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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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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锋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先离开这。”
他再度抓住我的手腕领步在前,众人无声随后而行,但脚步都很沉重。
乘着与后面的人间隔有一段距离时我压低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
“先离开这一带再做打算。”
离开……我蹙了蹙眉顿住步伐,朝陆锋摇头:“你们走吧。”
手上一紧,陆锋回头目光掠向我,“你不走要去哪?”
“回家。”顿了一顿在他开口之前先道:“我家在这里,过几日我相公就会回来了,你们赶紧跑吧。不过这么多人最好是分散了,否则太容易引起注意了。还有,能不能放金阿牛和虎子两人回去?”如今都已是逃难,应可以不用再陈守规矩定要两人以劳力抵偿了吧。
陆锋没有回应我,幽沉的目光死死盯着我,气氛瞬间凝滞。而随后跟上来的诸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眼神忐忑地看着我俩。
官兵就在不远处,很可能会发现山中空无一人后就立刻展开围捕,虽然这些人都是山贼,我也曾身陷其中饱受惊吓,但这次我的命是他们救的,所以还是不希望他们被抓。
推了一把陆锋,“别犹豫了,我是附近的村民,官兵出没了那些人也定然不敢再妄动。但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陆锋,这时候你该果断,这些人的性命都落在你的肩上。”
我看见黑眸里有什么沉定下来,他转过身面向山贼沉声而道:“从现在起,你们有家的可以乘着夜色赶紧回家,想走的也可以走,无家可归不想走的就留下来跟着我。”
霎时人群纷纷窃窃私语,在陆锋催促了声赶紧选择后还真有人走出队伍,忐忑不安地道:“首领,我的老家在平村,我想回去。”
随后接二连三地有人提出要走,在陆锋首肯后起初那些人都不太相信自己自由了,走时一步三回头,后来见当真无人阻拦便大步离开了。其中不乏有男人带着女人一块走的,有两人结伴同行的。感觉有道目光射向我,循望过去发现是阿牛,他站在队伍的最后面隔着一丈多远的距离正看着我。
夜色昏暗,我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是虎子开的口,他提出要与阿牛一起回坝头村,陆锋看了我一眼后与刚才一般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
坝头村的方向在我们前方,于是见虎子扶着阿牛向这处走来,经过身边时阿牛的步伐顿了顿,他没有看我,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好一会才在虎子的拖拽下越过身边,慢慢走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希望阿牛经过这次事件可以告别过去,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第125章 本性掠夺
虽走了一些人剩下却还有二十来人,令我意外的是玛雅竟也没走,基本上女人都害怕地跟着男人逃了,可她仍然站在原地。熊一称他自小就在山里了,山洞就是他的家,如今没了家必定是跟着首领走的。在他带头后余下的人都僵持着不肯再走了,陆锋抬起手,众人都闭了声安静下来。
“我话先说在前头,今夜你们若执意跟我走,那从这刻起都必须忠诚于我,永无二心。”
陆锋的语调并不高亢,却在这树林深处的暗夜里有着一种令人心头惊颤的威慑,尤其是我站在他的身边,侧看着他沉酷的脸庞以及那凌人的眼神,竟生出丝丝寒意。
不过在他回转眸来的一瞬,那丝凛光却又消失不见了,好似刚才是我的错觉。看向我的眼中又有了暖意,他说:“你独自回去我不放心,先送你到村口我再走。”
“可是……”话没说完就被他专断拦下:“无需多言,不确保你安全到家我是不会走的。天快亮了,必须赶在天亮前离开这一带,否则目标太大。”
如此我无法再反驳,只得依了他。
一众人在赶了一段路离开山寨较远后,陆锋就让大家原地分散开躲好,他则先送我回银杏村。借着月光依稀可分辨此处离开村子并不是太远了,只需一炷香便可抵达,以陆锋的速度赶个来回应该天还不会亮。
两人沿途无话,只听见脚踩草丛的沙沙声,差不多快看到村头时我停下脚步转身对陆锋道:“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到了。他们都还在树林里等着,你快回去。”
黑眸凝住我片刻,“看着你进村。”
我抬头看了看天,此时是黎明前最暗的一会,可能下一刻钟天就会亮起来了,不能再拖泥带水,只得顺着他道:“好,我走了。你保重!”
转身走出一段路,突然听见陆锋的声音从后传来:“你真的不会记挂我吗?”
我愣了一瞬,回头见他居然还紧步跟着,有些着急起来:“你怎么还不回去?一会天亮了你们那么多人很容易就暴露的啊。”
他不理会我的话,坚持着那个问题:“我走了你真的一点都不会记挂吗?”
我咬了咬牙,扬起眉说狠话:“我为什么要记挂你?当初救你是因为怕你被我一脚踢死,而我不想背负你这条人命债;后来你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把我抓进了贼窝饱受惊吓。这次你救我性命,只能说是与以前两相抵了,还有,有一件事其实你我都清楚,你不是陆锋。”
在我说出最后那句话时,清晰可见他的眸光一沉,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失忆或许是真的,但他也一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叫陆锋。与瑕不掩瑜同一个道理,他哪怕沦为贼,也遮不住他本身的光芒。刚才看着发号施令的他,有种诡异的感觉他天生就是个领导者。
“所以,”我冷着脸,继续说着无情的话:“你我以后不要再有干系了,你也忘了我吧,于你于我都好。”看他一言不发,我冷酷地转身要走,却听身后一声叹息,刚心头划过异样就感到颈后剧痛,身体酸软而倒时听见耳边的低吟:“不要怪我……”
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而我却就是不长记性,所以在同一个坑里,跌了三次。
第一次碰面就凶悍到差点要了我的命,当时因为他长得像陆锋而奔走相救,又在获知对方失忆后将陆锋的名字也给了他;第二次遭遇山贼,我躲在山洞中本极其隐秘可避开,却被他恩将仇报地带进了贼窝;而第三次,我被他带离了银杏村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苏醒时人在一辆行进中的马车上,驾车的人是陆锋。
他上哪弄来的马车无心去管,忍着脖子痛爬起身瞪着那背影怒斥:“卑鄙!”可出来的声音却有气无力,不止嗓音,感觉四肢都很无力。
驾车的人头也没回,只语气平静地告诉我:“你已经昏睡三天了,除了灌过你喝些米汤外一直没进食,旁边有干粮和水,吃一点再来骂我吧。”
昏睡三天?“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我不会乘你昏迷时侵犯你的,只是让你闻了点迷香不要太快醒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我恨恨地质问,可问出来的话自己都没底气。过了三天,都不知道离开银杏村有多远了,这时候就算让我跑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见他完全不理会我只顾着驾车,低头看了眼身边,还是拆开布包拿出干饼啃起来。与其哭哭啼啼还不如接受现实,没有力气说什么都没用,先恢复了体力再说。
一边咀嚼着一边脑子里快速转动,当下局面对我肯定是很不利了,即使我能从陆锋这逃脱出去可身无分文也寸步难行,所以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怎么逃,而是怎么应付他。
念转间我先问出一个疑惑:“其余人呢?”
“全聚集一起太过引人注目,我安排分散走了。”
“可是分散了走总也得有个目的地吧,要不然他们要如何集合碰头?”
他轻笑了下,语声平缓而肯定:“小兰,你在刺探我们要去的目的地。”被识穿了我也不遮掩了,直接承认:“对,我就是想问你要带我去哪?”同时心里对他那个莫名亲昵的称呼感到很别扭,可是特意提出来去呵斥显得又矫情。
他的回答直接让我气结:“暂时先不告诉你,等到了地你自会知道。”顿了顿后他又道:“我的计划是能不入城就尽量不入,可避免与官兵碰上。实在是必经之地,就让熊一先打头阵进城查探,不过暂时通缉文牒应该还没颁发下来,到目前为止没遇上过官兵的追捕。”
所以,拜他所赐,我也成逃犯了。
沉默了一阵,我轻声问:“陆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问题逃避没有用,还是得摊开来说,既木已成舟,那就不能糊里糊涂地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拉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这才回头过来却让我怔了一下,满脸的络腮胡将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给遮去了,若非刚才与我说话的嗓音让我确定是他,真的很难一眼就认出。
目光在我身上浅浅落定后,他先开口解释:“乔装打扮是为了防止有人离开后叛变,将寨中兄弟的相貌对官兵供出。”顿了一下他又道:“老实说原本我并没有想把你掳走。上次山中被人放火时你一声没响不告而别了,当时我有对自己说算了,莫要强求。假若你就此不再出现那便也罢了,可你却偏偏又撞进了我身边,哪怕你在我问你会否记挂我时你答一句会,或者我都会选择放手。问你两次,你给的答案都是否定,那一瞬我只剩一个念:既然我离开你会忘了我,不如不给你这个机会。”
他在陈述时我一直认真听着,不光是听他说的话,还听他每一句措辞的语气。等他话落后凝看着我时迎上那道目光,嘴角勾起浅讥的弧度:“没有或者,无论我的答案是什么,你都会如此做。因为,本性在驱使着你的行为。”
“哦?说说看我的本性是什么?”他挑起眉感兴趣地问。
我平述两字:“掠夺。”
“何以见得?好像除了对你,在其他事上并没有过这种行为。”
我讽笑地摇头,“如果没有,你又怎会成为贼首?”他的眸光很沉静,眼神却又很逼迫人:“我怎么成为山贼首领你不是最清楚?”
“懂你意思,你是想说是为了救我才杀那个首领的。起因固然是这,我也没法没良心地否决这一点,但在事后你以雷霆手段收服一众山贼并成为其首领,就是你掠夺本性的一种体现。你肯定想说那是为了自保和保全我的最好方式,也确实是,可当你身在其位,有些存在于你骨子里的东西就压不住了。”
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看向远处的某一点,轻声而肯定地道:“其实你并没有失忆吧。”
空气陷入沉滞,半响之后他连掩饰都不曾地反问:“你何时知道的?”一句话不止承认了我的判断,也道出了我曾真的相信的事实。
应该说我一开始救他就心思不正吧,想与原来的世界有一丝牵绊,潜意识里将他与陆锋重叠。所以也不会去审读他说忘了过去是真是假,失忆了,那他便可以是陆锋了。但是后来当我站在祭台下看着上面能够震慑全场的他,心中的某处模糊逐渐清晰。
他不是陆锋,一个人即使失忆了性格也不会改变。陆锋是温文尔雅而且谦和的,而他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侵略气息。也许本身他对贼首的位置并不感兴趣,他去贼窝也纯属偶然,可当他站在高处的时候权利的欲·望就在身体里重燃了,所以我会说他本性掠夺。
第126章 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没等来我的回复便笑了下道:“大难重生后本不想再回首过去,当初问你我叫什么时你给了我陆锋的名字,便想就用这个名字继续活下去吧,从此前程往事都如云烟。小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真的差一点就变成陆锋了。”
“少来,你本就是你,别把责任压我身上。”
他浅笑着摇头,“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不是说为了救你而改变主意,是你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你说我不属于这里,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从没有人这样对我肯定过,在认识你之前我过得……”他似在寻找着措辞,但最终也没说出那后面的形容来。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可我却听出了浅嘲与情绪低落,这嘲讽不是对我,而是对他自己。
一个宁可掩埋过去,以别人的身份活着的人,那个过去定然不会太美好。
我没有想要去深追的心思,在这世上不如意之人比比皆是,谁又没一点过去呢?听了他所言我真心后悔那会自己的多嘴,一句原本鼓励他离开贼窝的话,居然是我现在受困的罪魁祸首。不过转念想那也就是他说说而已,如果有心要做一件事,那就什么都能成为理由。
马车重新驾上路程,一天接着一天,离我的银杏村越来越远,也离我的阿平越来越远。
我从无能为力到渐渐茫然,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眺望天边。期间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的,事实上也付诸了行动,可是我没法偷到盘缠。
明知逃跑路漫长,还不顾后果的,那叫莽夫。不能说先跑路了,然后再沿街乞讨回程吧。所以一开始我先观察,看陆锋将盘缠放在哪里,等发现后就气馁了。他是贴身放在内袍里面的,要从他身上偷简直是难上加难,不过我还是尝试了。
诚如他所言,基本上能不入城就不入,连去农舍借宿都不曾,马车成为了我的活动范围,白天坐着,晚上睡着,而陆锋每次不是靠坐在外打盹,就是找个林子靠在树旁睡上一晚。
他似乎知道我不会冒失地跑路,所以夜晚也不会特意防着。
那晚月黑风高夜,我等到夜半时才悄悄从马车上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陆锋身边,特地观察了好一会确定他的呼吸清浅是处于熟睡中的,才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伸手过去。
第一回干“贼”的事,那心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摸着他胸前衣襟感觉到某处鼓起,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入他怀中,指尖刚触及一个类似布包的东西,突然我的手就被摁住了,而我以为睡着的人睁开了眼。
黑眸一片雾色,证明之前他是在沉睡,但是此刻我被当场抓包了。
他低头看了眼我还伸在他怀中的手,又再抬起眼,眸光幽幽而道:“从我身上你偷不到东西的。”我欲缩手,却被他擒拿住手腕不放,“不要逃。”
眼睛怒瞪着他,“你用那样卑劣的手段把我抓来,还不允许别人逃了?你敢不敢放了我赌一局,看你能不能再抓到我,如果被你再抓到我就对你服气。”
他垂落了眸淡淡回我:“激将法对我没用。”
气得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个人真是油盐不进,软硬都不吃,想套路他又屡屡失败。
于是我的逃跑计划宣告失败,只能等待时机再作后定。
可当时机真的来临时,我完全猝不及防。那日午后我在马车里打盹,正瞌睡中听见外头传来语声,起初我没在意,只当陆锋在问路。可过了片刻语声还在继续就不由好奇了,挑起窗帘朝外看,不由一愕,并非是我以为的过路者,居然是熊一、玛雅等人都来了。
这还是打从我被陆锋劫走之后头次见着他们,我微微眯起眼,这是否意味着目的地就要到了,还是,已经到了?目光眺望远方,其实这一路过来不是没有发现我们所经之地越来越贫瘠,之前还会路过城镇,哪怕过门不入也至少能在马车上看到,可后来就基本上连村庄都难看见了。
这个思路是对的,身为逃犯往荒籍的地方走便减少被官兵通缉的危险,但有句话叫小隐隐于村,大隐隐于市,不见得藏匿在城镇之中就不好。因为往山村里躲虽然被抓到机会变小了,可生活质量也降低了;相反若隐匿在城镇中多的是改变的机会。
有感脸上投来一道目光,转过头就对上陆锋的视线,相视片刻他走到了马车前对我道:“到这地界已经安全了,我便让熊一将人都聚集起来一块走。”
他是在跟我解释熊一与玛雅等人的出现,我没有直面回应他,朝着一众人看了看提出要求:“能让玛雅陪我一起坐马车吗?”他点点头,回转身便让玛雅上来了马车。
玛雅在马车上显得有些拘谨,缩在角落里左看看右看看,眼中有着新奇,显然她是第一回坐马车。我也不急着去攀谈,等她兴奋劲过去了才笑问:“你们这些天都还好吗?”
玛雅点了点头:“在首领的精密布划下我们并没有遇上追兵,一切都很顺利。”
“精密布划?你们不是跟在我们马车后面走的吗?”
“不是的,首领说同走一条道容易让官兵一锅端,让大家分散了走,我们刚从布城过来。”
听着玛雅的回答我心头不由狂跳起来,但强抑住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探问:“你知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吗?”玛雅奇怪地看着我,“首领没有和你说吗?我们要去北平啊。”
北平?心漏跳了一拍,这个城名……是巧合吧。没多想,这时我的目的在玛雅身上,假装不经意地问:“那你们这一路上定吃了不少苦吧,是熊一他们去打猎为生的吗?”
“途中难遇山林,想打猎也难。幸而逃出来时我有将寨中的银两都带在身上,这才能支撑着勉强维持生计,否则恐怕很难追上首领的步伐了。”
果然没判断错!熊一和其它几个男人都是粗人,他们定然不会有太细腻的心思来管账,玛雅曾是老首领的女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受寨中人尊重的,掠夺来的钱财由她管理合情合理。
获知了我想要的讯息后,后面便随意地听她述说这些天的经历,偶尔插上一句话。一直熬到夜里大伙结营休息时,我又一次行动了。因为从玛雅口中得知,最多只要两日便抵达北平了,我已经不能再等,一旦入了城那能逃脱的几率就更小了。
相比陆锋,从玛雅这处偷到盘缠轻而易举,我细点了数目应该够支撑半个月。
夜深人静里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男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身边玛雅早就睡沉过去了,这次我一再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人多了不要紧,关键是陆锋,这些人里我只忌惮他。
人的入睡期是子时,沉睡期是丑时,再往后虽然还夜深但很容易醒。所以我特意等到丑时的后半时辰才悄然行动,之前已经观察过地形了,陆锋与熊一他们都集中在马车的右边,左侧是山壁,但空间足可供人横向而走,还能以马车为掩体。
几乎是一直贴着山壁而走,一点一点离开营地,悄无声息。
一再回头确认并没有人追上来,还有些不确定自己真跑出来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能够如此顺利,接下来才是最严峻的考验。不能走原路,又没有交通工具,那么玛雅他们的路线则会是我的选择。白天陪着玛雅聊嗑我是难得的很有心机,除了获取了想要的讯息外,便一直在往她路线上带,她对我不设防,几乎将经过的每个小镇或城名都告诉我了。
脑子不见得能记住那许多,但我只要一个大致方向就行。
第一站是布城,有点冒险,可我必须补给一些干粮。因为白天是在午睡中玛雅他们赶过来的,所以方向并不确定,只能理性判断方位,可能倒霉了太久终于要转运了,居然在日上中天时抵达布城。
这是一座小城,比起我唯一去过的京城差了很多,但要比银杏村外的小镇要大一些,而且是有驻兵的。我将干粮买好后不想多停留,考虑是否要买匹马作为代步工具,漫漫长路全靠徒步可不是单单毅力就能坚持得下来。可关键是我不会骑马,现在来学会不会太迟?
等我问过买马的费用后顿时打了退堂鼓,囊中羞涩,一匹马就能将余下的盘缠都用掉,更别提马车了。卖马的小贩见我转身要走,不断游说我不如买一头驴,价钱不但比马便宜了一半,而且不高,适合姑娘家来骑。
我有些动摇,驴的速度可能没马快,但是胜在安全,而且一路上也算是有个伴吧。最后压了压贩子的价,真的忍痛掏出银子买下了一头驴。
第127章 北平的燕王
都打点好了我便牵着刚买下的小棕驴往城门而走,偶尔有旁人会向我投来一眼,知道在别人眼中这时的自己很落魄,毫无美感可言,不过这正是我要的。一个女人流浪在外,美丽不是一件好事,我特意把头发用布给包起来,嘴角沾了个黑点,算是简单易容了下。
落魄就落魄,不好看也无碍,有一颗归家的心就可以了。
城门口有位小将在与城守说话,之所以会多看一眼是那小将看着好稚嫩,估计也就十几岁吧,穿着不同城守的盔甲有种别样的英气。少年郎已成小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难免想起我的阿平,他要比这个少年小将大上一些,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其实一直都不太敢去想,怕想了思念就泛滥,而今却被一个小少年给引发了思潮。殿试肯定是结束了,也不知道那小子考得如何,以独中会元的水平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出事了吧,倒不是因为柳明逃脱了会不告诉他,而是他的祖父肯定会想尽一切方法阻止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
会有些酸涩,可还是觉得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只会让他急疯掉。
“诶,叫你呢,发什么愣啊。”
被吆喝声拉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到了城门口,却兀自想着心事在发呆。有个城守拦住了我,刚才吆喝质问的人正是他,我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假装畏畏缩缩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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