滚你妈的！”向当先的官兵迎上，双手抓出，两名官兵胸前各开了一个大洞，惨呼倒地。石磊石跺足道：“好，你比我强。”顺绳溜了下去。

　　他一到地面，众人纷纷围上，问道：“尹大侠呢？”石磊石道：“跟官兵遇上啦。”那石洞中传出官兵呼喝惨叫之声，虽是离此有几十丈，却听的清清楚楚。施杏道：“石头，尹大侠为了救我们，才让官兵围住，你怎么可以把尹大侠一人扔在那里？”抓住绳子，便要回去。石磊石道：“杏儿，你别添乱！”仰头观看。施杏道：“便是死了，也不能不管尹大侠！”双臂一紧，爬上两尺。忽然间绳子一松，施杏掉到地上，接着几十丈绳子从上面哗啦啦掉下来，盖住她头脸身上。石磊石惊道：“尹大侠！”心想：“尹大侠再也下不来啦！”感念他舍己救人之德，不由得跪了下来，两行热泪缘颊而落。

　　却听韩蛋蛋欢呼道：“师父！”众人也一齐欢呼。石磊石抬头瞧时，一道灰影子从刀削般的石壁上飞速而下，却不是尹天弃是谁？但见他双手互替，便是猿猴也不过如此灵敏，到了离地五六丈时，忽的飞身离壁，轻飘飘落下地来，身子一曲站直，回头望着石洞哈哈大笑，真如飞天将军也似。苏佩莲鼓掌道：“尹大哥这一手功夫若不是亲眼所见，小妹真是一辈子不会相信。”尹天弃听她如此称赞，也颇是得意，抬眼斜睨着山壁。

　　只听天仓洞口官兵大声喝骂。韩蛋蛋听了不岔，指着洞口回骂。尹天弃笑道：“我杀了他们十几个人，他们骂一骂也在情理之中。嘿嘿，要绕到这山谷中来，总得一个时辰，咱们放心大胆地逃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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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否极泰来
更新时间：2009…5…8　2：07：03　字数：16214


　　词曰：绝世容颜，雾锁春山。夜不眠，别样寒。披衣肩还瘦，熄烛更辗转。明月未知情，窗前空留连。误了伊人魂入梦，不敢前，怎忍远。此意曲幽向谁言？留得寂寞调，付于零丁弦。
　　众人一口气跑出六七里，苏佩莲、韩蛋蛋首先不支，均停了下来。韩蛋蛋笑道：“娘的乖乖，真是太好玩了。”那药神吴还生前教徒甚是古板，石磊石等人何时听过韩蛋蛋这样的话，大觉新鲜，一齐跟着学，一时“娘的乖乖”此起彼伏。

　　尹天弃望着韩蛋蛋，暗道：“如此一个好孩子，可惜活不了几天了，这一切全是我的过错。”这事偏偏找不到别人的麻烦，不自禁烦恼起来，喝道：“嘻嘻哈哈做什么？玉楷，我们走罢！”

　　石磊石听他话中竟有分手的意思，诧道：“尹大侠，你们要上哪儿去？”

　　尹天弃冷冷道：“干什么？走到这里，官兵追不到你们了，我们赶快分道扬镖罢了。莫非你们还要跟着我们混饭吃？”韩蛋蛋笑道：“师父，不如我们跟着他们混饭好了。”苏佩莲心想这师徒倒真是对脾气，一样的不大着调，不禁莞尔。

　　石磊石踟踌半晌，正色道：“尹大侠，令徒年纪比我们还小，可胆识为人，却令我们很是佩服。可惜她的病我没法治。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一定能治好她的。”尹天弃道：“这世上除了药神，谁还会有这样的本事？”石磊石叹道：“尹大侠，我们师兄弟一共是二十四人，最聪明的便是我们大师兄。师尊的一身本事，大多传给大师兄了。可是大师兄为人不端，竟做出对不起师尊的事来。尹大侠请留下联络的法子，在下一定找到大师兄，求他为韩妹妹治病。”

　　尹天弃脸上喜色一闪，接着便大怒道：“你何不早说？”忽的拔腿便跑，向狼山掠回。韩蛋蛋心念一转，已知他要干什么，惊呼道：“师父，危险得很，不要去啦！”尹天弃道：“你带苏姐姐去见师娘，我去去就来。”摆一摆手，几个起纵，已消失于乱树之中。他魔踪鬼影轻身功夫独步武林，苏佩莲也是此道行家，但见了他这等身法，也不禁由衷钦佩，对药神诸弟子道：“众位，你们何去何从？”言下之意，是要与韩蛋蛋同去了。

　　石磊石回头看看施杏等人，说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过几日再回来。你们呢？”

　　韩蛋蛋笑道：“你这个石头哥哥倒也是个好人。不过，师父没请你们，我就不敢做主请你们跟着我们混饭吃啦。”抱一抱拳，算是告别之礼。药神众弟子不好再说什么，与她们别过，韩蛋蛋挽着苏佩莲向江边而去。

　　自从见了莲佩莲，韩蛋蛋心目之中就将她当作女神一般，此次竟有这等机缘与她相携而行，心中快慰，自非寻常。感觉身上暖洋洋的，腹内真气竟不再作祟。此时已近黄昏，放眼望去，土地已蒙上一片嫩青，树叶也开始泛绿，和风吹来，苏佩莲的衣襟轻轻拂动，扫在韩蛋蛋小臂上，说不出的温暖舒服。韩蛋蛋觉得心灵异常宁静，默默道：“若是过几天我死了，师父一家和苏姐姐给我挖一方小坟，他们埋下我，然后就为我掉眼泪。嗯，宝儿哭得最难看，真担心他的大头哭得抬不起来。他肯定会埋怨师父，说‘还我好师姐，还我好师姐’。哈哈，其实我算什么好师姐，偏偏那小傻瓜对我这么亲。”咯咯笑出声。

　　苏佩莲柔声道：“玉楷妹妹，你笑什么？”韩蛋蛋拉紧她胳膊，摇头道：“我不告诉你。”仍咯咯低声笑。苏佩莲道：“我真没见过你这么奇怪的小姑娘。”韩蛋蛋问道：“苏姐姐，你当小姑娘时奇怪不奇怪？”苏佩莲怔了一怔，眼神中透出活泼泼的两团光彩，良久道：“我当小姑娘的时候，可能也是很奇怪的罢。”韩蛋蛋道：“那就是了。不过你现在也奇怪得很。”苏佩莲微笑道：“是么？”

　　忽听一人冷笑道：“真是巧得很，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苏佩莲一听声音，便知是谁，却见树林中抢出两个人来，拦在韩蛋蛋与自己身前，却不是商广翼父子是谁？

　　韩蛋蛋骂道：“老骗子，小骗子，我们一点都不想见到你们，这真叫不巧得很啦！”商广翼怒道：“你这小丫头真是好大胆子，还不把神仙谱交出来？”

　　韩蛋蛋冷哼道：“什么神仙谱？卞和尚是给了我一本，可我没看好，让一条野狗给抢去了。从哪里还你？”

　　苏佩莲上前两步，拉住韩蛋蛋，对商氏父子道：“商教主，你以前总以为儿子已不在人世了，这次父子重逢，当真可喜可贺。我与韩妹妹还有点小事要办，先走一步，再会。”韩蛋蛋气呼呼吐了一口气，跟着苏佩莲转身而行。

　　忽然间人影一掠，商不服又已挡在前面，张开手臂，不让二人过去。韩蛋蛋冷笑道：“小骗子，你的武功好象高了很多哪！”商不服笑道：“不过是刚好打得过你罢了，怎么说得上高？”眼睛乜斜着苏佩莲，说不出的轻浮阴滑。苏佩莲气道：“商教主，好好管教管教你儿子，免得遇到脾气坏些的人杀了他！”仍拉着韩蛋蛋前行。

　　商不服笑道：“苏姊姊，你来管教管教我好啦。”忽的右臂一长，向苏佩莲当胸抓去。苏佩莲又羞又怒，冷喝道：“你找死！”左掌切他手腕。商不服笑道：“别吓唬我！”反手握她手掌。苏佩莲冷冷一笑，手掌屈握，忽然食、中、无名三指飞快地弹出，一串轻响，商不服手臂“寸关尺”连中三指，顿感麻痛难当，惊呼一声，退后一步，手臂垂了下去，竟再也抬不起来。这一来吓得大惊失色，回头道：“爹爹，你不是说她武功已失么？”

　　其实苏佩莲这一下乃是凝聚仅存的一丝真力弹出，若放在平时，她一指弹出，商不服便有十条手臂，也都断了，何须三指连弹？这一动牵动内伤，顿感气息翻涌，当下强行抑制，笑道：“商小公子，你还能不能再接姊姊一记五音指？”作势欲弹。

　　商广翼惊道：“小苏，你内力已失，怎么还能使出五音指来？”

　　苏佩莲笑道：“这五音指专点拨那些痴顽不化之辈，其实我早就恢复了内力，不过不能让你看出来，免得让你加以防备，这样我就可以给张华哥哥报仇了。我猜你也已经恢复内力了，是不是？商教主，让令公子滚到一边儿去，咱们拚个死活罢。”

　　商广翼自知内力恢复不到半成，暗道：“幸亏她以为我也恢复了内力，不敢冒然动手，否则就大大糟糕，糟糕大大了。”摇头道：“你说的不错，我内力早复，不过，念在你是我的属下，真不忍心取了你的性命。不服，今日就饶了她们，我们走！”

　　韩蛋蛋叫道：“怎么不问问我们饶不饶你们？”呼的一拳，直捣商不服中脘。商不服与她多次打斗，熟知她拳路，不去架她这一拳，反而双掌护住面门，左足飞出，踢她中腹。韩蛋蛋前头那一拳果然是虚的，半路改使一招力劈华山，右拳直掼商不服头顶。却听啪啪、通、哎呀四声连响，却是韩蛋蛋一拳被商不服格开，腹中反而挨了他一脚，这一脚正踢在气海穴上，不过韩蛋蛋此时气海穴内真气鼓荡，受商不服一踢，那内力自然反弹出来。试想托洪大喇嘛四十余年的内力何等厉害，商不服被弹出六七尺，通的跌坐在地，哎呀惊叫起来。

　　韩蛋蛋哈哈大笑，指着商不服鼻子道：“你没想到吧？你只是恢复了武功而已，我却是练成了绝世神功。来，有本事起来咱们再打！”

　　商不服虽极想打倒韩蛋蛋再在她身上搜一遍，这时却借个胆子也不敢了，倒爬出好几步，这才敢站起来，与商广翼落荒而逃。韩蛋蛋大笑道：“神仙谱在我这里，你来拿呀！”追了几步，忽感气血翻涌，头晕目眩，站立不住，扑倒在地。

　　苏佩莲奔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左臂半扶着她，呼道：“玉楷妹妹，玉楷妹妹！”

　　韩蛋蛋慢慢睁开眼来，苦笑道：“姐姐，我不成了。”苏佩莲天性聪颖好学，这些时日跟药神在一起，对诊脉已略窥门径，当下伸出三指，为韩蛋蛋搭脉，只感她脉象急促，比常人又快又强。中医切诊，最基本的是四大主脉，即是“浮沉速迟”。“浮脉”指的是三根手指一搭，即已感到脉搏，“沉脉”则是相反；“速脉”是脉搏过快，迟脉则与之相反。韩蛋蛋此时脉象是“浮速兼有”，苏佩莲于病理所知本就不多，焉知此病如何诊治？正寻思拿什么话来劝慰这苦命的小姑娘，却听韩蛋蛋笑道：“苏姐姐，你一给我号脉，我立刻就觉得好多啦！”

　　苏佩莲心道：“我虽是女流之辈，在教中可是人人尊敬，江湖之中，提起‘雪莲花’苏佩莲来，哪一个也都不敢少了礼节。可是这么多人之中，有谁象韩妹妹这样对我真的亲？”不觉鼻子微酸，柔声道：“好妹妹，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姐姐听听。”

　　韩蛋蛋便将情形详细说了。如何遇到尹天弃夫妇、如何拜他为师，也简略说过，直听得苏佩莲唏嘘不已。末了道：“姐姐，其实我的本名叫蛋蛋。我也知道这个名儿不大好听，可这毕竟是我爹爹给我取的。若是……若是我死了，请姐姐帮着师父葬了我罢。立碑的时候，要写上‘韩蛋蛋’三个字。”

　　苏佩莲忍不住眼泪欲出，强笑道：“行啊，只不过不知道姐姐能不能活到一百二三十岁，能等到葬我的蛋蛋妹妹，给她立碑。”韩蛋蛋愣了一愣，旋即便知她的好意，不禁也笑道：“是啊，人活一天，便该高兴一天，至少我到现在还活着是不是？咱们快走罢，宝儿弟弟肯定高兴的很。那小子见了苏姐姐，只怕以为碰到神仙啦。”当下挣起身子，当先领路。

　　苏佩莲笑道：“好话是你，瞎话也是你。”因“神仙”两个字触动心事，摸摸怀中的“神仙谱”，心想：“蛋蛋妹妹莫非是上天赐给我的福神？竟能帮我找到神仙谱来。只是，她若是小福神，自己怎会如此命苦？”

　　韩蛋蛋腹内真气毫无定性，一会儿发作，一会儿寂静，一会儿甚至暖洋洋很是舒服。苏佩莲拉着她手，与她一路并行，天色完全黑透时，将到江边。

　　韩蛋蛋道：“苏姐姐，我师娘跟宝儿在船上肯定等急了。你不知道，师父的仇家很多，他们每次停船都不敢靠港。”借着升起了一弯眉月，沿江看去。苏佩莲也跟着看，忽然间神色凝重，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低呼道：“不好，有人跟你师娘打起来了！”

　　她虽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毕竟根基还在，耳力非常人可比。韩蛋蛋此时虽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