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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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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宇文述的这番话,段达等人若有所悟。
今日谈判安东拿出了什么对策?针对中土一方提出的搁置争议,安州方面妥协了,只要中土一方同意在安东只驻军两千兵力,他们就把驻军问题和安东大都护及都护府主要官员人选问题分开来,且同意暂时搁置后者,等到招抚成功后双方再就人选问题具体磋商。
然而,这是安东无奈之下的妥协之计,普通而简单,看不出有解决难题的迹象,亦与宇文述所夸赞的有眼光、有智慧扯不上边。
段达等人越着急越想不明白,越想证明自己的政治智慧就越是看不透玄机,但宇文述已经把话说得很透彻了,再出言询问就证明自己能力有限,一旦让宇文述坐实了这个印象,必然影响到自身仕途,所以大家闭紧了嘴巴,就算不懂也要装懂,无论如何不能在宇文述面前露了底、丢了脸。
宇文述是什么人?眼光敏锐,洞若观火,一眼就看出段达等人根本没听懂自己的话,没有看透今日谈判结果中所蕴含的巨大玄机,但宇文述也不能直白说,也要照顾这些下官的颜面,另外这里面也牵扯到东都高层之间的政治斗争,也不宜宣之于口,所以宇文述耐心等了一会儿,看看他们有没有超绝的悟性,能否透过迷雾看到真相。
崔弘升首先就想到了今日袁安直言不讳的征询。
“明公对安东大都护可有兴趣?”袁安的询问让崔弘升怦然心动,但心动没用,安东是圣主和中枢手里的棋子,利用完了就要兔死狗烹,就算李风云、李子雄及联盟所有豪帅们都跪倒在圣主脚下,也难逃一死,因为安东这股突然崛起的力量牵扯面太大,牵扯到了南北对抗、皇统之争、政治集团之争、改革和保守之争,若不能绝对控制为己所用,就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否则一旦壮大成了气候,势必遗祸无穷,所以安东就是大火坑,就算崔弘升有三头六臂也不敢跳进去,他的能力有限根本控制不了安东,最终必定为安东所累,为安东陪葬。
但是,袁安为何有此一问?
当时崔弘升也没有往深处想,以为李风云要借此回报崔氏在招抚谈判中所给予的帮助。崔氏与李风云合作已久,有一定的信任基础,若由崔弘升出任安东大都护,的确有助于安东的稳定和发展,然而利弊悬殊太大,如果崔弘升不愿意站在风口浪尖上行险一搏,李风云当然不能勉强。
现在崔弘升经宇文述的提醒,再往深处一想,顿时察觉到袁安这一问暗含玄机。
对李风云来说,安东大都护这个位子太高、太显赫、太耀眼,距离他太遥远,即便他恢复真身,以李平原的身份重出江湖,但以他的地位、资历和功勋也休想染指,但他又不能放弃安东大都护这个位子,他坐不上去,也不能让对手政敌坐上去,于是就只有一个选择,找一个有信任基础的政治盟友坐上去。
崔弘升对李风云来说显然是最好的安东大都护人选,但问题是,崔弘升出自山东超级大豪门,是山东贵族集团的鼎柱人物,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山东贵族集团的政治利益,更严重的是,博陵崔氏虽然在政治上支持圣主,却与圣主互不信任,彼此高度戒备,甚至有一定的敌视,逮到攻击对方的机会绝不错过,所以对圣主和改革派来说,崔弘升肯定不是合适的安东大都护人选,而从崔弘升的立场来说,也不能冒险,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置山东利益于不顾。
由此不难看出,袁安这一问,实际上是给崔弘升一个交待,不是我安东不给你最大回报,而是你主动放弃的,将来你若觉得亏了千万不要埋怨我安东。
那么,李风云真正的选择是什么?他心目中最合适的安东大都护的人选是谁?
李风云设计的这个安东都护府,其品秩高达从二品或正三品,而当朝宰执比如六部尚书、十二卫府大将军也就是正三品,到了尚书左右仆射、内史令、纳言这一级才是从二品。蹊跷的是,当崔弘升以自己的名义,拿出李风云所设计的这个招抚方案,并且以绝对控制安东为借口,把安东都护府的品级定为从二品或正三品时,宇文述竟然代表圣主和中枢一口答应了。现在想起来,这不是蹊跷,而是宇文述已经从这个方案中看透了玄机,相反,做为当事人的崔弘升,却被迷雾笼罩难窥真相。
崔弘升是左武卫将军,从三品,单纯从品秩上来说并不具备出任安东大都护的资格,那么谁既是李风云的政治盟友,又是当朝宰执,且又被圣主和中枢所信任,还能被李风云背后的山东政治集团所接受,不至于在任命过程中百般阻挠,而尤其重要的是,他的出任,在控制和稳定安东的同时,又能遏制和削弱安东力量对南北对抗、皇统之争、政治集团之争、改革和保守之争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答案呼之欲出,只是这个答案让人难以置信的同时,却又合情合理合法,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当然除了从大漠的角度考虑,都是利大于弊,能够把当前的安东战果最大程度转化为现实利益,且被各相关方所瓜分。
崔弘升想通了,想明白了,忍不住暗自感慨,安平公李德林这一脉天才辈出,虽然到目前为止尚不能逆转家族命运,但假以时日,赵郡李氏汉中房必定能再创辉煌。
宇文述目光如炬,看到崔弘升变幻不定的眼神和感慨万千的表情,便知道崔弘升已经看透迷雾,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黄台公,明日上午,谈判能否结束?”
崔弘升躬身一礼,自叹不如。宇文述能够帮助圣主夺得皇统,坐稳军方第一大佬的宝座,在中枢核心决策层牢牢站住脚,果然有非同一般的政治眼光和政治智慧。
“请明公放心,既然安东已经妥协,明日上午必能达成一致,招抚必能顺利完成。”
宇文述微笑颔首。
段达、李浑、郭绚、慕容正则齐齐望向崔弘升,期待崔弘升解惑。
崔弘升则转头望向宇文述,征询宇文述的意见。
宇文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崔弘升迟疑片刻,一字一句说道,“日前行宫曾有谣言,白发贼就是秘兵刀。”
一语惊醒梦中人。段达等人豁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果如此。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一直在努力
十二月二十,上午,大雪渐止,寒风厉啸,古北口边市戒备森严,双方开始了第五天的谈判。
中土一方做出承诺,东都将派两千卫士进驻安东,以代表中土对安东的实际占有,其主要任务是保护安东都护府的安全,且仅驻防于方城。
中土在关键问题上再做妥协,而安州方面如愿以偿达到目的,也不再步步紧逼,适可而止,双方随即就招抚达成原则性条款,并就钱粮供应、协同防御、飞狐叛军出关以及接下来一系列具体谈判等诸多方面达成约定。
至此,中土招抚安东谈判的第一阶段顺利完成。
下午,宇文述的报捷奏章出了燕乐城,十万火急传送行宫。
=
十二月二十,东北,赤峰总营。
雪还在下,风还在肆虐,杨善经、阿史那扎兰在一队天狼骑的护送下,风尘仆仆抵达赤峰总营。
徐十三、李孟尝相迎于辕门之外,又设宴款待。杨善经急切想见到李风云,多番试探,但徐、李二人均不作回应,徒呼奈何。
深夜,就在杨善经辗转难眠之际,帐帘突然掀开,寒风涌入,一个高大的身影冲进帐中,一个熟悉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七郎……别来可好?”
杨善经惊喜不已,一跃而起,衣裳不整,赤足冲出,“兄长……”
两人紧紧相拥,非常激动。
“某本欲远迎七郎于松山,不料落马城突发变故,不得不星夜疾驰而去。”李风云躬身致歉,“七郎,失礼了。”
杨善经连连摇手,感叹道,“当日一别,兄长曾发誓,数年后必定卷土重来,以血还血。当时某以为兄长能活着逃离大漠便已侥天之幸,孰料六年后兄长竟崛起于松漠,傲啸于东北,威震天下,当真实践了当日誓言。如今兄长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接下来莫非就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报仇雪恨了?”
李风云大笑,示意杨善经穿戴整齐,“长夜漫漫,你我兄弟围着火盆,彻夜长谈,如何?”
“如兄所愿。”杨善经挥手说道,“弄些酒菜来,你我兄弟一醉方休。”
一番畅谈,久酣耳热,把臂言欢的两兄弟渐渐从久别重逢的激动中平静下来,谈话的内容、说话的语气和帐内的气氛都渐渐凝重。
“公主还好吗?”短暂沉默后,李风云似乎很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了“公主”两个字。
杨善经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好。”迟疑了片刻,又以忧郁悲伤的语气补充道,“很不好,非常不好。”
李风云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戾森冷,面部表情也慢慢变得狞狰凶恶,右手慢慢握成拳头,青筋暴裂,突然他爆发了,像野兽一般嘶吼起来,“和亲就是一坨屎!一坨恶心的狗屎!”
杨善经低着头,面无表情,但眼中都是恨,无尽的恨,慢慢地,他抬起头,眼神暴戾,如狼一般散发出冷冽杀机,“当年出塞,兄长曾以索虏之头向公主发誓,一转眼十四年过去了,血誓言犹在耳,兄长可还记得?”
李风云冷笑,“某从未忘记,一直在努力。”
“如今兄长崛起于漠东,背靠中土,麾下甲士如云,当可剑指万山海。”杨善经亦是冷笑道,“莫非兄长早已忘却当年誓言?”
李风云望着杨善经,眼神深邃,仿若隔着一面铜镜观察一个陌生人,即便促膝而坐也能清晰感受到彼此间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忘却当年誓言的不是某。”李风云语含双关地说道,“十四年弹指一挥,当年青涩柔弱的小娘子已权倾大漠生杀予夺,而当年懵懂冲动的小七郎亦在牙帐位高权重炙手可热。”
“你也一样。”杨善经厉声说道,“你也不再是荒原上那条孤独的狼,你已纵横漠东,已是一代枭雄。”
“这正是某努力的结果,某要把不可能变为可能,要把虚幻目标变为现实。”李风云语含嘲讽,意有所指,“某一直信守承诺,一直在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即便希望渺茫,也从未放弃。”
“我们也没有放弃,我们也一直在努力。”杨善经激动了,挥舞着双手,大声叫道,“你有今天的成果,正是因为六年前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了你,否则六年前你就死了,早已灰飞烟灭了,哪有今天的东面称王?”
“拯救某?”李风云指着自己的鼻子,声色俱厉,“六年前,谁帮助启民可汗设下离间计,引发榆林风暴?谁为报一己私仇,罔顾中土大义?谁又背信弃义,决心置某于死地?生死关头,如果不是裴世矩从榆林风暴脱身而出,对大漠构成了致命威胁,启民可汗担心裴世矩疯狂报复不得不留下某这条性命,你们拿什么拯救某?”
杨善经愤怒了,面红耳赤,同样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某说了,我们一直在努力,但我们身处大漠,深陷狼群,就连生存都是奢望,如何努力?拿什么去努力?”
李风云轻蔑冷笑,“所以,你们就背叛中土,背叛大隋,背叛宗族,以血脉亲人的头颅去赢得突厥人的信任?”
杨善经出离愤怒,厉声大叫,“我们没有背叛中土,没有背叛大隋,没有背叛宗族,更没有屠杀血脉亲人。榆林风暴是东都内讧,是兄弟阋墙,是手足相残,虽然这背后的确有突厥人的影子,但与我们何干?”
“是吗?与你们无关?”李风云手指杨善经,怒目圆睁,“那你告诉某,榆林风暴结束后,为何你就成了启民可汗的亲信,高居牙帐核心,而公主也赢得了牙帐权贵们的信任,巩固和加强了自己在牙帐的地位?尤其令人吃惊的是,启民可汗死后,公主已被始毕可汗所继承,却依旧得到沙钵罗设阿史那苏尼失、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叱吉设阿史那咄捺等一大批权贵的信任和支持,与始毕可汗分庭抗礼,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中土强大,公主以中土为强援,就足以威慑大漠诸虏,驾驭草原诸雄?”
杨善经摇摇头,不说话,深吸一口气,迅速平缓自己愤怒的情绪,果断地把自己从失控边缘拉了回来。
良久,杨善经抬头望向李风云,满目忧伤,“你头发白了。”
李风云点点头,平静说道,“活着,就要付出代价。”
杨善经苦叹,“你能理解就好。自出塞那一天开始,我们就离开了中土,永远离开了,但我们忠诚于中土,我们毕生的使命就是保护中土,这是我们的命运,是我们活下去的代价。”
李风云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李风云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杨善经的肩膀,“七郎,你也不要试探了,某就实话实说吧,某要回归中土。”
“然后呢?”杨善经波澜不惊地问道。
“然后就是南北大战。”
杨善经略略皱眉,问道,“估计何时?”
“多则一年半,少则一年,大战必定爆发。”
杨善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兄长为何如此悲观?”
“中土内忧外患,形势急转直下,这种恶劣局面下,中土可以自保,却无力进攻,所以最多一年时间,真相就会传到大漠和西土,结果不言而喻,东、西两部突厥势必抓住机会,联手入侵,予中土以重创。”李风云耐心解释道,“今天下三强鼎足而立,中土势大,且扩张**十分强烈,而东、西两部突厥难以抗衡,若不尽快破局,日后必为中土所灭,所以眼前这个机会对突厥人来说千载难逢,绝无可能放过,一旦成功,重创了中土,则西突厥就能把主力投到葱岭以西攻打波斯人,迅速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而大漠则能进一步巩固和加强诸种部落大联盟,继而越过大金山,开始重建统一的突厥大汗国,唯有如此,它才能与中土抗衡。”
杨善经将信将疑,“中土形势已恶化到如此地步?杨玄感的叛乱不是已经平定了吗?虽然吐谷浑复国,西突厥横扫西域,西疆大好局面付之东流,但高句丽已奄奄一息,远东诸虏已无威胁,安州和东北也纳入中土版图,北疆形势因此而大为改观,外患看上去并不严重啊?”
李风云笑了,“中土内有两京对峙风雨飘零,外有两部突厥虎视眈眈,这还不够严重?好了,你也不要故意试探了,某就直言不讳地告诉你,南北大战肯定要打,而且很快就要打,但安东易主让南北形势突生剧变,对大漠十分不利,如果牙帐恼羞成怒,积极反攻,则南北战争必将提前爆发,突厥人一旦大败于安东,惨遭重创,西突厥必定落井下石,越过大金山,从大漠的背后狠狠插上一刀,大漠腹背受敌,必有灭顶之灾。”
杨善经也笑了,“你害怕了,担心突厥人乘你立足未稳之际,猛烈反攻。”
李风云摇摇头,揶揄道,“你可以试试,或许你是对的。”
“如此说来,你要拱手让出漠东?”杨善经叹道,“你本可以漠东称王,却为何俯首称臣,任人宰割?”
“某说过,某正在努力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你既已任由宰割,把命运交给了别人,又如何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李风云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说,你没有背叛中土,那就证明给某看。”
杨善经踌躇不言。
“如果某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那么或许有一天,你我兄弟联手,就能实现当年之誓言。”
李风云向杨善经伸出一只手,“七郎,可还记得当年之血誓?”
=(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李平原已死
十二月二十五,河北,高阳宫。
黄门侍郎裴世矩返回行宫。
裴世矩四个多月的西行,基本实现了预定目标。
中土与西突厥达成一系列约定,巩固和加强了双方盟约后,持续恶化的西疆局势得以遏制,日益严重的西疆危机亦得以控制,而天下大势也因此急剧变化,重新崛起雄心勃勃的大漠,陷入了中土和西突厥的东西夹击之中,战争阴云铺天盖地而来,南北双方的关系骤然紧张,南北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这种局面下,中土虎口夺食,利用以李风云、李子雄为首的出塞势力横扫安州和东北的有利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招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把安州和东北纳入了中土版图,非常强横而跋扈地从大漠嘴里夺走了一块肥肉,必然会让牙帐解读为中土蓄意破坏南北关系,要积极挑起南北战争,必将因此展开一系列反制措施。而以中土目前现状来说,中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裴世矩西行的目的正是要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自相残杀,以便渔翁得利,给中土赢得充足的休养时间和宝贵的攻击时机,所以马上与大漠反目成仇,以及南北战争的过早爆发,实际上都对中土不利。
矛盾就在这里,裴世矩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从国内危机来说,圣主和改革派的确需要拿下安州和东北,需要开疆武功来拯救自己的威权,需要牢牢把控执政权来维持现有改革成果,而从外部危机来说,这一举措必然导致南北关系走向破裂,必然导致南北战争的提前爆发,但攘外必先安内,解决内部危机优先于解决外部威胁,内部如果一盘散沙,如何抵御外敌?
裴世矩没想到四个多月后安东局势会有颠覆性变化。
西行离开上谷前,裴世矩已通过裴宣机的秘密“走动”,确定化名李风云的白发贼就是李平原,知道李风云要出塞作战,要攻打安州和东北,并妄图称霸东北,崛起为一股可以影响南北关系的新兴势力,为此李风云试图以虚无缥缈的开疆功勋来换取裴世矩的暗中支持,以帮助其解决塞外作战中的粮草短缺问题。然而,裴世矩并不认同亦不看好此策,在他眼里李风云的出塞作战不过是穷途末路下的殊死一搏,即便李风云成功了,拿下了安州和东北,即便这一战果的确有助于中土在即将爆发的南北战争中抢得先机,但这并不是决定性先机,亦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优势,而为了这点先机和优势所承担的风险却是致命的,有可能适得其反提前引爆战争,有可能养虎为患自取其祸,所以仔细权衡利弊之后,裴世矩断然拒绝,决定一劳永逸地彻底剿灭李风云,所以他在离开上谷时奏报圣主,向圣主和中枢发出严正警告,明确提出,必须把李风云这股反叛势力剿杀于长城之内,绝对不允许李风云出塞,一定要把所有不可控风险完全扼杀。
但是,圣主和中枢严重低估了李风云,把裴世矩的警告当作了“耳旁风”,不但实施了驱虎吞狼、借刀杀人计,任由李风云出塞而去,还在李风云杀进安州后,果断做出支持之决策,试图借机混乱安东局势,乘机打击和削弱突厥人的力量,但没想到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李风云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竟然横扫安东,拱手送给他们一个开疆武功。这种大好局面下,招抚安东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让所有受益者无不心花怒放,而由此所带来的不可控风险势必会被无限放小,甚至被故意忽略。
当然,圣主和改革派还是考虑到了风险,拿出了对策,首要对策就是防患于未然,就是借第三次东征来铲除安东的主要力量,一劳永逸地化解风险,然后完全控制安东,卫府军大量进入,从东、南两个方向钳制大漠,如此既可以配合西突厥从大金山方向攻打大漠,持续消耗突厥人的有生力量,又能有效延缓南北战争的爆发时间,只待东、西两部突厥打得两败俱伤了,自己也休养生息好了,力量蓄积足了,便果断北伐,横扫大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面对圣主和改革派一厢情愿的“纸上谈兵”,裴世矩只能暗自叹息。有自信很好,骄傲自大也可以,但前提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首先要有骄傲自大的“资本”,你要有绝对实力,否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了。
裴世矩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裴宣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等到夜深人静了,官员僚属都离开了,裴世矩也准备休息了,他才找到机会开口询问,“大人,今日中枢可曾一致通过招抚安东之议?”
裴世矩点点头,“开疆武功,意味着圣主和中央之威权,不可阻挡。”
裴宣机苦笑摇头,“大人,如此一来,当日你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南北战争不但不会延缓,反而要提前爆发了。大人西行成果被开疆安东完全对冲,这趟路算是白跑了,一无所获。”
中土唯有示敌以弱,才能挑起东、西两部突厥自相残杀,才能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才能在恢复国力后抓住“渔翁得利”的机会,北伐西征,各个击破,给东、西两部突厥以重创。先帝开皇期间对外实施的就是这一策略,不但成功分裂了突厥汗国,还重创了东、西两部突厥,如果不是政治上爆发了血雨腥风的皇统大战,迫使中土暂停了对外征伐的步伐,或许现在中土的版图已经扩展到了大漠和西域。
东征失利和西疆危机导致中土积极防御的对外策略遭遇重挫后,裴世矩试图故计重施,借助中土在对外征伐战场上的重挫“示敌以弱”,借助西突厥迫于波斯人的威胁急于解决大漠这个强劲对手的有利时机,挑起东、西两部突厥的自相残杀,以便延缓南北战争的爆发,先把中土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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