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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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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晓风园,却见平时看守严密的大门口竟无人影。
  不会是出事吧?华归连忙大跨步跑过去,见大门虚掩,门上了还贴一张出租告示。华归大骇,急忙推门进去,院内洒扫的老头抬头,疑惑道:“老爷租房吗?”
  华归清了清发涩的喉咙,冷静道:“这园子以前的房客呢?”
  “走了!走了有三四天了。”老头边扫地上的落叶,边问华归,“老爷要租房吗?租金好商量的。”再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华归从晓风园里出来,扶着路边的石栏平复心绪:胡喜走了?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难道连给他捎句口信的时间都没有?华归不愿相信她是一个骗子,因为自始至终,他无任何钱财上的损失。
  琢磨着这个问题往回走,华归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异常难受。经过宋嫂酒垆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他,回头看见是苏家的二公子。
  苏家二公子让宋嫂再拿来一个酒杯,替华归满上酒,轻声问道:“那个胡姑娘走了,你知道吗?”
  华归转了下眼珠,笑说道:“不知道呀,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有三天了。”苏家二公子闷闷地喝了口酒。
  华归替他满上酒,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打探道:“回不回来?”
  苏二公子摇头,若有所思道:“八成是骗子。”
  华归心紧了下,继续笑问道:“她骗了你什么?”
  苏二公子不自觉捏了下荷包,回神过来连连摆手,不大自然地笑道:“没有,哪能呢!”转而问华归道:“大人可有损失?”
  华归奇怪道:“她能骗我什么?我对她无所求,自然也入不了她的套子。”
  “那倒是。”苏二公子捏起酒杯,眼神又漂移开来。
  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思,默默喝酒。
  照苏二公子方才的反应来看,胡喜若真是骗子,此行应当是为财而来,苏二公子已经咬钩,而且损失数额不小,至于为什么在骗他的时候才骗了一半就逃走,一个是可能因为他警觉,与她交往的时候,在钱财方面尤其小心,让她无处下手;另一个是可能事迹败露,苏二公子有所警觉,为避免落得两手空空,所以她急急忙忙逃走了。华归心想:幸好自己未向朝廷行文说辞官一事,算是留了后路,不至于人财两失。
  回到家中,华归只觉冷清凄恻,竟生了几分悲凉的气氛来,因为小妾带着她儿子走了,前不久,华氏为了省钱,将丫头也辞退了。
  华归关好后门,华氏听见声响从房里出来,开心地问道:“同她说好了吗?什么时候启程?过去是另外盖驸马府呢,还是住皇宫里?”
  华归耷拉下脸,“人已经走了。”
  “什么?”华氏没明白过来,追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国王亲自来接吗?”
  “去不成了。”华氏叮嘱华氏,“收拾包袱吧,我们秋后去岭南。”
  华氏半响回不过神,心头起了股无名怒火,白白损失了两个孙子和两个媳妇,让她如何咽下这口气,拉住华归的胳膊把他往外推,骂道:“去把她找回来,我们这边都下了血本,她说走就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华归抽回手,不耐烦道:“怎么找?收拾行李吧。”
  “你是官,怎么会没有办法?让衙差出去抓,抓不到人不许回来!”华氏瘫坐在地上哭,“狐狸精!杀千刀的!骗人精……”
  华归急忙捂住她嘴,低声怒吼道:“你非要嚷得全天下都知道?这事传出去,你儿子的官运就到头了,到时候去牢房给我送饭吧!”
  华氏抹了把鼻涕眼泪,委屈道:“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华归恨得牙痒痒,“打碎牙齿和血吞!”但是儿子一定要拿回来。
  瑞瑞跟着大妹出门一趟回来,不但长高了,而且懂事不少,晚上与二妹同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竟然主动说:“娘,如果你过得不快乐,就和爹和离吧。”听得二妹又是伤感又是欣慰,一整晚都没有睡好,泪珠湿了半条枕巾。
  东凌接连来了三封信,都是华归写来,催促二妹回去,一封比一封催得紧。眼看着年关在即,想着温秀才一个人在家,三姐妹便商量一起回去过年。正好苏家也来了信,诚心实意邀请苏慕亭回去,于是她便和苏家姐妹结了伴。
  要回去的消息一早通过信件寄到了温秀才手上,因此,等到三姐妹的马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温家已经里里外外收拾一新。这七八年里的变故实在太多,先是小妹出走,再是大妹和离,然后又是二妹被休,如今能够团团圆圆相聚,也算另一种形式的圆满。
  热闹自是不消说的,村子里人都传言温家三姐妹在京城有大出息,赚得金银满钵,于是都自发地到温家做客,热心地帮助她们将马车的东西卸载到家里。
  一番答谢当然是少不了的,众人拿着三姐妹从上京带回来的年货,心满意足地离开温家,对外自然又要把她们姐妹的本事添油加醋宣扬一番。
  第二天,大妹去了趟孙家绣坊,把年货和波斯国特产给孙大娘送去,还在她家吃过中饭再回。下午回来,大妹带上温秀才为她准备好的香烛,坐上苏家的马车,与苏慕亭一同前往南越郡城,在城里要了间客栈住一晚上。
  第三天一大早,车夫先载苏慕亭去郑家拜访苏姑夫和郑恒,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回来的时候捎上郑家一个下人,然后到客栈接大妹,一同去郑家坟地。
  下人没料到大妹也在,愣了下,急忙请安,仍旧喊大妹为“少奶奶”。大妹点点头,也没纠正他。
  前往墓地的时候,苏慕亭告知大妹郑家现在乱得一团糟,郑恒去外省交货的时候,贪方便走了水路,被水寇劫持,勒索信昨天送到了,苏姑夫连夜就把赎金准备好了,但是没人愿意去前去赎人,超过五天,绑匪就要撕票。
  大妹问道:“官府不管吗?”
  “他们说不能报官,”下人道,“这帮水寇势力很大,到处有眼线,知道报官就撕票。”
  车轮轱辘,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郑家祖坟地。
  苏姑母的墓地只做了半个,简单立了块碑,旁边的半块墓地是苏姑夫的位置,等到他百年之后入葬,才会好好修建墓地,这是东凌县的习俗。虽然简单,但是墓地休整得干干净净,周围连根杂草也没有,苏家下人说苏姑夫经常会过来这边坐坐。
  没有假手他人,大妹和苏慕亭一起将祭祀果点放在石碑前,点上香烛,烧了些纸钱,然后在墓地静站了会儿。萧瑟寒风中,苏姑母往日的音容笑貌只剩下石碑上的几个朱字,苏慕亭坚定道:“人情是最没有回报的付出,我决不能步姑母的老路。”
  待到纸钱燃尽,待到香烛成灰,两人收拾了东西回去,同多年前一样,苏家马车先送大妹去东塘村,再回苏家。

  情份

  大年三十晚上,温秀才说易婶子在家孤零零怪可怜,让二妹把她请到家里吃饭。
  大妹说起修建房子的事情,想要把老宅子推到重建。温秀才不同意道:“你们都不在家,我一个老头子住住也够了,何必为了颜面花这没必要的钱。”
  因为水土不服,瑞瑞到温家之后一直拉肚子,后来喝了几帖药,腹泻虽然止住了,但身体还有些虚,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他又不爱吃素菜,二妹只好去厨房给他煮鸡蛋羹,易婶子过去帮她忙。
  大妹看了眼厨房,坐到温秀才身边轻声道:“论情份来讲,我们也该叫婶子一声娘了。”
  “什么呀?”温秀才臊得老脸通红,眼神躲闪装糊涂。
  小妹嗤笑道:“你就装吧!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说什么!”温秀才气得瞪圆了眼睛。
  大妹温言说道:“娘去世这么多年了,您虽然忘不了,但也该放下,婶子帮了咱们这么多,不好就这样不明不白吊着人家。”
  温秀才“嗯”了声,瓮声道:“你们决定。”羞红着脸躲去了房里。
  正好易婶子带着瑞瑞从厨房出来,听到了一些,除了害羞之外,最多的是感动。她存着这种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温秀才脸皮薄,而她有是个女子,怎好主动提这种事情,遂只好干熬着。三姐妹之中,因为二妹活得最苦,她一直偏向于二妹,却没想到最后提出这个事情,是大妹。
  大年初一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易婶子一向有在这一天烧香拜神的习惯,二妹也想过去拜拜,两人遂早早起床,拿着准备好的香烛上山。
  老人觉少,温秀才起床做早饭,等到饭熟,大妹、小妹和瑞瑞也起来了。四个人围着桌子吃过早饭,寻思要去哪里玩,突听见门外有人在喊,温秀才出去,才跨出门槛,就同门外之人吵了起来。
  大妹和小妹吃惊,忙出去看,原来是华氏来了。瑞瑞也从屋里出来,依偎在温秀才大腿旁,怯怯说了声:“奶奶,新年好。”
  华氏停住争吵,缓和了脸色与瑞瑞招手,“乖孩子,到奶奶这里来,奶奶给你压岁钱。”
  瑞瑞撒开抱温秀才大腿的手,迈脚往前走了几步。小妹警觉,跑过去将他拉回来,冲着华氏不客气道:“老虔婆,你来这里干嘛!”
  “干嘛?!”华氏怒道,“我来看我孙子,要你管!”
  “当然要管!”温秀才对骂道,“孩子现在姓温,跟你们华家没任何关系!”
  华氏呸了一口,骂道:“可笑!我的孙子能和我没关系?”见附近村民听见动静围过来,华氏得了意,拉着他们评理,说道:“你们说有这样当娘的没有?已经被休掉的人,霸占着我孙子不还。今天大年初一,我们家要祭祖,想让孩子回去住一两天,好让死去的孩子爷爷、太爷爷和祖先看看孩子,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个香火,等拜完祖宗立马就把孩子送回来,他们也不让……”
  大妹牵着瑞瑞进门,见他耷拉着脑袋不高兴,揉揉他头顶开解道:“这不是你的错。”
  瑞瑞抬头,乌溜溜的眼睛里包着一汪泪水,委屈道:“我不想去,我和娘、大姨、小姨一直一直在一起。”
  华氏冲进屋子里来抢人,被温秀才和小妹合力用扫把赶了出去。瑞瑞吓得死死抱住大妹大腿不撒手。
  华氏没想到温家父女也这么生猛,没了辙,就躺在地上撒泼,哭爹哭娘哭自己早死的相公。温秀才和小妹放下扫把,回屋“啪”地关上大门。
  华氏越哭越起劲,小半个时辰不歇口,哭完自家的开始骂温家的,骂温家十八代祖宗,骂三姐妹早死的娘,听得温秀才火冒三丈,要拿锄头去打她。大妹皱了眉头,附耳同小妹说了几句话,小妹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去开门。
  见温家人出来,华氏更来劲,双脚不停蹬地,踹得黄土满天飞,小妹后退几步,扬手挥了挥,蹲到华氏旁边,拍拍她的肩膀,笑问道:“老虔婆,你回家问问你那龟儿子,还想不想当罗刹国驸马?”
  华氏一怔,立马矢口否认道:“你不要乱讲!”
  小妹冷笑,哼声道:“回去问问你龟儿子,就知道姑奶奶有没有乱讲了。”
  罗刹国驸马之事,除了她们母子,东凌县无一人知晓,她们远在京城又何从得知?
  华氏被小妹胜券在握的得意吓住了,乖乖爬起来,连身上的土也顾不得拍,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中急急忙忙离去,回家让儿子拿主意。
  照理来说,华归早就应该去岭南上任,但是他想要夺回儿子再走,遂称病延期了三个月。
  华家在外郡,华氏回到家中已是入夜。听华氏复述完小妹说的话,华归沉思半响,想明白之后脸色吓得惨白,无奈自己落了下风,再也不敢打抢儿子的主意。
  初二,大妹瞒了家里人,请小妹把于安找来,同他一起去郡城郑家。
  大妹未进郑家大门之前,郑家热闹得似炸开了锅,离绑匪限定的日期只差一天,然而却找不出一个愿意过去交赎金的人。
  苏姑父气得拐杖直敲地,“我去,是死是活,我都要和我儿子在一起,要是回不来,随你们兄妹分家私吧!”
  郑家姨奶奶去拦他,骂自己大哥道:“妹婿有难,你也不帮忙,往日我们家短你吃喝了?还把所有的铺子都交给你经营,你也该报答一下。”
  “哎呦,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姨奶奶嫂子生气道,“你大哥是吃白饭的吗?这么多年,你大哥忙上忙下,苦苦帮你们经营店铺,到如今不但落不得一句话,好似还占了你们多大便宜似的!”
  “你们没占便宜?”苏姑夫气得脸色通红,破口骂道,“这么多的铺子,以前生意那么好,交到你们手里,短短几年就被亏得只剩下空壳子,还要家里拿钱出去倒贴,你还说你们没占到便宜?放屁!”
  姨奶奶嫂子翻了个白眼抢白,“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管喽!喏,后果也看见了,不但挽不回损失,还把人都搭进去了,明知道水寇厉害,还要贪方便走水路,自己傻能怪谁?”
  姨奶奶也怒了,骂道:“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讲话!”
  姨奶奶哥哥咳嗽一声,不急不缓道:“大家都是亲戚,但凡能忙得上的一定会帮,但是那帮水寇着实凶得很,不能为了救妹婿把我自己搭进去吧?”
  姨奶奶嫂子帮腔:“就是嘛!况且救不救得出来还不一定,不要赔进去个人还要搭上银子,都这么多天了,那帮水寇又不是吃素,没准妹婿他早就……”
  “你就这么巴不得我守寡!”姨奶奶气得直哭。
  “你嫂子不是这个意思。”姨奶奶哥哥阴阳怪气道,“我劝你也别太傻,他们家要真的对你好,这么多年怎么还不给你扶正?”
  “我去!我去!”苏姑夫吩咐下人叫马夫套车,恨声道,“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与你们做亲戚!”说着,让下人把准备好的银子扛上来。
  姨奶奶嫂子眼睛直勾勾盯着装银子的箱子,推了姨奶奶一把,轻声道:“你们家现在是吃老底,这么一笔下去,你和外甥今后怎么办?”
  正乱得一团糟,门房进来禀告说:“少奶奶求见。”
  姨奶奶嫂子瞪圆了眼睛扬声问道:“你说谁!”
  门房吓得缩了下脖子,连忙改口道:“温家大姑娘。”
  苏姑父连忙让门房赶紧把大妹请进来,自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出去接。
  等到大妹和于安跟随苏姑夫进到大堂,姨奶奶和她兄嫂皆端正坐在上位,姨奶奶脸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三人看着大妹进屋,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大妹和于安在客座上落座,顾不得喝茶,询问郑恒的情况,大妹表示愿意替郑家前去赎人。
  苏姑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让下人去抬交银箱。姨奶奶的嫂子推了姨奶奶一把,想要拦,被苏姑父恶狠狠瞪了一眼,只好讷讷坐回原位。
  苏姑父让大妹住在郑家,让下人去收拾厢房,被大妹拦住,说自己已经在外头客栈定好房间,不顾苏姑父一再挽留,约定好明天过来取银子的时间,便同于安一起出门了。

  解救

  昨天晚上下了场小雪,影响不大,但是天气格外冷了,大妹和于安迎着寒风出门,先去郑家取银子。
  苏姑父一晚上没睡觉,天才蒙蒙亮就把全家人喊起来,命令准备好银子等着。不知什么原因,郑恒的儿子突然趴在钱箱子上大哭,无论谁拉都拉不开,死死扣着箱子上的拉环不撒手,气得苏姑夫打了他一拐杖,让下人强行把他抱走,关在房里不给饭吃,心疼得姨奶奶红了眼圈。
  卯时三刻,门房来报,说大妹她们已经到了。苏姑夫连忙拄着拐杖出去迎接,拉着大妹的手“呜呜”地哭。大妹心里也有戚戚,以前还有苏姑母撑着,苏姑母走后,这家一日不似一日了。
  下人把银箱子抱上马车,苏姑父松开大妹的手,愧疚道:“好孩子……”接下来的话哽咽着说不出来,轻抖着手塞给大妹一块玉佩。这块双鲤玉佩大妹认得,是苏姑母生前常带的。
  姨奶奶嫂子使了个眼色,姨奶奶咬咬牙,站出来冲大妹道谢道:“辛苦温姑娘了,此次若是能救出我相公,您就是我们郑家的恩人。”
  苏姑夫变了脸色,转头呵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大妹不介意地笑笑,“我自当尽力。”
  告别郑家老小,大妹登上马车,于安驾车,到达水寇指定地点。
  旭日东升,薄雪已尽数化成泥水,码头旁零零星星停着几只小舟和大船,早起的渔民已经张罗着去捕鱼。
  大妹四处张望,没看出异响。于安扯了下她袖子,眼睛往码头稍远处的岸边瞟了下,大妹看见一个带斗笠的老者坐在河边垂钓,旁边却没放鱼篓子。
  于安守着马车等候,大妹走过去,因岸边泥泞,她提起裙摆,走到光秃秃的柳树之下,轻声问道:“今天海上的风浪大吗?”
  老者抬头,看见旁边站的是个女的,轻蔑地笑了下,答道:“巨浪滔天呢,淹死那帮□□的。”
  大妹继续说道:“瑞雪丰年,等到开春就平静了。”
  老者收了鱼竿,让大妹帮忙,大妹只好替他拿着。老者见附近无人,轻声嘲笑道:“他们家的男人都死绝了?让一个女人过来。”
  大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老者呵呵笑道:“哟,脾气倒是硬的,比那个软脚蟹好多了。”弯腰捡起板凳,超过大妹,在前面带路。
  老者登上停在码头边的小舟,看着大妹带着一个年轻后生过来,那个年轻后生长得阔膀蜂腰,臂长似猿,眉宇间有股蓬勃愈发的英气,知是习武之人,虽然心生喜爱,却不得不起了戒心,先扶着大妹上了小舟,拿过她手里的鱼钩,拦挡在于安面前,沉声警告道:“你留下。”
  于安手里抱着钱箱,抬头看大妹。
  大妹夺过鱼竿,扔进了水里,佯怒道:“他是我家护院,必须跟着!”
  她这番举动,引得岸上几个人看向了这边。老者皱皱眉,只好侧身让于安上来。
  老者卸了舟绳,站在船尾摇橹,小舟摇摇晃晃在河道中前行,往出海口驶去。大妹出其不意推了于安一把,于安尽管下盘稳,还是摇摆了下身子。看见老者看过来,大妹忙扶稳他,轻声斥责道:“你连船都坐不了,早知道就不带你了。”
  于安明白过来,接说道:“我们北方没有船……”
  老者心存试探,故意让小舟和对面驶过来的一艘大船碰了下,小舟剧烈地晃了下,于安连忙放下银箱子,扶着船杆一步一晃出船篷,走到船头干呕,大妹跟出去照顾。
  大妹轻声与于安商量道:“到时候,他们要是不交人,你就把钱箱子扔到海里去。”
  老者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耳力好得很,大妹在船头说的话他一毫不差全听进去了,不由发笑:这个娘子看着老道,原来也是个傻子。遂便任由于安跟着,不再想着扔他下船。
  出了河道,再往前划了一段,老者将小舟停到一艘大船旁,船上人垂下缆绳,将大妹和于安拉上大船。
  甲板站着十来个渔民打扮的人,船舱里还藏着二十几个。
  “怎么还有个女的?”拉绳的人问一个领头模样的人。
  一个下属附在领头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领头的变了眼神,问大妹:“你们是什么人?”挥手要让人把大妹二人给绑了。
  大妹好奇道:“原来你们不止怕官、怕兵,还怕女流。”
  领头不吃激将法,厉声问道:“到底是谁!”
  “人质的前妻。”大妹不卑不亢答道。
  领头一愣,大妹紧接着问道:“你们是认人,还是要钱?”
  领头打量大妹几眼,舔了下嘴唇,“钱带齐了吗?”
  大妹对问:“人呢?”
  领头抬了下下巴,下属会意,过来夺于安手中的钱箱,还推了于安一下。
  三个水寇蹲在甲板上清点箱子里的银子,领头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打量大妹,于安紧皱起眉
  头,要挡在大妹身前,被大妹拦住了。
  领头的走近一步,温言温语问大妹:“小娘子,再嫁人了没有?”
  一个小罗罗在后头乐呵呵打趣,“再嫁又怎样,人都站在这里了,拉过来磕头拜堂,今晚就洞房,她男人难道还敢找到这里来抢人?”说得其他人也大乐起来。
  于安握紧了拳头,大妹却跟着他们一同大笑起来,待到笑声止住,大妹含笑看向,“娶我容易,但要看诚意如何,要是能舍了这一万两不要,我倒是愿意用我来换我前夫,就看您愿不愿意。”
  倒不是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他有没有这个胆量,一万两当前,不敢节外生枝。领头讨了个没趣,摸了摸眉头,转身呵斥甲板上点银子的水寇:“数你老娘死人骨头啊!这么慢!”
  等到数清钱目,大船开始启动,往海里行去。
  站在船头,能看见海那边有几座岛屿,似乎并不远,但是大船却走了近一天的时间。大妹待在甲板上,于安进船舱里和水寇们赌钱。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总算看见其中一座岛屿近在眼前,但是大船却停住了,水寇从船上放下一只小舟,只许大妹上去,然后派两个水寇划船,将大妹送上沙滩。
  沙滩上早已有人等候,一番交谈之后,那人进去提人质,和大妹一起过来的两人与她一起在沙滩上等待。
  不多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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