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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金太贵-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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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间沉默了大半天。
还是顾梦没忍住道:“你知道明城最大的药铺在哪吗?”
齐昭脚一顿,才反应过来:“不知道……”
顾梦叹了口气,往背后方向一指,说道:“反了,这边。”
·
齐昭那日抱了一大堆药回来后,顾梦就再瞧不见他了。除了两日后曹岩让人来催了一遍时,他新写了个药方递出去,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也不知怎么鼓捣那些十分寻常的药材。
她进去过一次,才说了一句话,就被那浓重的药味给熏逃了出来。也不知他怎么弄的。
铺子里一切恢复正常后,钟泠积攒了大堆事要处理,一整日都几乎瞧不见她。之前遭砸闹导致没法开张的损失,曹岩还真让人送来了。
就是背后不知他会骂出怎样一朵花来。
之前的事虽说因为曹岩,没人敢插手,但好些眼睛暗里也是盯着的。没想这一转头竟然真被摆平了。私底下都传这泰德果然有手段,不能轻易招惹。
铺子的事顾梦交代让小吴回了趟临阳镇。眼下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她是最无事可做的。
但自之前的事之后,她大半个心思都顾在了她的鞭法上,手痒得也越来越厉害。
最后不满足于以往的练招,还喊了护院来过招。
这些护院们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他们顾家的二小姐手上是有功夫的。而且二小姐的功夫还很不稳定,时而强得好几人都不在话下,有时却又总会犯一些致命的错误。
弄得他们难以分清何时该让,何时尽力。
真的很愁人啊。
白日里对招,晚间她则是照着那段烂熟的内息口诀修炼。虽说鞭法是有不小的进展,可她的内力还是不死不活,抽几十下也挪不动一寸的那种。
之前在水贼营寨施展时的自如生息之感,怎么也找不回来。
心绪不稳,几番之下,难免挫败。夜间竟又入了两回魇,甚至还会下意识惦记起那沉眠的小姑娘。
以至于脸色看起来竟比钟泠还劳累,都被她念叨了几回。
虽说睡不安稳,脑子难免犯糊,但日子,顾梦却记得极为清楚。
这一日,她晨起练完之后,进屋换了身衣裳,拿出早已备好的一篮子酒果和纸钱,独自一人出了门。
第16章 蚱蜢
明城人都说,明城的地形形似一个月牙,凹陷之处裹着东沙河。顾梦此时则是沿着月牙的脊背在走。
晨间人不多,有时走过条巷子,整条就只响起她一人的脚步声。等日头再升上来些,临街的铺子就渐渐开了门,街边卖馒头的摊贩吆喝起来,街巷哪处大人责骂孩子的声音,嫌热已经摇起扇子的妇人,都同往常一样的有生气。
顾梦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从冷清走到热闹,最后又回到了冷清。
北郊。
眼前是一条鲜有人踏至的山路,路上最常见的就是兀自生长的杂草,和不安分地伸过界的枝杈。以至于能落脚的道,都被分割成了小截小段。
这条山道,好似将前路和身后繁闹的明城划为了两个地界。
顾梦穿的是便于行动的衣裙,她一条胳膊上挂着篮子,另一手撩了下裙摆,迈步踩了进去。
明城这地山不算少,但这里是最偏的。因为路不好走,山体又陡,上去后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一样萧索单调。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景色,自然也不是什么适合踏青游玩的地,所以明城的人几乎是不会来的。
不过也正因为清净,有些人也会拿这的土埋人。顾梦看了眼边上一个新立的坟头,小心避了过去。她上山的脚程很快,虽说越往上几乎就没了道,但她轻车熟路就上了半山腰。
绕过一个半人高的山石后,就能看到一排坟。
顾梦走近将篮子搁在了一旁,先动手拔起了杂草。这山里的草叶长得都太张狂了,顾梦费了半个时辰才算理干净。
然后她在最前头的一个坟头上跪坐下来,摆好果子,起了酒倒在坟前,目光柔和,轻声道:“爹,娘,我酿酒的本事长进了不少,连嘴巴最刁的宁叔都赞不绝口呢。你们尝尝,看宁叔是不是哄我的。”
说着话时,她已经将一坛酒倒完了,放下空坛后就伸手拔来了身边几根杂草叶子,放在手中打了个结,好似无事可做一般编折了起来。
“要是折完这只蚱蜢后起风了,那我就当你们夸我了。”她的神色淡然平和,手指灵活在草叶间穿来折去,没花几下功夫,一只栩栩如生的草蚱蜢就趴在了她的手心。
她将蚱蜢放在坟前的时候,山林里竟真的拂来了一阵微风,吹得蚱蜢摇摇摆摆,像是一眨眼就要逃进草丛中一样。
顾梦嘴角浮现出淡淡欢喜的笑意。
“爹娘,辰辰最喜欢的蚱蜢我给他编好了,他看到没?”顾梦抿唇想了想,说道,“肯定看到了。辰辰小时候总跟在我屁股后头晃悠,还老央我编蚱蜢给他玩。这家伙,胆子小的跟什么似的,只敢玩玩草编的。有次我被缠烦了,就抓了两只真的给他,一塞到他手心里他就吓哭了,嗓门比个头还大,哭的我耳朵都要聋了。”
顾梦边闲聊着,边动手将纸钱拿了出来,烧在坟前:“小时候我嫌屁股后面跟着一个太烦人,你们让我带着他玩,其实我真的很不乐意的。后来屁股后头没人了,我才发觉有人缠着,其实挺好的。”
纸钱烧起来味不重,因为烟气被风一拂就带走了。
“爹,我有些长进了。我知道在你看来又是要笑话我的。”
“娘,女儿还是没嫁出去呢。不过你别担心了,其实我觉得不嫁人也没什么,反正也找不到像爹这样好的,对吧?”
顾梦看着最后一搓火星灭了,站起身道:“我挺想你们的。”
后面一排的坟头,她也都过去摆上了果子倒了酒,再将纸钱烧完,篮子就彻底空了。
“师兄师姐们,上次酒带的少了,这回懂事带足了,莫怪师妹了啊。不过有一回梦见风子师兄了,竟说想听我吹笛子。风子师兄啊,我连那东西有几个孔都摸不清,这个实在太难为人了。”
顾梦说着笑了笑:“师兄师姐们有什么想要就来和师妹说,这事还是算了,怕你们听了遭罪呢。”
顾梦又独自在坟前立了一会,才拎起篮子沿路往山下走。
因为待了挺久,这会一看天,正午都要过去了。
就在快到山脚下的时候,钻进顾梦耳朵里的,除了脚下草叶的声音,竟还有隐约飘来的人声。
她有些惊讶。
来这的人真的极少,以往她也几乎没遇到过人。稍稍走近了些,听得更清了。
确实有人,而且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往下走了两步,抬手扒拉开遮挡了视线的枝叶,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人影。
这里她上来时有路过,他们脚边的就是那个新起的坟头。
是立坟的人吗?
顾梦正猜测着,那男人对着女人骤然大喝了一声,是句很难听的骂话。
顾梦下意识拧起了眉头。
那男人骂完后抬手就扇了一巴掌,女人被打摔在地,低声哭了起来。
顾梦的怒气立马就窜上来了。
她大步走了下来,近了看男人约摸四十余岁,腰间挂着一把砍柴刀。而妇人一身麻布旧衣,坐在地上掩着面,哭得有些喘不来气。
男人怒目而视:“要是你照看好了,狗儿能他娘的出事吗?连儿子都看不住,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提到狗儿,妇人哭得更厉害了,她捂着被打的脸道:“狗儿他爹,狗儿出事我就好过吗?那天我跟平常一样看着狗儿睡下的,门也关严实了,我哪知狗儿会半夜溜跑出去,还……呜,狗儿,我的狗儿啊!”
“哭什么哭!给老子别哭了!就你那没用的肚子,那么多年就生两闺女,好不容易有了狗儿,还被你给害死了!你!”男人怒气上了头,说着抬脚就往女人肚子上踹。
就在将碰到时猛地停住了。
顾梦的掌心顶住了男人的膝头,推了出去。男人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
两人一个忙着哭一个顾着骂,都没发现顾梦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一看不过就一个小姑娘,立即怒目圆睁,吼道:“你什么人,别管老子的闲事!不滚开,我连你一块打死!”
顾梦冷然瞪了他一眼。
顾梦从之前的三言两语里,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这两人应当是夫妻,生了两个女儿后好不容易盼来个小子,可没想却出了意外。
这坟就是他们儿子的吧。
两人来看狗儿,男人将儿子的死怪在妻子头上,才如此又打又骂。顾梦看了眼哭得快断气的妇人,也是怪可怜的。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突然就死了,定是比谁都痛苦。
顾梦是不喜管他人家事的,何况又不知缘由,但实在是这男人的作为她太看不下去了。
她见男人捏着拳头走了过来,便探手将长鞭一解,也不提别的,只道:“我就是看着膈应,生了闲劲想管一管了。怎么,你喜欢用动手来解决是吗?”
男人一看顾梦的架势杵住了。瞥了眼她手里的长鞭,才好似被兜了一脑袋水,冷静下来。他一见顾梦的衣着打扮不俗,随身还带家伙,就明白这样的人他是惹不起的。
之前还对着自己妻子呼喝打骂嚣张的不行,此一刻立马就怂了。
妇人一见这架势不对,也顾不上哭了,伸手就去拽顾梦:“姑娘,有话好说,我们闹着玩的没事呢。”说着还给男人使眼色。
顾梦没想妇人会突然拉她,手臂一晃长鞭在地上拖曳出一长条痕印。
看起来还比普通的鞭子厉害。男人明显犹豫了,可对着两个女人又放不下面子,便忿忿看了顾梦一眼,又对妇人瞪眼道:“要没哭死就给老子回家去。”
然后一转身下了山。
顾梦愣了眼。还跑了?这都什么人啊!
她摸摸脸,心道难道真像齐昭说的她有杀气了?
男人走后,妇人还是抽着肩在哭,顾梦被哭得心乱,收好长鞭想了想还是把妇人扶了起来:“在哭身子得坏了。”
妇人闻言愣了下,这才慢慢收了泪,哽咽着对她道:“谢谢姑娘。”
顾梦扯了扯嘴角:“谢什么,不是闹着玩吗?”
妇人抬头看了眼顾梦明亮的眼神,十分尴尬,又想到死去的儿子和男人的话,低头拭着泪,紧拽着顾梦的手臂喋喋不休起来。
“真的不是我害死狗儿的,姑娘你说说,我怎么可能害死我儿子呢!我一直都很小心的看着他照顾他,长这么大,磕着碰着都没有!”
“那天真的是和以往一样的,谁知道第二天去喊起床的时候,狗儿竟然会不见了。我和他爹找啊找,找不到心焦啊。找了两天要报官了,才在河边发现了人,可那时候狗儿已经……哎,他爹骂的是,是我没看好他。”妇人说着抹了把眼泪。
顾梦看着悲痛的妇人有些感触,便没推开她,拍拍她肩:“这么说,他是偷跑出去玩水溺了吗?”
说到这里,妇人目光一闪,猛摇头:“不,不像。狗儿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我以前在别处的时候,凑热闹是见过人溺水的。溺水是会涨变得很大的!怎么还瘦了呢?平时狗儿可是被我喂得白胖白胖的啊……结果……”
想到狗儿消瘦见骨的模样,妇人又心疼得直掉眼泪。
顾梦也就不再提了。
安抚了好一会,妇人终于冷静下来,在坟前轻言轻语地和狗儿说了好些话,才起身说要回家。
顾梦想到那男人有些担心。但妇人一直又谢又摇头说没事,她家的就这脾气。人都这么说了,顾梦也不好多事。
妇人走后,顾梦看着孤零零的坟头发呆。
那年出事的时候,她也是这副模样的吗?
记不太清了。
似乎没哭吧。
第17章 噩梦
顾梦回来的时候,从街边捎了一袋香喷喷的烙饼,烙饼有些烫,一直到回了宅子才好下口。
顾梦咬了一口,很香。再咬一口,一股药味抢先一步撞开饼香钻了进来,差点被一口饼给噎死。
抬眼,才发现自己原来路过了齐昭的屋子。前些天一直紧闭的门看上去像是被风吹开了一掌宽的缝,那些混杂在一起的药草味道欢腾地顺着缝都跑出来了。
顾梦是不怕药味的,再苦的药都能当水一样喝。齐昭那天从药铺里拎回来的那些,有的闻着还挺药香的,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出这种气味来的。
他不是在炼毒吧?
顾梦敲了两下门,没听到回应,门倒直接被敲开了。
顾梦走进把篮子放一边。屋子里的情形与上回进来时没什么不一样,帘子没遮,倒是亮堂,窗边一个小药炉斜搁着,里头干干净净。
上次进来时这药炉还在咕噜咕噜的起泡,齐昭就坐在桌前跟只兔子似的捣药。药材铺了一桌子,一角还摊着磨好的药粉。
眼下人和药粉都没见着了,只零星散着几株药材,但多了七个小药瓶。
屋里古怪的药味比上回淡了不少,顾梦拢着鼻子走到桌前一看,这七个小药瓶一指长,都差不多模样,点兵似的站了一排。
她本想拿起来看看,但手刚伸出去,不知怎么脑子里就跳出个齐昭,一本正经的开始数,一万两两万两三万两……她手反射性就缩回来了。
药在这,可齐昭人呢?
顾梦在内室找到了人。齐昭一手支着脑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
眼下有点青,边上搁着的是包打开的银针。应当是忙活的时候太乏了睡着的。
“唉?睡着了?”
齐昭一动没动。
顾梦心道,这好些天的也不知道制什么药,这么花力气。走近了看,竟发现他出了一头的汗,一滴顺着修长的脖颈就滑下来了。
“齐……”顾梦想叫他去床上休息,伸手晃了晃,才一出声,齐昭眼睛蓦地就睁开了。
好似两道突然骤亮的光,但却是没多少温度的光,顾梦后背登时战栗了一下。伸出去的手腕一紧,已经被他拿住了。
顾梦有点懵,眨巴着眼睛看他。
齐昭也眨了下眼,好似才清醒过来。
顾梦见他一直盯着没动,下意识把装饼的袋子递到了他前头:“里头有没咬过的,吃吗?”
·
顾梦把窗全开了,坐在外头,拿着烙饼啃。可感觉在屋里晃一遭后,连烙饼都变药饼了,于是吃了一口就搁一旁了。
想到方才齐昭的那个眼神,后背依旧有些凉。
齐昭这人很好熟,甚至在不知道他的本事前,看起来还很好欺负。没想到能从他一贯笑呵呵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那一瞬,他眼里头好像藏了片荒野冰川。
师兄一封信里统共没多少字,几行简单提了自己近况,几行问了她的近况,再加两行的叮嘱,末了提了句齐昭。虽说掰着指头算算,她和齐昭也没认识多久。但搁下了初识那套虚礼后,同他说话竟轻松地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齐昭收拾了一下后走了出来,倒上两杯茶后,把七个小瓶拿布包了起来。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顾梦问道。虽说要入夏了,但今日还不至于出一头的汗。
齐昭收好药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那怪不得,这么坐着睡是很容易做噩梦的。顾梦很理解的点点头。
“我梦到在一个黑黝黝的地方走着,突然后头就追来了一个烙饼怪,烙饼怪一手拿着饼皮,一手拿着饼馅,狠命地往我头上丢。我为了不被烙饼砸死,就拼命地跑。这不,跑的一头汗。”齐昭用着很倦累的语气说道。
顾梦起初还在认真的听,听到一半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忍不住冲齐昭翻了个白眼。
“你才烙饼怪。”顾梦瞪着他。可一想到齐昭屁股后头追着一张大烙饼的场景,就又没忍住笑了。
齐昭拿过烙饼边吃边道:“一早上都没吃东西,你说给我吃的,我不客气了。不过你今天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讨厌这药味吗?”
顾梦道:“门半开着,喊人没反应就进来了。我可不想哪天碰到师兄,要告诉他,你的朋友是被臭死的。”
齐昭笑,沈兄这师妹,嘴上还真不吃亏的。
顾梦见他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疑道:“你这是忙着制药东西也不吃了吗?别到时候和师兄说我虐待你。”
齐昭咽下嘴里的,叹口气道:“那他只会夸你做得好。说来,你和沈兄的感情似乎很好。”
顾梦点头:“嗯,他就如我亲兄长,比亲的还亲。”
“所以我哪敢。”齐昭拍拍手起身,“好了,我要去曹家治那小姑娘了。”
“现在?”
“现在。不然我为何把自己关在屋里,焚膏继晷?迟了会死人的。”齐昭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身道,“你要不要一起?”
·
顾梦第二次到曹家。
上一回曹岩还端着姿态,这一次听说神医来了,立刻跑出来请了两人进去。
齐昭自上回离开后,就一直不见人,何时治也不给的准话。曹岩等的心焦,若不是溪儿的脸色渐好,他险些要以为齐昭是骗子,要打上门了。
只不过曹岩的视线始终放在齐昭身上,是不乐意看她的。不注意看到了,也定要把笑收一收。
顾梦倒担心他这样来回转换会抽筋。
来路上她好奇问过齐昭,曹溪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症,如此古怪。
她不懂医,可那日看到曹溪的情况,显然不好。但她直觉齐昭是有把握治的。
哪想后来那么多天,他都几乎没迈出过屋子,曹家几次来问也不管,一点不着急。她便以为这病没太大危险。
原来,迟了会死人的阿。
齐昭听她问,也没说别的,只说治治就知道了。
虽说她不喜曹岩,但想起那个粉嫩的小姑娘,还这么小就遭罪,顾梦不由得有些心疼。
进屋时,床幔已经撩起来了。
小女孩依旧安静地躺着。就这么闭着眼,远看着真的有些分不清活没活着。
因为喝了齐昭开的方子,脸色倒不像上回那么苍白了,但似乎比上回还瘦了圈。
曹岩看到女儿这副样子,急得又要说什么,可一见齐昭眼神严肃,便不敢出声打扰了。
齐昭在床边坐下后,切了下脉,便从锦袋里拿出一颗药丸给曹溪喂了下去。
“把她扶坐起来。”
顾梦傻站了一会才意识到齐昭是在跟她说话。这原来是喊她来干活搭把手的啊。
心里虽腹诽,但她还是坐到床边,把曹溪扶了起来。
小姑娘比看起来还要更瘦更轻。
齐昭把那七个药瓶拿了出来,分辨了一下,左三右四的塞进她双手。
顾梦两手没了空,曹溪就这么靠在了她怀里,对面坐着齐昭。
顾梦:“……”
你拿我当药架子啊?
齐昭从她左手里拿了一个药瓶,盛了勺药粉给曹溪喂了进去。
顾梦怀里靠着一个,两只手抬着,目光没处放,便跟着齐昭的手转动。
齐昭的手很修长,指节分明,少见的好看,她看着入了神,又琢磨起药粉不兑水能不能吃下去的问题,忽听房内一个丫头轻呼了一声。
她低头一看,曹溪的眉心正中处,竟浮了个如血珠般的红点出来。
·
顾姝茗扒着门框探头往小弟房里看了眼,发间的珠花叮叮当当。
不过屋里的人都没听见。
里头的顾澄扬正闹着不要吃饭,娘和大姐都来了。她玩新抓的虫子玩腻了,正看见娘和大姐都往这边走,也就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扬扬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顾婧轻声问道。
顾澄扬低着头没说话,过了会才摇了摇头。
顾澄扬那小大人的脾气一家人都知道,可他从来都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所以下人禀报说顾澄扬这些天饭吃得越来越少,甚至今天连筷子都不动了,她们才觉得问题有些严重。
顾夫人将顾澄扬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往他脸上一瞧,嘴角耷拉着,眼眶还泛着红,登时道:“怎么?谁欺负我儿了吗?”
这么个鬼精宝贝,谁敢欺负啊……
顾澄扬难得腻歪,抱住了娘亲脖子不撒手,好半天才在娘亲耳边支吾了一声:“娘,二姐呢?”
顾婧笑了:“原来是想二妹了啊。”
被大姐这么说出来,顾澄扬很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
顾澄扬平素都不搭理人,也挺嫌老管着她的二姐烦的。可二姐一不在家这么久,他却又很想她。
以前二姐也有离家几天的时候,他就算想也从来不让人看出来,觉得这样很不男子汉。
每回二姐回来,他都装得一脸不在意,其实心里特高兴。
可是这回,他想起来有天二姐和他说,她要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都见不到了。
一想他就慌了。二姐会不会已经嫁到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想到再也见不到二姐,顾澄扬就连饭都吃不下了。
两人只觉好笑,安抚了顾澄扬大半天,并说要写信将人催回来,这小家伙才总算肯吃饭。不过到底是害羞了,赶着两人走要自己吃。
大姐和娘亲离开的时候,顾姝茗忽然改了主意,不进去找小弟了玩了,她想去摸摸大姐越来越大的肚子,便掉转脚步追着大姐娘亲跑去。
远远看到两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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