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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皇府贵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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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料下一刻,元焘却举起鎏金银箸,将一丛翠绿如许的藜蒿夹到云溪碗中,揉了揉鼻,打岔道:“这颜色还挺好看的。”
  云溪心知他是因为自己第一眼看的便是藜蒿的缘故,眼眸中微光浮动,突然不恼他了:“这季节,正是吃藜蒿的时候。”
  元焘却轻轻“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是藜蒿。”
  云溪不知是哭还是笑:“王爷莫非头回吃藜蒿?”
  “可不是!”元焘郑重把头一点,也夹了一丛藜蒿,放入口中,“累趴下六匹好马,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东西,本王可得好好尝一尝。”
  云溪暗暗吃惊:“八百里加急?”

  坦白

  元焘举着银箸往藜蒿盘里一指:“要不平京哪有这种东西?”
  云溪登时想起那烽火戏诸侯的褒姒,脸色微白:“王爷莫不是动用了驿使?”
  驿使是负责传送朝廷文书的小吏,邦国之间但凡有重要信函,都是由驿使骑骏马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驿站马匹也是有专人喂养的,昔日前楚每年都在这一块单独划拨了不少费用,若有人私自动用驿站马匹,一经发现其罪当诛。
  “只是折损了本王闲养的几匹良驹而已,何足挂齿!”元焘似乎看出云溪眼底的担忧,握住了她的手宽慰道,“爱妃如此紧张,可是在担心本王?”
  云溪这才惊觉,自己先前那点不痛快,不知何时竟已烟消云散。
  由于吃人嘴短,云溪在元焘紧紧注视下,脸颊难免浮现出一抹微红:“王爷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自是放在心上。”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没事最好,否则自己难免会被牵连!
  元焘只笑不语,换着花样给云溪夹菜,自己却吃得不甚多。
  云溪琢磨着:看样子纸里包不住火,他这是要先礼后兵?
  不出所料,待云溪吃的差不多了,元焘命人撤下宴席,忽然话锋一转道:“有一句话,我前几日便想要问你。”
  云溪眼角微抬,稍稍有些意外——这回元焘居然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用“你”、“我”。
  元焘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溪,正色道:“那日我暗示你以南梁公主身份为己开脱,你为何脸色骤变,不依照我的计策行事?”
  云溪立即想起那日淑妃咄咄相逼,元焘背对众人,轻轻朝她吐出一字:梁!
  思忖片刻,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王爷消息灵通,应该知晓妾身并非梁帝亲生。”
  元焘果然点点头:“你是南朝前恭帝楚德文之女。”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不提云溪乔装扮丑之事,元焘把玩着酒杯忽然放下,突然斜向云溪:“莫非恭帝竟是遭梁帝残害致死?”
  云溪很想揶揄过去,可惜做不到。
  她已知再也瞒不下去,恨恨地咬牙切齿,终于在元焘面前暴露最真实的自己:“妾身与梁裕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元焘见云溪脸色煞白,迟疑了一下,道:“梁宫贴出的告示说是恭帝突发心疾不药而亡,但我北邺派出的暗探却说有可能是被下了毒。”
  云溪目光微垂,透过鎏金银箸繁复的纹理,仿佛看到了南朝十数年间动荡不安的朝局,以及父皇死不瞑目的那一幕。
  她咬了咬唇,声音沙哑着地对元焘说:“一床破被!”
  元焘一怔:“破被?”
  云溪手指微屈,纤长而薄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刺得她掌心有些痛:“父皇未饮那鸩酒。他一生信奉佛教,说佛祖有云,‘人凡自杀,转世不能再投人胎’。那些人听了,便用棉被……”
  说到这里,她一阵哽咽,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元焘唏嘘,将云溪一双冰凉小手握进掌里:“是我唐突了!”
  云溪垂下头长睫微动,觉得眼下不失为一个就坡下驴,主动和元焘把话挑明的好时机,咬了咬唇道:“妾身当初迫于形势嫁给王爷,心有不甘,故而没有以诚相待。”
  元焘琥珀色眼睛眸光黝黝倏地闪亮,似是鼓励,又像是殷切期盼。
  云溪不敢看他,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妾身,妾身脸上原本没有这块胎记。”说完垂下头,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
  元焘却唇角噙笑,强令云溪抬起来与他对视,凝视着她的眼睛,唇角露出一抹温柔:“我还当你一直要隐瞒下去!”
  云溪微微脸红:“妾身在梁帝眼中命如草芥,好容易逃出生天,唯恐又掉进另一个火坑,故而才……”
  这几日里,元焘对此早就做过多种揣测。
  虽然知道云溪所说未必属实,但就算是糊弄也好,云溪毕竟给了他一个理由。
  故而元焘盯着她的眼睛,沉吟片刻,手指轻抚她的面庞,温柔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以后往后,若你不愿意,我自不会强迫你。”
  然后目光落在云溪左脸胭脂绯色“胎记”上,目光沉沉,许久没有说话。
  云溪心知他是不想让自己再如此扮丑,但见元焘欲言又止并不明说,故而避开他的目光,有意装傻。
  只是,到底忍不住问他一句:“妾身一直隐藏的很好,王爷是如何发现的?”
  元焘斜睨了她一眼,貌似风轻云淡地笑了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自个儿好好想想!”
  云溪怔了怔,觉得问了等于没问。
  元焘却趁机牵起她的手攥住不放:“时辰差不多了,我送你去翡翠池!”
  云溪有些意外:“王爷不去吗?”
  一句话未说完,她突然意识到翡翠池乃是北邺皇室沐浴之所,蓦地闭口。
  元焘清楚地看见一朵可疑的红云却从云溪面颊升腾而起,直奔脖颈而去,眼眸里笑意浓浓:“哦?你可是在主动邀约我?”
  云溪脸颊微烫:“妾,妾身……”
  元焘哈哈一笑,安慰她道:“我倒是想和你一起,只可惜公务繁忙,逃得了一时,逃不了长久。时辰到了,还得老老实实回去处理。”
  云溪顿时长吁一口气,心想从此往后便再不能拿那些虚与委蛇之招数来应付元焘,也不知今日这一步行的是对还是错。
  元焘随即打开另外四个锦盒,指指里面的白玉耳坠、玉镯、颈圈、戒指告诉云溪:“都是和钗成套的,回头别忘记戴!”
  云溪却暗自腹诽:怎么都镂的花样都是银杏叶?

  还箫

  说话间,元焘扶着云溪走了出来。
  云溪驻足回望,只见这座园林正门匾额上端端正正题了两个大字:静园!
  她不禁暗暗思忖:瞧这庭院内外好一派江南小筑的格局,莫非专为什么人而设?
  元焘见她神色隐约猜到一二,遂解释道:“此处本是为一个小友而设,难得你喜欢,日后若有空闲,你我在此小住些时日!”
  云溪只听见“小住”没留意“小友”,便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某些重点。
  元焘扶着她上了马车:“甘泉宫离此甚远,你若累了,待会可靠在软塌上小憩一阵子。”
  云溪刚刚坐稳,忽闻“哐当”一声,只见有个通体莹润散发出淡淡紫芒的物什从元焘袍袖中滑落,掉在马车上。
  她立即认出,这便是那让她提心吊胆了好几日的紫玉来仪箫!
  霎那间,云溪呼吸有些紧张。
  元焘愣怔了一下,像是诧异这箫是打哪里来的,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弯腰捡起箫递给她,唠家常的口吻,随口说:“那日你晕倒时不慎掉落的,后来我一直忙,差点儿忘记还你。”
  云溪登时长吁了一口气:“多谢王爷!”
  元焘暗中观察,见云溪接过紫玉来仪箫先是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遍,见没有明显的磕伤和碰损后,方才取出帕子拭了拭,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包进帕子中收进怀中,显然是爱惜之极。他不禁俊眉微蹙。
  昨日,元焘仔细核验过云溪和亲时南梁陪嫁的礼品清单,里面根本没有这支箫。
  到底是金玉阁老朝奉见多识广,一眼认出此乃前楚皇室至宝,紫玉来仪箫。
  可又听闻紫玉来仪箫是南梁三皇子梁恪的心爱之物。
  而梁恪的字恰好就是,子婴!
  原来,他,竟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吗?
  元焘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邺皇的话犹在耳畔:“她曾与梁帝三子梁恪立有婚约,但前楚亡后,梁帝迟迟未提及此事,反而令她和亲,看来这桩婚事估计是不了了之了。”
  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扶在云溪腰间,元焘左手暗暗攥紧:但愿如她所说,梁帝是她不共戴天的刻骨仇人,如此,就算她和梁恪有情,中间也隔着一条鸿沟巨壑,终将也走不到一处去!
  不能怨他自私,谁不知道感情的事本就是自私的?
  两人各怀心事,虽然在狭小的马车空间里肩并肩地挨着坐在一块儿,彼此间话却不多。
  不多时,马车开始减速。
  云溪撩起车帘,看见甘泉宫坐落在落霞峰半山腰,其院落三进三出层层叠叠,半边落在苍翠之间,半边被漫山遍野的云霞淹没,巍峨耸立,气势磅礴,远不是静园那种精致秀气的普通园林可以比拟的,当真是北邺最秀丽的皇家别苑。
  许是马车吱呀吱呀的轮子声惊扰了山中宁静,忽然有几只鸟雀惊起,随即听闻几声啾啾马鸣声自甘泉宫后院中传出。
  元焘轻轻“咦”了一声,拎住一个负责把守宫门的小侍卫,蹙眉问他:“里面是谁?”

  拦路

  “是乐平王和王妃!”小侍卫有些惶恐。
  云溪和元焘双双蹙眉。
  清溪河畔和春耕那日,云溪两次领教过杜芊月的任性难缠,根本和她无话可说。
  元焘听见“乐平王”三字,低头看了看云溪,总觉得有元丕在旁觊觎,自己若把云溪独自留在这里,未免不妥。
  云溪看了看元焘脸色,犹豫道:“妾身今日正好有些乏了,要不改日再来?”
  这倒是和元焘想到了一起!
  他当即面露喜色,爽快答应道:“好!”
  宋离随即调转方向,驱赶两匹骏马往回走。
  马车吱吱呀呀的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回程,云溪撩开车窗帘,看见那漫山遍野的云霞又在眼前,山中寂静几许,间或几缕袅袅青烟从山涧处冉冉升起,和漫天云霞融为一体,风吹云动,漂泊而淡定,端得是不一样的处世从容心态。
  元焘见云溪看的出神,也顺着她撩开帘子的车窗往外看。
  岂料却看到一条人影从甘泉宫院墙内跃出,如同一道闪电般,几个起落便刚巧不巧地挡在马车前面。
  宋离猛然一惊,赶紧勒住手中缰绳。
  登时,两匹骏马陡然受到惊吓,八蹄朝天,长声嘶鸣。
  虽然马车行的并不快,但仍受到波及,猛然往前震荡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云溪来不及扶扶手尖叫一声往后倒去,幸亏元焘眼疾手快,猛然往前呵腰把她抄进自己怀中,这才护得云溪安全。
  待马车停稳,元焘才把云溪从自己怀中缓缓放下。
  只见云溪脸色惨白,贝齿紧咬红唇,下唇依稀有两个浅浅的血点。
  他登时怒气不打一处来,倏地跳下马车。
  云溪亦撩开车帘,在元焘身后偷偷地看。
  原来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元丕——他头发湿漉漉的尚滴着水珠,身上草草披着一件汤池专用白衣,衣带还歪歪扭扭的没有系好,手中还提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折扇,正颇招人厌地挡在两匹骏马前面。
  元焘没好气地问他:“皇弟这是做什么?”
  元丕挥舞着团扇,一脸没正经的嬉皮笑脸道:“皇兄怎么才来就要走?丕听说皇兄今日大驾光临,唯恐皇兄寂寞,特来相伴。可巧芊月近来身子困乏,成天嚷嚷着要来泡温泉。丕以为,芊月刚好可与皇嫂作伴,不知皇兄皇嫂意下如何?”
  元焘冷眼看着元丕,声音不善:“本王来的路上遇见了一条狗,专门挡道。本王瞧着它碍眼,心情不好,不想去了。”
  元丕本来唇角正噙着一丝笑,听了元焘的话,忽然左右看看,察觉自己正站在路当中、挡着不让马车走,堪堪正是元焘口中那条让人生厌的拦路狗。
  他不由得把脸一沉,目光越过元焘,灼灼地盯着车里的云溪,勾唇笑道:“原来如此!那不如皇兄先行离去,反正皇兄本就没打算来……你只不过想借这翡翠池温泉水,帮皇嫂治疗顽疾!到时候皇兄不必担心天色晚了,因为丕必定亲自驾车送皇嫂回去!”
  “王爷不要被他激将!”
  云溪被元丕看得浑身不适,放下车帘,想了想,道:“王爷的白玉膏,再加上孙太医的汤药,这几日,妾身感觉身上已经好多了。”
  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元丕那双眼睛生的和元焘有七八分相似,却总能让她想起从前在秣陵行宫时黑夜里曾见都过的野狸猫眼睛,以及偶尔那一两次并不愉快的、被它们惊吓到的经历。
  元焘却是暗咐自己本不打算沐浴之事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三个人知晓,甚至就连云溪也是蒙在鼓里的。也不知是谁这样大胆,居然胆敢在自己眼皮下作祟。他不由得眸中精光一闪,目光如剑地看向元丕,朗声道:“也罢!既然皇弟有此雅兴,本王当然要奉陪到底!”
  云溪微微蹙眉:按理说他不应该这样莽撞才对!
  同时也想起前两日褚冲打听到的消息:前几夜,乐平王妃、杜府千金杜芊月携同婢女一众数人,在清溪河畔邂逅乐平王,乐平王心疼爱妻有孕,不忍其徒步而行,故而横着将乐平王妃抄起,一路抱回了王府。此事皇城之中人人皆知,人人都道乐平王夫妻伉俪情深,真乃恩爱典范。
  算算时间,可不就是她去清溪河畔见姬四娘的那一晚?
  云溪暗咐:有道是你方闹罢我登场,莫非今日如同春耕那日,又是个让人难以消停的不宁日?

  汤池

  “皇弟现在是否可以让出道路?”元焘冷眼斜睨元丕,声音不善。
  元丕闻言唇角微勾,往旁边稍稍欠了欠身,正好将方才挡住马车的位置让了出来。然后振臂轻挥团扇,其锋遥指甘泉宫门,另一只手却慵懒地理了理湿发:“皇兄莫不是暗指丕不如犬?”
  云溪强忍着笑,目光落在元丕正兀自淌水的发梢上,心道普通人若被骂做是狗,恐怕早就恼羞成怒,这元丕不怒反笑,处处透着邪。魅,果然也是个非同寻常的角色!
  “怎会?”元焘星眸微眯,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皇弟比犬强!”
  元丕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云溪也差点忍俊不禁:说来说去,还是在和狗比!
  她不禁暗暗地给元焘竖起大拇指,当再看向元丕时,目光中便不自觉地多了一道意味不甚分明的同情。
  转过头再瞧元焘,却是怎么瞧怎么顺眼。
  元焘扶着云溪蛮腰,两人并步而行,双双白衣诀诀飘飘,却是一个身材修长气质卓然,一个腰肢轻盈妙曼婀娜,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妒煞冷眼旁观的元丕。
  望着两人比肩背影,元丕恨恨折断扇柄,冷森森道:“终有一日,本王自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丧家之犬!”
  却说元焘领云溪从内庭经过,来到一排坐北朝南的高大房屋前,见两个粉裳宫娥守在门外,便扯住其中一个问:“乐平王今日歇在东西暖阁哪里?”
  宫娥哧一大跳,赶紧跪下回话:“在东暖阁‘碧落池’!”
  元焘与云溪对望一眼,心领神会,旋即穿过弄堂,径自往西暖阁而去。
  云溪一路留心细看,只见沿途宫娥众多,各个粉裳双螺髻,或捧衣物,或拎茶水,多半是常年在此服侍的低阶使女。她们之中,间或有几个服色稍深的,应当是此间女官。
  元焘有心和元丕离远一些,领着云溪一直往西,一盏茶功夫后,方驻足停在最后一间雕花镂窗的屋舍前。
  云溪抬起头,见匾额上书着三个苍遒有力的大字“太欢池”,不由得微微好奇:“怎么不是翡翠池?”
  元焘斜睨她一眼:“甘泉宫可不是只有‘翡翠池’一个池子!不过是因为昔年香榭夫人入宫为婢,在翡翠池邂逅太。祖皇帝,从此‘六宫粉黛无颜色’,帝王宠爱于一身,‘翡翠池’这才名声大噪,风头更胜一筹。”
  云溪赞叹:“这香榭夫人真真是好福气!太。祖皇帝后宫粉黛三千,却唯独只宠她一人,可见是真心喜欢的。”
  元焘眸光微闪:“你羡慕那香榭夫人?”
  云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微红:“妾身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垂下头,却忍不住腹诽:昔日父皇为母后虚设后宫,虽然有大臣以太子来逼迫父皇纳妃,父皇却道,“朕和皇后相守数十年,膝下只有两位公主,虽未曾诞下太子,有些遗憾,但是若此遗憾要以另一女子来弥补,那朕宁愿不要太子,只要皇后一个!”虽然天下男儿皆薄幸,但父皇却是为数不多的长情的那一个。他与母后间的爱情,那,才真正值得艳羡!
  不知云溪另有所想,元焘推开屋门,顷刻间暗香浮动,有氤氲热浪扑面而至。
  云溪美目微动,隔着雕花屏风的镂空处往里看,依稀瞧见一长方深池赫然在卧,池内碧波微荡,漂浮许多片许花瓣,水汽自上徐徐缭绕,一时云蒸霞蔚,蔚为壮观。
  元焘却眼尖地发现某些微妙,有些后悔带云溪选这间。
  但事已至此,再临时调换,反而有些不合适了。
  元焘拎起博古架上的两坛酒,嘱咐云溪:“孙太医说了,你一定要在汤池里多泡一阵子,方能去除病灶!”边说,边往外走,“里间水汽蒸腾太闷了,我在外面透透气!”
  云溪见他果然信守承诺并不趁人之危,一时心宽,不禁对元焘好感倍增。
  然而待她绕过屏风,看清屋内装饰格局时,面色一红,登时明白为何元焘连屋都未曾进就红着脖子匆匆找借口出去了。
  原来,此间陈设华丽别具一格,风光旖旎不说,奇思妙想相映成趣,各种陈设和用具造型大胆而放肆,既香艳又春光四射,真真让人遐想连篇耳红面臊,就连地上那一汪池水四壁蜿蜒流水的龙阀,也被别出心裁地被塑成神情举止惟妙惟肖的和合二仙搂抱姿态!
  找了一块轻纱遮住和合二仙龙阀,云溪缓缓除下衣衫,走下汤池。
  这汤池水果然是暖融融的,她大不一会儿便感觉整个身子舒服异常,又泡了片刻,倏地把头扎进水里,任由一头青丝长发如瀑般落下,在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缓缓绽放,最终散落成一朵如墨染过的黑色幽花。
  不远处,三五瓣颜色正鲜妍的玫红花瓣顺水打旋,有两条细长青影在水下若隐若现。
  云溪无意撩起的水花似是惹得它们不太高兴。
  下一刻,只见两条三角蛇狭目中凶光涌现,似两道蜿蜒曲折的碧波暗影般,悄无声息地朝云溪游去……

  交易

  然而云溪进屋后,元焘却脸色倏地一寒,目光如电地看向树后隐约漏出半个头的身影,怒斥道:“滚出来!”
  说着,手腕一扬,随身佩剑登时明晃晃地向前飞出,斜斜刺入耳房旁边一棵经年老树。
  下一刻,有个哭丧着脸的青衣小厮立即颤颤抖抖地自树后跌跌撞撞滚了出来,一露面,就屁滚尿流地胡乱叩首道:“小的斗胆也不敢偷窥王妃,求王爷饶命!”
  皇家别苑,自是不可能有不想干之人混入。
  如今甘泉宫除了他和云溪,还有谁和谁在,用脚丫子想想都能知道!
  元焘面染寒霜,拔出长剑架在那人脖颈上:“滚!告诉你家主子,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刺探消息,本王绝不姑息!”
  说完重重踢了一脚,将那人一脚踢了个人仰马翻。
  然后身形微跃,舒适地躺在一棵树上,顺手揭开一坛酒的红泥封,饮了一口。
  不多时,却又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摊开在手心,唇角微勾。
  这丝帕洁白如许,角落处以金丝银线织就天际流云,散发着淡淡清香,正是云溪几个时辰前方才用来包紫玉来仪箫的帕子。
  刚刚云溪关门时不慎掉落,他眼疾手快捡起,本想马上就还给她,可捡到后却又不想马上还回去,总想着随身带着,权当是她送他的好了。
  将丝帕拿出来闻了又闻,元焘拎起酒坛咕咚咚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这才觉得酣畅淋漓。
  这时,元丕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自西暖阁外传入,他远远地看见元焘躺在树上喝酒,慵懒地走下树下,阴恻恻一笑:“皇兄真是好雅兴!大冷的天,一个人在这里饮酒,莫不是被皇嫂赶出房门,故而才借酒消愁?殊不知,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些时候过于逞强好胜,未必能笑得长久!”
  元焘扔了半坛酒给他:“你放起屁来,总是是如既往的……刺耳和难听!”
  随后,想起斋宴上元丕看见云溪给自己挑刺时那酸楚楚的眼神,忽然觉得满意极了。
  于是心念微动,狭眸微眯,对元丕勾唇笑道:“再说了,皇弟阅历太浅,焉知被老婆管的乐趣?”
  两人针锋相对的功夫,杜芊月轻手轻脚,伺机潜入太欢池内。
  元焘和元丕竟是谁也没有留意到。
  云溪正兀自撩动水花,忽闻门“吱呀”一声打开,她以为是元焘食言返回,有些羞恼,顺手用水舀子盛满水泼过去警告:“有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王爷说过的话到底还做不做数?!”
  谁料水花落处,杜芊月提着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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