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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宫斗指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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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让他出局。
可现在周琏的表现,却使他自己的形象,在皇帝心中彻底降到了谷底。
周琏向来不善察言观色,却在这一瞬突然福临心至,意识到父皇要放弃他了。
一股潮水般没顶的惶恐,让周琏几乎窒息,他疯狂地运转着大脑,却一个有用的主意都想不出来,只能喃喃的,用几乎哭出来的嗓音说:“父皇,求求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徐贵妃看出大局已定,心中得意,但也知此番对大皇子咄咄逼人,恐怕已惹得皇上不满,故而不露一分张扬之态,掩袖垂泪道:“大皇子,小珏哪里得罪了你,竟惹得你下这般毒手?”
皇帝果然顿了一下,才面色渐软,拍了拍徐贵妃的手,“爱妃别哭了,朕会给小珏一个公道。”
周琏听了这话,瞬间头脑一白,求饶的话都停了。
皇帝安慰过了徐贵妃,这才转回头,看向跪下下面的周琏,沉默片刻,正要发话处置,却听屏风后的周瑛说道:“父皇,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皇帝顿了顿,“出来吧,此处并无外人。”
“多谢父皇。”周瑛从屏风后绕出来。
丁唐在下首朝周瑛见礼,周瑛点一点头,又扫了一眼面色绝望的周琏,犹豫了一瞬此人当不当救,但转念定下心来,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也要找出真正的幕后凶手。
周瑛无视明显不快的徐贵妃,对皇帝福身道,“父皇,我有几个不解之处,想要请教丁统领。”
皇帝抬手,让周瑛随意。
周瑛看向丁唐,问道:“敢问丁统领,那被抓住的人贩蔡三英,是否亲手指认过黄宝?”
丁唐回道:“回禀公主,臣是根据画像找到黄宝,找到人时,黄宝已经死了……”
周瑛却语气平静,再次问道:“那我更正一下,蔡三英是否指认过黄宝的尸体?”
丁唐抬头看了周瑛一眼,及到此时,才算正了心态,回道:“臣在发现黄宝的尸体后,就把蔡三英提出来,让蔡三英指认是否是当日与他接头之人,他说是。”
周瑛走到周琏跟前,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卷宗等物,翻出画像,一看画中人圆脸盘,单眼皮,小眼睛,一点特征没有,再普通不过的长相,更是应了心中猜想,她又问道:“黄宝死状如何?”
上首的徐贵妃嫌弃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瑛回头一笑,“自然有用,母妃稍安勿躁,马上就好。丁统领请讲,我等着呢。”
见皇帝并没有阻拦,丁唐掩去眼中的惊讶,恭敬回道:“臣发现黄宝尸体时,不足一个时辰,他面部青紫,眼球突出,眼白充血,舌头吐出,尸斑呈……”
“够了!”徐贵妃捂着胸口,厉声喊道。
“是我的不是,让母妃受惊了。母妃若害怕,不如先下去歇一会儿?”周瑛一脸歉然道。
徐贵妃哪肯在此时离开,闭眼恢复了片刻,才冷声拒绝道:“不用,你快些进入正题就是。”
周瑛点了点头,再次歉然笑笑,“母妃放心,这一部分已经问完了。”
她这才转头问丁唐道,“我并不是专业人士,对这一点很好奇,在尸体面部如此狰狞扭曲的情况下,曾经仅跟接头人见过数面的蔡三英,真能辨认出接头人就是这具尸体吗?”
丁唐不由征愣了一下,这一点确实无法保证。
周瑛又举起那张画像,补充了一句,“尤其在接头人长得一副大众脸长相的时候。”
丁唐倒也不是固执己见的人,认真考虑过周瑛的话,沉吟片刻,谨慎措辞道:“公主说得也有道理,确实不能排除蔡三英认错了的可能。”
“有这个可能就好,我也并非要推倒证词。”周瑛礼貌道,伸出一根手指,“这是疑点一。”
“适才我听丁统领说,曾在黄宝房中搜出两千两白银,正与蔡三英向接头人第二次勒索时索要的额度相同。”得到丁唐点头示意,周瑛又问道,“敢问这白银是在何处搜到?”
“就藏在黄宝床下……”丁唐眼神往徐贵妃处瞟了一下,还是道,“溺桶里。”
果然这话一出,徐贵妃掩鼻靠在椅背上,作呕道:“这也太恶心了。”皇帝也皱了皱眉,替徐贵妃拍了拍后背,但到底没出言叫停周瑛的问话。
所以周瑛只当没听到,继续问道:“除了遗书,他屋中有无其他可疑之物?”
丁唐摇头,“并无其他。”
周瑛又翻出那封遗书,“而这封遗书,也对绑架谋害皇子一事只字未提。”
徐贵妃拍了拍胸脯,才忍下胸腹中翻滚的恶心,缓过神来就听见周瑛这话,不由插嘴答道:“这太监既然一腔忠心,不想拖累大皇子,又怎么会留下把柄,让人指控?”
周瑛朝徐贵妃点头笑道:“诚如母妃所言,既然他不想拖累皇兄,在遗书中一句不提绑架一事,那又为何把两千两银子留下?出了院子,再走几步路就是湖,直接把银子沉到湖底就是,他为何要把这现成的把柄留下?留着好坐实他的罪名,再引火到皇兄身上吗?”
屋中顿时一静,软倒在地的周琏不由眼中一亮。
周瑛竖起两根手指,“这是疑点二。”
周瑛蹲下身子,看向眼神灼灼的周琏,问道:“三天前,父皇和母妃乘马车归来,刚进门口就被大皇兄叫住,并向父皇回报漕运总督落水一事,大皇兄可还记得?”
☆、第56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周琏忙点头,“当然记得。”
见周琏堂堂皇子之尊,竟落得这般狼狈模样,周瑛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半晌道:“以我对大皇兄的了解,你并不是多爱管闲事的人,那一天为何主动担下了这事,来向父皇回报?”
周琏倒是没恼,脸红了一下,才道:“我记不太清了,当时张大人昏迷不醒,大家没个主意,乱哄哄的,不知道怎么就都让我找父皇禀报,我也想趁此向父皇表现一下,就过来了。”
周瑛又道:“父皇并未透露去向,大皇兄是如何得知父皇行踪,并恰好在门口截住了父皇?”
显然周琏听明白了周瑛言下之意,脸色一白,“也是人群中有人这么说了一嘴,说父皇今日未至,想是有私事要办,快到中午差不多也该办完了,若回去说不定正好能碰上。好几个人都这么附和,我一想也在理。我又急着走,根本没注意第一个提起这话的是谁。”
周瑛直视着周琏的双眼,正色道:“你可能保证,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不待周琏说话,周瑛又补充道:“大皇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当日你既然说随同一群官员巡视河岸,又发生了漕运总督晕倒落水一事,想来记得此事的人不少,若丁统领事后查证,与你所说不符……后果如何,你应该心知肚明。”
周琏深吸一口气,眼圈犹红,嗓音依旧在颤抖,但眼神却一片赤诚坚定,一字一顿道:“我发誓,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若有一句虚假,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砸得屋中瞬间一静。
皇帝眼神复杂看向周琏,然而周琏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眼都没望向坐在上首的父皇。
周瑛拍了拍周琏的肩膀,站起来道:“这是疑点三。”
见徐贵妃皱眉想要开口,周瑛大方道:“当然,是否属实,还需要丁统领验证。”
徐贵妃瞥了周瑛一眼,举起茶杯喝了口茶,以作掩饰。
周瑛只当没看见,继续道:“父皇,我倒不是说凭着这三个疑点,就能证明大皇兄无辜。但它们确也指出了一种可能,就是此事背后另外有人,大皇兄只是被设计顶罪,当替罪羊。”
皇帝原是心疼周瑛此番受苦,再加上许诺过要将坏人治罪,才特地叫她来旁听,没想到这样小小一个举动,竟带来这般意外的收获,惊讶之余,不由用全新的眼光打量起周瑛。
周瑛觉察到皇帝审度的视线,也不惊讶,只微微笑着,“父皇,您觉得呢?”
皇帝回过神来,沉吟后道:“也罢,总归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丁统领,你先将七公主提到的疑点排查一下。至于那个黄宝,把他近来所有的行踪经历,通通给朕查清楚。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忠肝义胆,还是卖主求荣,抑或仅仅是受了无妄之灾。”
丁唐领了命,临走前瞟了一眼周瑛。
周瑛却没注意,只向皇帝拜谢道:“多谢父皇。”
皇帝挥了挥手,“无妨。”他转而看向周琏,觉得有点棘手,半晌道,“在事情查清前,你先在屋里待着吧,等查清了真相,若你是被冤枉的,朕会还你一个公道。”
至于周琏不是被冤枉的处理结果,皇帝并没有说,但可想而知不会很美妙。
周琏沉默地跪下,朝皇帝磕了一个头,由乔荣看押着下去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徐贵妃面色当然不好,但现在是案情存疑,她虽然想借此机会把周琏钉死,但也不能罔顾谋害自家儿子的真凶,故而只能憋屈瞪了周瑛一眼。
这不痛不痒的,周瑛只当没看见。
丁唐的效率很高,没过两天,就盘查完消息,再次向皇帝禀报。这一回皇帝没带徐贵妃,却把周瑛这个公主带上了,至于为何,多半是皇帝看在周瑛提出疑点上,周瑛倒不意外。
丁唐道:“启禀陛下,黄宝身上确实另有疑点。”
这话一出,皇帝和周瑛都瞬间精神一震,皇帝问道:“此话何解?”
丁唐回道:“臣排查过黄宝的行踪,陛下进驻临时行宫后,黄宝就常在后角门一个货郎处买东西,麻布皂鞋的,也不值钱,但黄宝隔几天就要买一次。在两位殿下被绑架当日,黄宝也买过东西,照旧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而且这期间一直在守门人的眼皮子底下。”
皇帝皱眉,“那货郎?”
丁唐道:“臣也确实怀疑那货郎,经守门人描述画像。”丁唐取出两副小相,递给乔荣,由其转交给皇帝,“陛下请看,这货郎竟与蔡三英口中所述的接头人,长得有六七成像。”
皇帝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人现在何处?”
丁唐回道:“这货郎被发现时刚服了□□,尽管臣着人去救,但他也只多活了半个时辰。”
皇帝叹口气,摆摆手道:“你继续吧。”
丁唐道:“臣仔细查过,这货郎是随着陛下驾临津阜,才突然出现的,之前从来没有这么个人。而且此人只在后街叫卖,走完这一条街,不管货架上还剩多少,都不会再叫卖。这货郎在做完买卖之后,就会去各大坊市闲逛,明德坊去得最多。臣让蔡三英指认,这一回货郎刚死不久,蔡三英确定接头人就是这货郎。”
“而那两千两银子的由来,臣也查了出来。黄宝特地将银子放在溺桶,是为了掩盖上面气味。”丁唐看了皇帝和周瑛一眼,体贴地避过了如何甄别气味这一块,继续道,“银子上有脂米分味,大皇子身边并无女眷,伺候起居的也都是太监,黄宝自然无从得来,但他三五不时去的货郎处却有。”
“货架上有九成的东西,都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米分头油等物。货郎要将银子藏在货架上,就不可避免会沾上脂米分味。又兼黄宝也不是每日都出来买东西,所以这银子在货架上待得时间肯定不短。”丁唐一点点铺开道。
“若朕没记错,是蔡三英索要银两。”皇帝做了个停的手势,扶着额头道,“正常的顺序应该是,由黄宝把银两交给货郎,再由货郎交给蔡三英才对。”
“正常的顺序确实该如此。”丁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但此二人违背常理的行为,与黄宝恰到时机的悬梁自尽一样,都有一个解释,就是借此栽赃陷害大皇子。”
皇帝不由沉默下来,半晌问道:“当日大皇子巡河口时发生的事情,与其所说是否相符?”
丁唐垂下头道:“是相符的。”
皇帝面色不变,手指却握紧扶手,问道:“那是谁挑唆得大皇子前来挡驾?”
丁唐腰弯得越低,声音越发恭敬,“是华阴县县令郑曲成,头一次鼓动大皇子亲自向陛下禀报,第二次也是他推断陛下快办完事,大皇子若脚程快一点,说不定能正好迎上陛下。”
皇帝皱了眉,面色有些困惑,而非生气,“郑曲成?怎么有些耳熟?”
像县令这一级的官员,哪有资格面圣,不管是任免,还是回京述职,也只会跟吏部打些交道,除非这一县内天灾人祸,上达天听,否则皇帝又怎会知道一个小小县令是何方人士。
但皇帝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津阜一代有什么天灾人祸,这郑曲成又为何听着耳熟?
丁唐在下面欲言又止,这一回乔荣给他解了围,对皇帝耳语道:“陛下,这郑曲成是珍贵人的亲弟弟。”看出皇帝面色尤有不解,乔荣又道,“珍贵人是二皇子生母,七年前去了的。”
皇帝这才想起来。
当年珍贵人是未央宫的宫女,得了皇帝一两日宠幸,竟怀了龙种,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竟诞下了宫中唯二的皇子。可惜珍贵人命薄,没几年就去了。也是给珍贵人办丧仪的时候,皇帝发现二皇子母族实在不堪,矮子里头拔高个,提了珍贵人的弟弟郑曲成当县令。
但这桩事过去,皇帝就抛在脑后,再没记起。而郑曲成也不太争气,考绩一直平平,吏部一看皇帝忘了这号人,自然不会给他开后门,七年了,郑曲成就来回在周围几个县晃悠。
皇帝知道郑曲成的身份后,不由联想到了留守京城监国的二皇子,面色有些不好。
而丁唐似乎要打定主意,要让皇帝心情更不好了,又道:“而黄宝的来历,臣这几日也查出一些眉目,黄宝六岁进宫,先在御膳房打了两年杂,就被调到玉年宫,伺候了两年珍贵人,在珍贵人死后,黄宝才被调去花房,五年前才在大皇子处当差。”
皇帝的脸色顿时更不好了。
☆、第57章 赏罚
虽然皇帝气极,但回过头来仔细一想,二皇子周琰能做出此等行径,多半还是他对二皇子托付以监国重任,才养大了二皇子的心思。皇帝心中一叹,虽然眼下罪证确凿,但总归要给二皇子一个当面辩驳的机会。可是南巡已行在半途,总不能为了二皇子一个再折回去。
皇帝沉默半晌,终于道:“传令京城,让二皇子闭府读书,至于国事……”
皇帝语气一顿,不由想起现在还被禁足的大皇子周琏。
原先皇帝把大皇子周琏带在身边,是因着周琏年纪已大,入朝听政的表现可圈可点,颇得朝中重臣的赏识,才引起皇帝的戒心。皇帝一来更属意六皇子周珏,二来也怕这个崭露峥嵘的大儿子成了气候,威胁到皇帝的地位,所以才起了防备之心,把周琏带在身边。
可现在周琏这番表现,虽是让皇帝失望,但也让皇帝放了心。
皇帝定下主意,吩咐道:“国事不可耽误,就让大皇子立刻启程,返回京城,监理国事。”
乔荣和丁唐各自领命退下。
周瑛还有些惊讶,没想到皇帝做出这种决定。
皇帝看出周瑛惊讶,也有点尴尬,毕竟先前差点冤枉了大皇子周琏的是他,现在借此对周琏表示补偿的也是他,皇帝摸了摸鼻子道:“你大皇兄受了这无妄之灾,朕也是想补偿一二。”
周瑛当时在几乎尘埃落定的时候出了头,做了那番决定,虽然是为自己找出真凶,但也到底得罪了徐贵妃,站到了周琏这一边。周琏能在事后得到补偿,此长彼消,周瑛只会高兴。
周瑛笑道:“还是父皇明察秋毫,才还了大皇兄一个公道。”
皇帝面色也自然了些,笑纳了周瑛的奉承,倒也没忽略掉她的功劳,“此番还是有赖于你心细机敏,才能发现个中关节。不过,此事具体如何处置,还要等回了京城之后再议。”
周瑛当然不会相逼,体谅道:“我知道,不管怎样,总要听听二皇兄如何说。”
一提起二皇子周琰,皇帝又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不提这些。蔡三英等人,朕会下令择日处死。至于你,前几天受了许多苦,又在事后查明真相时立了大功……”
皇帝想了想该怎么封赏这个女儿,绫罗绸缎、珍玩贵器……日常里功课做得出众,孝心献得趁他心意,赏下来把玩倒还罢了。今日这一桩功劳,再赏这些玩物,似乎嫌轻了些。
皇帝想了半天未果,索性笑问道:“我儿此番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
周瑛被这个馅饼砸到,先是一阵惊喜,但只转念一想,就又冷静下来。
这个馅饼看似极大,但周瑛真正能提的却有限。
这一次周瑛被绑架,实在是被殃及了池鱼。尽管周瑛被困地牢诸般折辱时,曾经恨透了那帮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也恨透了这起事件的幕后之人,恨不得即刻手刃仇人,但事实上在她费尽心机逃出来之后,就只能乖乖待在后院,等待别人去调查,就算知道了真凶,也只能仰仗别人惩罚幕后真凶。
这让周瑛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所谓公主之尊,不过是个空架子,一点护住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可尽管周瑛起了争权的心思,但这个年代让她注定不能像她的诸位皇兄一样,提出入朝听政的要求,到各部轮转,从而一步步手握重权。就算她提出了,适才许诺尽管提的皇帝,也只会笑她胡闹。
周瑛心中一哂,也罢,既然没法明着来,那就暗着来吧。
周瑛抬起头,一脸犹豫道:“父皇,我也知道这回是因为我和六弟上了街,离了南巡大军,才被人觑空下了手,但这次南巡机会难得,要是以后一路都龟缩不出,那我这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皇帝原也有些被吓到,不敢再让周瑛两个随便上街,但看周瑛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心软了,笑道:“罢了,你难得能出来玩一回,要这么一直约束着你,朕也看着心疼。”
周瑛眼中一亮,“那父皇是同意我以后还能出去玩了?”
皇帝见周瑛高兴的样子,也不由露出一点笑,又忙憋住了,警告道:“以后可不许再去那些乱哄哄,人多眼杂的地方了。”周瑛忙不迭点头,皇帝又道,“还要随时带着御林军,绝对不能落单。”
周瑛连连应是,“吃了这么大亏,就算父皇不说,我也不敢不带御林军。”
皇帝看周瑛如此乖巧,笑道:“总归你知道厉害就好。”
周瑛又慢慢道:“其实我这次也吓得够呛,还正想求父皇,赐给我几个贴身侍卫呢。”
皇帝听了周瑛这个请求,倒是一愣。
其实周瑛这个请求也不算出格,公主们在及笄开府之时,皇帝也会配以卫队百人。当然,这百人卫队也有区别。有将将够一百的,也有一百七八十的,有个个是军中好手的,也有老弱病残凑数的。
按说周瑛拿皇帝这个许诺,换一个上等的百人卫队更划算,但夜长梦多,谁知道四年后她在皇帝跟前混成个什么光景,还不如早早兑现了,握在手里的才算真实在。
而且,哪怕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也进不得宫。皇帝若同意了她的请求,就要想办法安置这些侍卫的去处。既然成了公主的私卫,那么不管是京盘大营,还是御林军卫所,都不再是这些人的合适去处,公主府才是安置这些人的正确所在。
所以这一请求,也会间接促成公主府的及早建成,也算一箭双雕了。
而建成公主府,也是周瑛正式摆脱后宫束缚,进入朝野政治舞台的第一步,至于再往后如何培植人手,如何扩大自己的势力,就是后话了。
至于周瑛如何作想,皇帝当然不知,只当周瑛女儿家胆子小,一时被吓到,想要几个人保护也是正常的。故而皇帝沉吟片刻,就笑道:“这算什么,朕回头就给你找自己好手当贴身侍卫,以后进进出出都让他们跟着,肯定护得你周周全全,再不会发生那种恼人的事。”
周瑛高兴道:“多谢父皇,我就知道父皇对我最好了。”
皇帝拍了拍周瑛的脑袋,笑问道:“朕给你的赏,你就准备要这个了吗?不准备再要点别的?”
周瑛一脸满足,“我本来也没做什么,拢共也就说了两句话,这些就够了。”
皇帝虽然让周瑛只管张口要,但见周瑛如此乖巧不争功,一点点就满足,也不由欣慰于自家女儿懂事大方,又赏了周瑛好一通金银珠宝,奇珍异玩,倒是让周瑛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周瑛又在后院养了几天“病”,才渐渐痊愈起来。
而当周瑛正式病好,大皇子周琏也奉命回京都,行监国之责。临走前,周琏悄悄见了周瑛,倒也没说什么漂亮话,只慎而重之向周瑛道了谢,并许诺以后有事无有不应。
短短几天功夫,周琏整个人的气质都沉淀下来。
以前周琏虽然也温和儒雅,一身皇家气度不俗,但身上总有种青涩的真诚,可现在再去看周琏,那股子涉世未深的稚嫩已经荡然无存,反而多了几分看不够的沉静漠然。
虽然成长的代价让人惋惜,但盟友有这个变化,周瑛自然不会不高兴。
对此不高兴的,也只有徐贵妃了。
皇帝私下里对徐贵妃如何解释,周瑛当然不知道,但徐贵妃心情肯定不会好,从正屋里这些天扫出来的碎花瓶瓷碗,就可见一斑。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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