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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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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我了?”对方冷盯了我片刻后忽然开口。
第230章 背着我做了什么
听这沙哑的语声我觉得很陌生,可这话却好似曾见过。不由再次定睛细看,渐渐的心头某处记忆被翻开,有个轮廓在脑中浮现,“阿牛?”
一声沉笑出来,语气极其讽刺:“贵人多忘事,居然还能认得出我也真是不容易。”
暗惊在心中,以为早已与此人不会再有干戈,却没想一回村竟又再撞见。他的变化当真是大得让我难以相信,整个人苍老的形同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又不修边幅,就连嗓音也变成如此嘶哑的,确实在刚才的一瞬我并没认出来。
早已事过境迁,我不想再与他多起纠葛,便退后一步道:“抱歉,我要回去了。”
“回去?怎么你才知道你爹娘死了吗?你一定是没看到你那死鬼爹被送回来时的样子,全身上下被鱼啃的只剩了骨头,面目全非,你娘和你那病鬼弟弟当时都吓晕了,后来你娘也就一病不起,拖了半年就也跟你死鬼爹走了。哦对了,你那病鬼弟弟怕是去找你了,你没见到吗?那看来多半是死在路上了。”
我再也忍不住一拳头挥了过去,把他的脸给打偏过去,却见他抹了抹被我拳头砸到的位置,然后阴婺地瞪着我说:“怪得了谁?谁让你嫁给那个傻子的?现在我看你这样怕是被傻子给休了吧,你就是一弃妇!”
气到浑身发抖,左右看了看,弯腰就要去捡石头砸他,却被他一脚给踢开了。我跑过去欲再捡起来,却见不远处的燕七跑过来:“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我停止了弯腰的动作,只凝定燕七一字一句说:“小七,帮我揍他,打到他只剩一口气为止!”燕七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接下来便是一面倒的风向,阿牛就像是沙包一般被燕七打的滚倒在地上,而他抱着头却还口中喊:“许兰,你就是个扫把星,和谁好谁倒霉!你爹娘和弟弟肯定就是被你克死的,你也害了我变成瘸子,活该你当弃妇!”
燕七听见他所言顿了顿,回转头来看我,再转身时拳脚更加用力了。
等见阿牛没了还嘴的力气后我叫停了燕七,然后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的人说:“金阿牛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唾弃你这个孬种和卑鄙小人,你变成瘸子那是你咎由自取,就你这种人,一辈子只配被人当成狗一样踩在地上。”
说完犹不解恨地朝他吐了口口水,才大步而离。
回走到马车处,我欲去蹬上马车却在半空身体往后仰,幸而燕七在后撑了我一把才免于摔滚落地。他扶了我上马车后,略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径自放下了布帘落座,却在下一瞬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刚才的狠劲不过是拼着那一口气在,到了独处的空间里我再也撑不住。
马车停下时我仍在困顿之中,是燕七在外唤了两声才惊回神。从这天起我足不出户,几乎连房屋门都不迈,头两日燕七来唤我用膳都被我拒了,后来燕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踢开了门,走至床边低眸扫了眼我后道:“我不知道要如何劝,但还是只有两字节哀,故去的不可能再活过来,而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走下去,总不能……也跟着去死吧。”
燕七的话有进到我耳朵里,然后起了效应,蓦然想起他曾经的遭遇。抬起眸轻问:“那时候你是怎样过来的?”燕七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能怎么过?就夹缝中求生呗,为了生计什么都干,若不是碰上公子,怕是也难活到今日了。”
所以他一直惦念着阿平的恩情,不管家族恩怨。
我不想去比较,丧亲之痛也没得可比,尤其我更多的心绪是愧疚。当初阿爹出事,家中只有不擅主事的阿娘与病弱的小同,他们二人如何能承受这丧亲之痛?阿娘会重病不起,也正是因为悲伤过度,后来甚至连小同都不知所踪。这许许多多的事都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等我知时已是家破人亡,我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
后来到用膳时便用膳,每日却过得惶惶不知中日,常常坐在院中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日夜黑后我躺在院中的躺椅里看头顶的繁星,似乎听见有异响但没有去注意,直到眼前的视界被遮挡才缓缓敛转过眸,看着暗影里的身影很久我又移转了目光。
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欺近过来,将我从躺椅里微微揽起,“兰,我来了。”
“是吗?那很好,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你进屋先去睡吧。”
他的气息一沉,将额头贴了下来,语声沉痛:“小七说你这些天日日都如此萎顿,吃得也很少,我知道是我来晚了,如果你有什么怒火就撒我身上,觉得难过也跟我说吧。”
“我没有怒火,是你想多了。难过吗?其实也还好,我就是现在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所以朱允炆,你能不扰我吗?”
“不能!我不能再让你沉浸于此,现在就带你走。”说着他就将我拦腰抱起了往外而行,我没有挣扎,就任由了去,因为既然他来了那我即便是不同意,他也有法子带我走,又何必再去周折这些呢。
门外停了一辆比较华丽比较大的马车,想必是他来时乘的,马车内居然还铺了长毛地毯,他将我放下而躺顿觉绵软舒服。随着他一声令下马车就开始行进了,我却不由勾起了唇角嘲讽而问:“是否从未将银杏村当作是家,所以你才会迈进家门不到一刻就毫不留恋离开?”
他的身形一僵,下一刻就扬高声喊:“停车,驶回去!”
“可是公子……”
外面的话声被他喝断:“我让你驶回去!”
听那驾车人的声音不像是燕七,刚才被抱着出来挡住了视线,不过这会儿周旁的马蹄声能判断出来追随的人不少。到底他不再是当初村野里的小子,而出行时身边有近身侍卫紧随。
本就没驶出多远,回头不过一瞬就到了门前,他又要来抱我,这一次却被我避开了滚到一旁。他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怔凝地看着我不语,我坐起身便跳下了马车往屋内走。
听见身后脚步声紧随不由加快步伐,一脚迈进房中就回身把门关上了。外头倒也没推,只是沉顿了一瞬后才有语声响起:“兰,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让我进来跟你说说话好吗?”
我冷笑出声:“刚才你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吗?我说现在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既然你不先进屋睡,那我要休息了,你就自便吧。”说完毫不留情地将门臼给卡上了,发出嘎嗒声。
长久沉滞,外头并没传出脚步声,而我也一直站在门边。后来正要抬步而走,却听门外他道:“我去让人把门拆了。”一下子把我那火给冒上来了,扬高声喝:“你让人来拆!别说将门拆了,要不要索性连墙都拆了,连房子也都拆了?反正你根本就没把这当成一个家!”
“兰,我当此处是家,我和你的家。”
“你没有!朱允炆我告诉你,这不是你的家,你的家在那皇宫大院。”
吼完之后我的心绪特别激动,所有的悲意都涌上了心头,顿时鼻子一酸眼眶发热了。朱允炆,你个混蛋把我随随便便丢给了燕七独自回来这里,又让我独自承受失去亲人之痛,现在就想把我带走,门都没有!
外头没有再传出语声,也没有离去的脚步声,就一直沉默了下来。我走近床铺躺倒而下,睁着眼看昏黄光线中的帐顶,以为会就这样睁眼到天亮,可是不知何时闭了眼困顿了睡过去了。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等回转过神才往门处望去。
昨夜阿平回来了家,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
翻身下地,走至门前顿了顿,松脱了门臼拉开门,然后愣住。一个身影就坐靠在脚边的墙上,阖闭着眼呼吸清浅,眼帘下的阴影昨夜看不清楚,此时天亮后却能看得分明。
他坐的位置刚好拦住了我出去的路,若要出去势必得从他腿上方跨过去。我顿了一瞬就抬脚迈过,可却又在下一瞬被扯住了脚,不用低头也知道他刚才是在装睡。
“媳妇……”可怜兮兮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低下眸看进那双乌黑的眼中,里头有着恳求,若在以往我肯定就心软了,但这时候看了半响后露出了一抹浅笑,“如果我是你,这时候会放开手,或许于你的帝王路只会有益处。”
阿平的瞳孔缩了缩,却是更拽紧了我的脚,他说:“那条路上必须有你。”
“是吗?那为何还要将我撇除在外了做事?是因为我不够与你同甘共苦,还是我不让你信任?还是,”我顿了顿,逼近他的眸光,“你在背着我做什么?”
第231章 转身的距离
逼近他的眸光,“你在背着我做什么?”
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瞧出什么端倪来,可我想我的道行真的不够,也可以说这个我看着从少年长成的男人已经深沉的让我瞧不透了。我跟不上他急转的思维,也揣摩不出他行事的动机,甚至我连他对朱棣是否还真心敬仰都分析不出来了。
都说世间最难测的便是帝王心,阿平已经有了帝王相,这样的他势必会离我越来越远。
感觉他手指间的力道松了,我扯了下嘴角,让讥讽尽露眼底后抽出脚大步而迈。并没有负气而走,只是走进了院中又躺进那张躺椅里,摇摇晃晃着看那头顶的蓝天。
庭院不深,蓝天不遮,可我的心头却蒙着一层雾。
身后脚步靠近,无需回头也知是他自个从地上爬起来了,又直愣愣地杵过来。他也不在开口,就在我躺椅旁边席地而盘坐,然后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燕七进来时我俩就是这怪异的氛围,他看看我再看看阿平,还是对我说:“主子,你洗漱过了就可以用膳了。”
哦,被某人一烦,我连洗漱这事都忘了。
我还没开口却没料身边的人道:“先不吃了,没胃口。”
燕七也是一愣,过了一会才道:“公子,我是和她说,不是和你说话。”
他回:“我也代她应答你。”
我这听了就不乐意了:“谁要你代我回话了?我要吃,现在就去漱口吃东西。”等到我在漱口时才潘然醒悟自己上了阿平的套,可还是梳洗干净后走进了灶房,见桌上摆放好了一碗素面,他就站在门侧的位置,像个守门人。
我越过他端了碗哧溜哧溜地吃起面来,心说燕七的厨艺退步了,这面煮得也太淡了。
等到吃完后听见他在门边问:“好吃吗?”
我懒的理他,准备撤离此处。却被他的一句话给留住了脚:“我已经派人去找你弟弟了。”等我抬起眸正视于他时,他又说:“你爹娘的坟墓也让人去修葺了,另外原来清姨那间屋我准备专门供奉二老的灵位。”
经他提起我才想起自个因为忽闻噩耗而心神恍惚,竟连阿爹阿娘的坟墓都没去祭拜。对于他的安排我在默沉片刻后只道了一句:“你理该如此做。”
无论他身份是否尊贵,他都是阿爹阿娘的女婿,这些后事自当由他来安排。
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朝着后屋深处而走,看见燕七从里头出来,他冲着阿平道:“已经都整弄好了。”我绕过他往内而走,脚一迈进就看到正中位置多了一张供台,阿爹与阿娘的牌位就竖在那,而跟前各点了一支长明香。
我打从将它们抱回来后,还没有正式面对过。此时鼻间闻着香味,突然就悲从中来,走上前两步就跪倒在了跟前,然后伏地叩首,久久不起。
五年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一别竟成永远,我犹记得那天回娘家时阿娘那愁苦的脸,也记得阿爹在院中忙着张罗鱼的背影,最令我沉痛的是小同。
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亲手照料的,多少次我背着他去找郎中,又多少次我守在他床前。可如今他却茫茫人海不知所踪,我愧疚到想起就感心口钝痛。
发誓穷尽一生都要找到小同,哪怕是……地下黄骨,我也要将他带回来。否则,如何能让双亲在九泉之下安息?
等过了很久我才慢慢起身,嘴里有了血气的甜腥味,是刚才咬破了唇所致。
回转身见那人就靠在门墙处,眸光里不见同情与怜惜,只就是这么凝看着我。这一点让我心有感触,因为同情让我显得悲怜,而怜惜则显得他太过矫情,早干嘛去了?
所以我至少对阿平此刻的态度不算反感,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时他问:“要去二老的坟上走一趟吗?”这个人总是能戳到我的弱点,他深谙我在意什么。
再回坝头村依旧是马车,只是换了一辆华贵的,而且车上多了一个人。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而坐,互不说话,可空间就这点大,清冽的气息总能钻进鼻子里来。
从银杏村往坝头村的路其实是一条小路,徒步走时不觉得有什么,要走马车就会觉得很不平了。之前去时就被颠簸,燕七有意挑了好走的路赶才算平稳,可今日赶车之人全然没顾及车内坐的人,车速赶得飞快不说,几次颠簸都能将人给震腾空了。我是紧紧抓住了马车的窗架才免于被颠摔下座,可几次也都差一点跌到那边。
只听车外赶车的吆喝了声:“公子坐稳了。”话声刚落我的屁股就从座位上飞起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觉气息骤然逼近,与此同时阿平撞在了我身上。
惊怒抬头,却在下一瞬天翻地覆,整个连人带车地翻身了。在落地的一瞬阿平极快地翻转而下,使我摔在了他身上,他则闷哼出声。
哐当巨响后是一片静滞,然后才听见马车外急喊:“公子,你怎样?”
随行的并非只有赶车侍卫一人,有几名是骑马跟在后面的,包括燕七。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我俩从翻身的马车里救了出来,燕七怒声质问:“你是怎么驾车的?”
“前头那个大坑我以为马能跃过去的,谁想到马蹄出去了又折回来啊。”
燕七一瞪眼:“明知是大坑就不会从旁边绕吗?非要从坑上过啊。”
“这不是公子吩咐……”
话说到一半被阿平冷眼一扫,对方立即闭了嘴不敢再多言。我却是看明白了几分,不由冷笑了声,得来阿平回眸的一眼,那眸光里倒是清澈而无辜,对他低斥了两字:“幼稚!”就转身走到一边,等着他们将马车搬正过来。
阿平自是不用动手,他也来到了我身边,目光也不看我就看着那处几人在弄倾倒的马车,低声道:“你不肯理我,我只能想这个办法。”
这人脸皮厚起来一向如此,这还是在外面人前处,私下里更没皮没脸。不过这回他没用这种胡搅蛮缠的方式,那是因为知道即使是这种方式也于事无补,亏欠了就是亏欠了,再如何也弥补不了当时的心伤。
见我不语他也就也沉默了,等马车被扶正后他举步向前,却发现我还顿停在原处。回转头来疑惑地看我,朝他浅笑了下道:“我还是骑马吧,免得等下再翻车了。”
别人我也不熟悉就征用了燕七的黑马,翻身而上马背时我环看了一圈,“可以走了吗?”
最后燕七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才闷闷地钻进了马车,反倒是阿平还站在原处,一众人都在等他。等过片刻他嘴角微微弯起,抬起脚竟走至我的马前,然后微仰视角道:“都说夫妻当同甘共苦,既然你骑马我也就陪你一道吧,这马鞍甚是宽厚,坐上两个人不成问题。”
我听着他话就感不对,等到最后眼睛越睁越大,刚要出口拒绝却见他一蹬而上,动作灵敏地翻身坐到了我身后,并且还极其“自然”地圈住了我的腰。
恼得我立即去拉他的手,哪料他双手交握扣得极紧,我怎么掰都掰不开,最后只能低斥:“你给我下去!”他却回我:“要么咱两一块骑马,要么一块坐马车,二选一。”
去他的二选一,我直接给他一手肘,听着他吃痛的闷哼后才咬牙切齿念他的名字:“朱允炆!”以为他在身后沉默便是理亏,没料顿了半响后他突然冒出来一句:“你自见我起都没喊过我阿平了。”
气得我再不想开口说一个字,可又觉得不甘心,对他发狠了道:“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唤那名字,就连名带姓叫你朱允炆!”
“也行,连名带姓喊我的也就你一个。”
这回我真是气不动了,被他一句接着一句的怼到无话可说。等随着队伍而行时,脑中却不受控制地在翻转着他刚才的话,好似当真打从见他起我或嘲讽或怒吼的全是朱允炆这个名字,而阿平只是留在心头说;又好似会这么连名带姓唤他的人当真是没有,从朱元璋到吕妃再到朱棣等一众叔父,都要么唤他平儿,要么唤他炆儿,而底下朝臣侍卫则都只敢唤他殿下或公子,一圈细数过来当真就只有我冲他唤朱允炆。
仔细回味过来是有些了悟的,他在故意借着这些斗嘴皮子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也试图抹去我在他面前划下的鸿沟。
“公子,前面就到了。”
旁人的提醒打断了我的冥思,抬起眸就见不远处两座孤坟耸立,鼻子一酸,难受的感觉纷涌而来。总以为自己能够将情感分得很清楚,那是事不到临头,真的到跟前才知有一种悲伤是无法抑制的,比如,以为不过是转身的距离,再回头却已隔了阴阳两界。
第232章 称呼的改变
我几乎是从马上滑下来的,若不是后面有阿平托拽住必然是摔滚落地,脚一着地就冲跑至坟前,明显新竖的墓碑上工整而写着:许兰、许同之父,许兰、许同之母。
噗通而跪,生前他们不曾过过好日子,终日为家里操劳辛苦,不成想死后竟被埋尸在此处荒野之中。我不懂,为何小同没将他们请进村里的祠堂,又为何不葬在村后的山上?
身后阿平替我问出了疑惑:“怎会葬在此处?”
有人回答:“属下去坝头村打听过了,说是许父在外头没的,属于孤魂野鬼不得入族中祠堂,而许母也是因了许父的原因,最后就只能葬在此处。”
“当时许家儿子没有反对?”
“反对也没用,他年纪尚幼,村中长辈就没将他放在眼中。”
我几乎能想象得出来当时小同所面临的困境,所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生生将那悲苦独自咽下,将阿爹阿娘先后葬于了此处。
到底,他是怀着什么样的沉痛心情背井离乡的?
我足足在坟前跪了一整天,阿平也在旁边陪了我一整天,而且是跪着。当他跪下的一瞬我转眸而视,淡声道:“你上跪君王,下跪天地,膝盖下有黄金,我阿爹阿娘受不起。”
这话说得虽不好听,但也是句大实话。他自出生起估计也就跪过父母与朱元璋,然后就是祭天祭祖时跪拜,何曾向平民百姓下跪过?
却听他道:“他们是我的岳父岳母,我也当尽孝义。”
他爱跪就跪,我懒得去理会,不过没想到他会陪我跪上一整日。眼看天色渐暗,我没开口倒是随行而来的护卫上前来询问了:“公子,天色已晚,这路不平,冒夜而行怕是不妥。”
静了一瞬后,阿平才浅沉了声道:“没见我在向岳父岳母尽孝吗?你们且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过来接我们。”
“可是公子……你和夫人一天都没进食了。”
“无碍。”
“可是这荒野之地夜深露重,怕是寒气很大。”
我倏然起身,却又笔直往前栽倒,跪得时间太长脚弯都直不起来了。被阿平反应敏捷地扶住,“怎么起这么急?腿不麻吗?”我挣了挣他的手没挣开,只得放弃了道:“回去吧。”
“可是不需要长跪上一天一夜以示孝意吗?”
我气得不轻:“朱允炆,你还可以再假一些吗?明明就已经先让你的护卫在天黑之前佯装喊你起身,面上却还要装作陪我到底的架势。人都已经死了,你所谓的尽孝也不过是为他们修葺两座坟墓,按上两块新墓碑罢了,跪上一天一夜又能如何?他们早在一个一年多前一个大半年前就离了人世,省我弟小同一人孤苦无依!若非是你强行带我离了银杏村,我何至于不能见二老最后一面,又何至于会让小同一人背井离乡?”
空气沉凝,死一般的静寂。
不想再听他说那些鬼话,也不想再停驻此处,推开了他的手转身而走。却闻身后一声惊呼:“公子!”我不信,又朝前大迈步,而护卫的语声却没法控制传进耳朵:“公子,你没事吧?”我走着走着顿停下来,转过头望见那处护卫将他刚刚扶坐而起,又很艰难地起身,是因为跪得太久也脚麻了?
然而护卫在道:“公子,你的手好凉,怕是寒气入体了吧。”
我心头一沉,忘了他的寒冰·毒无法驱除,山野之中地凉寒气盛,莫不是那毒要发作?想到此脚下比大脑先行回转,走至跟前忍不住问:“你怎样?”
阿平抬眸朝我咧了咧嘴,却像似当真体力不支了,讲话的语声也变小了:“没什么,就只是跟你刚才一样脚麻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瞬,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扶住了他另一边的手肘,指间顿感凉意。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凉了,可见身体早已不行了,他却迟迟不说。
心中很是憋闷,扶走了一路也一直安静,转眸而过才发现原本在另一侧的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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