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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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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按照预定的安排,引火、.抚穴、去灰、涂泥—一东方莺儿晶莹玉体之上,一连炙烙了十七处疤痕,果然,体温竟渐渐上升,触手已有温暖的感觉。
室中香雾缭绕,一片宁静。
许久之后,徐文兰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好了!好了!谢天谢地,她已经有了呼吸啦。”
韦松抹去满头汗珠,如释重负道:“兰表妹,请你替她着好衣服,我责任已了,还须往经堂去见见姑姑。”
徐文兰道:“你去吧!这儿的事有我,等一会她清醒过来,不知会多奇怪呢?”
韦松藉着拭汗,抹去两滴泪水,从头上解下东方异遗留那条银链和小牌,交给徐文兰,哽咽道:“兰表妹,再见了,这件东西,是东方老前辈临终嘱我转交,据说是他们东方一家传家至宝,等她清醒之后,请你归还给她。”
徐文兰诧道:“等一会你自己交给她不是更好吗?”
韦松凄然笑道:“我去见姑姑,只怕另有要事,或许不能再见到她了。”
徐文兰惊道:“韦表哥,你要到哪里去呢?”
韦松长叹一声,道:“人生匆匆,难料之事大多,请你交给她总要妥当些,他们姐弟一向对我误会甚深,我还是不必见她的好。”
徐文兰误认他不好意思和东方莺儿见面,恍然笑道:“这是什么废话,既是夫妻,那有不见面的道理…… ”
韦松不等她说完,突然将银链塞在她手中,激动的道:“兰表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我者唯有你一个人,愚兄未了之事,就此托付给表妹,盼你多多保重—一”
说到最后几个字,泪水已夺眶而出,猛可转身,如飞奔出了茅屋。
徐文兰怔怔握着银牌链条,一时想不出他何以会说出这些话—一…
……………
第十八章 艰难一死
韦松含泪奔出茅屋,脑中死志已决,踉跄前奔,暗乍忖道:“云崖乃清静佛门圣地,我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儿,必须离开云崖,再寻埋骨之所。”
他既已决心以死报恩,本不欲再往经堂去见百忍师太,那知刚奔过“茹恨庵”侧,忽然听见一声断喝:“松儿,你要往哪里去?”
韦松霍然停步,仰头一看,却见百忍师太正目光炯炯站在他面前。
于是,连忙施礼道:“晚辈正要往经堂拜见姑姑。”
百忍师太目如冷电,在他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瞥,道:“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连经堂在哪里弄不清楚吗?”
韦松悚然道;“晚辈正想着适才炙穴的事,一时竟走错方向了。”
他平生不惯说谎,一边说着,一边脸上已飞起两朵红云。
百忍师太点点头,道:“炙灾之事,已经圆满完成了吗?”
韦松道:“幸未辱命,东方姑娘此时呼吸已趋正常,体温复升,等一会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百忍师太慰藉的笑了笑,招手道;“很好,你跟我来,现在我可以给你看看那东西了。”
韦松茫然随着百忍师大,直入经堂,百忍师太命他坐下,然后深深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道:“你先看看这张纸条,也许你会比姑姑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韦松满腹疑云,躬身接过纸条,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那纸条竟是慧心所留,上面潦草的写着:“师父:我错了,我不该把韦师兄请到云崖来,更不该没听您老人家的话——晚三天再落发。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一念之差,我成了俗人中的出家人 也成了出家人中的俗人,没有别的,我只有恨、恨、恨—一恨自己,恨我为什么身为女儿身,更恨那捉弄人的命运……。师父,求您不要寻找我,忘了我这意志不坚的徒儿吧!只作当初没有收留我这个孤儿一一天涯海角,也许一堆黄土,也许几片白骨,那就是徒儿的归宿。您老人家的三刃剑,徒儿留在身边,权作纪念,想来师父不会见怪吧?
徒慧心敬叩。”
韦松一口气读完,脸上已一片死灰,张目瞪眼,呆若木鸡。
这刹那间,空气恍惚凝结成一块铅,重重压在他心头。
脑海中像有千百件思绪在奔腾窜动,只是不知捕捉哪一件才好—一他当然明白,慧心突然留字出走,定是为了昨天夜晚,自己在竹林中刺伤了她的心。
她到哪里去?人海茫茫,她没有一个亲人,唯一去处,只怕就是信中所谓“一堆黄土,几片白骨——”
唉!要是她真的想不开,出走自杀了,我虽不杀伯仁,却难逃内心疚责,说不定她的“寻死”之念,正是受了自己“舍命报恩,以全东方莺儿清白”这个思想的启发。
他越想越悔,也越觉惶恐愧作,默然垂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百忍师太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慧心那孩子任性好动,尘缘繁乱,决非佛门中人,所以我迟迟不肯为她落发,谁知万事前定,终于还是闹出事情来了。”
韦松惶恐地道:“这都是侄儿 的不好—一”
百忍师太叹道:“倒也不能怪你,孽缘天定,谁也躲不开的,假如她真的一气之下,横剑自刎.那是她的福份。”
韦松惊道:“姑姑的意思是说——”
百忍师太肃容道:“我的意思,慧心这孩于一身武功,已尽得我真传.加以年轻识浅,毫无江湖阅历,要是被什么坏人引诱,踏入歧途,必然在武林中闹出无限风波来。”
韦松深自疚责,道:“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百忍师太正色道:“你以为她会真去寻死么?要是决心一死,何处不可舍身,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三刃剑?”
韦松霍然惊道:“姑姑猜她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百忍师太道:“除了西岳华山,她从未到旁的地方去过,就是去华山,也必在当日往返,我想她别无去处—一”
韦松道:“这么说,她一定往华山去了?”
百忍师大道:“咱们刚毁了华山总坛回来,她可能不会再到那儿去,何况她负气出走,自然要走得远一些,但我猜她必然不知不觉,仍会走了向东去的路—一”
韦松忙道:“姑姑什么时候看见这封留书的?”
百忍师太道:“那是今天一早,在她卧房中发现,当时我担心让你知道,会影响作替东方姑娘炙穴疗毒的事,所以没有立刻告诉你。”
韦松跳了起来,道:“慧心师妹路径不熟,又离开不久,我这就去追她,或许还能追得上。”
百忍师太问道:“即使追上,你准备怎么样呢?”
韦松道:“侄儿务必劝她回来,请姑姑再细细开导她。”
百忍师大淡淡摇头道:“要是这样,那就大可不必去追她了。”
韦松道:“姑姑的意思是一一?”
百忍师太道:“如能追上,不必劝她回来,你可以径自带她前往洞庭,我等兰儿和东方姑娘伤势痊好,也要到洞庭万毒教总坛去一趟,咱们就在那儿相会吧!”
韦松未及细想,匆匆应了一声,立即起身告辞。
百忍师太亲自送他到云崖边缘,看他登上藤篮,临去之际,忽然轻轻嘱咐道:“还有一件事,记住转告慧心,你就说姑姑的意思,让她把头发蓄起来。”
韦松听了一愣,但未及再问,百忍师太挥挥手,两只大熊早已转动绞盘,藤篮中星丸飞坠,落向崖下。
他抓住粗绳,临空而降,山风苍劲,吹刮得身上衣衫猎猎作声,使他不期然又想起初次和慧心同篮登上云崖时的情景。
那飘拂的山风依旧,身边却已经没有拂面发丝,和慧心那纯真而圣洁的笑容。
一念及此,泪眼朦胧中,他仿佛又置身在华山水窖,清晰地看见慧心娇羞无限,挣扎着向水底躲避,他急急想要拉住她,她却死命向水中潜沉下去—一遐思之际,篮身猛地一震,原来已抵达地面。
韦松叹息一声,跨出藤篮,举手拭去泪水,迈开步子,如飞离了云崖。
他本来已经决心一死,却不想为了另一个寻死的人,只好暂时放弃了“死”的计划,细想起来,竟是多么可笑的事。
但他现在毫无心情去衡量这些,在他心中,只有一件事一一那就是无论如何,要追上慧心,不能让她轻易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一路疾奔,午后不久,已到了西岳华山。
华山总坛只剩下遍地死尸和一些沉痛未复的华山门人,在默默掩埋死者。
韦松略一查询,没有一个人见到过慧心的影子。
他无可奈何,不敢耽误,匆匆又高开西岳,照百忍师太揣恻的方向,一路向东追赶。当天,经芦灵关踏人豫境。
第二天,宿卢氏,未见慧心踪迹。
第三天,越老君山,沿途打听,仍然未闻慧心行踪。
韦松不禁怀疑起来,心忖道:“难道她不是向东走的?难道是我追过了头,她已经在中途转了方向?”
疑云一起,脚下无意间也就慢了许多,傍晚时分,到了一处镇甸,无精打彩寻了家简陋客店,用了些饭菜,伸手向怀里一摸,才发现离开云崖时走得匆忙,竟忘了多带银两,袋里仅有几锭碎银,这两天早用得一文不剩,眼见今夜餐宿和今后盘缠,都发生了严重问题。
他心里一急,低头在袋里乱翻,好容易找到一块翡翠,还是他母亲在幼小时悬在他颈上的饰物,后来在南岳长大,才不好意思悬挂,摘下收在革囊里。
这翡翠色泽光润,正中嵌着一粒珍珠,价值不低,势迫至此,只好先把它典当一下,换几十两银子救急了。
但他从小虽非生长大富之家,典当东西的事,却也没有做过,迟疑再三,才红着脸把伙计叫过来,低声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只因走时太匆忙,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已经不够使用—一”
那伙计不等他说完,接口笑道;‘老客只管放心,小店吃食住宿,取费极廉,要是老客不便,菜肴还有次一些的,房间也有便宜的,尽管老客吩咐,小店做生意向来诚实无欺,不会敲外乡客人的竹杠。”
韦松尴尬笑道:“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今身上已经一分钱也没有了……”
那伙计立刻瞪了眼,道:“一分钱也没有?那你敢情是存心来白吃白住的——”
韦松忙压低声音道:“请你不要大声好不好?吃饭给饭钱,住店给店钱,银子不会少你一个,我只想问问,这镇上可有典当店铺?烦你把我这块翡翠拿去当一当,一并算还你们食住银子。”
那伙计怔了一怔,连忙摇手道:“典当?快死了这条心,镇上原有一家当铺,前天已经关门做丧事了,你就是拿着皇宫里的珍宝也没处去当了—一”
韦松听了,大感一惊,方要问他原因,客店掌柜已闻声迎了上来。
他抬抬鼻上水晶镜子,扫了韦松手上那块翡翠一眼,满脸堆笑道:“客官如有不便,要是不用价值连城的珍宝,尽管交给小店押几十两银子,待客官随时来取,典当的事,这镇上是再找不到第二家了。”
韦松见他言语客气,忙见礼道:“在下行得匆忙,忘了多带盘缠,因此愿将此块家传翡翠暂时典当几十两银子使用。”
掌柜接过翡翠来,仔细端详一阵,问道:“客官准备要多少银子才当呢?”
韦松不知翡翠价值,只怕说多了被他笑话,便道:“在下欲由此入湘,你如方便,就押借给我三十两银子如何?”
掌柜哈哈一笑,道:“区区之数,容易办,素性算五十两吧!我替客官保存着,三月之内客官随时来取—一”
一面说着,一面招呼柜上送银子过来,一面便想把翡翠揣进怀里。
但他手刚及怀,忽觉腕背上一麻,五指顿松,那块晶莹翡翠突然脱手飞出。
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着蓝色儒衫的少年错步之间,从六尺外另一张桌子如飞欺移过来,举手轻抬,早将翡翠接到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盈盈笑道;“掌柜好眼光,别说这块翡翠价值不止百两,单只上嵌的这粒珍珠,少说也值百两以上,你只用五十两就想买下?”
掌柜一望那少年,见他眉若黛柳,目如朗星,唇红齿白,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但却生得英爽逼人,卓然不群。
韦松连忙站起身来,抱拳为礼,道;“在下因身边一时不便,只想暂时押借少许银两,原没有变卖之意,掌柜一片好心,兄台不要误会了。”
蓝衣少年笑道:“兄台如需银两,何不押给小弟,折抵二百两纹银,三月之内,小弟一样恭候兄台亲来赎取。”
韦松喜道:”好固然好,但在下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仙居何处?却到哪儿去趋谒赎领呢?”
蓝衣少年含笑吟道:
“家住飘渺白云,
万里烟波映彩帆。
遗民早迭名和姓,
三圣一家尽衣蓝。”
吟罢,取出一封黄金,放在桌上,又道:“记住,三月之期,小弟引颈而待,兄台只要到东海之滨,随意跳上一艘海船,告诉他到‘蓝衣三岛’,他自然会送你前往。”
韦松心头一震,脱口叫道:“啊!兄台是三岛门下—一”
他话出一半,不期然又自咽了回去,原来就在这瞬息之间,那蓝衣少年竟已迅若惊虹,消失在店外不见了。
韦松握着那封黄澄澄的金子,惊愕半晌,如在梦中。
过了好一会,还是掌柜既惊又自地轻呼道:“客官真好运道,那位少年公子敢情家里很有钱,这封黄金,何止值二百两银子。”又压低噪音,殷勤地道:“客官,你听我的话,卖断了,千万别再去赎了。”
韦松慢慢从迷失中清醒过来,淡淡一笑,道:“不!三月之内,我一定要去赎取回来。”
掌柜道;“客官,你好傻,实对你说,你那块翡翠珍珠,最多最多能值一百两银子,现在白赚许多黄金,还要回它则甚?”
韦松懒得跟他解说,只一笑置之,谁知那掌柜见韦松突然有了许多黄金,竟不肯离去,自己拉了把椅子,挨着韦松坐下来。
他迷着一双细眼,指笑说道:“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镇上原有一家当铺,偏偏前天进了强盗,若非如此,客官也不会碰上这位阔公子,细算起来,倒是那心狠手辣的女贼,帮了公子的大忙。”
韦松听得“女贼’两个字,心中一动,问道:“是怎样一个女贼,抢了当铺?”
掌柜摇头叹道:“唉!别提了,现今人心有多坏,前天午后,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从镇上路过,也为缺少盘缠,是小的多了一句嘴,告诉她取件饰物之类,在镇东‘合生当铺’押点银子,那女的去了才一会工夫,镇上沸腾起来,想不到那么标致的姑娘,竟是杀人越货的强盛,合生当铺金银被抢去许多,还赔了三条性命。”
韦松惊道:“那姑娘是单身一个人么?”
掌柜道:“怎不是单身一个人,小的见她人既年轻,又漂亮,谁料到竟是强盗呢!”
韦松想了一下,道:“你把那姑娘的容貌、衣着、模样,说给我听听!”
掌柜道;“那女强盗年纪不过才十六七岁,穿一件紧身绿色衣裙,头上用旧绿巾束头,肩上插一把三角形的怪剑。”
未等他说完,韦松早惊得跳了起来,喝道:“那柄剑是不是三面有刃,形状好像一柄刮刀?”
掌柜耸耸肩道:“总算小的祖上有德,没见她拔出来,但从外貌看起来,的确有些你一柄木匠用的三凌刮刀—一”
韦松顿足道:“是她,是她—一”
掌柜驻然道:“客官你认识她?”
韦松点头道:“我正为找她,才追到这儿来—一”
那掌柜听到这里,心里机伶伶打个寒噤,屁股一抬,便想开溜。
韦松一把将他拉住,沉声道:“快告诉我,她什么时候经过这儿的?”
掌柜的猛然一跳,讷讷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
韦松知他连自己也认作强盗了,苦笑道:“你不用怕,只要实实在在告诉我,我会好好谢你的。”
掌柜连连点头道:“是!是!那女强盗—一啊,不!那女英雄是前天午后.从镇上经过—一”
韦松道:“她从哪里来?可曾说过,要往哪儿去片?”
掌柜道:‘他是由西方人镇,做了案—一啊!不!取了银子以后,出镇向南方去了。”
韦松点头自语道:“好!总算没有追错方向,相隔一日,未必赶不上她。”
当下顺手捏下小块黄金,付了酒菜账,立即起身出店,洒开大步,向南疾追。
一路奔,暗自责道:“唉!难怪打听不到消息,我怎的忘了她已经改了俗装。”
韦松一路循南疾追,途中打听一个穿绿衣的少女,果然沿途都有慧心的踪迹,竟是一直向南走向鄂境。
他不知慧心要往何处,但她所去方向,却颇有穿鄂人湘的意图,于是不再犹豫,只是全力飞赶。
转瞬数日,途中得来的消息,彼此距离已越来越近,显然慧心并不知道后面有人追赶,是以行得甚慢。
韦松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追一路想,一会儿盘算追上慧心时,应该怎样对她解说,一会儿又幻想万一不能得她谅解,那时该怎么办才好?
就这么患得患失,乍喜乍尤,行程已跨进鄂北地区。
这一天,来到大洪山附近一处小镇甸,韦松藉打尖休息的时候,向店主人探询有没有一个绿衣单身少女,从这儿经过?那店主人想了好一会,道:“倒是有一位穿绿衣的姑娘打从这儿路过,但她却不是一个人,另有一位少年陪着她。
韦松道:“她是十七八岁年纪,穿绿色劲装,背着一柄奇形长剑是吗?”
店主人道:“不错,正是那么大年纪,穿着绿色衣衫,有一柄与众不同的长剑。”
韦松面“那就不会错了,不知她经过这儿有多久了?”
店主人道:“刚过不久,大约还不到两个时辰。”
韦松大喜匆匆饭罢,问明方向,拔步便追。
在他想,相隔才一两个时辰,她又有同伴一起,焉能走得太快,加紧一程,不难在天晚以前追上她。
但他又在心里揣摸,总想不出那和她同行的“少年公子”是谁?慧心举目无亲,不可能突然遇上亲人,那么,一定是新结识的朋友了。
他会是谁呢?~个少年公子,路上竟会跟一个年轻女尼结伴同行,不是纨裤子弟,也必是心怀叵测的坏蛋。
他最担心便是慧心单身被坏人所诱,想到这里,热血沸腾,脚下也加快了速度,恨不得一步追上,看看那家伙是什么样人物?
但,过了一阵,却又自己慰藉道;“慧心师妹改了俗装,那少年自然不知道她是佛门弟子或许彼此适巧同路,我不要想得太多了。”
思忖之间,又到一处村镇,韦松急急探问,村人都异口同声道:“不错,正有那样两位少年男女,才过去不到顿饭工夫,你要是赶快些,只怕还来得及在涢水渡口追上他们”
韦松谢了一声,洒步如飞,冲出镇外,奔不多久.果见前面一片波光,迎头一条河流拦路。
他三脚两步追到河边,江水中正有一只木船载客向对岸摇去,这时天色将暗,隐约可以望见,搭客之中,果然有一位绿衣女郎和穿着儒衫的少年并肩立在船头,指点江景,状极亲见。
韦松看不清两人面貌,但见他们亲热之状,心头已勃然火起,扬声大叫道:“慧心师妹,快请回来,愚兄来了!”
一连叫了几声,渡船上分明听见,但那绿衣女郎只是冷冷回头望了一眼,竟毫未理睬,渡舟顺流,转眼又远去了数丈。
韦松大急,沿河追奔驰,暗暗估量河宽不过十余丈,那渡船尚未拢岸,最多距自己十丈距离。
当下一横心,俯身在岸边抬起一段枯木,大叫道:“师妹,我来啦!”
扬臂将枯木向江心一掷,身形跟着离岸跃起,轻轻一掠,已到七丈左右。
看看力尽下落,脚尖一点那段飘浮枯木,微一借力,二次腾升,恰巧飞临小舟之上。
渡船上约有七八名客人,一见韦松踏水御空而来,吓得惊叫连声,纷纷问躲,小舟本不甚大,登时摇幌两下,“蓬”地翻转—一
所有乘客“扑通通”滚落江中,呼兄唤弟,乱成一片。
那立在船头的一双男女,在渡船将沉的刹那,各自展动身形,跃离船头,直向对岸扑去。
韦松只顾性急,不想一时显露武功,惊世骇俗,竟造成惨事,当他身躯沉落,下面渡船已经船底朝天。
他又急又悔,探足猛点船板,略一定身,回头却见那绿衣女郎和儒衫少年在跃离沉船不到四丈之处,真力已竭,双双落在滚滚江水中。
绿衣女郎落水之际,伸臂摇动,尖声叫道:“哥哥!哥哥—一”
韦松心急,脚下猛一用力,身子贴着水面平射而出,在她沉入水中的刹那,一把拉住了她的玉臂。
但,拉住虽然拉住了,前冲之势也被定止下来,身子挣了两挣,“扑”一声,随着绿衣女郎一齐跌进江水里。
韦松牢牢握住她的手臂,一面拼力划水,向岸边游去,他记得曾在华山水窖中泅水追过慧心,知道她水中功夫,只在自己之上,所以虽然落水.倒并不太着急。
那知这念头竟打错了。
那绿衣女郎不知是有意如此?或是根本不会游水,韦松拉着她手臂,她却反臂一把,紧紧抱住韦松,两个人缠做一堆,古嘟古嘟都灌了好几口水。
韦松挣扎着浮出水面,急声叫道:“师妹,师妹,快松手—一”
绿衣女郎只是不听,口里一直呛水,两只手却紧箍住韦松不放。
两个人一会儿浮出水面,一会儿流进水里,载浮载沉,顺水而下,一泻数里。
韦松忖道:“师妹本会游水之术,她这样做,定是要拉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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