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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的娇养日常-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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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瑕道:“当年北方兵连祸结,黄河改道,瞿家大半家业被填埋入河,当年北地已沦陷辽国,瞿家这一大家子人,若无当年徐州刺史赵蛟从中斡旋——证据已在皇帝案头,你信是不信?”
  勾结摄政王罪加一等。
  当年瞿家南迁,为了过关途中曾与辽人一个异姓王订下盟约。那辽人大王一定要每月都有美少年进贡,否则便将盟约呈递太后。网罗美貌汉人少年,对瞿家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这么多年瞿家一直兢兢业业在搜罗美少年,一边又巴结摄政王,巴结太后。但,一旦事情败露,这也是滔天的祸端。
  早在摄政王执政,党派林立时,老臣旧部唯谢笈马首是瞻,收集了不少证据给他了,幸得瞿家与摄政王联手,抢先一步灭了谢家。否则早没有瞿家今日。
  这些旧事也是前不久老族长亲口告诉他的,若他不是嫡子,还没有资格知晓这段秘辛。
  瞿唐猛地抬起头,“你胡说八道!就凭你也想诬赖瞿家!你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你以为傍上那贱妇你就——”
  “啪”一声响,瞿唐被扇得眼冒金星,脸颊红肿。
  君瑕冷淡地嗤了一声,“再骂她一句你试试。”
  “……”这一巴掌扇得一点不留情,瞿唐吃硬不吃软,将脖颈子往里缩了一下。
  君瑕乜斜着瞿唐,“我抓你来,是让你做饵,不是为了要你承认什么,严刑拷问,屈打成招这种事不像是我会做的,不过,看来我所言也不假。”
  瞿唐大惊失色。
  直觉告诉他,君瑕此人,他什么都知道。包括知道地下场主事儿的人是他九叔,一旦他身陷囹圄,九叔不知是来灭口,还是要来营救他。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一定会露面,届时……
  难道君瑕跟巡御司的人勾结?
  瞿唐惨叫一声,像失去风力的一只纸鸢,脱力地栽倒下来。
  君瑕回公主府已是夜里。
  赵潋四处找不到人,差点没急疯了,这人说好了不露面,结果还是一扭头就不见了踪影。里里外外盘问了个遍,都说没人见到君瑕出门……
  就同前两次一模一样,赵潋知道他轻功好,心说皇弟说得没错,那拂春居的矮墙根是该仔细修葺一番了。
  天色已晚,君瑕自如地推开赵潋的寝房,脚步一顿。
  水雾缭绕的寝房里,赵潋正从浴桶之中起身,欲拿搭在木架上的亵衣,身姿修长,光滑如玉,白嫩娇软的肌肤在红烛蜜蜡的柔光里,宛似淌着一层蜂蜜,尽数盛开在他眼前。
  四目相对,赵潋怔了一瞬,立时脸色惨红,差点没喊出来,君瑕快她一步背过了身,将门掩上了。
  “君瑕!”
  他亦是心跳比往常快了一些,手指扶着门,听到赵潋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薄唇往上缓缓勾起。“莞莞,我们不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么。”
  赵潋飞快地将亵衣穿上,搭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红浅纱,闻言撇嘴哼了一声。
  倒还好意思说,赵潋不会主动,这人也不会扑上来,简直正人君子到可恨。赵潋发誓,等送皇弟回宫之后,当晚就把人睡了了事。


第50章 
  烛火莹莹之间; 兽角小香炉扑灭了紫烟,临着风将袅袅烟香揉散; 落在寝房四处每一个角落。
  人没回来之时; 赵潋便已经喊人修墙了,墙台高筑; 任他似鸿鹄也飞不出五指山。到了此时赵潋才好将人推在床榻上,君瑕波澜不惊地勾唇; 有些慵懒地微微后仰; 赵潋趁机坐到了他的腿上,将人的腰拢住; “告诉我做了什么?”
  君瑕便将抓到瞿唐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 言辞诚恳; 表明绝无私心。
  赵潋不信; 他眨了眨眼,颇有几分无辜,眼眸清澈如溪水。赵潋最见不得美人撒娇; 尤其是眼下怀里的这个大美人,不过她也回了一个无辜的眼神。
  “铿——”一声,君瑕皱眉低下眼,右手腕被赵潋不知从哪摸出来的镣铐锁住了; 赵潋抓着他的手腕; 笑吟吟地挂在了床角的横木上。
  “莞莞。”
  话音未落,左手也被赵潋扣住了。
  顷刻间双手被吊了起来。
  赵潋知道他身手好,若不是意乱情迷; 还不能有她轻易得手的机会。她将铁链扯了扯,温柔地靠近君瑕的耳垂,吐气如兰麝香,“我亲自画的图纸,找人替你打的,里头塞了软绵,不伤手的。”
  因为亲眼见到他毒发的模样,不忍他用铁链自残,这副铁链让赵潋废了不少心思。
  君瑕只好无奈且宠溺地失笑。
  赵潋问:“你怪不怪我?”
  他摇头,“舍不得。”
  他老实巴交的模样可爱极了,赵潋响亮地在他的右脸上亲了一口,“你放心,我只是试试这副铁链是否真的不伤手,等会儿就给你解了,我不会趁现在欺负你的。”
  赵潋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笑靥粲然如火,“只是,每回你流露出这种脆弱的神情,我都很想把你扑倒,狠狠地……”她掩唇,恶劣地微笑,“你说,是瞿唐找人要非礼我?”
  “嗯。”
  被赵潋撩拨不停的耳梢沁出了浅淡的红,君瑕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赵潋跟着挪,非要贴身审问。
  “原来瞿唐真记恨了我。”竞帆赛前,赵潋便觉得贺心秋目光躲闪,对她流露厌憎和不耐烦,不是她眼花。不过赵潋贵为公主,不论如何,贵女圈总有她一席之地,贺心秋包藏祸心,改日她自有法子惩治,这不算难事。
  她挑起眼帘,食指在他的喉结上刮了一下,笑道:“你不是说吃谢公子的醋了么,那瞿公子的,你吃不吃?”
  第二任未婚夫,还是她亲自选的,照这么看,分量似乎并不比谢珺低。
  君瑕清咳一声,烛火的热烫了脸。
  赵潋搂住了他的后颈,脸颊贴了过去。“我知道了。”那口吻得意得让人咬牙切齿。
  但君瑕不会,也并未吃醋。
  “莞莞,”他侧眸,将手腕上的铁链晃了晃,“可以了,解开罢。”
  男人柔情似水,赵潋故意哼了一声,他微笑起来,“想抱你。”
  赵潋被三两句哄得心花怒放,忙从衣兜里翻出了钥匙,将他的手铐脚镣一并都解开了,便等着人来投怀送抱。岂料君瑕那句果然也是哄骗她的,他揉了揉手腕,将赵潋往身旁放下,“我先去浴身,以免弄脏了你的床褥。”
  从香药铺的柴房回来,他的白衣上落了斑斑泥灰。赵潋撇了撇嘴,心道又被骗了。
  等君瑕回来时,她已经靠着床榻内里的一面粉墙熟睡,梦里也不知见了什么,如画的朱红唇翘得高,像荷塘里养得红锦鲤。君瑕的眼里盈满宠溺与欣悦,替她将滑落了半截的棉被拉上来,和衣躺在了赵潋身侧。
  “莞莞。”
  明知她睡熟了,君瑕低声一笑,明灭的红烛光里,望着软红罗帐的目光幽微莫测,“你说得对,我真是个骗子。有些事我不敢承认,尤其是在你面前。”
  圆月悬于树梢头,云销雨霁之后,浮桥两岸的水退了,露出清凌凌的如峨眉月的轮廓。
  好风遣来一波桂子香,教梦里也是清甜意。
  ……
  首犯抓到了,太后震怒。
  从君瑕踏入公主府的那一日开始,他在汴梁的那家香药铺便从未清闲过,太后和瞿家都对此虎视眈眈,杀砚抓了瞿唐,两日之后,瞿家便有人来暗中营救了。
  所幸瞿九郎派人来,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灭口的,叔侄之间的亲情的确是感人肺腑。
  其实于济楚的巡御司在此之前也盯上了瞿九。瞿九郎约莫是以为自己的好侄儿已供出了自己,但作为瞿家人,他与家族兄弟不得不同气连枝,经过瞿家族长和各位叔伯的商议,事已至此,唯有人全盘应下此事,方能解决祸患,便一致将他退了出去。
  瞿九不甘心,但为了瞿家声誉,为了妻儿老小,他将所有罪过尽数揽在己身。
  等瞿九被推入长坤宫主殿时,已是在审死堂走了一遭,伤痕累累,血水黏着华贵的翠衫,额角残留狠撞之后留下的疮疤。深受苦楚时,他宁愿一死,可这罪过,他死了就没人敢承担了。
  太后漠然地以指尖挑起了浮于茶水上的青叶。
  如此僵持了一个时辰,瞿九仍不翻供,太后问道:“瞿唐找人欲辱公主一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么?”
  这事瞿九不知道,但他也一口咬定,“是。”
  “大胆!”太后一直想着抓到那人,谁人敢把主意打到赵潋头上?太后公事繁重,但也不是没想过瞿唐也许因嫉生恨。她找人调查瞿唐,只是对方流连东篱居,似乎从未将赵潋挂在心上。
  瞿唐是新河瞿氏嫡子,太后总不能着人十二个时辰都盯梢,如此若教瞿家人察觉,只恐惹怒士族。没想到等太后的人手一撤,瞿唐便被人绑了。
  太后目光瞥向于济楚,“瞿唐是你抓的?”
  于济楚颔首,“是。”
  太后垂眸,精致的青釉白顶执壶,圆孔里腾出淡淡的水雾,清香扑面。她笑了笑,丹凤眼缓缓一挑,“是么,别让哀家查出来,你是为了护着什么人,对哀家说了谎。”
  瞿唐有罪,但大周有国法,民要抓人,即便有证据,也要交给官办。倘若有人越俎代庖,那便是藐视王法之罪。
  于济楚心弦一动,“臣不敢欺瞒太后。”左掌压着右掌背,朝太后稽首一礼。
  太后瞥了他一眼,凤眸一动,“行了,哀家若不信任你,不能容你到今日。”说罢她挥了挥手,“将人带下去,昭告天下其罪行,秋后问斩。”
  瞿九心凉如铁,瘫坐在地。
  于济楚应声:“遵命。”
  但此事并未完。
  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地下场一案牵涉甚广,瞿九勾结的世家子弟,虽都是受了他的蒙骗,暗中并不知晓瞿九将少年卖至辽国,但毕竟也一只脚踩进了浑水,单就拐带男童狎玩一条罪名,也足以判牢狱二十年。
  她并不会心慈手软,该如何定罪依照国法,世家族长虽然手眼通天,但证据确凿,他们无可申辩。
  但,瞿九干的事,瞿家人显然都知晓。他不过是瞿家推出来定罪的一条沙包罢了,无论太后是重拳还是轻手,瞿九都是一颗弃子,毫无用处。
  证据指向对瞿家也确实有利,目前只拿到了瞿九一人的把柄,加上他百折不挠,宁死不招,太后亦只能杀鸡儆猴。但愿瞿家日后收敛,莫再与辽国有所勾连,否则——
  这庞大的家族,要修枝剪叶已是困难,连根拔起,更是难上加难。在辽国摩拳擦掌枕戈待旦时,为了一桩世家公案,又不知要头疼到何时。
  太后伸手将眉心揉搓了下,邵培德见状,忙上来跪在太后跟前,要替她按揉太阳穴。每当邵公公主动跪在太后腿前,长坤宫的婢女们便都自发地退了下去。
  邵培德的手法视同太医院专人学的,下手有轻有重,揉捏得太后很舒泰,比起时时传召太医院的人的繁琐,太后倒能原谅邵培德自作主张的亲近。
  “你跟在哀家身边,也有十多年了。”
  邵培德点头,曲指在太后额角揉按,“是,奴本是摄政王的家奴。”
  太后道:“哀家记得,是摄政王派你来监视哀家的。”
  邵培德年过知天命,鬓边染了霜华,可一提到故人,总是不免唏嘘。
  近来赵潋为了君瑕屡屡顶撞她,她竟在恼怒之余,想到的全是那个人。平素邵培德在她跟前对赵蛟也是三缄其口,从不主动提及,也许是看她眼色,知道她在猜想什么,邵培德主动回禀:“摄政王吩咐奴婢,入宫之后,将太后的饮食起居都报给他,连彤史也要设法递到他手里。”
  “最初那几年,他也不过是个徐州刺史罢了。”太后闭上眼,心里掠过那人桀骜勃发的英姿,虽然他人倨傲邪气,可一笑起来,却比夏阳还要灼眼。
  她好几回,为了他那股锐气伤着眼,动了心。
  “他得知我日日奉诏给先帝陛下侍寝,想必也不好过,怎么还要你替他传彤史。”这种宫闱禁物,说什么也是不能外传的。邵培德再是滴水不漏,也终是漏了马脚,幸得当年身为皇后的太后求情,只罚了三十廷杖。
  邵培德的眼珠转了半圈,低着头笑道:“王爷也是会心疼人的,知道奴婢受了伤,后来不要奴才偷彤史了,只要守在太后跟前就行,算是替他照拂太后。”
  赵蛟。
  太后的头痛病好多了,胸口却蓦然一疼。纵使是多年黄泉人间相隔,纵使她埋头政事,为了一双儿女操碎心,也不得不承认,夜不能寐时她心里想的人全都是他。
  太后皱眉挥开了邵培德的手,牡丹花面点了胭脂绛唇,却依旧抹不开那缕惨白,她痴笑几声,颓然地独自一人跌跌撞撞朝寝宫走去。
  她想抱着那人的衣物入睡,不知可否再梦到他。
  他已十年未曾入她的梦中了。
  倘若早知结局,当初她会心甘情愿地与他欢好,会偷偷缠起他的长发,会告诉他,她爱他。就像最普通的姑娘,对最普通的情郎,至始至终,只爱过他一人。
  可惜豆蔻年华时,他们错过了。


第51章 
  垂死金线雕镂的凤凰牡丹纹理叠帐; 南风一缕,吹开如鳞光细碎的波纹。
  隐紫的华贵裳服被一双素手紧捏着; 藏了大半在被褥里; 只剩下那截圆领,针脚细密; 绣了一个字:贞。
  是她未出阁前的乳名。
  连先帝都不知。
  太后和那人相识于十三岁,豆蔻年华时。今宵梦里; 真的见着了那人。
  他在河岸吹拂的柳枝下; 一支洞箫吹落了满湖日光。在灼灼桃花的映衬下,透着三分邪气的俊容孤傲出尘。
  她已满面风霜; 而那人却还是少年时; 肌骨白润; 一笑起来时如旭日; 偏教人移不开眼。她只得踩着青石子一步一顿地走过去,要是走得太快,都怕他如一阵炊烟散了。
  十年不曾忆起; 这面貌依旧不忘,清晰到无所遁形。她一个犹豫,少年赵蛟便向她伸出了手,“阿贞; 你过来。”淡紫的襟袖; 绣着朵朵银花,袖间的一双手清瘦而骨节分明。
  太后哽咽不成声,纵身扑入他的怀里。
  “七郎!”
  少年赵蛟温柔倜傥地微笑; 带着春阳温度的指腹,梳过太后染了斑白的发梢。“阿贞,天下让给你了,你已是主宰天下的女皇,还有什么遗憾,还有何事让你不快?”
  太后失声难语,即便在梦里,也记得在凌霄台上她一刀扎入他的心脉,他临死时含笑的眼眸,已成心魔。太后哽咽道:“是你,我的遗憾是你……”
  早知如此,她宁愿当初放下一切同他远走高飞,也不要今日天人永相隔。她不求长命百岁,什么也不求,只想再见见他,碰到他的脸。
  赵蛟的唇被她柔软丰润的指抚过,他搂着她,露出柔和的笑意,“还记得我们儿子么,阿贞,我已不在,你好好待他,便算是偿还了我。”
  “……好。”
  迟早有一日,她会还政给赵清,“到那一日,我还能不能……在梦里见你?”
  她温柔而忐忑地等待着,赵蛟握住了她的指尖,“只要你想,我会来。”
  他噙着笑,熠熠生辉的眼睛,缠绵着一股说不明的情愫。她想紧紧上前拥着他,告诉他这么多年来她的悔意,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他的手化作了透明,一切含笑如梦寐般的面容,在她眼底、掌心,化为飞灰……
  “七郎!”太后从梦中惊醒。
  她环顾四周,清冷的大殿,几支残烛摇摇欲坠,一天星河,在半开的窗棂外浮沉无定。殿内清寂如死。
  邵培德后脚随着几名婢女跟来,匆匆前来问讯。
  太后叹了一声,道:“无事,都散了。”
  “诺。”等人要走,太后又留下了邵培德。
  邵培德留着静听发落,太后却不是为着赵蛟之事,“公主同君瑕已僭越雷池,君瑕虽配不上她,但哀家不想强逆公主心思。”
  邵培德的眼珠转了转,知晓太后近来心事重重,屡番提及摄政王,皆因公主而起,公主虽是先帝爷的女儿,但太后对她的宠爱并不少,毕竟也是己出。他便想了想,佝偻着回话:“太后欲选驸马,得让公主喜欢才行,奴婢倒有一人举荐。”
  “说来听听。”太后皱眉。
  邵培德踮着脚走到太后跟前,嘴唇一开一合,比划了两个字。
  虽不闻其声,但太后仍是蓦然心惊。
  岑寂许久之后,太后挥了挥衣袖,“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念及梦中赵蛟所言,她轻声道:“就近几日将皇上接回来罢,他的病也养得差不多了。”
  禁卫军时常回话给他,包括小皇帝光着脚丫在公主府捉知了,拿弹弓射飞鸟玩等劣迹,太后怕他养野了性子,又想念他,只好先软了心肠,请赵清回宫。
  赵清被接回宫之日,身体早已大好,精神抖擞,脸庞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红润。不过在赵潋送他出门时,赵清往君瑕身上看了一眼。
  他送给他的那封信,赵清趁着无人时拆开了,这是一封分量极重的密函,甚至能惊悸朝野,让他母后也为之震动。眼下的赵清还不敢声张。
  就如同君瑕可以留给他的一行字: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清瞥回目光,没说话,面色如常地上了宫车。
  总算送走了调皮蛋,赵潋一身轻松。
  府内拂春居的矮墙修整好了,院内的葛藤都拆了,改种了小桃花和一品冠。粼竹阁还是保持原状,另外赵潋在浮桥右临溪扎了一架秋千,涨水时荡着秋千便可过河了,不过这需要轻功。
  另——赵潋还想着装点一番公主府,君瑕忽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瞿九郎已经落网了,公主自由了,又可以畅怀地胡闹了。”
  虽说瞿九只是一枚无用的棋子,但近来瞿家定会收敛,不再将矛头指向赵潋了。
  赵潋也欣喜,但品过来君瑕方才的称呼,又皱了眉头。
  石桌上的棋下了一半,赵潋懒散地拈着黑子,好似上面有个洞,能从中窥见君瑕的冰姿雪骨。
  君瑕则沉稳澹然,如一泓秋水,水深而澈。
  拎着篮子的杀墨走来,将竹篮摆在了赵潋脚下,沁着一股清香。赵潋诧异地往竹篮里瞟了一眼,登时皱眉:“这团黑乎乎的尖尖角是什么玩意儿?”
  听她的描述让人发笑,君瑕失笑起来,拿起了一只,“这叫菱角,江南特产。水榭外种了不少,我那片水域的菱角大器晚成,定要拖到入秋了才能长好,味道清甜,你尝尝。”
  赵潋狐疑,“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杀墨蹲在草丛里补了一句,“先生不爱吃太甜的,菱角不算甜,公主尝尝就知晓了。”
  尽管君瑕的手很漂亮,但托着这么个丑物,赵潋还是皱眉,“这——怎么吃?”
  看起来又尖又硬,还很是扎手,赵潋怀疑地拿起了一只,外貌倒有几分似元宝,才煮熟没多久,外壳坚硬温热,赵潋碰了碰它的一只尖角,确实扎手。正疑惑这东西怎么能吃,君瑕已剥开了一只,修长温润的手指递到了眼前。
  白白嫩嫩的菱角肉,衬着他的手指,很是赏心悦目,赵潋一高兴,就咬了过来,顺嘴伸舌头舔了下他的指尖。
  君瑕无奈地一笑,将手收了回去,“杀墨,去取一副碗碟来。”
  “好。”
  赵潋嚼了半个,确实味道清甜,怡人可口,一尝便有江南风味。
  君瑕温柔地垂下目光,耐心地替她剥菱角,“到了菱角成熟的季节,采菱之歌在水面一唱便是半夜,歌尽中宵。但姑苏不若汴梁,即便是听到成片的菱歌,也不会觉得吵闹,反倒觉着窗外是一天月色一江水,头下枕着的是一船星河,别有几分清净。”
  他递来一只,她便咬一只:“所以,你会宿在船上么?”
  “偶尔会。”君瑕笑道,“夏夜睡在乌篷船,用绳系在水边,不会划出太远,湖上有风,清凉解暑,还能剥几只菱角吃。”
  听他一说,赵潋对江南生活有了几分向往,倘若是和君瑕一道睡在乌篷船里,枕着星河,枕着水中月,吃着清甜的菱角,听着泛夜菱歌,也挺自在。
  “你在姑苏住了多少年了。”
  赵潋咬了一嘴,君瑕的手指忽然一顿,他垂眸又捡起了一只,在赵潋莫名觉得犹疑之时,他轻声噙笑,“记不清了,很多年了。”
  赵潋“哦”一声,君瑕那话真是百般况味,她品不出,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懂,“你过得倒是挺潇洒的,姑苏好山好水,人杰地灵,用来修身养性的确不错,羡煞旁人。”
  赵潋至今都不敢问,你得罪过谁,谁恨你入骨,要给你种下销骨之毒,
  即便她问了,君瑕也不会说的。
  既是伤口,只有等他主动揭开疮疤,她断然不会代劳。只要他喊一下疼,她都能压制住好奇心,发誓宁愿不要知道,只求他不伤着自己。
  这么许久了,赵潋同他仍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罢了,赵潋习惯了,也很享受。
  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过去保留一下秘密,即便是夫妻之间,也未必要做到推襟送抱,如此也甚好。
  杀墨取了盘子来,便又走了,替小四收拾厨房里的烂摊子。小四方才煮小米粥,差点烧了锅子,炸了灶台,幸得公主大方不追究,也没伤着人。
  君瑕将剥好的菱角都放入盘中,他自己没有动,都给赵潋了,赵潋吃得津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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