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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皇府贵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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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焘冷冷地笑:“不嫌弃!”
  说完却将鸳鸯裘被往身上一裹,整个人离云溪远了些。
  云溪眸光微闪,指尖轻轻抚过左脸,声音透出哀怨:“那王爷为何离妾身那么远?”说着,就过来扯被子。
  元焘不禁大为恼火,紧紧拽住了鸳鸯裘被,呵斥道:“你堂堂一个公主,如此掀人家被子,成何体统?!”
  云溪委屈道:“妾身冷!”
  元焘无言以对,胸口如同堵了一块巨石,憋屈到极致,终于忍无可忍,甩下鸳鸯裘被重重丢在云溪身上:“你要,就拿去!”
  然后,随便拾起件中衣草草穿上,躲瘟神似的往外就走。
  云溪急急伸出一只手,想要孤注一掷地拽住他衣袖:“王爷莫走!”
  元焘拂袖一甩,仓促间竟被她气得声音有些发颤:“王妃与本王八字不合,即日起迁往西院独住!”
  说话间,已走到门口,将两扇门摔得砰砰作响。
  殊不知待他走后,云溪穿好中衣唇角微勾,眉宇间登时轻松开来。
  半盏茶工夫不到,凌翠抱来一身纯素缟白新衣,脸上又惊又喜:“公主这回大可放心了!奴婢瞧王爷走的时候脸色铁青,鼻子都气歪了!”
  云溪系好衣带,也是轻轻吐了口气:“但愿从此往后,王爷走他的阳关道,咱们过咱们的独木桥!”
  转而稍加思忖,又交代凌翠:“这两日你且多辛苦些,日日天一黑就去王爷那边跑上一趟,就说我每日都准备好一桌小菜,邀王爷共食!”
  想必有今日阴影在前,她越是频繁地主动邀约,元焘他越是执拗地不肯来……

  流言

  两个多月后,平京春寒料峭,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也不知从哪里突然传出了流言,道是泰平王府新过门的南朝王妃相貌极为丑陋,大皇子大婚当晚借酒壮胆,仍然没能壮起胆子与她同房,寻了个借口便跑了!
  第二晚,大皇子惧见丑王妃,竟又以公务繁忙为由,直接命人将书案搬到了偏殿,宁愿对着枯燥的奏折一整晚,也不愿看丑妃一眼。
  到了第三晚,大皇子索性连借口都不寻了,直接躲得连人都不见。
  自第四晚起,丑王妃开始日日遣陪嫁丫鬟去请大皇子,却一连吃了两个月的闭门羹……
  本来平京有“三绝”:仙人台的蕲春茶、春意阁的琴曲、相府杜小姐的美艳。
  可在某些风声的鼓动下,只月余功夫,云溪便已经成了平京人人皆知的第四绝——丑绝!
  …
  相对于王府外的漫天流言,云溪反倒显得平静的多,只淡淡吩咐了凌翠一句:“让褚侍卫打听一下消息是从哪里传出的。”
  褚侍卫单名一个冲字,和凌翠皆是自幼跟随云溪的心腹。
  昔日前楚被梁帝谋篡江山,不少人甘愿跟随旧主到秣陵行宫伺候起居。后来云溪和亲北邺,启程前,云溪母后不放心她一个人只身在外,便命二人一路随行保护。
  是夜,王府西院灯火通明。
  云溪摊开白纸,笔尖蘸墨,行云流水般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忍”字,交与凌翠:“明日找工匠裱好,悬于正堂。”
  然后看向褚冲:“说吧!”
  褚冲立即压低声音禀报:“查到了,是王爷身边一个叫宗庵的小厮喝多了,在倚红楼两个姑娘跟前不慎说漏了嘴。”然后犹豫了一下,恨恨地说,“这些人以讹传讹,恨不得将公主床头摆什么花瓶都添油加醋描绘得清清楚楚,着实可恨!”
  云溪眸光微闪,忽然话锋一转地问:“王爷最近可曾责罚过什么人?”
  褚冲不明其意,想了想,思忖道:“未曾听说。”
  云溪登时笔锋一滞,在素洁白纸上留下一道不和谐的墨痕,然后搁下笔,把写坏了的宣纸揉成团,叹了口气道:“不必再查下去了!这些话,是王爷自个儿放出去的!”
  凌翠和褚冲同时瞪大了眼睛:“是王爷?”
  云溪搁下狼毫笔,秀眉微蹙:“若非王爷允许,堂堂王府又是皇子,怎么可能压不下这么一点风声?”
  更何况,那泄露出风声的小厮,本就是元焘的心腹!
  她侧头想了想,吩咐凌翠:“外面怎么风言风语,我管不着。但王府里面,我不想听见那些个闲言碎语。你这些日子姑且多留些意,看哪个府里婆子最爱嚼舌根,回头找个合适机会全都打发出去,再挑几个品行端正不爱嚼舌根的安排在外院伺候。”
  凌翠吐了吐舌:“全都打发出去?”
  云溪点头:“流言猛于虎!咱们初来王府,王爷又不待见。若不及早立威,恐怕日后难免处处受制于人,行动不便!”
  然后转身对褚冲道:“父皇昔日为琅琊王时,曾在各处部下棋子,除了咱们已经联系上的那几处,或许在平京之中就遗留下一支旧部也未可知。你且按照琅琊暗记,试着联络一下!”
  待两人都出去后,云溪忍不住低头琢磨:元焘他究竟哪根筋不对,非要这样针对自己?
  …
  半个多月后,一连阴郁了数日的天终于放晴,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太阳高照,送来煦暖的春风。云溪一大早推开窗瞥见满庭院的阳光,心情颇好。
  凌翠见她起床,赶紧来禀报:“王爷请您今晚到东花厅一叙。”
  云溪一怔:“东花厅?”
  “好像王爷今晚要在东花厅款宴宾客,”凌翠压低声音,“今早我路过膳房时听见的!”
  然后眉宇间隐约显现出一抹担忧之色:“之前王爷一直避而不见,今日突然反常,奴婢担心他来者不善。”
  云溪蹙眉想了一会儿,思忖道:“昨日我赶走那三个爱嚼舌根的婆子,估计是有人告状了。”
  凌翠跟随云溪多年,在这些事情上一点就通:“王爷是想给公主一个下马威?”
  “孺子可教也!”
  云溪顺手折下树上两枝鲜艳的红梅,并着凌翠刚刚新摘的迎春花,一起插进花瓶中,心念微动,突然问凌翠:“咱们带来的喜酒还有吗?”
  “好像还有十几坛,”凌翠难得没跟得上云溪思路,不禁疑惑道,“公主是想?”
  云溪唇角微勾,打开胭脂盒,蔻丹挑出一抹嫣红开始往脸上涂抹:“难为王爷谋划许久,好容易才下定决心当众折辱于我。我若扭扭捏捏地不肯去,或是阳奉阴违,岂不有违‘贤妻’二字?”
  闻言,凌翠眼睛倏地一亮……

  赴宴

  几个时辰后日头渐渐沉落,西边的天空一片云蒸霞蔚,放眼望去全是漫天的金色云霞,瞧起来煞是好看。
  东花厅内宾客云集,纷纷都在交头接耳,猜测待会儿是大皇子压住了丑王妃的风头,还是丑王妃盖过了大皇子,成为全场焦点。
  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可闻几个数字。
  “我押一百两!”
  “我押三百两!”
  元焘走到门口,不用看就知道这些纨绔子弟们整日里都在想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召来宗庵,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私设了赌局?若是设了,在本王身上押一千两!”
  然后等宗庵下好了注,方才轻咳了两声,踱步进去。
  云溪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换上凌翠花了几个时辰特地赶制出来的一条红花长裙,翩翩然来迟。
  她这条红裙,红底之上绣着各色牡丹花,乃是如今民间最流行的被面花色。
  以至于十多个绿袍府服的侍从一看见她,各个表情复杂。
  云溪唇角微勾,提着一壶酒,踱步进入。
  一时间,充斥整个东花厅的喧哗声,登时停顿。
  有人斟了一半的酒,酒壶停在半空,酒水哗啦啦往下倒,已经从杯中溢出都不知道。
  有人刚刚夹起一片又肥又大的五花肉,正要往口中递,一看见云溪,五花肉又从两根筷子中掉了下去……
  云溪看见惊掉了一地的下巴颏,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颇有些自责:莫非刚刚往脸上涂的粉有些多?
  元焘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顿,突然有些后悔下了那一千两的注。
  而云溪早就瞧见了他。
  她素手轻抬,理一理鬓边那朵才摘的红梅,然后扭着腰肢,眉眼含笑地盈盈朝元焘走去。
  那一步一婀娜的姿态,真可谓是风情万千!
  元焘满头黑线,扫视了一圈堂下乌合之众,见他们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登时面色微沉,突然觉得自己才是被诓的那一个:这丑妻再丑,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她丢了脸,难道他脸上就有光?
  他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暗暗在人群中搜寻:谁是最开始出主意让他整她的那一个来着?
  元焘内心五味陈杂,仰脖灌下一杯酒,心情比方才还要结郁。
  云溪在他面前停下,满脸堆笑,声音柔媚道:“难得贵客临门,可巧妾身那里还有不少前楚皇宫特酿酃酒,还望王爷品尝。”
  元焘心里有些疲惫,但想了想刚刚押注的一千两银子,硬着头皮道:“本王有些不胜酒力,你且帮本王挡挡酒!”
  云溪眸光微闪:原来是想灌醉了羞辱于她?
  她勾唇一笑,举起适才元焘喝过的一只酒杯,众目睽睽下主动坐到元焘腿上,冲他抛去第二记此生难忘的媚眼:“此杯唇齿留香,尽是王爷味道,可否赐于妾身?”
  彼时元焘正含了一口酒尚未吞下。
  骤然听到云溪这话,他猛然呛到嗓子,噗的一声,将一口酒尽数喷在她一袭崭新的红花长裙上。
  然后咳啊咳啊咳,好不失态!
  满堂宾客们登时傻眼:大皇子素来潇洒倜傥,何曾如此没形象过!如此可见丑王妃有毒,即使丑如无盐,御夫之术仍然非同一般!
  也有人觉得不妙,当堂打起退堂鼓:“臣突然想起衙门里有要事,需得先行处理,万望王爷海涵。”
  “臣白天好像吃错了东西,腹痛难忍。”
  “既然王爷和王妃有要事商议,臣等告辞!”
  ……
  顷刻之间,满堂宾客全都落荒而逃,只留下满桌子热气腾腾的佳肴和空无一人的座位。
  元焘眸色微沉,推开云溪,冷意森然道:“适才本王有叫你坐在本王的腿上了吗?”
  云溪顿时眼眶微红,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香帕,在眼睛边拭了拭根本不存在的泪:“妾身自大婚那夜过后,就再也没瞧见过王爷!”
  元焘经她提醒,立即想起大婚次日自己拂袖而去,府医姜大夫再三检查,言之凿凿地下结论说:“王爷瞳孔微滞,眼神有些许涣散,臣若没有诊错,王爷应该是被人下过迷药,‘鹅且凤量不轻!’”
  对于丑妻这种迷晕自己上下其手先那啥再那啥的行为深恶痛绝,元焘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从唇间迸落道:“从今往后,但凡有本王的地方,你务必离本王三尺远!”
  然而云溪却像是听不懂似的,一听到这话,蓦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不知王爷何日去妾身西院?妾身必定提前三日沐浴香薰,专门等着王爷!”
  说话间又朝元焘靠了过来。
  元焘鸡同鸭讲被她击败,一边不顾形象地敲了敲桌角,提醒道:“退后,退后,三尺远!”一边把脸一沉,训斥道,“本王几时说过要去西院?”
  云溪眼疾手快地拽住元焘半截衣袖,抹了抹眼角:“听闻北邺皇室向来有规定,月圆夜需得和正妻同过,三日后即是十五,王爷难道不来吗?”
  元焘顿时有种被苍蝇追着叮的感觉,但又挑不出太好的理由拒绝,只好忍气吞声,几乎是咬着牙地怒吼:“退下!三日后,本王,去看你便是!”

  竹林

  王府家宴,云溪一战成名,“丑绝”名声更胜从前。
  更有甚者按此编排了一出戏,名曰“无盐探夫”,主角虽不是公主皇子,却也是丑妻良夫。
  按照戏情,丑妻酒宴河东狮吼,一举震慑了家中纯良夫君,从此妇唱夫随,被传为良缘佳话。
  许是戏文编的过于精彩,此戏短短几日便火爆平京。
  凌翠忍不住喜形于色:“王爷气得脸都绿了!”
  云溪斜她一眼,面色严肃道:“安心做你的事!”然而没有旁人时却也是唇角微勾,默默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沓子闲来无事时随笔的戏文,悄然投进火里,彻底毁尸灭迹。
  然后另写一封字条以蜡封好,缚在羽翼下放飞信鸽,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南朝的一些事情。
  几日后,褚冲传来消息:“戏班子被驱逐,皇上有旨意传下,平京上下,再也不许妄议皇室中任何一个人。”
  如此,就连昔日说云溪的那些流言,也都渐渐沉寂了下去。
  期间元焘果真履约来过一次,却也只为应付那月圆之约,屁股尚未曾焐热就匆匆离去。
  若按照凌翠的话来描述,约莫大概是:“王爷如今避公主如避蛇蝎!”
  …
  元焘连吃两场败仗,一看见西院就生闷气。
  老管家杜伯看着自家主子每日愁眉不展,还以为是嫌院子里的盆景不好看,主动请缨新买了好几车花木,指挥下人一一植上。
  元焘从旁经过,折扇尾遥遥一指西院:“这里庭前萧条,若有些翠竹,定能凭添不少诗意!”
  杜伯马上大彻大悟:敢情王爷这是嫌西院那位碍眼了!
  正巧褚冲误打误撞和昔日云溪父皇设在平京的下部联络上,对方唯一的心愿就是有生之年能亲眼见一见旧主。
  云溪勉为其难答应了,却苦于王府里处处是眼睛,自己脱身乏术。
  正为难着,忽然看见杜伯领着二三十个家丁扛着高矮大小不一的数株绿竹,在西院门前意味深长地冲自己偮了一礼:“王爷最近诗兴大发,非要在这儿栽几株翠竹。”
  云溪冷笑不语,冷眼旁观家丁们累得满头大汗,终于花了半日功夫,将原先高矮错落有致的盆景尽数移走,取而代之的,在西院庭前密密种了一片“翠竹”………林!
  而元焘侧立于主院,自觉风流倜傥地在竹林前踱了两个来回,试了又试,终于满意地点头:嗯,总算是看不见西院的碧瓦朱檐和碍眼的丑妻,真好!
  他挥舞着折扇走进西院,就想看看云溪一脸沮丧的神情。
  谁料云溪却对着新成片的竹林凝视刻,回报了他一记勾唇一笑,道了句:“如此,甚好!”
  甚至眉眼间还带着喜色。
  元焘蹙眉,刹那将竟有种云溪诡异地看着自己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将自己扑倒的错觉。
  他登时笑容凝固,匆匆撂下一句:“王妃喜静,闲杂人等无事不得打扰!”立马夺路而逃。
  心里,却是愈来愈有气:明明是想要给那丑妻添堵,可怎么瞧她反而好像春风得意,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真真是眼疾一时没处理好,竟生生演化成了心病!
  而云溪对着一日之间彷如天降的竹林,心情却是格外的舒畅。
  亦连褚冲也看出些门道,轻笑道:“公主正想着怎么避开王爷出府,王爷就命人植树给西院加了一道竹林屏障,这可真是天意!”
  凌翠也掩口轻笑:“从今往后,咱们这西院云,恐怕彻底就冷了!”
  是夜,云溪留凌翠在房中代己抚琴掩人耳目,自己却换了身并不起眼的寻常布衣,戴上斗笠挎起竹篮,悄悄从后门溜出府……

  美人

  平京北郭,有河经过,名曰清溪。
  彼时立春已过,春回大地,天暖冰融,清溪河两畔乐坊花舫竞相开业,到处馥郁酒香四溢,各种丝乐声袅袅不绝于耳。
  可能因为上巳节将至的缘故,这个时辰还在街头结伴出行的女子不在少数。
  云溪轻纱斗笠覆面,一路沿昔日琅琊府军特别记号,行至一处可供画舫临时停泊的栈道前。
  附近水面漆黑寂静,有艘没有掌灯的画舫孤零零地停在水中央。
  云溪吹响手中陶埙。
  须臾,一个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的红衣船娘提灯走出。
  云溪撩开轻纱,烛光昏黄且摇曳,照在她颈中所佩暖玉上,氤氲出一片特别的光彩。
  船娘朝云溪遥一点头,将莲花灯挂在杆上,顷刻已驶向云溪。
  两人交换过眼神,船娘微微欠了欠身:“贵人请上船。”
  云溪提裙,正欲登船。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不许登船!”
  云溪回头,看见一个翠衫双螺髻的婢女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美妇,正徐徐走了过来。
  那美妇生得极好看,然而却冷艳高贵,远远斜睨云溪一眼,神情甚是倨傲。
  云溪暗自蹙眉。
  那婢女见云溪以轻纱斗笠覆面,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亭亭玉立周身气质不俗,起初还有几分犹豫。可转而低头,一眼看见云溪身上穿着的衣服布料极为普通,便不把她看在眼里。
  不待云溪说话,那婢女像是没长眼睛似的,猛然撞开云溪,抢先一步来到船娘跟前。
  从怀中取出大锭整银,掂了掂,傲慢道:“你的船,我家夫人包了!”
  云溪冷眼旁边,没有说话。
  美妇神情倨傲地被一大伙人前拥后簇,仪态万千地上了船。
  岂料船娘却异常倔强,众目睽睽下,唯独拦着美妇不许她进舱:“先来先坐!那位姑娘租奴家的船在前,请夫人移驾别的船。”
  婢女眼尖嘴快骂道:“废话!你的船又小又破,如果这里有别的船,我们还用得着租你的船?”
  闻言,美妇秀眉微拧,船娘和云溪却同时会心一笑。
  船娘冲美妇躬身道:“如此说来,奴家的船小,果真容不下两位贵人。”
  美妇瞥了岸上的云溪一眼,终于缓缓开了金口:“虽然说‘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但凡事皆有例外。你可知道,如若你今日拒绝了我,明日,这清溪河可能就再也容不下你小小一艘画舫?”
  自古以来,皇城之中高门权贵仗势欺人之事屡见不鲜。
  这样跋扈的人家,也不知背后的靠山是谁?
  云溪想到这里眉头微蹙,却意外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两个女子叽叽喳喳地议论:“快瞧!那边可是相府的杜芊月杜小姐?她生得可真美!”
  “好像是她!”
  “平京三绝果然名不虚传!”
  “半年前杜小姐被八抬大轿抬进了二皇子府,没想到已经怀了皇裔。”
  “可不是,都已经显怀了!”
  两个人几句话的功夫,木栈道上三三俩俩,又聚了不少人。
  斑斑驳驳的人影倒映在黝黑水面,风一吹,幻化成无数个耀眼亮斑,如一道闪亮灵思闪跃进云溪脑里,演化为某个可以大胆一试的想法。
  看着画舫中和船娘还在继续僵持的杜芊月,云溪突然朗声高呼:“原来‘平京三绝’之一的杜小姐也不过如此!”
  彼时路上行人正多,忽闻“平京三绝”,行人纷纷驻足,很快就发现杜芊月身影,便一窝蜂挤在木栈道上,竞相一睹美人花容月貌。
  杜芊月果然回头。
  时光交错的刹那,云溪感觉有一道如冰似雪的寒意自杜芊月眸中射出,和她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接,迸射出更多敌意。
  周围的嘈杂声顿时停歇,一时安静得连流水的声音都依稀可辨。
  杜芊月盯着云溪,声音不善:“哦?此话怎讲?”
  云溪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提高嗓门:“杜小姐美名远扬,我本以为你是个温婉似水明媚如花的女子,今日一睹,唉!”
  杜芊月一张美到极致的脸顿时如覆冰霜:“今日一睹,又是如何?”
  云溪唇角上挑:“今日一睹,杜小姐确实是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然而,美则美矣,却太过于清冷,似高山寂寞晶莹雪,冷的不食人间烟火。”
  杜芊月神情微缓:“多谢赐教!”
  这时木栈道上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爱看热闹的百姓。
  云溪指了指杜芊月身后的红衣船娘,大声说:“方才,我与船家说好租她的画舫。
  只因我临时有些事走开,便和船娘说好在这里等我。这位绿衣小婢不明就里,引着杜小姐捷足先登。现下我回来了,只因有要事要办,不知杜小姐可否行个方便,将画舫还让与我?”

  结怨

  一时间,时光如同凝滞。
  河畔两侧数百双眼睛齐齐盯着杜芊月,都想看这位。位列平京三绝的冷美人如何回应。
  云溪笑吟吟望过去,只见杜芊月萃过寒芒的目光如冰矢般射向过来,却被阻拦在斗笠轻纱外,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
  显而易见的,有怒气在杜芊月眼底沉积,渐渐汇聚成丝丝厌恶。
  偏偏此时船娘放下篙竿,朝杜芊月盈盈一拜:“确如这位姑娘所说,刚刚奴家是答应了在这里等着她的。”
  婢女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呵斥船娘,却被其他人拉住。
  杜芊月扫视众人,终是满面寒霜,负手昂头,徐徐走上了岸。
  木栈道上围观的人们立刻倏地往两侧退开,不约而同让出一条刚容通行的狭窄过道。
  然而杜芊月却没有过去。
  而是转身走向云溪,盯着她道:“姑娘四两拨千斤,芊月佩服!只是如今我明你暗,我既与你行了个方便,姑娘你是否也可除下面纱,以真面目示我?芊月素来喜欢结交君子,最不喜与藏头露尾之人委蛇。”
  “抱歉!”云溪向她略一欠身,“杜小姐与我萍水相逢,一番善举让人称颂。然而这一番善举却和我摘不摘面纱没有多大关系,恕小女子不能从命。”
  说着,一只脚已然踏上了画舫。
  杜芊月低低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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