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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月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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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醉了。”
    “靖侯爷,我的心好痛,好痛,你有方法可以让心不痛吗?”
    刘莫寒猛然一颤,星眸泛起一缕苦意。
    “你有没有心上人?如果你的心上人做了让你很伤心很伤心的事,你会怎么办?”
    刘莫寒凄怆一笑,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像你一样,把自己灌醉。”
    月桐一拍案几,泪水在悲凉的大笑中荡下:“好,把自己灌醉!”又倒下一碗酒,大口喝下。喝完把碗往地上重重一扔,哐啷一声碎片满地,心中一小块的悲恸仿佛随碗一起砸在地上。
    月桐吆叫:“小二,拿碗来。”小二急忙奉来碗,月桐一手拿起,往地上一砸,”哐啷”的破碎声竟让月桐沉痛的心振奋而起。月桐猛地站起:“去,把所有碗,碟拿出来,本公主今晚要砸个痛快。”
    月桐拿起碗碟往地上狠狠地砸下,一个,两个,三个……像是把怒意、恨意、悲意、痛意尽砸而出。
    “靖侯爷,你也来砸,把伤心事砸个稀巴烂。”
    刘莫寒站起来,也一手一个砸起来。
    月桐拍手笑喊:“是不是很爽快。”
    刘莫寒笑着点头:“是比喝酒更痛快。”
    此起彼落的“哐啷”声把客栈的客人都震了出来,骇然地看着堂中这一对华贵男女大呼小叫地砸碗碟。
    “军须靡,砸你个稀巴烂……老上,砸你个稀巴烂……敏达,砸你个稀巴烂……”月桐一边砸一边怒骂。
    刘莫寒眉头一紧,狠狠地把手中的碗往地上掷去,摔成了粉碎。
    月桐向刘莫寒展颜而笑,她的星眸闪烁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也不知砸了多久,月桐的醉意越来越浓,开始摇摆不定,一个碗又砸下去时,她的脚一歪,整个人扑倒在刘莫寒身上。她的脸离他如此近,他可以感受到她呵出的气息;她的身子贴得如此紧,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刘莫寒身子一颤,手不自禁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月桐抬起头,向他莞尔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庞。
    “逸哥哥……”月桐柔婉地幽吟,醉倒在刘莫寒怀中。
    刘莫寒狂跳的心倏然冷了下来,他自嘲地笑了笑,垂首看着她娇艳欲滴的脸蛋,喃喃自语:“你为何要去敦煌?”
    他深深地吁了口气,把月桐抱起,向楼上厢房走去。
    ………
    月桐悠悠转醒时已是翌日午时,她睁开双眼,迷糊地看了看陌生的榻,挣扎地坐了起来。脑袋的沉痛让她‘哎呀’地叫了起来。一只手把她扶住,一碗汤放在她嘴前。
    “喝了这碗汤,头会没那么痛。”
    月桐闭上眼睛:“我不想见你,你走!”
    “你喝完这碗汤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之后,你若还不想见我,我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月桐默默无语,咬咬唇,喝下碗里的汤。
    萧逸之站起来:“你把榻上的衣服换上,喝碗肉粥,我们就出发。”说完,缓缓地步出房间,掩上房门。
    月桐睁开眼时,泪水悄然滑落。她重重地吐了口气,换上榻上的那套男装衣服,挽起发髻,戴上玉冠,喝下肉粥。
    打开房门时,萧逸之孤清地站在房门口,脸庞透出彻夜未眠的憔悴。月桐强压下心头的恻痛,冷冷道:“去哪?”
    萧逸之深深地看着她,她扭头避开他似网的柔情。
    刘莫寒悄然走来,向两人淡淡一笑:“公主休息得可好?昨晚,刚把公主送入房间,少庄主就到了。看来少庄主是整夜未眠吧!”
    萧逸之向刘莫寒作揖礼道:“谢过靖侯爷照看内子。我们有事,先行告退。”
    刘莫寒道:“少庄主是要带夫人去无极门吗?既然来了天水郡,我也去拜会一下夏门主。”
    萧逸之脸色微变,瞬间回复泰然:“相请不如偶遇,靖侯爷若不嫌弃,就一同前去!”

☆、第79章 真相

出了客栈,林渊与十几名侍卫已在等候。三人上马,飞奔了半个时辰,去到一个坐落在渺无人烟的荒地上的庄院。庄院的围墙插满了铁刺,有些铁刺上还残留明显的血迹。朱红的院门打开后萧逸之,刘莫寒,林渊和月桐四人走入。前后经过了四道门才步入正堂。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在第四道门后等候,萧逸之,刘莫寒向他作揖道:“夏门主安好!”
    夏桀微笑回揖:“萧少庄主,靖侯爷,两位稀客这么巧一起前来。”他虽与两人说话,目光却不住地打量月桐:“这位小……兄弟是?”
    “他是我的贴身侍从。”
    夏桀‘哦’了一声,目光尽是阴邪之色:“上房已备好,请。”
    萧逸之道:“我们在正堂便可。”
    夏桀邪眼向上一挑:“少庄主想必知道今日有极为出色的表演。这边请!”
    四人一路走去,经过一个个由半透明纱帘围起的厢席,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男男女女拧抱一起,不时传出呻…吟声。月桐越走脸色就越红,秀眉紧紧地蹙起。
    突然一个美貌女子从厢席娇笑地跑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紧随冲了出来,在月桐的面前双手把女子搂住。
    月桐杏目怒瞪,难以置信地惊叫了一声。那男子无视一切,旁若无人地吻向女子。月桐脸色大变,震骇得捂住嘴,别过脸去。
    夏桀哈哈一笑:“看来少庄主是想带小兄弟来长见识。”
    月桐急速喘息,扯住萧逸之的衣袖,低声狠道:“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我要离开这!”
    萧逸之无奈地看着她的满面惊恐:“我想你明白,为什么!”
    月桐阙疑满眸。
    去到厢席时,四名身穿薄纱的女子已在厢席等候。一名女子缠住月桐的手,在她耳边轻语:“奴家小怜,今日请求公子怜爱。”
    月桐整个人麻震住,一手把她推开:“你走开,你走开。”
    小怜好似对她的嫌恶一点也不在乎,依旧向月桐扑来:“公子,你让小怜伺候你吧。”
    月桐脑袋已涨热得无法细想,她双手用劲把她推倒在地,吼道:“我不要你,你,你走开。”
    倒地的小怜依然甜笑,一把抱住月桐的大腿……
    萧逸之一手把小怜拉开,在她的后颈处一按,小怜立即晕倒在地。
    月桐气喘吁吁,震惊呆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怜,眼前的一切已超越她所有念想。
    正堂中的榭台上传来锣鼓声,一名男子在台上吆喝:“各位贵宾,今日的表演精彩绝伦,请各位细心观赏。”
    一名身披轻纱的美艳女子被四名男子抬上榭台……
    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把月桐的脑海砸得狂飞乱舞。她无法思索,无处躲避,只能闭上双眼,捂上耳朵,哀求道:“求求你,快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我不要留在这。”
    月桐只知道被萧逸之拉着,左转右拐,欢叫声越来越远,慢慢再也听不到。但她还是不敢睁开眼,不愿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过了好一阵子,一双强劲的手臂把她的手压下,在她耳边轻语:“我们出来了。”
    月桐惊魂未定地喘息着,双眼依旧紧闭。
    过了半晌,她听到萧逸之悠悠说道:“如果羽柔跟军须靡回去,她的下场就会像里面的女子一般。”
    月桐猛地睁开眼,惶恐地凝视着他。
    “里面的女子都被迫服用五石散和罂粟汁,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会令人情…欲高涨,幻觉频生。而且这药会令她们上瘾,如果哪天不服用就会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她们会渐渐丧失本性,被控制做出一切你想象不到的淫…亵之事。每个女子最多只能承受一两年生不如死的蹂…躏,最终都是死在里面。”
    萧逸之深深地凝视她:“无极门的门主夏桀是军须靡的远房表弟,他俩一向来往甚密,夏桀用在女子上的招数军须靡也会用。你愿意羽柔忍受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如果羽柔跟军须靡走,你认为她还能回来吗?”
    月桐无法思量,只能怔怔地,呆呆地看着他。
    萧逸之心头震痛,把她搂入怀中,柔声地呢喃:“对不起!”
    月桐‘哇’地放声痛哭。哭声震起了树上的乌鸦,黑压压的乌鸦群遮住了夕阳的余晖。一片断肠哭声和乌鸦嘶哑的鸣叫回荡在这片黯沉的荒地上……
    ………
    因天气已晚,众人又回到天水郡的客栈。萧逸之与林渊去安排事情后,回到房中时,月桐并不在。萧逸之微微一叹,从窗户爬上屋顶,看见月桐坐在屋顶上凝视月亮发呆。
    “嫂嫂临走的时候说我们总会再见面的,原来她是说在月亮上相见。她应该与父王母后团聚了。”
    萧逸之坐在她身旁:“曾经有人和我说过,月亮上的人希望地下的人快乐。对月亮笑一笑,天上的人就会安心”
    月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来我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
    ‘哐啷’的声音从客栈院子传来。月桐忙向下探看,刘莫寒正在院子中砸碗,他的身边堆满了像小山丘般的碗碟。
    “靖侯爷,你哪找来那么多碗碟?”
    刘莫寒看向月桐,微笑道:“昨晚砸得不过瘾,今日再续,公主可有兴趣一起砸?”
    月桐双眸一亮:“好!”蹭蹭几下爬到院子中。她拿起碗边砸边痛骂:“军须靡,砸你个稀巴烂……军须靡,砸你个稀巴烂……军须靡,砸你个稀巴烂……”
    刘莫寒微笑地看着月桐尽情地发泄,目光柔和得如此刻皎洁的月色。
    萧逸之走来,淡然道:“谢靖侯爷!”
    “这本就是公主自己的法子。”刘莫寒看了看萧逸之“不过还是没有少庄主的法子猛烈。”
    萧逸之淡淡一笑:“据说靖侯爷已有五年没有踏足长安了,是什么风把侯爷吹来?”
    刘莫寒若有所指:“长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好奇想来看看,会不会有更多出人意表之事。少庄主不仅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庄院也一样可以。只不过,表象与内里往往不同,庄主如此精明,万千心思,外人真是难以猜透。”
    萧逸之泰然道:“靖侯爷可游刃于大汉与匈奴之间,陛下与单于都对侯爷信任有加。与侯爷相比,在下的只是雕虫小技。”
    刘莫寒哈哈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
    砸完碗碟后,月桐心情轻松了许多,饥肠顿时咕噜咕噜地叫起。萧逸之叫来了一大碗牛肉面,月桐几下子就吃完了,躺在榻上打饱嗝。
    她看了看萧逸之,笑道:“回去后叫宋叔多买些碗碟回来,我一不开心就砸,这招比喝酒更管用。”
    萧逸之微笑地点头,从怀中拿出令牌,放在她的手心,再把她的手拢在他的掌心:“以后不要再把它丢下。”
    月桐心头一颤,坐起来,仔细地端视令牌,把令牌放入怀中。她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对不起,我这辈子都会把它收好。”
    萧逸之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我,就像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你。”
    月桐轻声曼语:“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她抱着他的脖子,吻向他的唇。
    他轻抚她的脸颊:“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我们大婚之日,你不要让我破了我的承诺。”
    红霞涌上粉腮,月桐娇羞道:“你不是出了名的坐怀不乱吗?”
    萧逸之捏了捏她的下巴,满眸宠溺:“那要看坐谁的怀。”
    月桐呵呵地笑了起来。萧逸之心头酥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我要你以后都像今夜一样笑。”
    月桐的笑靥如花:“你每日哄我,那我就每日都笑。”
    萧逸之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轻下一吻:“别再诱惑我了。再这样今晚我就要睡在地上了。”
    月桐娇柔道:“我让你睡在我的心上。”

☆、第80章 和亲公主

一切都雨过天清后,月桐又开始努力地绣嫁衣。还有十天便是大婚之日,嫁衣也终于绣好了。
    石奋来到院子,看见大红的嫁衣,感慨万分:“你娘当日私奔去月氏,与你父王在月氏成亲,我没看见你娘穿嫁衣。如今终于可以看见你穿上嫁衣,送你坐上花轿,嫁给一个好夫君。”
    月桐心甜如蜜:“外公,逸哥哥说,哥哥和哲安叔叔四天后会到。”
    石奋欣慰地点头道:“你的大婚,他们终究还是赶来了。”
    秦叔匆匆而至:“老爷,蔡公公前来宣旨,请老爷与小姐一起入宫面见陛下。”
    石奋和月桐愣住了。石奋疑惑道:“小姐?是叫月桐一起入宫?”
    秦叔点头:“蔡公公还在正堂候着。小姐,请快去更衣。”
    月桐不安地看向石奋:“外公,陛下为何宣我入宫?”
    石奋不安地沉思:“逸儿面见陛下时有提过和你的婚事,难道是因为此事?月儿,你先去更衣。老秦,叫人去给逸儿带个口信,说我与月儿要入宫面见陛下。”
    月桐坐在铜镜前装扮时,心头沉甸莫名。
    走出太傅府时,府外竟有十几名禁卫军在守候。月桐与石奋登上马车后,月桐拉起车帘向外张望。
    “外公,你平日入宫也有禁卫军护行吗?”
    石奋的眉头紧锁,脸色沉凝。
    月桐第一次步入未央宫,在一众宫人的引领下,步向前殿。石奋郑重地叮嘱她要垂首而行,在殿上,除非陛下问话,绝不可轻言一句。月桐唯唯允诺。
    “你就是昭武月桐?”
    “臣女正是。”
    “抬起头来!”
    月桐抬起头,看向殿前的龙椅上正襟端坐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他轮廓分明,英气摄人,剑眸目光如炬,面容不怒而威。月桐暗念:这就是汉朝的皇帝,果真是气派非凡。
    再看向两旁,太子刘启席坐右边,刘莫寒席坐他之下,左边竟然坐着一个二十来岁气度不凡的匈奴人,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名匈奴王爷,匈奴人身后坐另一个匈奴人因长满了胡须,看不清长相。
    文帝看见月桐,双眸一紧,忍不住轻唤了声:“石妍。”
    月桐愣了愣,脱口而出:“石妍是先母,臣女名为月桐。陛下认识母后?”
    文帝淡然中透出隐隐的哀伤:“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二十多年前一别,竟是此生永别。”
    仅仅惆怅了片刻,文帝回过神,目光中的哀恸消逝,面容恢复淡漠凌人:“想当初你母后原要入宫为妃,没想到阴差阳错,她去了月氏。朕虽与你母后无缘,但与你却是有缘。”
    月桐怔住了。
    “当初朕曾与你母后说过,若今生不能娶她为妃,就会视她如妹。你既是她的女儿,朕想册封你为公主。”
    月桐大愕,怔怔道:“陛下,我已经是大月氏公主,这大汉公主就……”
    文帝冷哼:“大月氏岂能与大汉相比。传旨,册封太子太傅石奋外孙女昭武月桐为,邀月公主。”
    月桐万般不解,石奋暗中推了她一下,才俯身与石奋一起谢恩。
    文帝郑重向那匈奴王爷道:“左谷蠡王,朕自登基以来,与老上单于一向兄友弟恭。十二年前永和公主嫁于单于,可惜三年前离世,朕深感单于思念公主之意,却实不忍单于过于痛心,特赐邀月公主于老上单于为妃,以表朕慰藉之意。”
    刘启看向月桐,目光震动。
    石奋惊震得全身发抖,俯身颤声道:“陛下,月桐是老臣唯一的外孙女,十日后便是她的大婚之日,求陛下开恩!”
    文帝重拍龙椅,嗔怒道:“石奋,二十二年前你因石妍之事,抗旨不遵。我念你对朝廷有功,不追究。如今你又要抗旨吗?”
    石奋颤抖悲恸道:“老臣,老臣,不敢。”
    左谷蠡王向文帝重揖道:“本王代单于谢陛下美意。单于得邀月公主如此美貌妃子,必然心甚欢喜。”
    “我不会嫁给老上。”月桐骤然喧叫而起。
    文帝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陛下,老上杀我父王母后,毁我月氏,与我有血海深仇。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这个魔头。”
    文帝重拍龙案,怒喝:“放肆!”
    月桐毫无惧色地昂首直视文帝:“陛下,我乃大月氏公主,只有大月氏国君才能为我赐婚。请陛下收回成命。”
    文帝脸色沉凝地注视月桐半晌:“你果真是石妍的女儿,不仅模样长得像,连倔强的脾气也一样。”
    月桐俯身哀求:“陛下,我十日后就要与鸣月庄少庄主萧逸之大婚。夫君曾说陛下会送来贺礼。陛下既然成全了夫君与我的婚事,恳求陛下收回成命。”
    文帝冷漠道:“你是大月氏公主,也是太傅的外孙女。朕要赐婚的是被册封为邀月公主的太傅外孙女。如果邀月公主抗旨不遵,便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太傅府上下远近千余口人都会被株连。”
    月桐猛地抬头,凄厉地直视文帝,在他一言定生死的威严中,身子禁不住簌簌直抖。
    “朕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大月氏公主,还是邀月公主?”
    月桐跪爬向前,悲泣道:“陛下,我已是萧少庄主的娘子,求陛下册封他人为邀月公主,陛下不可强夺人…妻。”
    文帝冷寒道:“你是想把鸣月庄也一并株连吗?”
    月桐心头巨震,绝望地凝视文帝。她的目光掠过刘启,急忙向他跪去,悲咽道:“殿下成全之意月桐此生感激。殿下,请你求陛下开恩,成全我与夫君。”
    对上她渴求的目光,刘启眉目拧结,沉默不语。
    月桐万念俱灰地软倒在地,失声痛哭:“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早知如此,四年前你为何不让我与父王母后死在昭武城。我千辛万苦从月氏逃过匈奴的追杀来到大汉,你为什么让大汉皇帝把我送去给匈奴凌…辱?我到底做错什么?你是不是在恼怒拿不到我的命。你来拿,你来拿,我不反抗就是。求你不要让我死在匈奴。”
    刘启双眸涌起一阵紧痛,他站起向文帝作揖道:“父王,昭武月桐与萧逸之虽尚未大婚,却已实为人妇,实不宜赐婚于单于,恳请父王另选公主赐婚。”
    左谷蠡王举揖道:“单于要的女子正是昭武月桐,而非其他公主。”
    月桐灼烈的目光射向左谷蠡王,凛然道:“单于要我?他就不怕我一刀把他给杀了。”
    左谷蠡王脸色煞变,怒喝道:“大胆。”
    月桐狠狠地凝望他,斩钉截铁地道:“你回去告诉你的单于,要娶我,就小心自己的脑袋。”
    左谷蠡王拍案而起:“你放肆!”突然,他身后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袍,左谷蠡王闷哼一声坐下。
    文帝看向月桐,肃然道:“昭武月桐,明日朕的圣旨会在太傅府宣读,你自己好好想清楚,接还是不接?”说完站起,拂袖而去。
    月桐呆若木鸡地看着文帝离去的身影,泪帘渐渐地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未央宫,仿佛留下来的,只是一个躯壳。
    “月儿!”一声熟悉的呼唤把她远离的魂魄猛然拉回,她迷惘地张望,一张熟悉的却又焦急的面容就在前方不远处。
    “逸哥哥!”月桐急步向萧逸之奔去。
    几个卫兵急忙拦住她的去路:“陛下有令,任何人等不可接近公主。”
    萧逸之焦急得心快要蹦出胸腔:“月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谷蠡王缓步走来,狡笑道:“萧少庄主,你的大婚无需再办了。你们的皇帝已把月桐公主赐给了单于。”
    他的话如雷灌顶。萧逸之惊呆一瞬,狂吼:“你胡说!”
    左谷蠡王哈哈大笑:“你去问问你的皇帝就知道本王是不是胡说。单于找了月桐公主这么久,最终还是让大汉皇帝把她送来,真是天命所归,哈哈哈!”
    月桐怒不可遏,冷不防地拔出前面卫兵的配刀,用尽全力向左谷蠡王掷去。左谷蠡王大惊,闪身避来,刀从他的身边飞过,刀锋割破了他的衣袖。
    左谷蠡王勃然震怒,他身后的侍卫立即拔刀以待:“昭武月桐,你敢刺杀本王。”
    月桐怒吼道:“我何止敢杀你,你还要把你剁成肉块去喂狗。”
    左谷蠡王暴跳如雷,一只手从后伸出,压了压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左谷蠡王狂怒的脸色稍缓。他冷笑道:“好个火辣女子,单于喜欢。你就等着看单于怎么把你这只野狼驯服成只小猫。”
    月桐凄冷一笑:“你还是等着看我怎么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左谷蠡王冷哼一声,带兵离去。
    萧逸之的心冻结成霜,他看见月桐的狂飙,明白赐婚和亲绝非虚言。
    月桐用尽全力要推开拦住她的卫兵,向萧逸之伸出手,哀恸地呼叫着:“逸哥哥,逸哥哥……”
    萧逸之刚想冲前握住她的手,卫兵便已把他团团围住。
    她的手近在咫尺,却又宛在天边。
    禁军统领杜沐向他作揖道:“陛下有令,请萧少庄主不要靠近公主。”
    萧逸之满脸铁青:“杜统领,烦请向通报陛下,萧逸之求见。”
    刘启缓步向萧逸之走来:“你去见父王也没有用。匈奴十万大军已聚集在北地郡,如果父王不同意赐婚,匈奴就会挥军直下。”他看了看满脸悲凄的月桐“匈奴指明要月桐,她无论如何也要嫁。萧逸之,如今不再是你愿不愿意割舍,而是你不能不放手。”
    萧逸之身子巨震,前所未有的无助与慌乱涌上心头。月桐绝然的面容占据了他的眼眸。
    “月儿,我绝不会让你嫁去匈奴;月儿,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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