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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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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形刚动,只见几条人影如飞奔来,为首一个手擎双刀的少年,正是李二。

杨紫英立刻迎上前去,急问道:“李二哥,怎么样了?”

李二哥喘息着道:“事情不好了,杨治大哥请求接替赵老大的班,不但没有获准,反引起霍剑飞的疑心,亲往后园查看,秘密因而泄露,现在,杨治大哥已经—一”

杨紫英心头一震,抢着问:“他怎么了?”

李二伤感地抹一抹眼角泪痕,道;“紫英妹子,不要难过,杨大哥已经为老菩萨尽了力量,被霍剑飞那小贼掌劈在后园石屋前—一”

杨紫英娇哼一声,脑中金星乱闪,连忙扶着墙壁,定了定神,银牙狠狠一挫,切齿吞声骂道:“好啊!霍剑飞,小贼!杀兄之恨,我紫英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李二拍拍她的香肩,无限关怀,只恨难以言语形容,停了停,道:“现今叛贼业已发动,贼党已开始进扑内宫,咱们时间太仓促,人手尚未聚齐,须得即禀三位老菩萨。”

珠儿摇摇头,低声道:“岛主吩咐,三个时辰以内,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都不能进丹室惊扰。”

李二惊呼道:“但是——”

珠儿接口道:“李二哥,老菩萨如此吩咐,咱们怎能违拗?”

李二毅然一顿足,回顾身后另三名大汉道:“好吧!李二受岛主厚恩,今日正是报答之时,兄弟们,势迫至此,你们—一你们还是早些退出宫去吧—一”

三名大汉同时厉声道:“李二哥,这是什么话?你不怕死,难道我们倒要活命?”

李二赞道:“难得!难得!二位姑娘好好护卫后宫,咱们有四个兄弟,至少,还能在宫门口挡它一阵!”

他毅然倒身向丹室遥遥拜了三拜,“呛”地双刀一击,喝道:“兄弟们!走!”

四条人影贴地掠起,奔扑前官,尚未抵达宫门,迎面已蜂涌进来一大群呐喊人群。

那群人约有五六十人之多,一路叫喊着挥刀扑进宫门,为首一人,是个瘦削秃顶中年汉子,手里倒提着一对护手钩。

李二紧一紧手中双刀,低声道:“你们不要轻动,看我先杀了张秃子,再一齐出手,务必拼死堵住宫门。”

说罢,双刀一翻,突然厉声大喝道:“岛主圣驾在此,张秃子,你要造反吗?”

这一声喝,宛如晴天霹雳,刚踏进宫门的人,都不由一惊却步,秃顶中年汉子骇然抬目,但见寒刀一闪,李二的刀锋已飞临胸前。

他一身修为原本不弱,怎亲遽闻“岛主圣驾”四个字,一时惊慌失措,及待要论钩封架,竟慢了一步,惨呼一声,刀光绕身而过,上半身和下半身立即分了家。

那两柄护手钩“当当”连响,坠落地上。

其余众人尽被先声所夺,呼啸着一齐倒退,向宫门外涌去。

跟随李二的三条大汉同声暴喝,钢刀飞舞前扑,退得慢些的,登时又被砍倒三四人,李二横刀挡住宫门,大叫道:“岛主待你们不薄,谁敢反助叛贼的,张秃子就是榜样!”

众人踉跄退出宫门,始才站住脚步,群情惶惶,竟无人再敢出头,宫门前虽然集结了数十人,却静得没有一丝声息。

李二双刀交叉护胸,厉声又道:“霍守义父子反恩为仇,欺师叛祖,罪魁祸首,你等虽被威胁,岛主却深知你们情非由己,圣恩浩大特令李二晓谕!凡是倒戈击贼的,不但不究既往,扫平叛贼后,尚可论功行赏,自认仍是三圣门下的,站过这边来。”

叛众中本多盲从之人,听了这话,有些果然开始犹豫起来,其中有几个本性比较善良的,早身不由己,都携了兵刃,向李二奔来!

谁知那几人才到宫门前,突然纷纷弃了手中刀剑,一个个扑倒在地,挣了两挣,登时气绝。

众人大声哗叫,蓦闻一声冷笑,一条人影快似电掣般掠空而至,人彭飞处,竟是少当家霍剑飞。

霍剑飞手按剑柄,首先横目扫了众人一眼,冷冷道:“还有谁要跟这几个心志不坚的东西作伴?”

众人嗫嚅地低下头去,无人敢应,霍剑飞目光一扬,复对李二冷笑道:“难怪那姓韦的小辈竟能从容遁走,敢情竟是你的主意?看你不出,平时装傻卖愣,今日居然螳臂挡车,当众诬陷我霍某父子。李二,你的胆子倒不小!”

李二抗声道:“你父子身受岛主教养重恩,不思报偿,反行此欺师灭祖勾当,三圣门下之人,谁都可以得而诛之,何况我李二!”

霍剑飞不屑地笑道:“我父子忠心谋事,辛苦经营三圣岛已有二十年,无奈岛主昏庸,尽受你们这般鬼祟之辈蒙蔽,今日正要杀尽你们这些倚势欺人之徒,以清君侧——”

李二断喝道:“你父子狼子野心,觊觑岛主宝座,阴谋已然败露,尚敢花言巧语,煽惑人心?”

霍剑飞晒笑道:“三圣岛本是无主之地,姓朱的既能据为己有,现在姓霍怎就不能取而代之!”

李二气得脸色铁青,骂道:“好个叛师欺祖的无耻小人,亏你还有脸站在三圣宫前说话,岛主天威如昔,岂是你们父子卑劣之徒所能摇撼,今日谅你难逃天谴。”

霍剑飞哈哈笑道:“姓李的,我劝你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别再想用岛主来吓唬人,咱们已有最可靠的消息,那三个老东西,早就无法提气运功了,你还在此耀武扬威,不过自取死路而已。”

语声一落,回头对那五六十人叱道:“老当家怎样对你们说的?谁取得岛主首级,今后便是岛上总管,还不动手!”

这句话,确有无比诱惑力,喝声甫落,叛众齐声呐喊,刀剑纷举,一齐涌向李二冲了过来。

李二领着三条大汉,五柄刀抡开,舍命在宫门组成一道刀墙,贼众虽多,却都死战不退。

喊杀之声,响彻云霄,激战约有顿饭之久,三条大汉已经浑身是伤,血满衣襟,李二也负了三四处刀伤,但四人并肩昂立在宫门口,仍旧死战不退。

霍剑飞见手下伤亡将半,连宫门也闯不过.剑眉一皱,探臂一扬,“呛’地一声,拔出了长剑,叱道;“没用的东西,退下来。”

群贼才退,霍剑飞长剑迎胸半圈,身形已欺到李二面前,剑尖一振,寒芒激射,一拧手腕,登时洒开三朵剑花,分刺对方前胸三处要害。

李二深知霍剑飞剑术武功,俱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但想到后宫中三位岛主,若不能尽量拖延时间,被他冲进了宫门,三圣岛就算毁了。

想到这里,热血奔腾,竟忘了自已安危,大喝一声,双刀并举,猛向霍剑飞疾砍了过去。

他纯是抱定两败俱伤的打法,不封敌剑,却径行挥刀反击,那意思,自是拼着换上一剑,也要叫霍剑飞挨上一刀。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办法对付跟他武功相若的人,固是一着狠招,而霍剑飞却不知比他高出了多少……



……………

第三十二章 视死如归

刀光起处,剑气袭人。

“铮铮”两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人影乍合立分,霍剑飞飘然抽剑跃退,剑尖上,已染上一丝丝殷红的鲜血。

李二仍然怒目挺刀而立,但前胸临近“幽门”死穴三分之处,衣襟碎裂,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深洞。

另三名大汉尚未发觉李二已经身中剑伤,兀自低声赞道:“李二哥,好刀法,姓霍的小杂种险些中了一刀!”

李二面上肌肉一阵牵动,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缓缓道:“真的!我—一我差一点就砍中那小畜生了?”

那人道:“可不是么!我看得清清楚楚,二哥左手刀掠过小畜生脑侧,只差一分,就砍中了,亏他乌龟颈缩得快—一”“咦!李二哥,你怎么了?”

随着诧讶惊问之声,李二身形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栽倒,三名大汉浑忘了己身伤得不比他轻,慌忙伸手将他扶持住。

李二呛咳了几声,嘴角缓缓渗出一缕鲜血,喟然叹息道:“可惜!可惜!唉!可惜差了这一分----”

语半日渐低,一颗头,已缓缓搭垂下去。

那三名大汉见此情景,心中大乱,七手八脚便想将李二扶入宫中,一时竟忘了宫门前尚有许多虎视眈眈的叛贼!

李二突然又扬起头来,双目圆睁,大喝道:“放下我,兄弟们,还—一有一个半时辰,绝—一绝对不能让叛贼冲进丹室!”

话完,挺身一挣,身躯弹射而起,“蓬”地滚落宫门石阶前.手脚一阵抽动,眼见已经断了气。

霍剑飞目注李二死去,“呛”然一声,长剑还鞘,挥手道:“冲!”

数十贼众如梦初醒,大喝一声,蜂拥直扑宫门。

宫门前只有三个遍体鳞伤的大汉,虽然奋力死战,哪里抵挡得住数十人猛扑,不多一会,三个人又死去两人,剩下的一个,全身密密麻麻尽是刀削剑痕,几乎变成一个血人,兀自挥刀力战不退。

正当危急,蓦闻一声震耳大喝:“谁敢踏进三圣宫门一步,叫他试试我的虎头刀!”

那大汉循声望去.但见一簇约有十余人飞步而至,为首一个虬髯彪形大汉,手持一柄厚背虎头刀,扑到宫门前,虎头刀一阵挥扫,登时砍伤了三四个贼众,另外十余人也同时动手,眼看即将冲进宫门的叛贼们,立被迫退!

大汉力竭气尽,一个踉跄退坐在宫门侧,喘息道:“李—一管事,来得正好—一岛主有令,一个半时辰内,务必死守宫门—一”话说完,两腿一伸,闭目逝去。

虬髯大汉一按刀柄,抢上一步,伸手探探李二鼻息,眼中热泪涌现,哽咽道:“老二,死得好惨!死得好惨!”

霍剑飞约束贼众,挺身越出,厉叱道:“李勇,你不在浮寨把守,谁的命令,叫你回岛的?”

虬髯大汉缓缓转过身子来,目注霍剑飞,切齿作声道:“霍剑飞,你再敢叫我一声李勇?”

霍剑飞一怔,晒然道:“你的名字,本来就叫李勇——”

虹髯大汉突然双目暴睁,厉叱道:“霍剑飞!你忘了是谁从小把你抱大的了?二十余年来,你敢叫过我一声李勇?”

霍剑飞竟然被他叱喝得睑上一红,但随即倔强地道:“你以前待我不错,但我爹爹也没有亏待你,要不然,怎会派你把守浮寨—一”

虬髯大汉怒发戟张,宏声喝道:“亏你还敢巧言争辩,试问岛主待你父子又有什么亏负之处?你今天率众叛乱。围攻三圣宫,剑毙我幼弟,这些,就是你报答我姓李的恩情?”

霍剑飞默然半晌,才道:“岛主昏庸,自应由我爹取代,你弟弟不识时务,抗拒义军,依律当死—一”

虬髯大汉虎吼一声,厉叱道:“住口!今日但有我李某人三寸气在,必不容你父子逞狂肆虐,十八年来,你们也横强得够了,你若尚有一分良心,立即跪在三圣宫前俯首认罪,李某念在从小亲眼看你长大的情份,自当向岛主求赦你父子叛门重罪,否则,往日情谊,尽止于此,你如有这胆量,也照样给李某人一剑。”

霍剑飞低声对一名手下吩咐了几句,那人匆匆而去,然后动一动腰中长剑,面带诡笑答道:“看在多年情份,我不跟你动手,但是,姓朱的气数已尽,你一定上要逆天而行,少时祸生肘腋,那是咎由自取。”

李勇冷哼一声,虎头刀一振,便想出手,身边一个少年低声道:“管事别上他的当,那厮已谴人飞报霍守义,血战将临,管事何苦徒费真力。”

李勇点点头,于是冷冷一笑,道:“大约是‘逆天大法’把你父子弄颠倒了,竟然将叛师灭祖,当作顺应天命,将上报师恩,看作了逆天行径了,任你花言巧语,今日终要报应临头。”

他拿定主意蓄势养力,以备应战霍守义,是以只动口,不动手,双方都在虚耗时间,但这样一来,对李勇来说,只能说利害参半。

因为,以他所率十余人的力量,挡住宫门,能拖延一刻,固对三圣有利,然而,霍守义武功修为,不在三圣之下,等到他亲自赶来,那将是一场吉少凶多的死战!

但明知是死,李勇等十余人却毫无畏惧之色,只默默搬开散倒在宫门内外的尸体,十余人分作四层,并肩立在三圣宫门口。

钢刀出鞘,长剑离鞘,霍剑飞和李勇四目对视,其余手下,也遥遥相对,血战之前,竟显得出奇地安静。

李勇横刀屹立,心里默然算计着时刻,遥望天宇,满目黑沉沉一片,他暗暗告诫着自己。

“半个时辰!十条性命,无论如何也要换取这最后半个时辰—一”

思忖未已,突然身后一名大汉低声叫道:‘霍守义来了!”

李勇霍然一震,手中刀陡地一紧,扬目前望,对面叛贼人群疾分为二,果然,霍守义亲自带着三十余人,大步而至。

霍剑飞迎着父亲,低低说了几句,霍守义仅只哼了一声,便举步直向宫门走来。

李勇沉声吩咐道:“我死之后,不可自乱阵脚,务必要死守宫门—一”

只说了这两句,霍守义已经挺立在宫门前,闪着两道摄人心的鹰目,冷冷叱道;“李勇,你想死吗?”

李勇昂然应道:“不错,大丈夫但求死得其所,老当家如要入宫,请先杀了李勇。”

霍守义脸色瞬息数变,突然嘿嘿笑道:“李勇,咱们霍家待你甚厚,竟不料值此关头,连你也敢叛离老夫。”

李勇接口道:“忘思负义之事,是李勇拜受老当家熏陶所致。”

霍守义哼道:“老夫最念故旧之情,你若愿从老夫,事成之后,你就是本岛总管,岂不强似横尸宫门,抱恨以终?”

李勇朗声笑道;“李某但知上报师恩,不知借命苟全,老当家不必多费唇舌了。”

霍守义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既然你冥顽不悟,休怨老夫掌下无情。”

回头向贼党们招招手,道:“随老夫进宫,抗阻者格杀无赦!”声落时,脚下一抬,欺身直向宫门闯来,群贼呐喊一声,一涌而上。

李勇不再出声,抡刀疾挥,当先挡住了霍守义!

刀光乍起,霍守义一声冷笑,错步横移三尺,身上蓝袍无风自动,反手一抖,袍角“唰”地一声卷向李勇虎头刀刀口。

李勇不敢硬接,健腕疾翻,刀锋向下一沉,一式“云拂扫花”,贴地攻向下盘。

他随招变式已可称得应变神速,哪知霍守义竟然比他更快,虎头刀才递出一半,猛听霍守义一声断喝:“撒手!”飞起左脚,正踢在刀柄之上。

李勇闷哼了一声,手背腕骨尽被踢碎,虎头刀脱手飞出一丈以外,“呛啷”坠落地上。

他死志早决,蓦地发一声大吼,人如疯虎,双臂论动,呼呼两掌震倒了三名冲近宫门的叛党,突然躬腰俯身,一头向霍守义撞了过去。

霍守义旋身出掌,“蓬”地一声响,掌力正迎着李勇头颅,刹那间,血光崩现,骨肉脑浆,散流了一地,可怜一条铁铮铮汉子,竟连哼也没有哼一声,便断了气。

霍守义怒目扬声道:“谁还敢阻挡老夫?”

喝声方落,第二列五名大汉一齐并肩迈进一步,几乎同一个声音应道:“还有咱们五个。”

声出招发,五柄钢刀卷起一片雪亮光芒,攻向霍守义上中下三处要害。

霍守义嘿地一声暴喝,双掌有如彩蝶飞舞,但闻一连串‘铮铮铮’脆响,一招之下,五名大汉又已横尸当场。

他正要举步迈进宫门,忽见第二列又是五名大汉各擎钢刀,疾涌而上,扬刀就是一阵乱砍乱剁!

霍守义飞掌又毙了五人,目光过处,却见宫门前还有五名大汉,正昂首挺立在“三圣宫”的金匾之下。

顷刻之间,连杀十一人,霍守义虽然凶残,也不禁有些手软,冷冷扫了那最后五人一眼,口气竟变得出奇地温和,道:“你们真的不怕死么?”

那五人怒目而立,并不答话,但,从他们坚毅不屈的目光中,已经表露出许许多多无声的回答了。

霍守义耸耸肩头,笑道:“老夫何在乎多杀五个人,但你们分明知道无法阻拦得住老夫,纵然如愿而死,又有何益?你等一腔愚忠,颇令老夫喜爱,只要你们愿意弃刀投顺,从此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那五人既不回答,也不弃刀,只是个个屹立挡在宫门前,对这番利诱之词,充耳不闻。

霍守义忍不住轻叹一声,道:“憨不畏风,令人可敬可叹,这是老夫教化不及,竟未能早些收罗了这些人。好吧!今天就成全了你们吧!”

说着袍袖一拂,一股巨大无形劲力,当胸飞撞而出。

那五人明知难以抗拒霍守义如山内力,却又不甘退离宫门,竟然不约而同,各自将手中刀脱手向贼党群中飞掷过去,五人手挽着手,不避不让,硬受了霍守义一拂之力。

钢刀飞掷,刺伤了三数人,但霍守义的内力拂过,五人虽然挽臂连手,也各自闷哼了一声,一齐张口,喷出了五道殷红的血箭。

鲜血,洒落在伙伴们倒卧的尸体上,五人摇摇晃晃,复又前冲数步,方才扑倒地面.在他们身下,是先死的伙伴尸体,上面,正是那块镂着‘三圣宫’三个金字的匾额。

他们总算死得其所,也算没有辜负李勇临终时的叮嘱。

三圣宫前,除了一片死尸,已经见不到活人,霍守义仰天一声狂笑,袍袖挥动,当先闯进了宫门。

叛党们低头疾步紧随而人,但各人心中,宛如重铅沉压,已不复有先前跋扈猖狂的神态了。

转过三圣宫正殿,是一条长长的回廊,穿过四重月牙洞门,才是后宫禁园。

霍守义率众奔入回廊,扬目遥望,已可瞥见后园中扶疏茂葱的花木,但廊下静悄悄无一人影,园中也不见有人扼守。

他乃是老奸巨猾之人,眉头微皱,低声道:“剑飞,观此情景,三个老东西功力丧失的传言,也许有几分可信了。”

霍剑飞道:“爹爹安知不是老贼们诱敌之计?”

霍守义傲然笑道:“倘是诱敌,怎会令人死守宫门?依爹爹看,他们必是已求得复功的方法,只因咱们发动太快,使他们不能从容练功,才有宫门口这场死战。”

霍剑飞忙道:“既然如此,咱们下手须快,千万别让三个老东西—一”

正说着,忽然一个持刀大汉从宫外飞奔而入,喘息着向霍守义屈腿一礼,急道:“禀总管,蓝姑娘回来了!”

霍氏父子同时一惊,骇然问道:“什么?哪一个蓝姑娘?”

“就是蓝如冰姑娘!”

霍剑飞连声又问:“现在在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同来?”

那大汉定了定神,才—一答道:“蓝姑娘独自雇船赶回,先到浮寨,因寨上李管事率众擅离,所有快艇都驶回本岛,蓝姑娘亲自放出号箭,守卫下塘码头的弟兄不敢发船去接,特来请老当家的示下。”

霍守义沉声道:“既然尚未发船去接,你们怎知道是她独自一个人回来?又怎知道是她亲自施放号箭?”

那大汉答道:“这是下塘了楼上弟兄,用千里镜看见的,蓝姑娘不但独自一人,而且,神情十分虚弱,好像身上负了很重的伤—一”

霍守义‘悟’了一声,道;“剑飞,你快带几个人迎上浮寨去,如果那丫头果然孤身一人,井且身负重伤,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霍剑飞未等父亲说完,早已拉步便跑,才奔了几步,霍守义又将他唤住,叮嘱道:“只要她落在咱们手中,再不怕插翅飞上天去,来日方长,此时不许怜香惜玉,知道了吗?”

霍剑飞应诺,脸上不禁浮现出无比欣喜之色,领着五六名亲信,疾步如飞而去。

霍守义望着爱子那迫不及待的神情,也不觉展现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挥挥手,亲自率领叛党,直人后园。

经回廊,穿后园,沿途死寂沉沉,不见人影,但是,当他们蜂涌着扑向三圣丹室,却被两个手执长剑的少女迎面拦住。

不用说,那两名少女,正是杨紫英和侍女珠儿。

珠儿一见霍守义亲领叛党直扑后宫,芳心登时一阵黯然,因为,这等于明白地告诉她们一一李二等人,已经殉难捐躯了。

珠儿眼眶中充满激愤的泪水,当先横剑抢出一步,站在紫英面前,冷冷地叱道:“霍守义,你想干什么?”

留守义冷目电扫,已瞥见那两扇紧紧闭着的丹室门扉,心下暗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于是,傲然一笑道:“岛主昏庸,群情沸腾,霍某顺应民情,诣宫求见,三位岛主可在丹室中?”

珠儿冷笑道:“好一个群情沸腾,总管如欲晋谒岛主,何不按岛规在正殿击鼓请驾,竟敢率领叛党直闯后宫,这是什么原故?”

霍守义不屑地耸耸肩头,道;“繁文俗礼,难应急需,你不必多问,只替老夫通报,请三位岛主即出相见,或许有转回之地,否则,哼!嘿—一”

珠儿厉声道:“否则你又敢怎么样?”

霍守义吃吃笑道:“血洗后宫,群情难抑,那时就怪不得老夫了。”

这话一出口,杨紫英首先忍耐不住,挺剑喝道:“霍守义,你迭承岛主厚恩,才有今日,不思报偿,反谋叛逆,畜牲不如的东西,还敢在圣地狂言猖獗,你以为三圣岛主制服不了你吗?”

霍守义却不生气,反而冷冷笑道:“要说负义忘本,你这丫头吃里扒外,受老夫眷养,反助外人,就该凌迟处死才对,你们以为拿岛主两个字,就能吓唬得住老夫?很好!你们就请他们出来试试?”

珠儿道:“岛主正值闭关,不愿见你——”

霍守义哈哈大笑道:“闭什么关?不过是躲在房中,妄想修复失去的功力罢了。”说着,笑声突然一敛,双目凶光闪射,厉叱道;“来人,替老夫破门进去,捉那三个老废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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