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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宫斗指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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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春秋笔法,显得周瑛的作为没那么突出。
皇帝听了却依旧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好孩子,你受苦了。”
周瑛虽然心智成熟,也一向独立,不觉自己需要靠别人过活,但在遭遇了这种事后,能得到他人发自内心的关心疼爱,还是觉得心中微暖,“父皇,我没事的。”
徐贵妃却觉得眼前父慈女孝的情景碍眼,等了片刻,又问道:“那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周瑛咬了咬嘴唇:“是我放的。”
徐贵妃心中冷笑,早知道这丫头手黑心狠、胆大包天,果然被她猜中了。那伙人绑架勒索多少年没出事,抓到周瑛没多久,就被烧了老巢。不是周瑛干的,还能有谁。
固然周瑛这么做,也把小珏救了出来,但如果不是她事先疏忽,小珏根本不用遭这份罪。
虽然不意周瑛能亲口承认,但这种机会徐贵妃怎么可能放过,她欲言又止道:“虽然这伙人做了坏事,但是好是歹,留给官府处置就罢了,你一个姑娘家,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明着是心疼,暗里却在说周瑛心狠手辣。
“母妃你问我,何必脏自己的手。”周瑛眼中盈着泪,却笑出声来,“因为我恨他们啊。我从小金尊玉贵长大,手上扎了个针眼,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可这几天,我都经历了什么?”
“要不是我命大,头一天我就差点被他们活活踢死。”周瑛捂住小腹,那儿还青着一片,“我在那儿待了三天,同被关在一间地牢的七八个孩子,最后就只剩下两个人,其他的都被卖到烟花之地,被卖之前还要供他们淫乐。若非我去的时日短,赎金他们还没拿到手,你以为我能逃得了吗?”
“一把火算什么,我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周瑛恨得浑身颤抖,眼泪掉下来都不自知。
皇帝先听了徐贵妃的话,还有所犹疑心寒,此时再听到周瑛这番话,顿时疑心尽去,一颗为父之心痛的不得了,把周瑛搂在怀里,心疼道:“小七,你受委屈了。”
周瑛偎在父皇怀里,泄了那股子出逃复仇的狠劲儿,再忍不住满心的后怕不安,眼泪扑簌簌落下来,颤声道:“父皇,我是不是做错了,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有的或许罪不至死……”
皇帝却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道:“不,你做得对。敢动朕的孩子,把他们满门抄斩,朕都在所不惜。如今只是区区一把火,已经算便宜他们了。”
周瑛哭得眼圈鼻头都红了,“真的吗?”
皇帝肯定地点了头,“当然是真的。不止这些已死了的,那几个漏网之鱼,等丁唐审问完元凶,朕也会把他们五马分尸,满门抄斩,好给你报仇雪恨。”
周瑛含着泪笑道:“我就知道父皇对我最好。”
徐贵妃在一旁喝着残茶,冷脸看着。倒是成全了这丫头,不但洗白了自己,还得了皇帝的歉意内疚,成功拉近了跟皇上的感情维系。这份心计,以往倒是小瞧了她。
虽然知道木已成舟,徐贵妃还是不愿看周瑛得意,岔开话题,作势打趣道:“瞧着小脸哭的,都不漂亮了,快洗洗吧。别被人看见了,还以为小七被陛下吓哭了呢。”
周瑛一壁拿帕子拭泪,一壁不好意思站起来,“母妃净爱取笑人。”
皇帝见周瑛被开解得不再哭了,也欣慰笑了起来。
徐贵妃一声吩咐,自有人端了热水毛巾上来,伺候周瑛净面。
白柳自然不肯让别人替自己伺候自家公主,忙小步趋上前来,替周瑛挽起袖子,摘下手上的金环玉镯,猫眼戒指,又亲手试了试水温,才伺候周瑛净起脸来。
周瑛抹掉脸上水珠,擦了香脂,才对面前熟人亲切一笑,“嬷嬷脚程倒快,都回这儿伺候了。”
这熟人正是奉徐贵妃之命,给周瑛验清白的老嬷嬷,此刻见了周瑛主动打招呼,却有点心颤,悄悄瞥了徐贵妃一眼,心中有了点底气,“多谢公主记挂,老奴刚回来不久。”
周瑛却不再看她,对徐贵妃道:“还是母妃心疼我,我一回来,就派了老成的嬷嬷伺候。”
徐贵妃倒并不真的希望周瑛失贞,但前有周瑛羽翼渐丰,渐不服膺,后有弄丢小珏的失职之过,她当然要给周瑛一个警告,意味深长道:“你还小,母妃哪能不多替你操些心呢。”
☆、第51章 荣养
“母妃的体贴我自然知道,这嬷嬷也果然十分好,说话办事也都老成周到,不过……”周瑛为难地皱了皱眉,“许是年纪大了,到底手脚有些不利索,花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
“花瓶碎了?”皇帝忙问道,“有没有伤到你?”
“我不妨事,当时我在榻上,并没有伤到我。”周瑛笑道。
徐贵妃心中狐疑,视线在周瑛和老嬷嬷间打了个转,落在老嬷嬷身上,“还有这种事?”
那老嬷嬷惊讶抬头,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周瑛,万想不到周瑛会把这事赖在她身上,她正要开口辩解,对上周瑛笑意盈盈的眼神,顿时心中一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屋中只有她们两个在场,没人能给她证明。这样空口白话对质,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伺候人的嬷嬷,谁的可信度更高,不是一目了然吗?再说,皇帝对周瑛显然疼宠有加,而徐贵妃虽然暗中指使她给周瑛羞辱,但明面上却依旧跟周瑛母慈女孝,不肯率先撕破脸。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她说出实情,也不会有人相信。
退一步说,就算是她憋不住这口气,鱼死网破也要说出去,那她又凭什么让人家相信,一个公主为何用这种粗陋的手段,来栽赃陷害一个地位低微、刚认识不久的嬷嬷呢?难道她要说,她刚奉贵妃口谕,借验公主清白,来羞辱公主,才至于公主恼羞成怒吗?
所以老嬷嬷只能满嘴苦涩,下跪请罪,“都是老奴粗笨,请娘娘降罪。”
徐贵妃何等眼利,一眼就看穿了老嬷嬷认罪的蹊跷,她转头看向周瑛,目光如电,“小七?”
周瑛微微一笑,“我知道母妃一向心慈,这位嬷嬷能得母妃看重,想来也一直尽心周到。”
说着,周瑛亲切地看了老嬷嬷一眼,才遗憾道:“可惜岁月不饶人,这位嬷嬷到底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出点小错也倒罢了,咱们自家人肯定不会计较。但出门在外,到底人多嘴杂,这事若传出去,别人不会说母妃为人宽厚,体恤老人,只会说母妃管教不严,有失体统。”
皇帝不由皱了眉,“这样的留着何用,你若不忍,让她荣养就罢了,哪还缺她一口饭吃。”
到了这地步,徐贵妃哪能猜不到这嬷嬷是被周瑛算计了。
这老嬷嬷也算她的心腹,要不然也不会被委以秘事。对于身在高位的徐贵妃来说,少一两个棋子当然不算什么,可关键是,她明明白白给了周瑛警告,周瑛竟然敢不听话服膺,还胆大包天,把这一巴掌反手还了回来!
徐贵妃藏在袖间的手攥紧成拳头,咬牙笑着,“陛下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徐贵妃目光沉沉看向周瑛。先前周瑛示弱,皇帝正是对她心疼内疚,无有不应的时候,这会儿周瑛放个屁都是香的,更何况这般善解人意,替母妃分忧,连徐贵妃都说不出不是。
这个哑巴亏,徐贵妃只能咽下去。
老嬷嬷一听徐贵妃说出这话,跪都跪不住了,顿时软到在地上。
皇帝见老嬷嬷这般不成器,愈发觉得让她荣养的决定正确,也不待徐贵妃发话,直接发话,“乔荣,把这嬷嬷带下去,赏她百两纹银,让她离宫荣养。”
被皇帝打了脸,徐贵妃却沉住气,一点不见恼,甚至大度笑道:“樱桃,再取五十两纹银,两匹绸缎,一对虾须镯,给嬷嬷送行。嬷嬷也别担心,陛下亲自吩咐你荣养,这份体面寻常人再不会有,凭着这个,嬷嬷一家子下半辈子也无忧了。”
徐贵妃这话说得温温柔柔,让人如沐春风,但老嬷嬷却打了个寒颤,知道徐贵妃是在警告她闭紧嘴,不然她一大家子可就没有下半辈子好活了。
老嬷嬷强撑着直起了腰,叩谢道:“谢陛下和娘娘恩典。”
周瑛当然知道这点子事动不了徐贵妃的根基,但总该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她养的一条狗!
老嬷嬷被带了下去,徐贵妃一眼都没再多瞧,只偶尔睇向周瑛的眼神暗藏锋芒。
周瑛笑盈盈起了身,“说了这半天,我都饿了,也不知道小珏吃完了没,我去蹭一顿去。”
徐贵妃既然跟周瑛闹到这地步,哪还愿意周瑛接触宝贝儿子,忙笑盈盈拦了回去,“小珏才被陛下吓唬的,肯定胡乱吃上两口,就去温习功课去了。”
皇帝摸了摸鼻子,笑道:“显见朕成了坏人了。”
周瑛当然知道徐贵妃言外之意,却只轻轻蹙眉,作关心状,“小珏饿了这些天,脾胃恐怕也弱了不少,正该吃些清淡好克化的,精心养回来才行,这样胡乱对付,那可哪成?”
皇帝对周珏这个儿子是真关心,一听周瑛这危言耸听的话,不由心焦道:“小七说得对,是不该大意。乔荣,传太医来,再让厨下精心备一桌清淡好克化的饭食过来。”
说着,皇帝雷厉风行起身就走,不忘带上周瑛,“小七也来,你也该吃点好的,让太医看看。”
周瑛应道:“我倒罢了,只小珏最怕吃药,却还能听进去我的话,我去劝劝他去。”
皇帝赞赏看了周瑛一眼,“这样懂事周到,到底长大了。”
这样说这话,皇帝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后门,周瑛朝徐贵妃温婉垂首一礼,也跟着走了。
徐贵妃在后面气得手都在抖,周瑛瞧着孝悌体贴,却十足是在挑衅示威。她早就觉得周瑛对小珏好得蹊跷,正经姐弟也没这么亲近,原来她一早藏着奸,笼络了小珏好离间她们母子情分!
樱桃试探着上前,“娘娘?”
徐贵妃正气得两眼发红,反手给了樱桃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樱桃被一巴掌扇得耳朵都在嗡嗡响,却不及委屈,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都是奴婢的错。”
然而徐贵妃这一巴掌打出去,却觉出自己失态,她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压了回去,亲手扶起樱桃,“起来吧。”虽知自己是迁怒,但没有主子给奴婢道歉的道理,只道,“前儿进上的那对牡丹金步摇赏给你了,你回去敷敷脸,养好了再上来伺候。”
樱桃自然知道这是徐贵妃拐着弯道歉,心中羞愤之意消了大半,另一小半却冲着周瑛去了。
虽然徐贵妃没有明说,但樱桃怎么会不知道,若非周瑛和周珏的亲近刺了徐贵妃的眼,徐贵妃又怎会无缘无故发火,迁怒于她。
要樱桃说,当然是周瑛做得不对。既然贵妃娘娘都明白表示不喜了,周瑛但凡有点自知之明,就该乖乖跪下来请罪,主动疏远周珏,缩回头当隐形人才对。可周瑛竟敢跟徐贵妃唱反调,讨好陛下不说,还借陛下的手打娘娘的脸,甚至把着周珏不放手,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樱桃打定主意要为徐贵妃分忧,但此时脸上有伤不好施为,只好先跪谢道:“谢娘娘赏。”
徐贵妃挥退了樱桃,调整好表情,也去了屋后内室。
一进屋,就见陈太医在一旁写药方,桌上的饭菜也上了大半,周瑛正领着周珏净手,两人满手的香胰沫子,大手包小手,玩得好不开心。皇帝拿着本书,貌似看得认真,却俨然在偷笑。
徐贵妃正要抓这个把柄,说周瑛不规矩。
周瑛却一眼瞧见徐贵妃,轻轻咳了一声,周珏得了暗示,忙不玩了,乖乖冲干净沫子,在宫女的伺候下擦干净手,心虚地挪上前来,朝徐贵妃道:“给母妃请安。”
皇帝也收了笑容,放下书,“爱妃来了。”
屋中轻松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周瑛善解人意给徐贵妃解围,请了安道:“母妃来得正巧,乔公公周到,一早带了陈太医过来,陈太医刚给小珏看过,说他脾胃小有失和,都不用喝药,只要吃两剂药膳就够了。”
徐贵妃气得肝疼,显见他们是一家人,她倒成不请自来的外人了。
不过徐贵妃到底城府深,只调整了一息,就笑道:“这可好了,小珏不用吃药,该乐坏了吧。”
周珏被母妃调笑,脸不由红了,逃到周瑛怀里,“母妃又乱说,我才不怕吃药呢。”
周瑛把小周珏搂了个满怀,正经道:“对,小珏男子汉大丈夫,才没有怕那些苦苦的药呢!”
皇帝也不由大笑起来。
这时饭菜上齐了,虽根据皇帝的吩咐,要往清淡里做,但也是满桌珍馐美味。这半上午的,皇帝和徐贵妃到底不饿,只挑了两筷子,周瑛和周珏却扫荡了小半桌子菜,让皇帝心疼不已。
徐贵妃只觉在此地诸事不宜,用过饭就道:“这里到底人手不齐,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吧。”
皇帝皱了皱眉,“她俩一直称病,若就这么回去,岂不是自己打嘴,到时候再生流言……小珏是男孩子没事,但小七翻过年就要十三了,若有一个处置不好……”
徐贵妃眼底闪起一抹冷芒,温柔道:“陛下此言差矣。”
☆、第52章 宜早不宜迟
徐贵妃说道:“小珏和小七两个称病不见外人,两三天还好,若一直不见外人,不还是要惹人疑窦?她两个早晚要回去,晚回去一天,就多一天暴露的可能。两相权衡,还不如早早回去的好。至于皇上怕被人瞧见声,咱们只要别声张,悄悄回去不就行了?”
这一番体贴大方的话,徐贵妃当然不是为周瑛着想,小珏都回来了,她哪能因为周瑛的拖累,就把小珏孤零零留在这里。至于周瑛的名声,但凡露出点风声,就够她喝一壶了。
徐贵妃冷笑,不是翅膀硬了吗?早晚要周瑛跪回来求她。
皇帝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有所迟疑,“小七,你觉得呢?”
徐贵妃皱眉看向周瑛,没想到经了这件事后,周瑛在皇帝心里的地位竟提升到这地步,竟能让皇帝主动开口询问她的意见,虽然此事事关周瑛自身,但为人父母为子女做决定时,哪个会询问子女的意见,更何况这位为父的还是皇帝,后宫多少皇子皇女,哪个得皇帝主动征询过一句?
这个暂且不提。
如今皇帝问了周瑛,虽然徐贵妃不愿承认,但周瑛这丫头还算有点小聪明。刚才那番体贴周到的说辞,哄哄皇帝也倒罢了,毕竟皇帝对她没戒心,但周瑛恐怕就未必了。
然而让徐贵妃意外的是,周瑛竟然附和了她的意见。
周瑛微笑看了徐贵妃一眼,顺从道:“母妃虑得极是,此事宜早不宜迟,是该早早回去得好。”
徐贵妃狐疑不定看向周瑛,虽然周瑛同意了她的意见,但她却总觉得周瑛另有阴谋。
周瑛果然又开了口,向皇帝解释道:“父皇所虑者,无非是怕人走漏风声。但其实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只要从源头上把根子掐掉,这件事又从何传出流言?”
皇帝抬眉道,“此话怎讲?”
“知道我和小珏回来的人并不多,除了丁统领带的御林军,这座园林里原本有的下人,就只剩下父皇母妃带来伺候的宫女太监。”周瑛掐指数道。
“这一队御林军能被父皇委以重任,密查我和小珏失踪一事,想来口舌不会不严。”御林军自不必说,作为皇帝如臂使指的亲卫部队,若连这点保密本事都没有,那早该被皇帝砍了换人了。
“至于园林中原有的下人,并不知我等身份,禁止其进出,防止内外勾连就是。”这些人并非出自宫中,其实最佳处置方式是灭口了事,但周瑛还没那么心狠,所幸他们不知内情,也就罢了。
“而父皇母妃今日带来的想必是心腹,想来加以约束也不难。”其实重头戏在这儿,周瑛特意看了徐贵妃一眼,含笑道,“这样对号入座,晓以利害,告知她们若事后走漏风头,必能按图索骥,查回其身上,一定能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
皇帝管住自己下人的嘴,肯定不难。所以唯一有机会泄露消息的,就只有徐贵妃。就算不是徐贵妃,也不妨碍她把这口锅扣在徐贵妃头上。
徐贵妃显然听明白了这一点,面色果然不好。
皇帝沉吟点头,“还算周到。你放心,御林军和此处园林朕自会安排,而朕和爱妃此行带的确是心腹,知道厉害,绝不会走漏风声。”
有皇帝亲自发话,徐贵妃当然只能笑着附和。
周瑛又道:“还有一桩事。今日明德坊前脚起火,后脚我和小珏就病愈露面,恐怕有心人会将两者联系起来。别的倒罢了,若被人知道这伙人是人贩子,恐怕……”
“这倒无妨,朕会下令,将这场失火当做意外处理。至于这被烧死的人是作何营生,”皇帝目光微冷,“既然他们买卖人口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那就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罢。”
周瑛垂下眼,对于这些人的下场,她是半点都不会觉得不安。
皇帝又问道:“这倒都罢了,你准备怎么回去,从进门到你母妃院里,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细想想,却不太妥当。”周瑛迟疑道。
“你先说来听听。”皇帝道。
“这主意却也简单,就是让母妃称病。”周瑛歉意地看了徐贵妃一眼,很快解释道,“马车就可以直接开进内院去,到了之后也可以清场,就说母妃生病,父皇担心,要直接把母妃抱到屋里,才特地清了场。这样的话,我和小珏就不会有人看到了。”
徐贵妃正要生气,说周瑛咒她生病,但听到后半段,却不由顿住了,权衡利弊之后,并没直接发火,而是羞恼瞪了一眼周瑛,“你这孩子,让母妃装个病就罢了,怎么还折腾起你父皇。”
周瑛道:“不管是母妃装病,还是父皇对母妃倾心爱护,这消息都一定会引开所有人注意,到时候我和小珏不管是偷偷溜回去,还是悄悄病好,都不会有人注意,不正好一举两得?”
皇帝见徐贵妃脸红嗔怪,不由心中一荡,“既是这样两全其美的主意,朕怎么能不捧场。”
徐贵妃娇嗔掩面,推了皇帝一把,“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
周瑛在一旁看着徐贵妃和皇帝气氛暧昧,笑而不语。
瞧瞧,就算这块糖里头藏着玻璃渣子,徐贵妃也会一口咬下去。
徐贵妃一直以来倚仗的就是皇帝宠爱,如今宫中一年年新人上来,虽然皇帝对徐贵妃的好依然是宫里头一份,但这跟当年徐贵妃年少貌美盛宠时候,又哪能相提并论。如今周瑛提这建议,无疑给徐贵妃创造了一个绝佳机会,以徐贵妃的眼力心机,又怎么会不马上抓住。
但周瑛会这么好心,在徐贵妃折辱了她之后,还凑上去为徐贵妃添砖加瓦吗?怎么可能。
周珏被绑架一案的幕后主使还藏在南巡队伍当中,皇帝的态度却含混不清。周珏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能被如此看重,并不遗余力下黑手除掉,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徐贵妃受宠吗?在这种情况下,徐贵妃还这么高调,风头尽出,不是正好为自家儿子挡枪了吗?
皇帝和徐贵妃调笑一会儿,才想起周瑛还在场,咳嗽了两声,“既然定下主意,就早点出发吧。正好现在半上午的,临时行宫里出门玩的玩,办差的办差,人相对能少一些。”
周瑛自然应是,又道:“我逃出来时,同行的有个小姑娘,也算有些患难之情。她家在泰安州,千里迢迢的,一个弱女子孤身南下也不方便,父皇您看,能不能安排个人,把她送回去。”
皇帝心情正好,大手一挥,“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带上她,路过泰安州把她放下就是。”
周瑛没想到皇帝答应得这么轻松,倒有点不敢信了,“父皇,我虽然跟她有点共患难的交情,也同情她的遭遇,但我毕竟跟她才认识几天。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是她空口说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万一她说的是假的,另有目的接近我,试图混进南巡队伍里,做些不好的事情……”
虽然这种可能性太低,但丑话说在前面。凡事总有个万一,若皇帝真因为她的疏漏,而被勤王刺驾了,那她可就只剩下陪葬这一条路了。
皇帝却忍俊不禁,虚指着周瑛,大笑起来,“你这小脑袋,整天是怎么想的。”
周瑛被笑得有点脸红,“我为父皇的安全着想嘛,别笑了……”
皇帝忍笑道:“朕若是随随便便就被什么人勤王刺驾,那这皇位也早该退位让贤了。”
周瑛微微睁大眼,这话在这个年代,也就皇帝敢说了。不过,皇帝到底没跟她解释细节,只这样一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把周瑛糊弄了过去。
当然了,皇帝的安全戍卫怎么能随便透露,周瑛想想也罢了,总归皇帝心中有数就好。
周瑛回去后稍作整理,就在乔荣的指引下,上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并非宫制,是皇帝外出又不想暴露身份时用的,虽然不及御用的豪华,但也宽敞舒适,坐七八个人都有富余。
皇帝和徐贵妃在上首对坐下棋,周珏巴着周瑛不肯放。徐贵妃暗中气恼,但又不好浪费跟皇帝交流感情的机会,只能暗骂周瑛见缝插针笼络人,又瞪了一眼自家儿子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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