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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宫斗指南-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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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进学,给娘娘请安的时辰跟你不一样。”周环心理素质显然更好,见了周瑛没有一点不自在,柔婉致歉,“倒是忘了下午内书房放假,瞧我这记性,真真该打。”
“我不过随口一说,姐姐这样当真,倒叫我无地自容了。”周瑛忙作势拱了拱手。
两人你朝我福一福身,我朝你拱一拱手,一个赛一个礼貌谦让。徐贵妃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不由笑了,“瞧你们一搭一话的,这份子默契,倒真是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了。”
周瑛倏然停了口,像是心里最柔软的嫩肉,被猛不丁蛰了一下,疼得猝不及防。
两姐妹对视一眼,各自别开眼。
周瑛徐徐吐出一口气,笑着引开话题,“母妃净爱取笑人,瞧这精神头果然比昨儿个好了不少,看来太医到底还算有点本事,不然父皇都快把太医院拆了。”
徐贵妃眼底藏不住笑意,虚点了点周瑛,“瞧你这张促狭的嘴,都敢打趣母妃了。”
周瑛赖皮眨眨眼,“父皇做得,难道我还说不得?”
徐贵妃和周瑛母女俩亲密无间,笑作一团。
一旁的周环显然不太适应坐冷板凳,几番试图插嘴,都被周瑛状似无意打断。几次未果后,周环有所察觉。周环隐晦看了周瑛一眼,不甘地坐了回去。
周瑛心中冷笑,不是嫌她挡了青云路吗?以前那算什么,只是不曾引荐,就被记恨至此,若不真作梗一回,岂不是是枉担了这骂名。
再说了,凭谁都想踩着她的脸往上爬,真以为她是纸糊的不成?
一整个下午,除了徐贵妃看周环孤坐,搭理了几句,周环竟一句都再没插上话。直到徐贵妃端茶送客,周环才起身告辞,徐贵妃笑着叮嘱她路上小心。
待周环离开,周瑛才终于得以谢过徐贵妃,正襟下拜,“若非母妃为我筹谋,说通了父皇,我搬出明熹宫一事,还不知有多少人要看笑话。”
徐贵妃扶起周瑛,叹道:“别跟母妃见外,终归是大人间的纠纷,却使你一个孩子受累。”
恰逢荔枝敲门送进药来,两人止了话头。周瑛亲自接过药碗,侍奉徐贵妃喝了药。
待荔枝端着空碗退下,徐贵妃不欲再跟周瑛提那些不快之事,笑着点点周瑛的额头,“瞧你,才把你六姐姐挤兑成那样。”
周瑛此番作为原就没打算瞒着徐贵妃,对于这问话也不意外。
虽则她和徐贵妃比不得亲母女,但若半年下来还连这点子坦诚都没有,她可真就白活了。周环若是想借她的挤兑,衬托自己的无辜可爱,来向徐贵妃邀怜,可就打错主意了。
周瑛偎在徐贵妃身侧,坦诚道:“我要是真把她当亲姐妹待,才是傻子呢。当我不知道吗?这是瞧着我空出窝来,一个个恨不得取而代之。”
徐贵妃目光沉了沉,又笑道:“你这回可冤枉人了,她冲的不是你母妃,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母妃?”周瑛奇道。
徐贵妃不至于为个外人哄她,因此周瑛倒不怀疑这话的可信度,她寻摸了一遍明熹宫的可攻略对象,“难道是父皇?”不待徐贵妃回应,周瑛就先摇了头,“不像,父皇一向勤勉,这个点儿还在接见大臣,议事办公呢,她若是有心讨好,不该不事先打听清楚。”
可这明熹宫前前后后,也就这两个主子。除了这两位,还有谁值得周环出手?
正在周瑛百思不得其解中,荔枝前来回报,“娘娘,徐公子来请安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周瑛脑海,原来是徐弘!
徐贵妃出身安国公府,祖上是开国功臣,历代安国公都很受帝王信重,徐贵妃是这一代安国公的嫡亲妹妹。皇帝对徐贵妃十数年荣宠不减,固然是徐贵妃本身才貌双绝,却也未尝不是安国公府在背后支持,才使徐贵妃安枕无忧。
徐弘正是徐贵妃的娘家侄儿,安国公的嫡长子,同时也是大皇子的伴读。
其实内外书房隔得并不远,几乎抬脚就到。但女儿家尊贵,且外书房有伴读在,宫里默认的规矩是,外书房的不能随意进内书房,以免冲撞金枝玉叶,但公主们进出外书房却无限制。但周瑛一来没亲兄弟在外书房读书,二来已是公主之尊,没必要搏从龙之功,自然不会踏足外书房。
也难怪周瑛想不到徐弘。
实在是内外书房课程不一,周瑛当初一养好病就入了学,跟徐弘上下学请安每每错开,除了在了解徐贵妃背景时,被李嬷嬷科普了一两句,她对这位名义上的表兄实在没什么实感。
想明白周环所为何人,周瑛心情可就微妙了。
诚然周瑛明白,徐弘身为安国公嫡长子,如无意外,必能继承爵位。就算徐弘是个游手好闲的败家子,也绝对是金镶玉的那种。而且他本人也很争气,文能七步成诗,武能百步穿杨,在人才济济的外书房都首屈一指,这还是在要避皇子锋芒的情况下。
本身有才华,又兼有家世加成,徐弘可谓前程可期。
更何况,有徐贵妃这样艳冠后宫的亲姑姑,徐弘的样貌又能差到哪去。这样一位有才有貌有家世的世家子弟,绝对是夫人小姐心中良婿的最佳人选。
周瑛有点晃神,“母妃,我没记错的话,徐表兄今年才十来岁吧?”
徐贵妃显然猜到了周瑛在想什么,忍笑点头,“十岁刚出头。”
“六姐姐更不用说,才满六岁。”周瑛实在无法置信,喃喃道,“我承认六姐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但她还是个孩子啊,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太早了点?”
☆、第26章 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吗
徐贵妃见周瑛自己还一团孩气,却小大人一样说别人年纪尚小,不由笑出声来。
周瑛怨念看了徐贵妃一眼,见徐贵妃收笑正色,才迟疑道:“六姐姐到底贵为公主,这样自降身份,曲意讨好臣下之子,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徐贵妃漫然笑了,“她小小年纪,就能看得这般长远,也算个人才。”
“人才?”周瑛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你可别小瞧她。”徐贵妃难得有兴致,“你觉得身为公主,就不用谋划终身大事了吗?”
周瑛想周环都出手谋划亲事了,她再一味在装不懂,怕会太过,拿捏着分寸道:“满朝英才尽在父皇彀中,父皇就算再不上心,也不至于指个连媳妇都养不起的粗鄙野夫吧?”
“你倒是豁达。”徐贵妃失笑,只道她没开窍,“你说的诚然不可能,但到底有三六九等。”
“有那貌比潘安、才比子建、富比石崇的,当然算上等,但不管论母家身世、母妃位份,还是论帝心所向、偏疼宠爱,周环都排不上号,不动手去争去抢,天上又怎会掉馅饼?周环或许未必有淑女之思,但弘儿未来的爵位是实打实的,她这份眼力倒挺准。”徐贵妃意味深长道。
周瑛默默垂下头,觉得后脖子有点冒寒气。
就算周环未雨绸缪,但拿徐贵妃当由头,来接近心仪的夫婿人选,也不太明智吧。
周瑛被踩着当垫脚石,顶多当面打个脸,徐贵妃可没她那么好脾气……就算徐贵妃真被骚到了痒处,讨到了欢心,乐意当周环的桥梁,徐弘在徐贵妃这儿,也未必得脸啊。
要知道,徐弘是大皇子伴读,而大皇子却是皇后所出。
有嫡长子傍身,这也是皇后失宠多年,却屹立不倒的原因。徐贵妃和皇后现在井水不犯河水,但当年的恩怨却未必无迹可寻。徐贵妃多年无子,安国公想另谋出路无可厚非,但偏选了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徐贵妃心中当真能安然处之?就算徐贵妃迫于某种原因忍下,可如今她亲子诞生在即,时移世易,对于两面讨好的安国公府,难道还能毫无芥蒂,一如往昔?
不管别人信不信,周瑛可不信。
徐贵妃跟周瑛叙了半天短长,才让荔枝传唤徐弘。
徐弘果然相貌不错,因着年岁尚小,脸上还有些稚气,但到底剑眉星目,唇若朱丹,又兼举止有礼,温和有度,果然不愧是世家出身,小小年纪就风仪颇佳。
不管徐贵妃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到底让徐弘等了许久。
徐弘坐了这半天冷板凳,却不露一丝不快,干脆利落朝徐贵妃请安。
不管徐弘是大而化之没当回事,还是心机深沉忍功了得,这份心性都不容小觑。周瑛心生戒备,打定主意敬而远之,礼数周全,行了福礼,“见过徐表兄。”
徐弘本要避开,见是周瑛,而非周环,还稍稍吃了一惊,随即抱拳还礼,“见过七表妹。”
这算是两人正儿八经第一回见,上回还是年宴上远远看了一眼。
徐弘既知这位是姑母认在名下的七公主,自然不比外三路八竿子打不着,就自来熟喊表哥的人一样慢待,他摸了摸身上,寻摸出一块墨玉珏,“今日来得匆忙,不曾提前备下,这块玉珏勉强还能入眼,七表妹权且收下当见面礼吧,改日寻到好的,我再带给七表妹。”
这块玉珏形制大气,墨色纯正,润泽匀净,这要是才勉强入眼,真不知怎样才算个好。
周瑛看了徐贵妃眼色,待其点头,才收下道:“多谢徐表兄。”
既全了礼数,周瑛不欲沾浑水,装羞涩腼腆,退后两步当壁花。徐弘不以为意,若是都要像周环那样小意殷勤,他才要奇了呢,问候徐贵妃道:“姑姑今日身体可还好些?”
徐贵妃淡笑道:“好些了。”
徐弘又道:“小表弟可还好,可曾闹着姑姑?”
徐贵妃轻轻抚摸肚子,脸上总算多了几分柔和,“这小魔星是个爱闹腾的。我中午歇个觉,才眯糊着了,他就悄悄打一拳踢一脚,我一醒来他反倒安生了,等我再睡下,他又故技重施……”虽是嘴上嫌弃,但她眼里的爱怜都要溢出来了,“这刁怪的性子,真不知道像了谁。”
徐弘凑趣道:“小表弟机灵活泼多好,姑母再要派不是,我都要打抱不平了。”
徐贵妃笑嗔了一句,“显见你们是一国的。”
徐弘见气氛好,又乘势笑道:“既然姑母和小表弟都好,那我就放心了。父亲这几天担心得都没睡好觉,若非宫规所限,外男无诏不得进出,又情知皇上对姑姑情深义重,绝无一丝慢待,父亲只怕早就闯进来,把姑姑掳回安国公府养着去了。”
对于这番情真意切的剖白,徐贵妃却淡了笑颜,只不咸不淡回一句,“哥哥有心。”
徐弘沉默片刻,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姑姑还要保养身体,我就不打扰了。”
周瑛瞧见这姑侄这般相处,就知自己的猜测怕是应了大半。原本周瑛还想跟徐贵妃对一下说辞,以免在皇帝跟前穿帮,可现在徐贵妃心中不快,周瑛不欲留下顶火,指了一事告辞。
徐弘前脚出了门,后脚就见周瑛也跟了出来,只当她跟周环一样心思,不由蹙了蹙眉心。
周瑛一抬头见到徐弘,也知有周环在前,自己这番举止怕会引来误会,索性学了周瑶一贯目下无尘的样子,轻慢朝徐弘一点下巴,也不等回应,带着素枝转身走了。
徐弘愣了愣,自失一笑,也掉头离开。
回了乾西四所,素枝还有些不安,“这样慢待徐公子,恐怕有些失礼。”
周瑛取出那块墨玉珏,让素枝收好,“放心吧,我要真殷勤有礼,人家才要避之不及呢。”
素枝若有所悟,取了匣子,把那块墨玉珏收好。白柳喜气洋洋提了个小花篮进来,头上还戴着个柳枝花环,手里拿着一张帖子,“二公主给您下了帖子。”
周瑛顺口赞了一句白柳的花环编得精致,翻开帖子一看,是为周环举办的接风宴。
☆、第27章 接风宴
尽管周瑛对周环的接风宴一点不感兴趣,但却不得不去。
宫里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亲热和睦。就算私底下恨不得食而啖之,明面上也要亲亲热热好似一家人。哪怕主角是早跟她撕破脸的周玫,周瑛都得开心出席,更何况是表面上跟她素无瓜葛的周环?
周瑛回了帖子,说自己必去。
没过几天,就是休沐日。皇宫里半数以上的皇子皇女都要出席,当然上陈给了皇帝。皇帝对子女们亲近表示满意,特地开了雨花阁,让她们在那儿办宴。
雨花阁原是前朝某一任太上皇退位后清修之所,有假山曲水、亭台楼阁……景致不可谓不佳。此地虽然不是皇帝的正经居所,但也只供皇帝闲居游玩,想要进去还得皇帝特许。
所以皇帝这一道口谕,对众人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
周瑛装扮一新后,进入雨花阁,被引到湖心的石舫上。
石舫共有三层,第一层布局宽敞,是供舞女伶人表演歌舞,第二层视野开阔,是供人宴饮、赏湖光山色,第三层隔成了数个隔间,供更衣休憩。
周珂是东道主,来得最早。周环是主角,也当仁不让一同招待。
周瑛笑盈盈跟到场的人都打了招呼,寒暄几句,看座中人还少,就不急着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只寻了个视野颇佳的地方,赏湖光山色去了。
不多时,身边有个人坐下,“你倒是消闲。”
周瑛转眸一看,见是周瑶,不由笑了,“不躲远些,碍了人家的事,岂不是招人嫌?”
周瑶手执一把团扇,半遮住脸,往周瑛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瞥见周环正浅笑跟徐弘说着什么,忙嫌弃收回眼,“谁办宴都没事,她一来就弄这幺蛾子,真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不成?”
听了这话,周瑛顿时失笑,视线收得晚了些,不巧跟周环对上眼。
周环正跟徐弘请教颜体书法,殷勤切切,含羞垂首,觉着渐入佳境,正要约好下回请徐弘指点一二,却无意间瞥见周瑛。明明周瑛只跟她对了一眼,就平静移开,周环却像被周瑛的眼神烫到一样,脸嗡的一下变得通红,她重重呼吸着,连徐弘趁机走开都没发现。
另一边周瑛转头,故作镇定拿点心屑喂鱼。
一旁周瑶倚在栏杆上,徐徐摇着团扇,讽笑道:“瞧瞧,这种事她做得,你却说不得,看不得。等着吧,人家可是记恨上你了。”
周瑛心道,哪里是才记恨上,早就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了。不过,这种事不足为人道,周瑛谢了周瑶的好心提醒,“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快别提这等扫兴事,该入席了。”
座位是按序齿依次排下来的。
以往这类宴席多是皇子皇女们内部小聚,无非是自家兄弟姐妹坐坐,偏这次周环不知怎么说动了周珂,把诸位皇子的伴读也都请了来。虽本朝礼教并不算重,但正式宴饮上,到底要稍稍避嫌。因着在场年纪还小,做个样子就行,只男女分列两席,中间隔条过道罢了。
周瑛坐下后数了数,女客这边,米需 迷 言仓 土云包括她在内,共有五位公主。
男客那边,皇子三位,包括身为嫡长,却未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子周琏,生母难产而亡的二皇子周琰,以及王昭仪之子三皇子周璋,伴读三位,周瑛只认得一个徐弘。
桌上珍馐佳肴,自不必说。周瑛昨儿睡得晚了些,早起胃口不佳,倒是兴趣寥寥。
周珂轻轻抬手,示意宫女给众人满上果酒,起身致辞,“今日邀诸位齐聚饮宴,所为之事共有两桩,一是欢迎六妹妹入学,二是庆祝我们姐妹入住乾西四所……请满饮此杯。”
众人自然无有不应。
祝过酒后,宴饮开始,周珂怕女孩子酒量浅,又示意宫女给这边桌上换了果子露。
周瑛没甚胃口,挑着吃了几筷子就撂下,倒是果子露酸酸甜甜,还算入口,她让身后伺候的宫女取来一小酒壶果子露,自斟自饮,倚着栏杆赏楼下美人歌舞,倒是颇得意趣。
在场众人胃口都挺刁,没过多久,就都相继离席。
周珂看众人离席太早,自然要想个玩法,先提了曲水流觞,又提了射覆……皇子们年岁都大些,倒都无妨,但公主们自周玫往下,才学了一年半载,哪里会联诗作对,于是都否决。
最后还是周瑶嫌墨迹,“不如就击鼓传花吧。”
周瑛一手晃着酒杯,先笑附议道:“这主意倒是雅俗共赏。输的人或作个诗,或画个画,或奏个乐,或讲个故事……都不拘的,总归就图个乐子。”
上首的周珂尤嫌不足,“也太简单了些。”
周瑶一拧眉,显然有些不快。
先头让周珂决定,她左一个不好,右一个太难……磨蹭许久都定不下来,既然别人的提议她都不满,她自己倒是想一个十全十美的啊?当别人都闲着没事,愿意跟她耗着吗?
眼见周瑶就要甩脸走人,周瑛忙拽住她的团扇。
原是周珂准备不足,但若周瑶这拂袖一走,可就是周瑶的不是了。
周瑛转头笑道:“二姐姐若嫌简单,再加些筹码就是。今日咱们临此镜湖举宴,不妨就以之为限,不管是诗词画乐,都要跟这一湖水色契合,若不相符,就罚酒三杯,这样可好?”
周珂也看出周瑶不快,有些心虚,见周瑛递台阶,忙接了道:“果然周全,就依妹妹所言。”
其他人再无异议,于是一致通过。
周珂命人撤掉席面,取来一面小皮鼓,两杆小木槌,一朵绢缠的红牡丹。令官当仁不让由大皇子周琏做了,其他人调换座位,围成一圈。周珂又指了个宫女,蒙上眼,背对着众人,等待号令。
令官周琏一声令下,只听砰砰砰一阵绵延的鼓点声响起。
周瑛原没当回事,可是随着鼓点声越来越密集,也不由紧张起来,一见周珂扔过来牡丹花,一紧张差点从指尖漏过去,她忙探手拽住一朵花瓣,慌忙塞给下首的周瑶。
牡丹花又轮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第28章 击鼓传花
中了头彩的是周珂,周珂落落大方站起来,“我诗词上平平,就当抛砖引玉了。”
这话说出来,别个尤可,大皇子周琏却不爱听妹妹太谦,见周珂面无慌色,就知她心中已然有了成竹,笑道:“快别自谦了,好不好,自有我这个令官来评判。”
周珂心知是周琏给她撑腰,心中微暖,回之一笑,“我填了首词,词牌是虞美人。”
她低头吟道:“横波清翦镜湖水。黛拂吴山翠。藕丝衫子水沈香。坐久冰肌玉骨、起微凉。金徽泛柳听佳句。叠叠胎仙舞。曲终松下小盘桓。风露泠泠、直欲便骖鸾。”
话音一落,众人哄然叫好。
周琏更是自豪,掩不住笑道:“这还叫平平,妹妹是叫别人待会儿直接认输罚酒吗?”
听了众人这般盛赞,饶是周珂一向端庄,也撑不住露出几分笑来,她偷偷瞥了周瑶一眼,却见周瑶根本没看她,只懒洋洋跟周瑛咬耳朵,心中喜意褪了几分,咬唇坐下来。
鼓点声再次响起,说来也巧,这一回红牡丹竟停在周瑶手里。
厅中顿时一静。
刚才这两人就是针尖对麦芒,若不是周瑛和稀泥,差点直接撕破脸。前头好容易糊弄过去,后头竟又弄个前后脚,这不比个上下输赢,岂不是对不起这巧宗?
周瑶果然眼睛湛亮起来,扫了一眼周珂,“既如此,我也填首词吧,词牌朝中措。”
她向来才思敏捷,一转念间,就有了佳句,“新开湖水浸遥天。风叶响珊珊。记得昔游情味,浩歌不怕朝寒。斯人一去,高名万古,长对孱颜。惟有落霞孤鹜,来年依旧争还。”
就算是周瑛这样不通诗词,都能听出高下,更遑论余者。
周珂的词填得确实不错,构图华美、刻画工细、意象优美,在闺阁中确属上佳,但与周瑶的词一比较,顿时显得情致单调,失之雕琢。
就连天然站在周珂一派的大皇子周琏,也说不出违心的话,他安抚地握住周珂的肩膀,脸色复杂看向周瑶,“三妹妹高才,以往不知,竟是我孤陋寡闻了。”
眼见周珂脸色煞白,双眼无神,周瑶也不欲痛打落水狗,淡笑坐下,“大哥过奖。”
气氛有些尴尬,但游戏到底还要玩下去。也不知那宫女是否被暗示过,接下来几圈红牡丹再没轮到周瑶手里。且有周瑶珠玉在前,后来再有人被罚,也没人再试着填词。
余者才华平平,都不足道。
倒是轮到徐弘时,他题了一首七言绝句,颇具风骨,“雨余湖上数峰青,湖水连天似镜平。一棹迎凉快襟袖,香从苹末晚风生。”
见徐弘这样涨面子,周琏才缓和脸色,“好,你一向有诗才出众,今日也果然有此佳句。”
周琏作为大皇子,到底在一众皇子皇女中有些威望,此时他和缓了颜色,屋中气氛才好了一些。恰在此时,周环接了红牡丹,温柔笑道:“我才入学,就不去自不量力填词作诗了。不过我倒是跟母妃练过几天古筝,就献丑弹一曲吧。”
自有宫女呈上一架古筝,周环试了试弦,“我才学了一曲平湖秋月,也算应景。”
何止是应景?
无一错漏不说,毫无刻板工巧之感,筝声涓涓潺潺,清音入耳,仿佛当真泛舟湖上,月凉如水,情境交融……周环年纪小小,就有这般功底,实在让人叹服。
在场的悉皆震惊,就连跟周环一宫的周玫,都一脸惊讶,更别提别人了。
周瑛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杯中蔷薇色的水面波光潋滟。她以前跟周环自诩知交,却一点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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