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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春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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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眼看快要过年了,杀人未免不好,不如就将春绣一家人都赶出去罢。”
  春绣松了一口气!命是保住了。可,可这寒冬腊月的,要是在淮阳城被陈家赶出来,他们一家人还能活下去吗?而害得他们一家人流落在外的自己,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三少爷这是杀人于无形啊!
  春绣瘫倒在地,眼泪哽在喉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曾氏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就这么办罢。”
  说完,她看也不想再看春绣一眼,就叫人将她拖了下去。而从刚才起就一直心如死灰的春香,终于也在春绣被拖走的时候有了一丝触动。
  她怎么忘了,她是家生子!她们一家都在陈家手中,若真被赶出去,那可怎么活?!

  明珠|修文

  曾氏厌恶地看了春香一眼:“把她拖下去,关在柴房里一个月不许出来。”
  春香浑身一软,这是要放过她了?
  “将她一家子赶到乡下去种地,有什么事全听灵芝爹娘的处置。”虽说是家生子,可人家女儿死了,就这么压下去未免他们心中含怨,将春香一家人送到乡下去听他们的差遣,也正好叫灵芝爹娘发泄怒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春香瞪大了眼,原本软下去的身子蓦地绷直了,可很快又软了下来。
  她爹虽不成器,只能在陈家花园里守门,可她娘却是个厉害的,如今正管着园子里大大小小一应事务,手底下也有十好几个婆子丫鬟。如今被她连累,居然要到乡下去种地!可怜她妹妹今年正要进院子伺候,弟弟才六岁啊!
  “啊!啊!”春香哭着伏在地上,拼命磕头,希望曾氏好歹饶过她弟弟这么一根独苗。
  “吵嚷什么?”杨氏皱眉,大手一挥,“还不快拖下去!”
  春香浑身无力地被拖走了,整个正屋里跪着的只剩下春时一人。她心头发怵!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懵懵懂懂,只知道灵芝死了,春绣和春香都做错了事,难不成她也被牵连进去了吗……
  “这丫头……”处置了两个人,曾氏有些倦了,眯着眼睛看春时,“你叫什么?”
  春时赶忙伏下身子:“奴婢春时。”
  “原来就是你。”曾氏一笑,看了眼坐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小孙儿,面上神情转柔,“好啊,瞧着是个好的,你受委屈了,起来罢。”
  受委屈了?
  春时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朝陈天驰那边看了一眼,见他对自己点头含笑,不由放下心来,站起身道:“谢谢老夫人。”
  曾氏似是很喜欢她:“你今年多大了?”
  春时从没见过老夫人,连眼睛也不敢抬,只盯着自己的足尖,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了,声音也努力放大,不过听在众人耳中,还是跟蚊子哼哼似的:“奴婢过年后十五。”
  “好,好,好。”曾氏盯着她笑了一会儿,笑得春时越发紧张,不时偷偷朝陈天驰那边瞟。这情形叫曾氏见了更是心中眼中笑意愈浓,笑了几声,便道:“你们都下去罢,这丫头生得倒伶俐,我留她说说话。”
  陈天驰心中一紧,却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只笑道:“是,她面皮薄,祖母好歹看在我面上,不要叫人欺负了她。”
  这话一出,满屋都笑了起来,三少爷果真还是和以往一样,对屋里哪个漂亮丫头都怜惜得很。曾氏更是一脸忍俊不禁的神情,佯怒道:“怎么,你还怕我这老婆子欺负了她去?快走罢!保证给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陈天驰笑呵呵地应了声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这情形落在满屋人的眼中,叫杨氏暗暗好笑,没想到一个丫鬟也能把这老三勾得这么魂不守舍,果真是个没出息的;叫林氏见了更是情绪复杂,她恨不得放声嘶吼,叫天驰不要再伪装下去了。
  曾氏的桌上放了一盘荔枝。按理说荔枝不是这时节能吃到的,可陈家乃一方首富,自然能想法儿弄到。不过能弄到是一回事,曾氏也只得了这么一盘,看倒是比吃来得多。
  曾氏亲自掰下一颗荔枝塞进春时手里:“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春时受宠若惊!几乎要跪下给老夫人磕头了,整个人都被这颗荔枝砸得晕晕乎乎的。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她真受了什么委屈?可为什么她自己居然不知道……
  “多谢老夫人。”什么都说不出来,春时只得干巴巴地再度道谢。
  “好,好。”曾氏摸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你过了年就十五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在哪处伺候?”
  春时心生警觉,斟酌着答道:“奴婢不是家生子,一年半前被买进来的。家里爹娘、弟妹都在,还有个哥哥娶了嫂子单过,如今正在家乡种田。妹妹如今也快到嫁人的年纪,正商议着定亲呢。”
  曾氏笑道:“你平日不想家?”
  “想的,”春时慢吞吞道,“只是奴婢家里人也不怎么习惯出大山,奴婢叫他们来看奴婢,他们总是说乡土难离,大山轻易出不得,家里的土地是老辈留下来的,也轻易离不得人。”
  曾氏心下微微一沉。乡土难离,这话说得极好,将她要出口的话堵得死死的。她留下这春时丫头,是瞧着天驰十分喜欢她,便想抬了她为妾,也算是替她看着天驰。
  原以为她是家生子,只要把她家里人捏在手里,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可她居然是买来的,且家里还有田有地,不肯离家,这就不大好办了。
  一个不好拿捏的妾,和一个事事听她话的妾……
  “这事,还得再看。”曾氏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对伺候在一旁的素玉说道,“唉,我老了,这家里的事,也不知还能再管几年?”
  素玉笑道:“小姐有什么老的,在素玉眼里,您还是和当年出嫁的时候一般呢。”
  曾氏笑了:“你呀,当年陪我出嫁的老人,如今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唉,其他人,都走啦!我们还不老吗?”
  一直替曾氏捶腿闷声不吭的丫鬟却忽地抬头笑道:“奴婢瞧着,老夫人和玉妈妈一点都不老,奴婢弟弟娶媳妇儿的时候,还要请老夫人和玉妈妈帮忙参详呢。”
  这丫鬟穿着一身水绿衣裳,耳边坠着两粒珠子,不擦脂粉,却天生的面露桃花色,真真是一个秀丽佳人,浑身都透着一股灵秀劲,正是老夫人身边除了素玉之外最得宠的丫鬟明珠。
  “明珠丫头如今也大了,”曾氏和素玉笑了起来,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熟悉的亮光,素玉笑道,“你弟弟今年才三岁罢?”
  “过了年正好三岁。”明珠抿嘴一笑,“前年他出生,老夫人慈悲,还赏了他一块玉锁呢。”
  曾氏望着明珠,这姑娘如今也有十七岁,十岁到她身边伺候。明珠母亲原本就是她房里人,这一家子也真是对自己忠心不二。
  往常天驰屋里那春香、春明都是极好看的,明珠虽美,却也比不得她们。可如今春香、春明都走了,这放眼望去,整个陈家丫鬟里,最美的怕也就是明珠了。
  曾氏心中有了计较。

  密室

  除夕头天晚上就开始落雪,到了第二天正午,已经落了厚厚一层。春时推开门出来就打了个寒颤,慌忙把门关了,缩了脖子回屋又加了一件衣裳。
  “外头可真冷啊!”她呵手,冻得直哆嗦,一面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一面叫还在炕上呼呼大睡的春雨起来。
  春绣春明都被赶出去了,三少爷不许再选人进来,一等大丫鬟就只剩她和春雨两个。一个人睡寝房空荡荡的,索性她和春雨住在了一起,另一间改堆杂物了。
  春雨今年也有十七了,平日看着木木的,实际性子也还是木木的,除了对着不听话的小丫鬟的时候,她一整日都蹦不出一个字。
  这倒也好,她原本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么!
  春雨爱睡懒觉,她平日掌管着洒扫,春绣走后,这衣裳的活儿也落到她手里了。拿了双份月俸倒不见得她有多高兴,眉头反倒皱得老高——觉是越发睡不够了。
  “起来起来,”春时拍拍她脸,那脸蛋睡得红扑扑的,比平常木讷样儿倒多了几分可爱,“时候不早了,咱们今儿还得去给老夫人和各房夫人请安呢。”
  春雨挣扎了一会猛地坐起身:“唉……只愿下辈子我再不要投生成丫鬟,就做个能整天吃吃睡睡的主儿就好。”
  春时噗嗤一声笑:“那不成猪了?吃完我就把你宰了吃肉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笑笑闹闹一路朝寿安堂走去。全府上下的丫鬟婆子都在这儿聚齐了,等着给老夫人磕头拜年。头磕完三个,玉妈妈从里屋出来,一人递了个红包:“拿去罢,老夫人赏的,知道你们有心了。”
  春时接过红包捏了捏,还挺厚,不由心里高兴了些。年前她就把自个儿攒的月例银子和一些干净衣裳托人带了回家。她在家没住多久,可至今还记得,以往每回过年,家里都要到处借钱,不然连年都过不安稳。而年后则要忙着这里抠一点那里挖一点还人家钱,磕磕绊绊地,上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三座大佛通通掰完,红包也收了三个。院里还没三少夫人,就省了一道。待回到院里收拾收拾,就该伺候三少爷到前头去吃年饭了。
  春时老家那边过年风俗是吃年夜饭,到这隔了两百里地的淮阳城,就成了吃午饭了。一家子团聚在一起,坐在桌上的都是些正头主子,连妾都没资格上桌,何况她们丫头?不过无妨,三少爷临走的时候说了,回来他从外头叫一桌好菜,就当吃年夜饭了。
  满院的丫鬟都高兴,吃了年夜饭之后可不得发红包了吗?然而吃了饭三少爷回来一头扎进了书房,直到快天黑了也没出来。
  满屋丫鬟都等着呢?叫的席面也到了。可谁也不敢贸然进书房打搅,三少爷的脾气谁都知道,平日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可真上了火,那也是谁的面子都不认!
  “要不,你去瞧瞧?”春雨也有点坐不住了。对着满桌的好饭菜呢,她是个贪吃好吃的,憋久了菜都凉了!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春时踌躇,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那书房里有个密室,三少爷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往密室里待着。她伺候在书房里这么久,也没进去过一次。这会子说不定他就是在密室里头呢!
  满桌人都在看她,那么多双眼睛,平日里都姐姐姐姐地叫她。这么一想一股豪气冲上心头,春时一咬牙:“行,我去瞧瞧。”
  春时推开房门。
  书房在三小院的一角,僻静得很。春时踩着一地厚雪到了大门口,在毯子上跺跺脚,轻轻推开房门:“三少爷,我进来了?您在里头吗?”
  没人。
  推开门一瞧,书房里空空荡荡。春时明白了,这位爷怕是又进了密室。可他平常进去是为了练武,今儿这大年夜的进去干什么呀?难不成就这么痴迷武学?
  陈天驰是真不避讳她,连密室的入口在哪儿,怎么进都告诉她了。可春时胆小,她不愿往身上揽事,一次也没进去过,偶尔冒出的好奇心也被她掐得断断的。这会子没办法,她在外头书房里喊了一声,三少爷没应声儿,她思来想去没法子,总不能叫大家都等着吧,就挪开了书架上的三册书,准备伸手朝里拧那个按钮——
  “咔!”得一声轻响,密室的门从里头打开了。
  春时唬了一跳,慌忙转身,一眼瞅见陈天驰满手是血地站在那儿,莹白如玉的面颊上还沾了一丝血迹,明显是溅上去的,身上那身袍子就别提了,都是血掌印!
  春时一把捂住嘴,抖了好半天才压低了声音:“您这是怎么了?!”
  陈天驰笑了笑,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你去给我打盆水来,再弄些干净的布巾进来,对了,去我房里弄身干净的衣裳,别叫人瞧见了。”
  春时连连点头,逃也似地朝外奔,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三少爷不像受了伤的样子,那这血从哪儿来?难不成……他杀人了?!
  春时整个人都懵了,只知道按照陈天驰的吩咐找齐了东西悄悄往书房送。她脑子都空了,等到了书房再推开门一看,这回她没憋住,张口就要尖叫。
  不过显然陈天驰早有预感,一把把她的嘴给捂住了。要说春时真是个好丫鬟,吓成这样那手里的盆也只是抖了一下,半滴水也没洒出来。
  “吓着了?胆小样儿!”陈天驰低笑一声,“行了,我松手了,你可别尖叫。”
  春时点头,眼里含泪。任谁回来一趟发现书房里多了个穿黑衣的陌生人,而地上躺了个一身是血的人都会尖叫罢?也只有三少爷才会说她胆小!
  陈天驰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先将自己拾掇干净了,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时端着水跟他进密室里头,见春时犹犹豫豫地不动弹,他笑着弹了下她额头:“怕什么,爷在这儿呢,还能吃了你?”
  想想也是,春时抖着手端盆进去。路过那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身边的时候,她努力不往那边瞧,可到底没忍住,眼角余光还是瞥到了他脸上——
  “大、大少爷?!”

  鸡丝汤面

  这满脸血污躺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居然是大少爷!
  春时原本还是手发抖,看清了陈天骏的脸,还有他浑身的血,连腿肚子都在发抖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那个抱着胳膊的黑衣人冷冷看她一眼,陈天驰对他笑着摇摇头,他就收回了目光,朝密室里走去了。
  “他手里……”春时哽着声音问了一句,那拿的难道是剑?还是刀?为什么她感觉剑鞘或者刀鞘上也沾了血?
  陈天驰微微一笑,看她真的吓坏了,这才轻轻捂住她眼睛安抚:“别怕,没什么,他只是昏过去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怕小丫鬟害怕他没说实话,其实今儿中午饭桌上正吃着饭,陈天骏就推说肚子疼下了桌,下桌之后也不知去了哪儿,总之是再没回来过。
  等他推开书房大门,第一个直觉就是书房有人来过了,动过了,翻找过了。再一进密室,才发现陈天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已经很久了。
  那一瞬间,陈天驰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可他知道,这密室的入口绝不是春时说出去的。
  对春时,陈天驰不知不觉间告诉过她很多秘密,包括这个密室。可他知道春时看着傻乎乎很单纯的样子,嘴巴却很紧。她胆小怕事,有什么事都恨不得缩得远一点,再远一点,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多赚些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然后再找个勤劳肯干的老实人嫁了,夫妻俩生个孩子就这么一辈子得了……
  密室里藏着陈天驰最大的秘密,春时跟着他站在入口,里头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黑漆漆的,两壁都点了灯,光亮如同白昼。迎面一堵墙隔绝了视线,往里走拐个弯,视线瞬间豁然开朗。
  里头简直像个闺房一般,设了床帐,一应洗漱用具,还有张桌子,放了凳子,桌上甚至还泡了壶茶。如果不看满地的血迹和隐隐的血腥气,这分明就是个极尽温馨的小卧房——除了站在一旁黑着脸的黑衣男子之外。
  而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年轻男子,春时大着胆子上前看了一眼,发现他生得十分俊美。
  不过,还是没有三少爷好看啦。
  春时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这是三皇子。”陈天驰如是道。
  三皇子?!
  春时吓了一跳。她生在山村长在小城,如今就算在淮阳首富陈家做下人,世面见得比一般山里姑娘稍微大了那么一点,也绝对想不到什么皇子王爷的……
  那可是待在皇宫里高高在上的人物啊,怎么会跑到她们这种地方来,还躺在这么个小小的密室里呢?少爷窝藏三皇子?这算什么啊?
  春时没说话,可心事全写在眼睛里了,陈天驰笑了笑:“你别怕,三皇子受了伤,借住在我这里休养。我一个男人毕竟有想不到的地方,你瞧见这里了,那日后午饭晚饭和换洗都交给你了。”
  这话听进春时耳中简直像一道惊雷一样,这是叫她伺候三皇子么?叫她伺候龙子凤孙哪?真是天大的荣幸!春时激动得小脸通红,不怪她奴性坚强,实在是穷山沟沟里的小姑娘一听到“皇子”这名头,整个人都飘到天上了!
  看她这么激动,陈天驰心里有点酸溜溜的,他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三皇子,心想我也不比他差罢?怎么见你日日伺候我,却没这么兴奋呢?瞅他这病歪歪的样儿!他是装病,这三皇子可是真·体弱多病啊!
  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片子,有眼不识金镶玉,好的放在身边不看,尽去看那次一等的了……
  把三皇子贬为“次一等”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陈三少爷当然不会说出口,不过他满心满眼的憋屈不高兴。见小丫鬟还在踮着脚想往三皇子那儿偷偷瞄,陈天驰冷着脸把她拉开:“行了,你记住没?别老盯着人家看,那是你能看的吗!”
  哦……
  春时乖乖点头。三少爷不叫看,那就不看吧。反正三皇子的样子她都看清了。她可是淮阳城第一个看见三皇子真容的丫鬟了!要不是不能朝外讲,她真是恨不得出去大大炫耀一下。
  不能朝外讲!
  这个认知回到脑海,兴奋后冷静下来的春时悲催地发现,她彻底上了三少爷的贼船了,这么大的秘密又叫她知道了QAQ
  三个大男人,陈天驰,昏迷中的三皇子,还有被陈天驰称为“薄护卫”的黑衣男人,都对洒扫屋宇不在行。春时忙里忙外,把密室又打扫了一遍,就被笑眯眯地三少爷叫出去,拎着她一道往宴席上走。
  席上的大小丫鬟们苦等许久,春时这一去怎么就不回来了呢?小些的丫鬟犹自懵懂,只觉得时间漫长,她们要饿死了。大些知人事的丫鬟则不由浮想联翩,春时那么受宠,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在做什么羞人的事……
  等到春时满脸通红,微微细喘着跟在三少爷身后上了桌的时候,她们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暧昧地笑了起来。
  春时泪流满面,好久不打扫屋子了,累死她了……
  三少爷好像不怎么饿,宴席吃了没一会儿,就借口自己吃饱了,先离了席。他一个人离席还不算,把春时也一道拎走了,只叫剩下的丫鬟们好好玩乐。
  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春时和陈三少爷像是做贼一般溜到大厨房,趁着大年夜的,婆子都去吃酒了,门外看火的老婆子打瞌睡的时候,做了一碗简单到不行的鸡丝汤面给密室里那两位大爷端了过去。
  三皇子还昏迷着,自然不能吃汤面,那个薄护卫吃饱喝足一抹嘴,对陈天驰点点头,再一眨眼,春时还没看清楚,他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春时:⊙0⊙……
  可能她的表情太可笑,逗笑了三少爷。陈天驰噗嗤笑了一声,揉了揉脸,放声大叫起来:“来人哪——!”
  这一声中气十足,惊呆了的春时回头一看,他脸上已经换上了悲痛欲绝惊痛交加的神情,整个人跪在地上,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模样了。

  废人

  全家人齐聚。
  林氏伏在陈天骏身上几乎要哭晕过去,她的大儿子啊,辛辛苦苦拉扯到这么大,向来对她最好,什么都听她的,是她这么多年苦苦忍耐下的唯一希望啊!怎么吃顿饭的功夫,竟成了这副模样?
  陈家花费重金在大年三十请了回春堂最好的大夫诊治,林氏守在外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天骏被送来的时候那浑身血污的样子是人人都看到了的,谁能下这样的狠手?想到至今还在外头跪着的小儿子,林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险些没上来,这个孽子!
  她是做了什么才会生下了他?
  诊断时间足有一个多时辰,一家人的耐性都要被消磨殆尽了,那大夫终于掀帘子出来,却是一脸严肃沉重:“老夫无能为力,诸位还是另请高明罢。”
  林氏身子一晃,几乎要晕过去,好险被身后的秦妈妈扶住:“先生这是怎么说的?我儿到底如何了?先生好歹给句话!就算要多贵重难得的药材,我陈家也一定能弄来!”
  那大夫皱眉苦笑:“大公子四肢俱废,筋脉尽断,脑后有重击,且……舌根断了。虽无性命之忧,可这下半辈子也……”
  舌根断了?!四肢俱废?!
  那不是成了个废人吗?!
  “二夫人!”
  众人一阵惊呼,原来林氏一口气没上来,生生晕了过去。
  陈二老爷作为男子,到底坚强些,只如今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小儿今年还未到而立,膝下子嗣艰难,连个儿子都无,若他下半辈子都……这可怎生是好?还请先生多多费心,救救我儿!”
  大夫拱手道:“这筋脉尽断,尚有接起来的法子,可舌根断了,从此就再也不能说话了。小老儿行医四十余年,从未见过这样狠辣的手法。如今能接起来的恐怕只有脚筋,那双手从此怕是再不能执笔写字了。”
  陈天骏年纪轻轻已经掌管了陈家的不少铺子,逢人面上带笑,在淮阳城中大小也算个人物。他一手算盘打得漂亮,若连执笔都不能,那算盘恐怕从此也是不能再用。而剩下的三公子又是个体弱多病的,陈家二房从此算是废了。
  陈二老爷一听,如遭雷击。但他知道放眼整个淮阳,怕是再找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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