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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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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略他的自吹,我询疑出声:“你知道元儿这情况?”
  “自己儿子焉还能不了解的?”
  “那既然元儿都已经会了,为何还让他去跟方太傅读书?或者换个内容学呢?”
  却见他摇头否决:“不行,论语是学之本,熟读与熟知是两个境界,而领会则又是另一个高度。我要元儿学的不是那些死内容,而是背后衍生出来的东西,且他性子毛毛躁躁的,得让太傅压着点才行,免得他成日就知嬉戏胡闹。”
  “他哪有嬉戏胡闹了?”我这当娘的听不得自个孩子被数落,哪怕是他父亲也不行。
  “成日不是与女娃凑一块,就是招惹的他弟哭,再不然便是偷跑了去射箭。”
  “……”
  好吧,阿平说得这些确实都是元儿那小子爱干的事,与心儿一块玩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心儿那丫头越长大就越乖巧懂事了,不但把元儿给照应好了,还会帮着照看月儿;而元儿那第二条“罪状”则是名副其实的,他没了起初见着弟弟时的新鲜感与兴奋劲,有事没事就爱去扯扯月儿的头发,再捏捏他的小脸,等把人给弄哭了拍拍屁股一跑了之。
  至于射箭,我也是知道的,却没有在这件事上表过态。
  元儿偷偷去射箭的地方依旧是原来朱高煦呆过的那个院子,他做的箭靶和小弓箭都放在那院中没动过。曾经元儿问我煦叔叔去哪了,怎么不教他射箭了,我迟疑再三才答煦叔叔回家了。元儿又问朱高煦的家在哪,还会不会回来,我没有再答。
  朱高煦会回来,只是再回来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与我并肩的单纯少年,而是满身杀戮欲图踏平皇城的朱将军。随着那一日的越来越近,我的心底就会徒生出一种悲凉感。
  再没有比曾经肝胆相照的朋友,变成敌人更可悲的事了吧。
  我敛去思绪回到当下,元儿的问题似乎在阿平眼中很严重,反正那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去荼毒方太傅们吧,否则他呆在寝宫里头能翻了天去。
  而小月儿要相对沉静一些,不像元儿那般闹腾,被他哥哥欺负哭了却还想要找他哥。办周岁的时候阿平也给举行了次抓周,月儿在桌上爬了一圈最终竟选了我的星月手串。
  那条手串一直被阿平给藏匿着,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拿出来的,桌上有书、笔、砚台、画,还有元儿硬塞上去的小弓与他的宝贝匕首。结果月儿对那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一路爬过碰也没碰,直接就抓起了我的星月手串在那拉扯。
  元儿讪讪地收回自己的宝贝,丢下一句“没眼光”就屁颠屁颠地出去了。小月儿也不懂他哥气什么,抓着星月正玩得起劲。
  我问阿平这算是喜文还是喜武,他敛转眸看了我一眼答:“喜欢你。”
  夜里阿平怀抱着我时说其实月儿越长越像我,他身上有一股与我相似的气质,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我却觉得月儿选手串可能是因为刚好星月里头也有一个“月”字。
  本想将那手串拆开了给月儿做一条手链戴,但等我去找时发现星月又不见了,回头去问阿平,他云淡风轻地说收起来了,男孩子无需戴首饰。
  知他对我那星月手串始终忌惮,就是不肯再还给我。可他却不知原本住在星月里的魂已经离开了,其实就是很普通的一条链子了。
  念及星月魂,心底深处便觉钝痛,若将原来的时代称作是我的前世,那么前世留下的遗憾延续到了今生。我从未想过,陆锋的魂会随了我来这个时代。


第294章 人性的改变

  后来阿平拿回来两个东西,我认出是千眼菩提,起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后来见他拿了刀在上面刻字,一个刻“元”,一个刻“月”,不用说是给两个孩子做的。不过这么大颗的戴在手腕上会硌到吧,但见他在刻完字后又凿了个孔用黑绳穿过,长度是项链了。
  元儿拿到手上时原本还看着菩提黄溜溜的不太喜欢,但看见上面刻有字眼睛就亮了,没有立即戴上脖子而是先去拿月儿那条翻看,然后抬头问我:“阿娘,可以把这两块丑石头给我用一下吗?”我的眼角抽了抽,当着他父亲的面说这千眼菩提是丑石头也没谁了,看来是被他父亲教训地少。
  我问他为什么两块都要,一块上面写的是“月”字,要给小月儿的。他不肯说原因,只说晚点再拿给弟弟,也没驳了他的要求,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到晚上元儿从书堂回来时他径直跑去月儿跟前,从袖中拿了千眼菩提先是往月儿手里一塞,可又觉不对,把菩提夺了回来帮月儿戴上了脖子。
  好似看见那菩提上多了什么,忍不住走过去拿起来看,竟见月儿脖子上的那个菩提除了刻有“月”字外,还刻了个月亮。他要走月儿的菩提就是为了这?“你的那条呢?”我会好奇他给自己刻了什么,结果见他从领子里拉出黑线,我翻看他的菩提,竟见上面刻了个太阳。
  突然觉得很贴切,元为元气,如日中天的阳光,而月自然是浩比月亮了。
  虽然是个很简单的想法,但还是觉得元儿挺有心的。我问他是不是找燕叔叔帮忙刻的,却见他摇了摇头说自己刻的,乘着夫子让背课文的时候偷偷在底下刻好了。
  不由讶异:“你怎么会刻呀?哪来的工具呢?”
  元儿坦言而答:“是之前煦叔叔教我刻的,小刻刀也是他给的,煦叔叔还刻了不少石头,其中还有阿娘呢。”我是真的讶异了,朱高煦会雕刻?他给元儿做的小弓都有点不能入目呢。
  元儿见我不信,拉着我的衣袖要领我去看。以为东西在朱高煦那偏院里,我不太想去,可听元儿说他把东西都带回来了。这下我的好奇心是真被勾起来了,跟着元儿去到偏殿他那小屋里,见他往床前的地上一趴,朝着床底下够东西。
  也是无言,男孩子就没去关心过地上脏不脏这件事,而且还知道要藏东西了。
  只见元儿从床底下拉出来一个檀木匣子,上头还有一把古铜色的小锁,也不用问钥匙在哪,因为他既然拿出来要给我献宝肯定会打开来。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把钥匙给藏在了那颗刚刚戴在脖子上的千眼菩提里,原来他刻的那个太阳还藏了个小心思,竟然能打开。
  古铜钥匙很小,被用来打开了檀木匣子,我站在高处一览无遗。
  里头大大小小的石头与木头,有的成型有的还是半成品,两把小刻刀用皮套子套住了。我蹲下身来拿起其中一块黑石,上面刻的图案只能用没法描述来形容。但我发现并不是每一块都刻得这么烂,有一些木雕还能看出形来,有的甚至觉得雕得还挺好的了。
  元儿在其中翻出来一块晶莹透白的石头,“阿娘你看,这个是不是像你?”
  我看那块石头上刻的人像当真与我神似,不是我穿着宫服的模样,而是当初被朱棣带回北平时穿的那身普通的蓝布衣。无疑这些或木头或石头的雕刻物是朱高煦在偏院里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而且他还很明显不会,就是慢慢琢磨慢慢刻。
  我问元儿:“你把这些东西都藏起来当宝呢?”
  “煦叔叔回家了也没法刻了,搁那屋也是搁着,不如给了我,反正煦叔叔也不会生气。”
  元儿的语气里对朱高煦很不见外,那段时日他常跑偏院必然跟朱高煦建立起了非一般的交情,而且以朱高煦那孩子心性还真别说能与元儿玩到一块来。
  等一等,宫变是将近一年以前的事了,那会儿元儿尚小,不太可能学会雕刻。之后……朱高煦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界里了,而我以为他回了北平,那么元儿这雕刻功夫是跟谁学的?
  我问:“元儿,你这些东西是从哪拿来的?”
  “就是煦叔叔那屋啊。”
  “屋子在哪?”
  元儿想了一下,突然凑过来悄悄地说:“煦叔叔原本不让我说的,不过我不能骗阿娘,我带你去。”我正有此意,因为判断阿平若将朱高煦再抓回来绝对不可能还安置在偏院里,但我也没料到元儿带我走的竟然是偏殿某处的密道,且不说元儿是怎么知道打开密道石板的机关的,单就是这个事实都让我吃惊不已。
  那是一个石屋,空间狭隘不说还室内昏暗,假如说朱高煦这将近一年里都是被关在这的,我真的会很难受。至少在原来的偏院他能见天日,而这处却除了四面石墙外什么也没有。
  我很揪心,问元儿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孩子不会骗人,告诉我说是偷偷跟着燕七进来的,燕七怕是来给朱高煦送食物的吧。然后小元儿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他以为没人知道,不过我认为燕七肯定知晓,只是没有阻止。
  石屋的墙壁上也用刻刀刻了图案,骤然明白为何朱高煦能学会雕刻这门技术了。慢慢绕走石墙,走完一圈下来心中很沉,如果说这些石刻能瞧出点什么来的话,我在其中看到了朱高煦的心理路程。无论是从石刻的好坏还是从对他人性的分析,都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先刻的,哪些又是后刻的,起初的他还一如往常的随性,但到最后却已含了怨念。
  这就是人性,没有人能在一个逼仄而压抑的空间里始终保持良好的心态。环境终究将他逼得走投无路,改变了最初的本心。
  难怪将来朱高煦会是那第一个打冲锋冲进皇城的人,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觉得不该是他为先锋将军,现在终于明白,是因为他的心中有了恨。
  出去时我回看了眼,告诫元儿以后都不要再下来了。不是我要左右元儿的喜好,而是随着孩子的成长会慢慢对环境接收讯息,我不想让元儿感应到这股怨念。甚至有想过将他的那个匣子给没收了,但犹豫了下还是打消了念头,再怎样朱高煦留给元儿的形象是善良的。
  这个事我本没想告诉阿平,但怕是隐在暗处的护卫向他汇报了,夜里他就问起了。我也没瞒他,将元儿刻菩提的前因后果说了,见他一时沉默我也不绕弯子先询疑出声:“如此隐蔽之地怎还会被找到?”从地下出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既是在宫中又是藏于地下,朱棣要如何救人?难不成宫中有他的奸细?但要在守卫森严的宫中把人给劫走也不是那么容易吧。难道是那地下通道被泄漏了?就我所知假如偏殿下去的通道与主殿的是相同的话,那朱高煦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我没想到阿平给我的答案是:“他不是在宫中被劫走的。”
  我愣了下,不是在宫中?“是后来又换了地方?”
  “你在宫中被劫走后就有一封信搁在我的案上,让用他来换你。在当时那情况下我不可能拿你去作赌注,只得把人提出来去约定地点交换。”
  不用说最后肯定中了朱棣的计,朱高煦被救走了。“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那山坡上的?”
  关于其中的细节我一直都没有去问过他,而今再说起才发觉原来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阿平说将朱高煦提出宫时就预料到未必能换得到我,真正目的是想从这条线来查我的行踪,也确实寻踪查迹找到了那个山头。
  听到这处我不由沉默了下来,整件事很显然是朱棣的一连串计谋,以他的心机谋算我不认为会如此容易就让阿平带了人追查过来,显然那个山头是他一早就安排后且引阿平前去。
  不过我想阿平应该也能算到这一层,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带人去。因为被朱棣握在手中的人是我,他不敢冒一丝的风险,哪怕明知是深坑还依旧一头跳下去。


第295章 单纯的孝心

  我轻叹了口气将头靠在他肩膀上,“阿平,以后不要这样了。”
  “不要怎样?”清浅的语声在头顶上方问,“你要让我对你不管不顾吗?”
  “不是,就是想你今后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他身为一国之君,完全可以将救我的令传达给底下的人去做,而不是亲身涉险。不以大的江山社稷来规置吧,至少为我为孩子们考虑一下。
  其实衡量这个局势,按理我被朱棣抓走至少是不会有性命之忧,朱棣再狠也不至于会在这时对我下杀手。但也正因为是朱棣,阿平对他的介怀尤为重。
  今后这场靖难之役里阿平与朱棣的隔空交锋还很多,我不希望他每次都情绪化待之,理智不一定是制胜的关键,但冲动绝对是失败的根本。
  阿平沉默良久,将我肩膀环住了轻声坦白:“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控制不住,最怕的不是他可能会对你做什么,而是,将你带走,带到一个我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所以我连一丝犹豫都没就把朱高煦放了,只有如此才能有换回你的筹码。阿兰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吗?”
  最怕是我会离开吧。
  他不止一次地向我表述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开他。曾经我因为总被他欺瞒而发怒说气话要走,他不是耍无赖就是耍横,总之打死都不允许我走。
  我将手环住他的腰,既无奈又心疼地道:“你就是个傻子是不?我跟你连儿子都生两个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让我离开你的理由?你要相信,哪怕真的出现变故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回来,因为,我的家在这里。”
  恐怕阿平这辈子唯一不确定和不自信的就是我了,而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抹平他的忧虑。言语似乎没法让他拥有安全感,尤其是在他得知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之后。
  可能面对朱棣他并不恐惧,他恐惧的是我离开了他的可控范围,怕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莫名消失。这才是他真正忧虑和担心的。
  关于这件事我也是未知,没法预知未来会不会真的有那么一天,但从某个角度来讲其实这也算是杞人忧天。人活一世,谁能保证将来能活多长呢,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态以及自然规律,我们每一个人都生在这个规律里。
  此事过后以为阿平依旧一根筋轴到底,不会改变观念和态度,却没料过了几天后他将星月手串拿出来还给我了。微感讶异他怎么突然想通了,问他原因是说听了我那日话后沉思几天想通了,只要我的心在这就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我原本还觉得欣慰,可不久之后却得闻南军与北军交战节节败退的战报。
  起初阿平回来还尽量不露声色,只是在我看来略显疲惫,可渐渐的宫中氛围就变了。周围的宫女太监办事都很焦躁,时常会因心不在焉而犯错,有时阿平从朝中刚回来就会有人来传报了再出去。我只招来了随朝的太监一问,就获知了如今的形势局面,也洞彻了这许多变化的根源所在。
  在意料之中。不是因为预知历史走向,而是北军本就习惯了征战沙场,而南军全都是预备军,基本上没有战事经验,不说士兵就连朝中主将亦是。在阿平上台后重文轻武的朝代,南军的武力值显然不可能会有北军强,加上文臣们的所谓“出谋划策”,也必然只会加快兵败的进程。这就是文治与武治不持平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不管轻文还是轻武都对国家治理不好,文武必然是相辅相成的。
  而这也怪不了阿平的策略不对,首先他的思想多以儒学为主,其次朱元璋在后期也注重往文方面倾向,从而引导着阿平走这条路。朱元璋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曾经为分权控地而设立的藩王制度,最后会成为一把倒戈的利刃,来屠割他一手创下的朝政。
  今年的除夕就是在外战火纷飞的时候来临的,此时建文三年末,即将步入建文四年,也就是建文帝的最后一年。
  因为是除夕,外面战事再胶着也不可能一直都愁云惨雾地过,宫中既不打算庆祝,我便让人将寝宫稍微布置了下。若说最开心的非元儿与月儿这两兄弟了,月儿年一过就是两岁了,而元儿则六岁,俨然是个小大人般的将这个弟弟驯的服服帖帖。
  元儿脾性玩闹,月儿要沉静许多,但两兄弟凑到一块就总能有些幺蛾子的事出来。比如云姑和笑笑在包饺子,两熊孩子跑去说也要帮忙,结果把装馅料的盆子给打翻了,也把饺子皮给弄到了地上,回头刚好被我听到两孩子躲在树后的一段对话。
  “哥,你看我做得对不对?”
  “还凑合吧,你刚才把那盆子打翻显得有点刻意,还可以再自然一点。”
  “哥,可是那菜馅我偷偷尝了,很好吃也。”
  “好吃也得打翻它,这是我指派给你的任务,明不明白?”
  “明白,都听哥的。”
  我轻咳了两声,树后霎时止了语声,然后小月儿走了出来,一连心虚地跟我打招呼:“阿娘。”我不动声色地飘了眼那树,口中询问:“月儿你在这作什么?”
  “没作什么啊。”月儿人小,还没那许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我故意道:“那刚才阿娘好像听见你有在和谁说话来着?”他一听立即摇头:“没有,我没有和哥说话。”顿时把我逗笑了,这不是当场就将元儿给卖了吗?忍住嘴角勾起了轻喝:“还不出来?”元儿从树后先冒了个头,然后咧着嘴尴尬而笑着走了出来,居然还脸皮很厚地假装惊讶:“阿娘,你怎么会在这啊?”
  “刚好路过。”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跟月儿躲在树后说什么悄悄话呢?”
  月儿比较单纯,看看他哥又再看看我,还去拉了拉他哥的衣角小声询问:“哥,能跟阿娘说吗?”元儿瞪了他一眼,这是想否认也不行了,只得跟我坦白:“刚我和小月亮去帮云姑与笑姨包饺子时不小心打翻了馅料盆,正在想办法要如何弥补。”
  我挑了挑眉,“想到了吗?”
  “想是想到了,就怕阿娘不同意。”元儿犹豫不决地开口。
  “说来听听呢。”
  “我们想重新做一份馅料。”
  听得我觉讶异:“你俩会?”元儿倒也实诚,摇了头说:“不会,但是可以找燕叔叔帮忙呀。”我衡量了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便同意了。
  看着两兄弟一前一后走远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他们的套路。莫不会这段对话本来就故意说给我听的,意在让我同意他们光明正大地可以玩什么吧。
  转念想反正今天是除夕,就难得让他们放肆一回也无伤大雅。但当心儿跑来找我告状时就知道错想了,说元儿带着小月儿差点把阿平模仿银杏村家中那屋的灶房都给烧了。我闻讯赶过去时,就见灶屋里头直冒烟,而那一大一小的人儿站在门前正张煌而探。
  我蹙了蹙眉喊了声“元儿”,两人回过头来,却见两张大黑脸跟鬼画符似的。询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月儿吱吱唔唔说不出来,元儿强自镇定说没注意看着点火让烟给走了。
  就在这时从烟雾中走出一道身影,我定睛而看发现是燕七,他正用布巾捂着口鼻也略显狼狈。上前关切询问有没有事,他飘了眼我身后低落了句“没事”。
  燕七这人是越年长越发沉顿了,最初那个乖张毒舌的他似乎磨掉了棱角,现在变得话既少人又沉闷。明显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我索性回头锁住元儿的视线,微沉下脸道:“你们如果再不说实话,就别怪阿娘把这事告知你们父皇了。”
  他们对阿平并不惧,但却很听父亲的话,在父亲面前都十分想表现自己所长。所以元儿听我这么一说眼睛里就有了迟疑,小月儿着急地去拉他袖子:“哥,咱告诉阿娘吧。”
  元儿下了决心咬牙而道:“好吧,阿娘,我和小月亮是故意打翻了云姑与笑姨的馅料盆子的,也是故意躲在树后说那番话给你听的,是为了想亲手做一顿晚膳给你和父皇。书中有云,为人子当以孝为先,今日是除夕,我和小月亮想尽一分孝心让阿娘与父皇尝尝我们亲手做的饺子和配菜。可是……可是那火生不起来。”
  说到最后元儿面露了懊恼,似乎想不通为什么火非但没点起来反而还弄了一屋子的浓烟,惊动了一宫的人。
  答案在我意料之外,没有想到这两孩子周转了这么许多心思竟然是为如此单纯的孝心。


第296章 白兰花

  不管是否是元儿在哄我开心,心底的那分触动是真实的。待烟散了后我让两孩子跟着走进灶房,亲自教他们点火生火,且告诫他们若在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绝对不可以再玩火了。刚只是因为火点不着而烟布了一屋,若是点着了火当真把屋子烧起来呢?若是两小子伤着了呢?在两小子没有绝对的行为能力之前,我坚决抵制他们玩火。
  接下来我们母子三人就一直窝在灶房里,分工合作着炒闲聊,揉面团,擀饺子皮。阿平走进门时就是看见我们三一脸白色面粉的样子,先是怔了怔,随即就笑问我们这是在作什么。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直接把人拉拽过来当助手,我们在作什么自然是由他自己来体会。
  难得一家人凑在一个简陋的灶房里,元儿与小月儿被我安排了任务,一个是揉面团,一个擀皮子。饺子皮擀得薄了也无碍,反正灌水烧了有孩子们的父亲吃。阿平来了后,自是负责在灶膛里烧火了,因为我还做了一笼糕点和菜馅包子放在锅上蒸。
  忙碌到傍晚,锅上的蒸笼直冒热气,这边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我喊了阿平出来下蒸笼,这种需要体力的活当然是要让男人来干,不过也怕他把自个给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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