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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争天-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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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你还客气什么?”说到这里,眼圈变红,声音竟有些哽咽。

  韩蛋蛋熟知商不服的伎俩,叹道:“别人说假话时不免神色中露出些苗头来,这小骗子怎么就这么厉害!若不知究竟,我恐怕也信他的话了。”

  却听商广翼道:“苏姑娘,你既说起张华之事,我们便分说分说。不错,当年张华兄弟与老夫情同手足,为人干练果敢,老夫……对他极是信任。谁知他貌似忠厚老实,却是深藏祸心……”苏佩莲气得脸色蜡黄,咬牙冷笑道:“好,我倒要听听商教主编故事的本领有多大。张华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白莲教的事?惹得商教主要逼死他才甘心?”商广翼闭目长叹一声,摇头道:“过去之事,何必再提?张华兄弟临死之时,终于幡然悔悟,我早已原谅他了。苏姑娘,你本是女中豪杰,见事何必如此耿耿?不错,张华兄弟虽有对不住本教,可老夫引导不力,也是有过错的。你要为丈夫报仇,只冲着老夫一个人就成了,何必要将嘉定的教中弟子都送到鞑子刀下这才甘心?”苏佩莲怒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商广翼,你竟然这等卑鄙无耻!”

  商广翼道:“老夫的话句句是实,你想抵赖,也不那么容易。嘉定一役,我嘉定教中弟子全没了,何以独独你逃了出来?”当日清军入嘉定,将城中义士尽数杀害,苏佩莲想起当日情景,又是心痛,又是愤怒,反诘道:“以你说是什么原因?”

  商广翼叹道:“这个还需多说?你与鞑子兵勾结,害我嘉定的教众,鞑子怎么会杀你,你自然是能逃出来的。”他这个“逃”字,说的格外重,讥刺之意甚明。苏佩莲身上直冒冷气,怒道:“你……你……”

  韩蛋蛋忽道:“商教主,你这谎话,编得倒也高明。你当年差一点让‘僧道二圣’取了性命,脑筋也吓得不大灵光了,这样的谎话你是想不出来的,是别人教你的罢?”

  她说话既快且脆,又是突如其来,商广翼不及思索,大声叫道:“不,想我自己想出来……”话一出口,即知上当,又是生气,又是惭愧,不知如何说下去。

  韩蛋蛋哈哈笑道:“原来这些谎话是商教主自己想出来的,了不起啊了不起。”尹氏夫妇与苏佩莲一齐发笑。通州四痴均是脸上稍变。武有境道:“教主,这……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商不服冷声道:“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教主怎么能开玩笑?”顿了一顿,换了一种口气道:“教主为奸人所害,脑筋是不大灵光,但别人要觉得他好骗,可也不容易。苏婶婶,你投降了鞑子,四处打探教主的下落,更带着鞑子官兵到狼山忘机峰药神屋抓他老人家,难道这也能抵赖得了么?”他说话比他老子厉害得多,捏造一个罪名,接着便问一句“难道这也想抵赖不成”,委实教人难以辩说。

  苏佩莲笑道:“商教主,我问你,现下全国四处贴着我的通辑令,这又怎么说?难道我投降了鞑子,鞑子反要辑拿我不成?”

  她这话一说,通州四痴、樊大成、卓通等人均想:“是啊,这一节明显得很,我们怎么没想到?”脸上浮上一层疑色。商不服心里暗暗叫苦,但他天生脑子转得快,一急之下,便有了主意,大声道:“这是鞑子用的疑兵之计。他们想利用你来骗取白莲教弟子的信任,这个假阵势么,自然要做得足足的才好。不然教中兄弟一见你就怀疑你提防你,你还怎么帮鞑子捕杀咱们教中的英雄好汉?我爹爹开始也是因为信任你,才让你抢去了神仙谱。嗯,总算苍天未泯,光明未灭,这神仙谱又落回本教……本教手中。否则,真是不堪设想。”商广翼叹道:“不错,真是不堪设想。”

  尹天弃冷笑道:“你会不会自己说话?到底你是教主还是你儿子是教主?”

  商不服喝道:“对叛徒说话,还用得着非是教主不可?爹爹,这些叛徒满口胡言,看来不知悔改,你老人家看怎么办?”

  商广翼森声道:“把他们全杀了。本座要重整白莲教,第一件事就这么顺利,你们几个功劳不小。”

  通州四痴前日忽然接到商教主的帖子,商教主已十几年未在江湖上露面,教徒大都以为他早已不在人世,接到教主令帖,通州四痴真是又惊又喜,武有境本来职司最高,家境又是最好,当即将教主父子迎到自己家中,按教主之令设计擒了尹、苏等人。那武有境听尹天弃这样说,忍不住暗暗点头,想到这事不知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万一弄错了,岂不成了大大的罪人?心道:“通州四痴本来以我在教中职位最高,但商氏父子已委任屠大哥为护法。护法职位仅次于副教主,比我一个白纸扇高出得多了,他又是大哥,我若是提出异议,那可是‘非礼’得很。”他向来觉得四弟文无华最有主意,向他看了一眼,见他眉头紧锁,这一来自己的眉头更加展不开了,忽听商氏父子要杀人,不禁大急,纵然有些非礼之处,也顾不了许多,咳嗽一声,说道:“本来教主与护法在此,用不着属下多嘴多舌。可兹事体大,还是问明白了再作计较为是。”

  商不服肚里暗骂,嘴上赞道:“武大哥可真是好人。唉,这些叛徒,若能有一分象武大哥这样的良心,也不会害得教主这么惨。只是夜长梦多,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引来官兵,可就麻烦得很了。”在腰上一摸,手中多了一枝铁刺,厉声道:“苏佩莲、尹天弃,你们虽然害我父亲,可我不恨你们,可是你们想将我白莲教的义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却容不得你们!”向前走上两步,举起钢刺,照尹天弃心窝刺去。尹天弃枉有一身武功,这时却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忽然口唇一张,大喝一声。

  他的蝠声功端的厉害,虽是穴道被点,功力大打折扣,但这一下猝然而发,还是威势惊人。众人只觉得屋中突然劈了一个响雷,震得双耳嗡嗡作响。商不服吓得惊叫一声,手中钢刺当的掉在地上。

  便在此时,一名汉子惊失慌忙奔进来道:“老爷,不好,官兵……官兵把咱的屋子围起来啦!”武有境惊道:“什么?他妈的官兵怎么来啦?”这当儿事情突如其来,可忘了子曰语云。

  却听外头官兵喝道:“屋里听者:你们窝藏反贼,已被官兵围住,赶快两手上举,陆续出来,胆敢抗拒者,格杀勿论!”

  众人大惊失色。商广翼道:“这可怎么办?”文无华道:“武大……二哥,你这屋子有没有后门?”武有境侧耳一听,摇头道:“后门也让官兵堵住啦。”文无华心犹不死:“那有没有地道?”武有境又摇摇头:“那年想挖一条以备不测之需,可到底没挖。”商广翼双掌一拍,跌足道:“嘿,你为什么不挖呢!”武有境心想官兵围了自己家,自己担的罪名最大,弄不好要抄家灭族,焦急之下,哪顾得了非礼不非,回敬道:“教主,你说这话,可有什么用?”商广翼被他噎得缩了一缩,知道不是摆教主威风的时候,苦着脸道:“那你总得想想办法呀!咱们这一伙让官兵抓了去,白莲教真要全军覆没了。”屠丹青道:“教主,不成咱们冲出去,能走就走,走不了就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赚。”文无华与武有境最是交好,昨晚一赛重定名次,自己老四的排行没变,武老大却变成了武老二,对新老大略有嫉妒,这时忍不住道:“臭主意,臭主意。”屠丹青怒道:“你又有什么好主意?”文无华摆手道:“我没有好主意,可也决不出臭主意。”

  武有境忽然道:“教主,你老人家拿主意罢,属下身家性命,便全在教主手中啦。”商广翼只差要急昏,哭丧着脸道:“我又不清楚这里的情形,能拿什么主意?”通州四痴、樊大成、卓通等见教主如此,不禁均生失望之意,相互望望,直爽如武有境、樊大成者,脸上均浮起一层怒意。便是屠丹青也想:“看来商教主无复当年的英明果敢了,跟着这样的教主到底有多大出息?嗯,其实他当年也说不上英明果敢,我这个空头护法到底当得当不得,只怕还要再考虑考虑。”但这当儿被官兵围住,心智大乱,哪有时间考虑此事,急得出了一头汗。

  其实官兵突出其来,苏佩莲、韩蛋蛋与尹氏夫妇更是吃惊。尹天弃道:“快快解了我的穴道,我出去杀开一条血路,你们跟着逃出去,大伙儿这一回的恩怨一笔揭过。”尹天弃武功高明,下手狠辣,对他能杀开一条血路一说,众人均是相信,因此这话一说,商广翼首先动心,说道:“这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说话算话,不许再跟咱们作对,我们都不计前嫌,今后你在教中当个……也当个护法罢。”屠丹青听教主竟如此许诺,心想尹天弃今后与自己平起平坐,必然记今日之仇,早晚是个祸胎,不禁冷哼一声。武有境道:“不成。属下的家人可没几个会武功的,咱们逃出去了,岂不是……岂不是……孔子有云:‘己所不欲,勿以施人’,这个恐怕不妥,大大的不妥,不妥之至也。”

  几人正无计可施,却听商不服大声道:“这几个反贼武功高强,大伙儿务必要小心,一定要捉活的,官老爷还要问话呢!”说着对着桌椅板凳连打带踢,弄得丁丁咣咣,宛似正在激战,一边示意众人也要如此。武有境虽不明其意,但也抄起镔铁棍挥打,他砸的是自己东西,不免心疼,是以下手极轻,砸的也尽是便宜东西。商宫羽、屠丹青等人却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个个出力狠打狠砸,尤以商宫羽使的兵器是一对钢钹,双钹一击,锵锵作响,激战声一时大作。外面官兵喊道:“里面干什么?”商不服叫道:“官兵老爷,小的们正在反贼激斗,这几个反贼武功厉害,狗急跳墙,官兵老爷千万别急于进来,小的们将他们拿住了,一个个押出去献给官老爷。”官兵听里面劈劈啪啪,丁伶咣啷,还夹有呼喝之声,算来商不服所言非虚,说道:“你们是良民,抓住了反贼,一定重重有赏。”

  商不服又大声道:“小的刚才一面拖住反贼,一面请八仙楼的孙掌柜赶快报官,官兵老爷来的可真快哪。”官兵道:“孙掌柜没来,是一个店小二来报的。”

  商不服转回头来低声道:“解开他们的穴道,别解开他们的绳子。”屠丹青将尹氏夫妇等的穴道解了,问道:“公子,不解开他们的绳子,咱们可怎么冲出去?”

  韩蛋蛋心念一转,忽然明白了商不服的计策,骂道:“你这个小骗子,你他妈的真是坏透啦!”

  商不服哈哈一笑,说道:“韩姑娘,我想什么,你总是第一个能明白过来,可惜我们势不两立。”对屠丹青等人道:“你们听到了,这是八仙楼子里的店小二报的官。他可不知道咱们是白莲教的,他所认得的反贼,就是通辑告示中画着的这个苏佩莲张大哥。我们将他们送给官兵,岂不解了燃眉之急?等官兵一走,我们立刻收拾东西走人,官兵反应过来,这里便只剩一座空房了。只是武堂主的家财不免要损失啦。”

  武有境大喜道:“好计策!公子,不知这是孙子兵法的哪一条?”商不服笑道:“这是爷爷兵法,不是孙子兵法。”话一出口,即知失言,显出了油滑无赖的本性,立即补道:“咱们使将出来,官兵与叛徒便是傻孙子,咱们岂不是爷爷了么?”武有境笑道:“然也然也,咱们那是……势所必然,非爷爷不成。”他们说话之间,手里的家伙均没停,仍是敲敲打打。

  尹三娘子骂道:“小贼,你好恶毒!”苏佩莲冷声道:“商教主,你不是说我是内奸叛徒么,鞑子官兵却为什么抓我?”商广翼为之语塞,通州四痴听苏佩莲这一问很有道理,均道:“这也是哪。”商不服道:“这妖妇投降了清庭的大官,怎么会让官兵人人都知道?”通州四痴点头道:“那也是。”韩蛋蛋骂道:“你们他娘的全是混帐王八蛋!什么这也是、那也是?”

  商不服拿起钢刺,大声道:“反贼,你还能逞凶到几时?”上前一刺插入苏佩莲肩头。苏佩莲疼痛之下,冷哼一声,大怒道:“你这小贼,太也卑鄙!”商不服低声道:“你越大声骂才好。”高声道:“拿住一个!”举刺将韩蛋蛋右腿也刺了一下,韩蛋蛋咬牙道:“小骗子,我只要不死,一定要报这个仇!”商不服见她眼光中的仇恨意味极盛,不禁忽觉得心悸,阴笑道:“那就让你死了好啦。”拔出钢刺,便要向她心窝刺去。尹宝儿呼道:“师姐!”不知从哪来了股力气,一把抱住商不服左腿,张口咬落。他长期吸食人血,牙齿格外尖利,这一口直咬入商不服股肉,渗出血来,尹宝儿见了血自然吮咂起来。

  商不服痛得大叫,甩了几下没甩开,抬起右脚,砰的踢得尹宝儿弹了一下。怎料尹宝儿并不松口,更使力吸血,商广翼快步上前,拉住尹宝儿双腿,与商不服两下使劲,到底将他拽下来,见儿子疼得乱蹦,不禁大怒,将尹宝儿高高抡起,向地面猛掼下去。韩蛋蛋切齿道:“老骗子!”尹三娘子魂飞胆丧,嘶声道:“宝儿!”闭目不忍看。

  却忽听尹天弃一声大喝,双臂双腿一挣,身上棕绳竟尔挣断,于间不容发之际抢上前去,一把接住尹宝儿,左掌向商广翼头顶击去。屠丹青惊呼一声,扑前出指,疾点尹天弃掌心劳宫穴。尹天弃冷哼一声,左掌变爪,一旋一扣,咔的一声,将屠丹青右腕硬生生扭断扯下。通州四痴手足相连,另三痴纷纷扑上抢救。商广翼慌不失迭夺门逃到院中,通州四痴与尹天弃斗了数招,自知武功相去甚远,也逃了出去。尹天弃抱着儿子,大声叫道:“宝儿,宝儿!”尹宝儿回过气来,叫道:“爹爹!”尹三娘子喜极而泣,和身一滚,到了丈夫儿子身边。尹天弃伸手扯断三娘子、苏佩莲、韩蛋蛋身上的绳子,恨声道:“这姓商的一家太坏,我去杀了他们爷们儿!”却听人声大作,官兵涌进院中。

  苏佩莲道:“尹大哥,这个仇今后再报,眼下是先冲出去。”尹天弃道:“不错。”将儿子交给妻子,向外掠出。苏佩莲、韩蛋蛋、三娘子紧紧跟上。却见进来官兵有五六十人,大门外还有不知多少。商广翼等立在照壁之下,商不服叫道:“官兵老爷小心,这几个反贼拚了性命啦。”

  那官兵头目喝道:“大胆反贼,快跪下受绑!”一句话未完,眼前人影一花,不知怎的脖子已给尹天弃拿住,心里大惊:“这反贼武功果然了得!”嘴上道:“大胆狂徒,快放手!”尹天弃冷笑一声,出手如电,将他的腰刀下了,指上用力,竟将刀柄捏断,啪的一声,刀身掉在地上。那官兵头目道:“你……你要干什么?”

  尹天弃森声道:“快下令让你的手下撤出去,给大爷闪一条路。你的脖子若是比铁还硬一些,那也由得你。”那头目吓得浑身发抖,迭声道:“不要不要!闪开闪开!”众官兵闪出一条路来。尹天弃押着那头目出了大门,又道:“叫你手下牵四匹马来。”到了此时,那军官已不敢不依。

  等三娘子、苏佩莲、韩蛋蛋分别上了马,尹天弃提起那官兵头目跃上马前,哈哈笑道:“相烦你送上一程罢。你的手下有一个追来,阁下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双腿一夹,四乘马匹上路。

  一口气向南驰出近十里,尹天弃将那官兵头目扔下马背,笑道:“阁下叫什么名字?”那军官结结巴巴道:“本人通州守备和清大人手下参将,姓朱名升。”尹天弃冷笑道:“你既姓朱,可记得前明?咱们都是汉人,何必听命于鞑子?”拔马而去。朱升惊魂稍定,自语道:“妈的,老子便想听命于鞑子,也再没有机会了,这个顶子,如何还保得住?”

  尹天弃等绝处逢生,又逃出十几里,没见官兵追上来,方放缓座骑。尹天弃当先带路,不一刻但闻水声轰轰,已是到了长江之滨。苏佩莲道:“官兵必定会飞骑传令,沿路堵截,这些军马骑不得了,尹大哥,你看怎么办?”尹天弃道:“都下马来。”众人将马放了,军马乱了一会,结队沿原路奔去。苏佩莲道:“尹大哥,不能让军马回去。”尹天弃心念一闪,点头道:“正是。”飞步抢上,将四匹马兜转过头,每匹马均抓一把,指力到处,四匹马均受伤,津津长嘶,又沿江岸向前奔去。

  韩蛋蛋走了几步,右腿伤处挺疼,道:“今天买卖不济,咱们的包袱都丢了。”苏佩莲道:“神仙谱落在那一对父子手中,这才是大大的可惜。白莲教想再度中兴,图谋大事,注定多灾多难啦。”尹天弃点点头,说道:“看来商家父子想要重整白莲教。只不过他们父子行事,却……却……他奶奶的!”想到自己曾轻信商不服的话,险些害死韩蛋蛋,这一回算来仍是上了这个小东西的当,险些将一众人全害死,不禁好生后悔。韩蛋蛋接道:“是啊,师父,弟子还是老主意,下一回一见他们父子,就杀了他奶奶的!”苏佩莲道:“尹大哥,不瞒你说,商广翼当初害死张华哥哥之后,我便想给他报仇。可记着他的遗言,杀了商广翼事小,坏了白莲教的大事事大。僧道二杰重伤商广翼,也是小妹救得他,送到吴还师兄那里。实盼此人只是心胸狭隘,哪知竟如此倒行逆施?”尹天弃冷笑道:“便只心胸狭隘,又哪能担得起大事?苏妹妹,我劝你来当这个教主好啦。”苏佩莲摇摇头道:“小妹才力不逮,担不起这等大事来。”

  苏佩莲、韩蛋蛋均受了伤,众人到一堆乱石之后撕了衣角将伤口包扎了,所幸伤势都不重。韩蛋蛋一边包扎一边骂商不服,那也不消多说。忽听到得得声响,大队官兵骑马追来,众人在石头堆中藏起。听一名官兵道:“长官,他们沿这里走的,马蹄印子清清楚楚的。”一人道:“兄弟们,追!”众官兵策骑而去。

  等官兵走远,众人吁了口气,韩蛋蛋道:“苏姐姐,不知那花头陀怎样啦?”众人逃出来时,谁也没顾得上花头陀,韩蛋蛋一问,苏佩莲苦笑道:“怕是好不大了。”

  尹三娘子将尹天弃叫过去,悄悄说了句话。尹天弃望着尹宝儿,神色又是忧伤又是怜爱,点了点头,道:“知道啦。”长江的这段江面有四十余里,一眼望不到对岸,此时接近黄昏,晴空微风,偶有船只经过,也是远远的,江面上波光粼粼,水天一色,极为壮阔,尹天弃眺望江波,不禁意兴阑珊,吟道:“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真是……他奶奶的!”苏佩莲心想此人武功卓绝,说话有时粗鄙有时极具见识,真是一条困龙,更不知教中还有多少似尹天弃这等英雄好汉生也维艰。上前几步笑道:“崔司勋这两句诗真是好的很。据说李太白到了岳阳楼,本来已是磨墨准备题诗,可一见崔颢的这首《黄鹤楼》,便不再题咏,叹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尹天弃叹道:“不错,李白天纵诗才,向来不服人,这一回却有些服了。”苏佩莲微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妙手偶得之句需因时境感合,岂能事事占尽风头、尽如人意?大哥,你说是不是呢?”

  尹天弃飘零江湖,一生历险无数,命运多戕,听苏佩莲由诗词说到人生,语中大有鼓励之意,不禁心有所感,望了她一眼,只见苏佩莲一身风尘之色,虽是衣衫粗鄙,面容憔悴,却掩不去一股又高贵又秀丽的英气,不由得心生敬意,说道:“本来我自与白莲教失去联系之后,心里便没了白莲教的因头。看到商教主是这等肖小之辈,更觉得以前加入白莲教是件荒唐之事。可眼下不同了。”苏佩莲双目之中光华闪动,恳声道:“多谢。”两人眼望长江,良久不语。

  尹三娘子望着他们二人,再看看怀中无精打采的尹宝儿,突然觉得好生委屈,啪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尹宝儿睁开眼睛,喘道:“娘,你怎么啦?”尹三娘子摇摇头,温言笑道:“宝儿,娘没事。”尹宝儿道:“娘,你哭了。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宝儿没用,你看着宝儿伤心?”尹三娘子抱紧儿子,忽忍不住悲从中来,哭出声来。

  尹天弃、苏佩莲闻声转过身,尹天弃走前蹲下,烦声道:“这是怎的啦?”三娘子抬起头来,嘴唇一动,但见他一脸不奈之色,突然间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没怎么!能怎么?我们娘儿俩一点用没有,尽是拖累你了,还敢怎么吗?”

  她与尹天弃成婚多年,风雨同舟,尹天弃脾气不好,尹三娘子便养成了好脾气,事事顺让丈夫,这一下尹天弃意外之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道:“真他妈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是不是吃多了饭?”尹三娘子哭道:“为什么别人就是什么乡关啊、使人愁啊的,我就是吃多了饭?尹天弃,这么多年了,你对我们娘儿俩不薄了,你讨厌我们,我们也不恨你,你说出来也就是了!”尹天弃做梦也没想到妻子会说出这种话来,怔了一怔,怒不可遏,喝道:“你这浑账东西!”扬掌便要向尹三娘子打去。韩蛋蛋扑上去抱住他胳臂,推他到一边。尹天弃跺了一下脚,气哼哼转过身去骂道:“真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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