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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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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她,见门口有辆气派的马车,知是大妹她们的,遂抬脚轻轻松松跃上,坐进车里。
大妹见苏甜低头扭着衣角,情况可怜,遂说道:“舍妹来气快,去气也快,今晚睡上一觉就会没事。”
苏甜这才快活起来,催着苏慕亭和大妹上车,她要回去找好多好吃的送给小妹,希望她能早点消气。
找活
大妹去了封信给温秀才,告诉他小妹已经找到。没成想入睡前还亲眼看着小妹进屋,一觉醒来人又不见了。
天还未亮,小妹就金出了银绣庄大门。鹅毛大雪下了一整夜,路面积了厚厚一层,因有月亮照明,四周看起来并不昏暗。小妹径直去了小旅店,却被告知与她同来的老汉因见她犯了官司,怕受到牵连,昨天下午就回去了。
上京距离牧场有挺远的一段路,饶是马车也得走一天。去哪里都要路费,小妹想了又想,终于决定留在上京打工,等到明年开春再作打算,这段时间尽量避开金银绣庄的人,上京这么大,不至于天天被大妹逮到。
金银绣庄在北城,她偏往南城走,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寒风似刀,她裹紧了自己,买了两个包子充饥,路经昨天送皮革的店铺,看见墙上贴了个告示,说是要招工。铺门开了一半,掌柜的小哥在里头拿鸡毛掸子除皮货上的灰尘。
小妹三两口吃完包子,伸出手揭下告示,把关闭的半扇门也推开,进去问道:“是你这里招人吗?”
小哥打量小妹一眼,婉言道:“要上下搬货,会很累。”
“工钱多少?”小妹问道,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小哥打量小妹的身板:虽然寒衣裹得圆滚滚的,无奈还是太小。正想找个不伤她自尊的借口拒绝,谁知小妹直接把告示拍在柜台上,开口道:“一个月一贯钱,包吃包住。
吃住不是问题,可是……
小哥为难,商量道:“这个价钱比行情贵多了。”
小妹一只手就抬起门口的□□袋,往柜台上一放,顿时灰尘满屋,呛得小哥连连咳嗽。这一麻袋的皮革,通常需要两个人抬的,可见眼前这个黑乎乎的男子确实值这个价。
小妹见小哥左盘算右盘算,眉头皱起来能夹死个苍蝇,遂不耐烦道:“行不行一句话,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小哥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好吧。”希望这个月能多赚点吧。
小妹舒了口气,紧接着问道:“有吃的没?”
小哥看着告示上油腻腻的几个手指印,不解道:“你不是刚吃完吗?”
“两个包子哪里够!”小妹边说边往店铺后门瞧,打探厨房在哪里。
小哥担心道:“你食量很大吗?”可别他给吃穷了。
“还好。”小妹含糊其辞,指着东北角的小房子问他:“那里是厨房吗?有吃的没?”
小哥点点头,坦诚道:“还有两个馒头。”放在锅里温着,本来是他的午餐,但是……哎,中午再另做吧。
小哥姓于,单名一个安字,父亲早亡,这房子本来是他舅舅的,是个小小四合院。他舅舅未娶妻生子,老了想回家乡,临走前以一文钱将房子卖给他,带着他母亲回老家养老。他舅舅以前在别人那里做皮货,于安跟着他学了些手艺,于是将临街的这个房子墙体打破,装上门,改建成了店铺。
跟四合院一样,这个店铺也小得可怜,除了装门的这面之外,其他三面通通放了货架,什么皮靴、皮鞭、皮帽子、皮腰带将架子塞得满满的,因为放不下,还把屋顶都利用起来,幸好她个子不高,要是长得跟于安一样,一站直就磕到脑袋,长久以往不得把人给磕傻了?
于安坐在小板凳上,将新收到的一批皮货按照大小和品次好坏分类放好,规划哪些是做什么的。小妹坐在柜台前等客户上门,可是守了一上午,只守到又絮絮扬扬下落的雪花,不见半个人影,不由唉声叹气。
于安抬头笑了下,说道:“生意哪有这么好做的。”
到了中午,于安进厨房做饭,小妹继续守着铺面。等着于安做好面条端过来,两人围着柜台开吃。
简简单单的两大碗白菜条,素得连油星子都没有,于安不好意思道:“不太好,但是管饱,锅里还有。”
小妹哧溜哧溜吃了一大口,有了热乎的东西垫肚,全身都变得暖洋洋起来。出来几年,什么苦没吃过?小妹不介意有没有肉,而且这面条做得确实不错。
按理来说,年关将近,大家应该都忙着置办年货,可是店里的生意却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冷,小妹问于安:“你干嘛不买好一些的皮革?”好一点的皮革价钱并没有高到哪里去,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卖相却有很大差别。
于安解释道:“那些好的皮革大多是从青壮年的马啊、牛啊、羊啊身上扒下来,就为了身上一点穿的,要过早地剥夺他们生命,何其忍心?”
小妹翻了个白眼,对他酸腐嗤之以鼻,“杀什么不是杀?老牛老马老羊的命就不是命?就算你不买,人家牧场照样杀,照样有人买去做漂亮的皮货,击垮你的丑货。”
于安看着好说话,却是一个筋,坚持道:“起码年老的活够了年头。”
小妹不想在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上纠缠,直截了当地问道:“如果我把店里的东西都卖出去,你愿不愿意另外多给我些钱?”
“怎么卖?”于安好奇。
“办法我来想。”小妹追问,“愿不愿意给我加钱?”
“好!”干脆利落,于安这次倒是答应得很快。
两人继续低头吃面,大海碗快要尽底时,于安仍未开口询问,小妹终于按捺不住了,抬头问他:“你怎么不问问要加多少钱?”
于安“哦”了声,随波逐流道:“你要加多少钱?”
小妹使了个心眼,“我要利润的一半。”
“可以。”于安答道,喝完碗底最后一口汤,看着小妹把面条吃干净了,然后收拾碗筷拿厨房去洗。
小妹看着晃动的毡帘子百思不得其解:要一半的分成她只是随口一说,就好像卖东西一样,起价一定要抬得高高的,因为客户总会往下还,却没想到他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难不成脑子真的有问题?
小妹心里打着小算盘,暗乐:要是真是个傻子,倒可以多占些便宜。
生辰
小妹买了一块马油膏,将店里的皮货擦得光鲜锃亮,然后摊子往上京繁华地段一撑,立马引起了诸多人围观。
小妹要把价格提高一倍,但是于安不让。其次争执之后,小妹的酬劳从利润的一半涨高到三分之二,皮货价格维持不变。
截至大年三十之前,一共卖出店里将近一半存货,获利二十三两五钱,刨去成本,小妹拿到十一两有余。收摊前,余男去酒铺买酒,经过菜市时又买了一尾鱼、两斤肉和各种拜酬神拜祖宗的物品。
反正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客户上门,两人干脆早早关了店门,于安提着菜去厨房,小妹闲着也是闲着,便坐在灶下帮他烧火,见他揉面、杀鱼、择菜做得得心应手、有条不紊,而且味道非常不错,遂问道:“你从哪里学到的手艺?”
“我娘那里。”于安自豪道,“我娘说,疼媳妇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小妹“嗤”了一声,翻白眼。于安意识到自己空有一身讨媳妇欢心的好本事,无奈月下老人不系红绳,叹了口气,更加用力地揉手上面团。
不到一个时辰,八个菜做好,馍馍也出锅了。于安在馍馍上花了大心思,因今年是蛇年,做成的馍馍像各种各样的蛇,顶着红红绿绿的脑袋,身披五颜六色的图案,一个个惟妙惟肖,憨态可掬,看得小妹不由赞叹他的手比女孩子的还巧。
于安在前厅正中放上八仙桌,摆上八菜和馍馍,先拜天地,后祭祖宗。小妹拿着一个馍馍先吃起来,发觉里面还包着枣泥馅,甜而不腻,香而不厌,比她在晋中一带吃到的还好吃,遂问他祖籍:“晋地人善做花馍,上京这边貌似没有这种手艺,你是晋中一带过来的?”
于安解释道:“我娘来自晋中,我是南越的,道道地地的南方人。”
小妹追问道:“南越哪里?”
于安回答:“东凌县。”
小妹大喜道:“原来是老乡啊!”
于安愣了一下,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虽然他早早就跟着他母亲来上京投奔他舅舅,对东凌县的印象不深,但是对家乡的想念还是有的,顿时觉得眼前这个瘦弱小子更加可亲,仔细问了一下,才知她是村里的,而他家在县城。
等到香烛燃尽,小妹帮忙收拾八仙桌,打算正正经经吃年夜饭,却被于安告知还有人要来,将菜和馍馍放进蒸笼里热着。
天擦黑的时候,总算等来客人,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得虎背熊腰,面色黑红,小妹见他右手比左手粗,又都是老茧,猜测他是个铁匠。
铁匠带了熟食猪蹄加菜,把纸包递给小妹,小妹拿进厨房切块,放在盘子里装好,端出来时看见两人已经吃喝上了,桌边的空位和桌上的空碗筷是留给她的。
小妹坐下,喝了杯酒热身,听着铁匠和于安从上京天气谈到江南水寇,从今年收成论到朝野格局,碰到失望处唉声叹气,讲到振奋处逸兴遄飞,指点江山,满面红光,好似朝堂是他们家开的一般。
男子阳气足,大冬天也不需要火盆,可怜小妹陪着他们干坐,缩手缩脚,觉得冷气无时无刻不费尽心机钻入,遂收起自己碗筷拿去洗,早早回房去睡觉。
亥子交替,乃是辞旧迎新接财神之时,小妹被远远近近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惊醒,翻个身想要继续睡,听见院里有响动,只好穿上寒衣出来。
于安昨晚与铁匠饮酒到通宵,听见外头炮仗轰鸣,知道吉时到了,遂与铁匠一起拿出一早买好的炮仗,两个放在店铺门口,两个放在院中。
于安放店铺门口的炮仗,院内的两只由铁匠来点,看见小妹出来,铁匠把点燃的线香递过去,笑说道:“新年新气象,年轻人来点吧,让老天爷保佑你早日娶到小媳妇。”
小妹接了线香,边放炮仗边在心里默念:“老天爷,求扔许许多多的银票下来!”
等于安从外头进来,铁匠便回自己家去了。
关好大门,于安问小妹:“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
小妹摸摸肚子,觉得确实有些饿了,但是煮面太麻烦,就让于安给自己煮两个鸡蛋。
鸡蛋连壳煮好,放在冰水里镇着,于安回去睡觉,小妹守着豆大的烛火剥鸡蛋,听着一波接一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觉得很有过年的味道。
自清晨起,于安的小院就陆陆续续来人,有卖菜的老伯,有护院的大叔,有算命的瞎眼先生,有杀猪的屠户,有刑场上的侩子手……十来个,来自各行各业,都是和铁匠差不多的年纪,大家聚在一起也不干别的,无非喝喝酒说说笑,过了中午才离开。
平常都没看见他们,一下子冒出来这许多,小妹诧异,问于安:“他们是谁?”
于安收拾了碗筷拿去洗,顺便做午饭,答道:“他们是我父亲的旧部。”
“旧部?”小妹诧异,“你父亲是个将领?”
于安谦虚道:“算不上将领,先父担任过总兵一职,与敌国交战的时候魂归沙场,诸位叔叔伯伯感念先父宽厚待人,怀念行伍生活,所以常在节庆日到这里小聚。”
二月,放在江南已是燕回春暖,可是北地仍然是寒气不散,冬风在此缱绻不去,中午虽然可以减去一件寒衣,早晚仍然需要裹得严严实实。
用马油膏给皮货增亮的法子很快就被同行们学去,皮货店又陷入门可罗雀的尴尬境地。于安却很满足,潜心将皮革改制成各式皮货,小妹每日守着柜台想办法,觉得务必要在离开上京前再赚一笔,否则去了穷乡僻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筹齐一千两。
这一日,两人依旧早早开了店门迎客,久思伤脑,店铺又冷清至此,小妹哈欠连连,打不起精神。突见毡帘一掀,进来一个比她略小的女子。小妹打了个机灵,立马惊醒,赶紧从柜台后走出来迎上去,嘴巴抹蜜道:“这位姑娘长得真水灵,不知小可能否有幸为姑娘效劳。”
进门的姑娘是金银绣坊的桂子,掩嘴笑道:“我并不是来买东西,而是受人之托。”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柜台上,笑道:“恭贺生辰之喜。”然后福了福身,掀开毡帘离开。
食盒分两层,第一层是一碗长寿面,因为食盒外头有棉布包裹,因此面条还冒着热气。第二层放有一只长长的锦盒,装着一对镶珠碧玉簪。
算起来,她今年该及笄了。
于安走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原来你在这里还有熟人啊?谁这么大方,连给你娶媳妇用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小妹未回答,指使他去厨房再拿副碗筷,将长寿面分给他一半。
失落
得知今日是小妹生辰,于安特地去了趟菜市,又是买鸡,又是杀鹅,齐齐整整摆了一桌。小妹每样拨了一点,碗碗碟碟把食盒挤得满满的,然后盖盖子,冲着目瞪口呆的于安吐了吐舌头,说道:“多谢。”提起食盒出了小厅。
于安送她到大门,不解道:“你要去哪?”
小妹手指曲起扣了扣食盒,甜甜一笑,“借花谢佛。多谢你啦,等我回来给你顺几条女孩子的丝巾。”
于安看着她走进积雪初化的街道,紧张地喊道:“你不要乱来!要检点——”
小妹回头冲他促狭地挤了挤眼睛,高高兴兴往金银绣坊走去。
到绣坊的时候,绣娘们还没开饭,小妹径直去了大妹的小院,将酒菜摆在她房里小厅里,大妹又从厨房那里要了一些,打了壶酒,邀苏甜和苏慕亭过来。
苏慕亭和苏甜因上次的事情,心里有愧,一起举杯敬小妹酒。小妹虽然易怒,却也不是小气之人,上次的事情早已没放在心上。
吃腻了金银绣庄厨娘做的饭菜,苏甜筷子专挑小妹带来的酒食夹,边吃边赞,羡慕道:“温姑娘,这菜是你自己做的罢?真好吃,谁娶了你真有福气。”
小妹挠了下头,嘿嘿笑道:“是我东家做的。”
苏甜边吃边点头,“你东家手艺真好,谁嫁给他真有福气。”
小妹想要在皮货上加点刺绣,好吸引顾客眼光,做好店铺的生意,询问大妹该用什么样的花纹好。
大妹想了想,觉得像靴子这类的皮货以使用为主,不能大面积绣花,否则容易进水,倒是可以在鞋口周圈绣一些纹路装饰用,中原和江南一带的刺绣讲究图案的细腻和连续性,不能使用在靴子上,可以用黎苗和波斯等地的线条形图案来点缀,色彩要鲜艳。至于帽子这类兼使用和装饰东西,可以绣些折枝花、彩蝶、□□燕等小图案。
小妹和大妹一问一答,说话不断,苏甜又只顾着吃,苏慕亭坐了一会儿,觉得怪没意思,托辞说秦姑娘找她有事,早早从大妹房里出来。
苏甜将小妹带来的酒菜吃了个底儿光,最后撑着圆滚滚的肚子,与大妹和小妹告辞。回到自己房内,看见门窗紧闭,苏慕亭蜷缩在被窝里睡觉。苏甜了解苏慕亭习惯,知道她并未睡着,遂走过去担心道:“小姐,你怎么了?”
苏慕亭睁开眼睑,眼睛有片刻的失神。
苏甜问道:“你从秦姑娘那里回来了?是秦姑娘说了什么……”
“甜甜,”苏慕亭眼睛看着帷帐上的金兰花,失落之感溢于言表,伤感道,“温姑娘是有亲妹妹的人,跟旁人相比,她一定和自己的妹妹最亲,是不是?”
“小姐,”苏甜提醒她,“温姐姐不是姑娘了哦。”
苏慕亭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瓮声道:“她亲姐妹就在她那里,现在再叫她‘妹妹’,总觉得别扭。”
苏甜脱了鞋子上床,钻进被窝抱住苏慕亭的胳膊,轻拍她后背,“不管别人如何,咱们都是最亲最亲的姐妹。”
苏慕亭又翻了个身,抬手掠了掠苏甜的额发,感慨道:“还是你最可靠,我们是要相依为命一辈子,谁也不能离了谁!”
“嗯!”苏甜承诺般地郑重点头,蹭上另一只枕头,陪着苏慕亭一起午觉。
金银绣庄不会接小店铺的订单,小妹自己手拙,只好拿了大妹给她的花样图,去找小绣坊合作。
到了三月,天气回暖,大家开始脱下寒衣换春衫,小妹典当了大妹做给她的锦绣罗衫,花二十来个铜板在成衣店买了两身粗布衣裙。
当小妹穿着女装,梳着两条乌溜溜的大辫子走到于安面前的时候,于安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在小妹的几声咳嗽中回神,红脸道:“姑娘稍等,你哥出门去了,片刻就回。”
小妹不禁扑哧笑了,于安更加尴尬,低头转注手上的活,心里嘀咕:应该是孪生的吧,长得这么像。
小妹轻踢一下他的凳子,引得于安再次抬头。小妹无奈道:“就是我,你新招的店员。”
于安更加诧异,眼睛在小妹胸口流连了一下,断定她确实是男的,遂舒了口气,皱眉道:“怎么穿成这样?有伤风化!”
气得小妹呸了他一口,气鼓鼓回柜台带站:真是的,难道胸小就没有穿女装的自由吗?
于安小心翼翼打量小妹的脸色,认真求证道:“你真的是女的?”
小妹翻了个白眼,呛声问道:“我有说我是男的吗?”
于安窘了窘:当她初一身男装进来应聘,行为举止又这么豪放不羁,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的吧?
既然是个女的,这份工怕是干不了了,女孩子娇里娇气的,以后怎么好意思差遣她做事……
于安眼神一会儿明一会儿亮,被小妹看出些端倪,拉长声调:“你管我是男的是女的,能把你的货物卖出去不就行了?”
于安又想了想小妹说的,确实是这个理,遂也不赶她了,重回凳子上做靴子。
起初几日,于安对小妹的女子身份还是有些顾虑,但是时间久了,因小妹的举止完全不能让他跟芊芊淑女联系在一起,遂慢慢便将她当做了一个包在女装里的男子看待,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与之前并无两样。
苏甜吃于安的菜吃上了瘾,从桂子那里拿到地址,特地找到小妹的住所。
于安见眼前这个小姑娘长着讨喜的包子脸,白白嫩嫩,说话软软糯糯,是个标标准准的女孩子,顿时好感倍升,出去买了肉和菜,在厨房里洗洗切切,炒炒炖炖,又弄了好大一桌。
苏甜喜得心花怒放,嘴巴除了吃就是赞,吹得于安有些飘飘然,一个劲给苏甜和小妹夹菜。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小妹不肉痛。于是,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苏甜有备而来,吃完之后,又用食盒带走了一些。
从那以后,苏甜天天来这里蹭吃蹭喝,时间长了,于安知道她也是从东凌县过来的,还有个小姐叫苏慕亭。
难得有人这么捧场,于安更加花心思做菜,做好的菜一部分摆上桌,一部分放进食盒给苏甜带回去跟她家小姐共享。
逼迫
朝廷欲派使团出使南掌国,大妹有幸,亦在名单之内,少不得又要向谢侍郎请教南掌国语言,到达礼部衙门的时候,被告知谢侍郎去国子监授学去了,大妹只好返回。
回来的路上,竟然碰到了熟人——文秀才,正在小摊前买虎头鞋。文秀才背对着大街站立,注意力全在各式各样的小鞋上,因此并为注意到大妹。
当年不懂事,看见他只觉得害怕,现在想想挺可笑。大妹走上前,笑说道:“文先生,别来无恙。”
文秀才转身,看见是大妹,又惊又喜道:“温姑……哦,不,郑少奶奶。”大妹嫁给郑恒的时候,尽管他已不在东凌县,但是那场婚礼极其隆重,况且贫家女嫁给豪门公子,这一故事本身就有不少传奇色彩,坊间有好多的版本的传言,文秀才被迫听了许多,不过大妹离开郑家的时候,他已经考上了进士,做了庶吉士。
大妹见他穿戴得体,唇上的两撇胡子也被剃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起来清秀不少,遂问道:“不知文先生何处高就。”
文秀才谦虚道:“乃国子监太学助教一员,糊口罢了。”因见大妹孤身一人,遂问道:“少奶奶要在上京住多长时间?可否让小可略尽地主之谊?”
大妹不善交浅言深,推说有人在等自己,与文秀才告别回去。
因在皮货上绣花,且用的是从未见过的波斯图样,于安的皮货店又日渐兴隆起来,只是因为皮革质地不好,并不能卖个好价钱,虽然利润分成小妹占大头,拿到的手并不能如她的愿。尽管小妹三番两次要求于安买上好的皮料,但是他仍旧我行我素,小妹气他榆木脑袋不开窍,自己偷偷从牧场主那里买来料子,拿给其他皮货师傅那里去做,又在小绣庄那里添了花,摆在铺子里卖,被于安发觉。无奈货已经上架,也便由着小妹了,但是算账的时候分得清清楚楚,小妹的那批货所得的利润,他一文钱不要。
小妹巴不得这样,于是高高兴兴将所有收入放入自己囊中。
年前,小妹打算天气回暖就走,可是现在与大妹之间嫌隙已消,而且皮货店生意不错,再加上去了别地不一定能碰到像于安这样又好又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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