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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薛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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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与失。”赵青伸手摸去了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再次看向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赵玄,“陛下总得知道,有得有失这样的道理。”
“可我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赵玄冷漠地说道,“我过得好像是一个傀儡。”
“那么陛下认为,我得到了什么?”赵青反问。
赵玄沉默了好久好久,道:“朕……朕不知道。”
“那么陛下又有什么好哭诉好委屈?”赵青刻薄地嘲笑起来。
赵玄看向了赵青,忽然道:“朕有些想去问母后,当初为什么……为什么是把朕留在了宫里面呢?”
“人生际遇,命中注定,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赵青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两个婴儿摆在面前,随手抱走一个,然后扔一个去宫外,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赵玄有些错愕,他是第一次从赵青这里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陛下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些吗?”赵青看着赵玄,目光中仿佛还有一些别的意思。
赵玄木木地摇了摇头,神情又陷入了恍惚当中。
赵青懒懒地笑了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不如早些回去昭阳殿吧!”
赵玄却并没有动,他看着赵青,又道:“你喜欢薛昭仪,你会在意薛昭仪和朕同床共枕吗?”不等赵青回答,他又道,“丽妃死了。”
赵青微微皱眉,却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两句话前后之间的关系。“所以淑妃也死了?”他问,“你最初最初的时候,你是说你觉得我进宫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当时当日,或许是那么觉得的吧!”赵玄道,“可人会变,一切都会变。当时当日的想法,放到今时今日,便不是那样了。”
“丽妃很可怜。”赵青只淡淡地说道。
“薛昭仪更可怜不是吗?”赵玄反问,说着说着,他又激动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怒气蓬发。
赵青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说丽妃可怜,是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上的是谁,也从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情形——而薛昭仪却并不会。”
“是……是啊,母后也很喜欢薛昭仪。”赵玄丧气地说道,“连朕都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那样器重薛昭仪呢?因为……就因为卫国公的缘故吗?可当初惠妃并没有让母后青眼相加。”
赵青眼中闪过了一些厌烦神色,他抬眼看向赵玄,问道:“所以陛下……你想做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
这是赵玄短时间内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问题。
而这一次他仍然是茫然的。
这时,张骏在外面道:“陛下,太后娘娘请您去长乐殿,说有事情与您商量。”
赵玄随口应了一声,失魂落魄地起了身,没有再看赵青一眼,而是浑浑噩噩往外走去了。
赵青则起了身,把赵玄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离开了含春殿,才转回去重新窝在了凉椅里面。
自从赵玄示意之下给他用过药之后,赵青对赵玄的感觉变得复杂了很多。从前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觉得赵玄是坏人,他一直能够从赵玄身上体会到兄弟之情,虽然不是一起长大,却仍然有手足之间那难以斩断的牵绊。
而如今看来,却并非是他之前一厢情愿想的那样——可他也有些说不清自己究竟算是一厢情愿,还是压根儿没有看明白赵玄这个人。
随手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玉连环,在手中摆弄了一番,又有些不太耐烦地放了回去,赵青垂眸,他有那么一点点想去见一见薛瓷。
不为别的,就为确定她还一切平安,或者见面之后,还能倾诉一番自己的思念和无奈。
。
长乐殿中,赵玄匆忙进到了正殿中,见到刘太后之后,便行了礼,接着规规矩矩站在了旁边。
刘太后先让祝湉把手中的奏则交给了赵玄,然后口中道:“卫国公不日就要带着突厥的汗王回到京城来,这中间的安排哀家已经下旨让人去准备了。”
赵玄接过了奏折,一边细细看着,一边点了头。
刘太后又道:“卫国公这一次胜仗,也须得还是给予奖赏,不管卫国公是推辞还是接受,赏赐是必不可少的,不能冷了功臣的心。”
赵玄听着这话,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看向了刘太后,道:“母后,再这样嘉赏下去,恐怕卫国公会恃宠而骄吧?将来便是不好掌控了。”
刘太后只道:“不仅前朝你要赏赐卫国公,后宫你还需要封薛昭仪为贵妃。”
“这……这怎么行?”赵玄合上了奏折,“母后,这样只会让……只会让此人成为朝中的威胁,将来大家会以卫国公马首是瞻……将来皇家就不再是皇家了!”
刘太后盯着他看了许久,问道:“那么皇儿认为应当如何呢?”
赵玄愣了许久,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说出话来。
“既然卫国公有功劳,为什么不赏?”刘太后语气是平静的,“如卫国公这样的武将,他重情义,重气节,他看重自己的名声,他不舍得自己在史书上留下污点——这样的武将要怎样用?信任他,给予他他应得的荣耀和嘉赏,他当然会明白进退,更加明白应当如何报答帝王的信任。”
赵玄低下了头,嘴唇颤抖了两下,脸涨得通红。
“再比如张太尉那样的人,要如何用?”刘太后起了身,缓缓走到了赵玄的跟前来,“前朝中,你最信任的是张岭。张岭此人,心思活络,与卫国公那样完完全全的武将不一样。当日你娶了张氏,所以你能亲政,这里面的缘由——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是否明白?”
赵玄胡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缩了缩脖子。
“若当日张氏生下了皇子,又没有被你胡乱动手夺去了性命,那么今日宫中,恐怕你又能借着张氏的手——借着张岭的声势,从哀家手里再拿走一些小小的权力。”刘太后语气仍然是平静的,“皇儿听到这里,是否后悔?”
赵玄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他看向了刘太后,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起来,这么跪下了是要做什么?”刘太后冷漠地扫了他一眼,“这哪里像皇帝的样子了?”
赵玄只觉得双腿是软的,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儿臣……儿臣一切都听母后的……”他低声说道,“儿臣会下旨给卫国公封赏,也、也会封薛昭仪做贵妃。”
刘太后低头看着赵玄,口中却是一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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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
薛瓷是在薛春回回到长安之前就册封为了贵妃; 因后宫中并没有皇后; 她可算是实质上的后宫中的第一人了。
淑妃因为生产缘故还未恢复,又因为小公主的身子不怎么好; 再无心顾及其他,一心只扑在小公主身上,并无意与薛瓷有什么争斗。除却了这宫中唯一可能与薛瓷产生摩擦的淑妃; 其余的嫔也好美人才人也罢; 她们都是识时务的,自然不会在这样的时节去做出头的橼子。
册立典礼上,刘太后和赵玄一起出面; 授予了薛瓷金册金印。
倒也难得,不知是刘太后在长乐殿的那番话让赵玄醍醐灌顶,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此番的赵玄与刘太后又是那熟悉的母慈子孝的模样。
典礼之后; 薛瓷回去了昭庆殿,又受了后宫中其余妃嫔的参见,然后便是带着一行人去了长乐殿; 热热闹闹地开了宴席,一派其乐融融。
这样一番热闹之后; 便已经到了晚间时候。大家各自散去,薛瓷跟着祝湉一起伺候了刘太后歇下; 然后才起驾回去了昭庆殿。
贵妃的仪仗摆起来比从前做昭仪的时候要气派许多,也要繁复许多。薛瓷从肩舆上下来,扶着翠珠的手; 只随口道:“今日是例外了,这些仪仗还是收起来,平日里就不要再用。”
翠珠应了下来,笑道:“娘娘今日早些休息,方才六局的人还在找奴婢,说明儿要给昭庆殿添人手。奴婢们不敢擅自做主,还得请娘娘过目呢!”
薛瓷一边往昭庆殿里面走,一边笑道:“你看着来安排便是了,你跟着我这么些时日,做事也是伶俐的,这点小事,没必要还让我来一一盯着。”
翠珠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甜甜笑道:“娘娘相信奴婢,奴婢是高兴极了。只是这事情,奴婢年纪轻,怕压不住,所以也只好来请娘娘了。”
薛瓷微微一笑,听着翠珠说到了这里,也明白她顾虑的是什么,便道:“既然如此,便让六局的人午后再来,明儿一早,我还得去长乐殿。”
翠珠急忙让人记下,又差人去六局说了一声,然后便扶着薛瓷进去了寝殿,先换下了贵妃的大礼服。
。
贵妃乃是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从这服制上面来看,这么一身贵妃的礼服,事实上与皇后也相差无几了,不过是细微处有所避让,颜色上用了朱红没有用正红,衣袍上绣着的金凤的凤尾比皇后凤袍上少了些两只,其余之外,乍眼一看,便是与凤袍一模一样了。
薛瓷换上了轻薄的寝衣,回头看了一眼翠珠正带着人小心翼翼地把贵妃的礼服在架子上挂好,不免又笑了笑,道:“你们过来个人,替我把头上这些也给拆了。”
翠珠应了一声,便笑嘻嘻地过来了,口中道:“娘娘先别急,奴婢让人先打了热水进来,今天这钗环太多,可不是平常发髻那样好拆下来的。”
薛瓷点了点头,便由着翠珠带着几个手脚伶俐的宫女一起,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头上的珠翠花簪等物都一一取下来,顿时也是觉得一阵轻松了。
忙碌了一天,早就觉得疲累,薛瓷于是就从镜子前面起了身,向翠珠等人道:“我先歇下,你们在外面守着,不必近身伺候了。”
翠珠等人应下,在寝殿中最后撒了安神凝气的香料,便退到了寝殿之外。
薛瓷揉了揉眉心,躺倒在了软软的床榻之上,然后便是朦朦胧胧有了睡意。
。
半睡半醒之间,薛瓷忽然觉得床边有人。
她勉力睁眼去看,又觉得眼皮沉重,仿佛有些睁不开——也分不清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过来了。
然后她又听见旁边有人悄声喊她的名字——这下子倒是突然惊醒了,她只觉得心扑通一跳,一下子从这半梦半醒之间醒了过来。
寝殿中只有靠近门口那里还有点燃的一支烛台,并无法照亮整个寝殿。
她悚然发现床边真的有人,黑漆漆地就坐在了那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顿时,她吓得要跳起来。
“小瓷……”那人低声叹息。
薛瓷眨了眨眼睛,下意识捏住了睡之前随手放在床头的一支朴素的银簪,然后凑到了那漆黑之处,与赵青面对面了。
“吓到你了?”赵青握住了她的手,便摸到了她手中攥着的银簪。
薛瓷长长松了口气,却又恼火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费了好大力气呢!”赵青把薛瓷揽在怀里,又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之上,“差点儿没能混进来——不过我有耐心,我终于等到你殿外的内侍和宫女交班,然后就趁机混进来了。”
薛瓷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你一会儿能出去?”
赵青道:“耐心等等就是了,总能找到机会出去的——我是来看你好不好,之前丽妃和淑妃的事情,我很担心你。”
薛瓷愣了一下,心底涌起了些暖暖的感动,口中道:“太后娘娘对我很好,所以一切都很好——你呢?我之前听说你被……还宣了太医……现在……?”
赵青圈着薛瓷的胳膊紧了紧,声音是满不在乎的:“已经没事啦,这种事情你随便想想也知道的,只不过就是要好好调养,等过个三五年,便无大碍了。”
薛瓷静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赵青的手,猛然发现与之前相比,就连手都清瘦了,从手背上可以能看到青茎和骨头的轮廓。
“这种事情嘛,说起来不算什么大事的。”赵青又低低笑起来,“比如宫外有那流连花丛的儿郎,在那烟花之地日日笙歌,毫无节制地玩上三五月,也便和我如今情形类似了。我还有太医帮着开方子固本培元呢,等三五年过去,便又是生龙活虎啦!”
薛瓷听着这话,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可心底仍然是有些苦涩的。
“我很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赵青声音放得极低,“想见,不放心,内心又彷徨又无措,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又不想让你和我一起担心难过。小瓷,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你呢?如果我不去招惹你,你现在一定会过得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做着太后身边得宠的贵妃,简直不知道有多好。”
薛瓷低低笑了笑,道:“你与陛下那样不同,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玄哥对我说了许多事情。”赵青轻轻地抚弄着她的头发,“他说了他的后悔,说了他的迷茫,说了他的不得已。可他最后也是无能为力。我以为他到了这样的境地,总会奋起反抗了……可他偏偏又没有。我不知道玄哥在想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薛瓷问。
赵青顿了顿,悄声问道:“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如果太后娘娘对我来说是一个仇人,我将来必然会手刃她来报仇,小瓷,你会站在我的这一边吗?”
薛瓷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向了赵青。
两人目光相对,都是极为认真的,并无任何戏谑。
“所谓的仇恨,是指什么?”薛瓷问,“指的是,你被抛弃在宫外吗?”
赵青摇了摇头,道:“并不是。”
“那么?你现在可以说吗?”薛瓷又问。
赵青再次摇头,道:“大约……还不到说这些的时候。”
薛瓷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报仇这样的事情,我现在无法评价也无法说将来我会支持你或者是支持太后娘娘。只是……你须得想清楚一件事,如若现在朝中没有了圣上,只要有太后在,朝廷还是这个稳固的朝廷,天下还是这个太平的盛世——如果没有的人是太后,这天下会如何?”
“这也是我犹豫的原因。”赵青坦诚地苦笑,“我并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玄哥更加没有。这朝廷当中,可以没有玄哥,没有我,却并不能没有太后。”
薛瓷道:“只要你想明白了,那就足够。”
“你不会想劝我放下仇恨吗?”赵青微微有些讶异地问了一句。
薛瓷轻叹道:“我有什么立场来求你放下你的仇恨?慷他人之慨吗?”
赵青被这句话逗笑了,竟然笑得有些停不下来,最后道:“以前我看话本的时候,这种时候,总会有人出来讲一讲大道理的。”
“这又不是话本子。”薛瓷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
这时,外面敲过了四更,殿外有内侍和宫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我得走了。”赵青松开了薛瓷,眼睛是闪闪发亮的,“我明天……也会来看你的。”
薛瓷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急忙加了一句:“还是小心为上。”
赵青嘴角的笑意简直压不住,最后恋恋不舍地趁着外面内侍宫人换班的机会,溜出了昭庆殿。
。
他一路避着人回去了含春殿,进去了书房,却看到了赵玄在里面。
“陛下?”赵青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看到了赵玄。
赵玄抬眼看向了他,却并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他目光有些游移,口中道:“青弟,朕思索了许久,这宫中如今这样局势,仿佛死局,又仿佛无法破解,朕也捆缚其中无法解脱。”
“所以?”赵青微微皱眉。
赵玄笑了一笑,道:“可朕想,只要你死了,这死局不就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朴实的二更来了~~~~~
☆、解脱?
暮春时节的夜晚也会有一阵阵的寒意。
夜风并不太温柔; 还带着几分凛冽的意味——可也并不会像冬天那样; 冷硬得刮在人脸上生疼。
含春殿中,赵青过了很久才堪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 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的,却只想问:“玄哥真的想让我死?”
面前的赵玄仿佛是被吓到了一样,他后退了一步; 显得好像是他被胁迫被威胁了一样; 脸上的神色越发显得有些不安。
赵青也沉默了下去,却并不敢放松片刻。他盯着赵玄的神情,只觉得他仿佛是心绪不宁一样; 于是更加怀疑了今日他到这里来之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陛下若要我死,我也并无二话。”赵青放软了语气。
赵玄目光游移了一阵子,并不敢与赵青对视,口中只低声道:“朕……朕不知如何是好。”
“如若我死了; 能让陛下解脱。”赵青目光有些黯淡。
赵玄却摇了摇头,他后退了两步,又后退了两步; 最后颓然在一旁的竹席上坐下了。
。
赵青并没有上前去,他看着赵玄; 看着他泛着血丝的充满了茫然和无措的眼睛,看着他自己这样颠倒胡乱的形状; 心中不是不感慨的。
他当然能明白赵玄如今究竟是怎样的处境,在朝中只能被人当做是傀儡,虽然是皇帝; 却偏偏没有任何权力在手,甚至一个朝中大臣说话都比他这个皇帝说话有用多了;在后宫中他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女人,追求她们所需要的权势;他没有人能说说真心话,或者说没有人会愿意听他说,他也没有人可以倾诉。
他郁结于心的苦恼,他愤愤无法发泄的怒火,他的反对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他的命令好像是清风拂过。
他需要听从刘太后,尽管有心反抗,可却只能想一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反抗刘太后的代价,他虽然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可却还是和一个完完全全依附着自己父母的小孩一样,知道自己一旦离开父母便无法生存下去——若离了刘太后,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赵青扪心自问,如果他与赵玄易地而处,如今在宫中的是自己,还是一个无法人道的自己,恐怕早早儿就疯了,根本不会坚持到现在。
他当初是怎样接纳了自己?又是怎样心心念念地说可以把一切都分享给自己?
他当初是怎样的欢声笑语,又信誓旦旦说着将来可能的一切?
看着面前的赵玄,赵青心中并没有怨恨,他可以去恨刘太后,甚至把此生最恶毒的诅咒都给刘太后,却并不忍心伤害面前的赵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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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快疯了。”赵玄抬眼看向了赵青,目光稍稍清明了一些,语气也平静了下来,“青弟,我几乎想去死——死后就能一了百了,死后我就再无任何痛苦。”顿了顿,他又自失地笑了一声,“可死后会见到父皇……我要怎样对父皇说呢?说……父皇,儿臣不孝,什么都没做好?想到这里,我连死也不敢了——况且,如果我死了,母后该怎么办呢?朝中那么多人对母后虎视眈眈,朕又没能留下皇子,朕要是走了,他们要另立宗室子,母后该怎么办呢?”
他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眼中有泪光浮现。
“我死了,青弟又该怎么办呢?”赵玄目光转向了窗外——此刻窗外一片漆黑,快五更了,这时候,大约是夜色最浓的时候,“我不敢死……”
“如果我死了……对陛……对玄哥来说,会算是一种解脱吗?”赵青看向了赵玄,“起码玄哥不用再背负来自后宫的压力。”
“那是逃避。”赵玄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不再看窗外了,“可逃避总是最好用的。如果你死了……我心头上的重担就少了一个——可是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同胞的弟弟。”
赵青没有再说话,他看着面前的赵玄,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窗户外面。
廊下有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线,可以看到含春殿中的高树,在夜色当中有一个朦胧的轮廓。
“如果……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赵玄忽然抬头看向了赵青,“你是皇帝,你会杀掉你的同胞弟弟吗?”
赵青收回了目光,有些错愕于这个问题,最后却只是失笑:“我不知道。”
赵玄静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朕……朕想试试看……”
赵青微微皱眉,心中浮起一些不祥的预感。
面前赵玄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口中道:“朕想试试看……朕如果这么做了……是不是就能够、能够从这样的困境中解脱?朕不用再去想自己是有兄弟的,朕只有自己一个人,母后不用再想着朕需要留下子嗣,朕也不用再为了朝中的事情在后宫中平衡那些朕不喜欢的女人——你,青弟,你也可以得到解脱!”
话音未落,赵玄忽然从竹席上朝着赵青扑了过来,从袖中拔出了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嗤一声就扎到了赵青身上。
。
这匕首扎到赵青身上的声音是闷的,鲜血最初从匕首周围涌出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如赵玄想象中汹涌澎湃。他带着几分茫然地坐在了地上,倒在他身边的赵青面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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