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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错-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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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吃了一惊,“殿下已经知道了?”
余栖遐晦涩地点头,“居然是从一只鹦鹉嘴里得来的消息……人算不如天算啊!”
金石拿起桌上的佩刀,“我这就上路。”
余栖遐拦住了他,“别弄得这么大阵仗,你是千户,什么样要紧的信件,用得上你亲自出马?派底下人去,挑个机灵的,和往常一样。”
金石手下都是当初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过命之交,个个都信得及。不过事关重大,断然草率不得,目下长公主和南苑王还没有撕破脸,这时候出去多少还是安全的。他再三斟酌,挑了最靠得住的小旗武曲,把前因后果都和他交代了,末了儿在他肩上一拍,“能行么?”
武曲嘿嘿一笑,“送封家书,多大的事儿!别说进京,就是阎罗殿,爷们儿也敢……”
他没说完,挨了金石一脚,“屁话!多干事儿,少耍嘴皮子功夫。去吧!”
送走了武曲,他和余栖遐惨淡相顾,“该来的总会来,与其钝刀子割肉,不如给个痛快。”
余栖遐长叹:“只是委屈了殿下,无论如何,必须有个取舍。三年前或许她还能谅解南苑王,现如今恐怕难了。”
确实难,婉婉在面对他的时候,已经有些手足无措。曾经约定了相依为命的人,中途放弃了。他有更远大的志向,如今看来尚主也不是那么简单,是在为一步步接近皇权做准备。
他给她斟酒,她把酒壶接了过来,“我哪里能喝,不过陪陪你罢了。你这程子辛苦,往后就能歇歇了吧?”
他唔了声,“征战奴儿干路远迢迢,粮草得接连送出去。原本朝廷应当就近调拨的,谁知榆林大仓被水淹了,这千斤重压又落在了咱们这头。”
要是换做平常,婉婉大概会为他的劳心劳力心疼不已,可现在他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她非但没有任何感动,竟还觉得十分可笑。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吗?长久的欺骗,捂住了一时,然后让她遭受诛心之痛。他那么指天誓日,言之凿凿,难道一点不觉得心虚吗?
她垂下眼给他布菜,轻声道:“你能者多劳,将来大捷,朝廷必然会嘉奖南苑的。还有澜舟……”她笑得有些凄苦,“这么年轻轻的孩子冲锋陷阵,果真虎父无犬子。我无儿无女,将来就指着他了,他千万要保重才好。”
无儿无女,现在看来似乎不那么坏了。和这样狼心狗肺的人生孩子,无非又生出一个澜舟来,何必!
☆、第80章 薄情抛人
婉婉觉得遗憾,她那么真心对待的人,良时也罢,澜舟也罢,到最后没有人感念她的情儿,夺起天下来,依旧分毫不让。所以她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在她高居长公主之位的时候,碍于她的身份,他们不得不与她周旋。一旦她从云端落到泥沼里,她恐怕再也剩不下什么了。
事后她也静心思量,她来南苑,的确是彻头彻尾的错了。多失败,她宽和对待每一个人,始终没能赢得他们的心。对于一个计划谋反的家族,什么样的恩惠,才能抵得过坐拥天下的辉煌?
她记得当初肖铎和音楼都曾提醒过她,她那时候自诩聪明,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到如今回头追忆,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偏过头看,他就在她身旁,如果到了穷途末路,她能不能杀了他,结束这场浩劫?
想起来便心头打颤,她那样深爱过他。即便他和江山相比略显弱势,但也已经占据她感情的十之八/九,可惜她挽留不住他,也许他们是同一类人,我爱你,可是我更爱江山。两个不懂得妥协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出冗长的悲剧。
他的手臂搁在被面上,就算睡着了,手也紧握成拳,随时准备作战。她满心凄苦,定定看了他很久,然后为他拽了拽被子。他在朦胧间问她,“怎么还不睡?”然后自然而然探过手来,把她圈在了怀里。
婉婉鼻子不由发酸,必须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其实她还贪恋他的温暖,最后一次吧,再贪恋他最后一次。
她吻他的下巴,“良时,我何其有幸,能嫁给你……”后半句话没法出口,只能咽回去。
他不知道她心里的巨轮早就沉了,他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家里只要她平安,他就后顾无忧,不需要操太多的心。
他还是本能的,睡梦间低头寻觅她的唇,瓮声道:“这话当是我说……我何德何能,娶到你。”
紧紧的拥抱,这一抱仿佛可以到天荒地老似的。可是婉婉知道,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既然他决定谋反,那就不能怪她不念夫妻情分了。
上次那个虎符出现的时候,她就应该追查到底的,结果被他的先发制人震慑住了。看来这份莫名其妙的权力来得也不正路,她要找到它,不能再让事态恶化了。
她去他的书房,翻箱倒柜没有找见,转而去了藩王府。
踏进王府,气氛倒如常,太妃亲亲热热和她拉家常,谈的是澜亭的婚配。
她如今哪里有闲心关心那个,敷衍着说:“额涅拿主意吧,我和人家没打过交道,怕瞧人不准。或者像上回澜舟那样,俱了名册让他自己选也成。”
太妃举着眼镜嘀咕:“儿孙的婚配真是叫人伤脑筋……”哦了声,仰起脸道,“我瞧你往后就住下吧,回头让良时也回来。我打发人吩咐厨子做几样好菜,一家子在一起多热闹。外头时局乱,你一个人在长公主府,我不放心。”
换做平时她一定会很感激太妃的体贴,然而现在不同了,很难保证她这样做,不是为了能够牢牢控制住她。
她脸上依旧保持得体的微笑,迂回婉拒着:“那边府里我也不是一个人,跟前护卫的人不少,我来了,撇下他们,我不落忍。横竖再乱,乱不到咱们南苑来,额涅就放心吧!亭哥儿的婚事,周氏也在,问问她的意思,没准儿她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呢。”
太妃给饶进去了,又开始对着喜册发愁。婉婉借机遁出来,过了垂花门,一路往隆恩楼方向去。
半道上遇见了塔喇氏,她上前蹲了个福,“奴婢才得着消息,没来得及出去迎您。这阵儿时好时坏的,身上总不得劲儿,也没过去给您请安。我还想着看看小阿哥呢,几天没见八成又大了不少。上回说一只红子得捻舌头了,我一直记挂着,时候长了,怕它舌头长僵了,就不好调理了。”
婉婉提起鸟就心烦,也不想让她再过府了,便道:“那些鸟儿吱吱喳喳的,闹得王爷歇不好觉,府里没法儿养,都送到外头散人了。你不必惦记了,身上不好就养着吧。我不常过来,太妃跟前请你代我尽孝,比来伺候我还强呢。”说着一笑,错身过了跨院。
她走得很从容,一副处变不惊的气度。塔喇氏看着她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鸟儿都送人了,这么巧!她身边的丫头压低了声问:“您说,她听没听见那个?”
塔喇氏微微眯起了眼,阳春三月的日光,照得人眼前发花。听没听见,谁知道呢!那只鹦鹉花了她好几天的工夫,要是这招没起效,那真是太可惜了。
在长公主府的那段时间,可不是白待的。摸清了每一处当值人员的脸,当然也包括王爷书房外的那只鹦鹉。
人的长相不尽相同,鸟雀毛色虽各异,但要找个大致一样的,也不是难事。关于那只鹦鹉,养在外头,其实并不能听见书房里的谈话。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出处对了,谁又说得清里头缘故!
人想李代桃僵有点难,搁在鸟身上就简单了。书房伺候鹦鹉的小太监,某一天忽然发现那只鸟死了,慌得天都塌下来了。“正巧”被她遇上,大发善心让他别慌:“不就是只鸟儿吗,多大的事儿!”
小太监都哭了,“奴婢的命还没有那只鸟儿金贵呢,这下子完了,我可怎么办呢……”
她说:“这么着吧,悄悄换一只,你给带进去。记好了,这事儿谁跟前都不能说,要不然主子叫你赔命,我也救不了你。”
她成了救苦救难的善心奶奶,小太监为了保命,当然守口如瓶。于是她的鹦鹉停在了书房外的金丝架子上,很快辗转挪到了长公主面前。鸟嘴可比人嘴靠谱多了,这么一来既能让他们反目,自己又可以置身事外,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然而现在说送人了,她想了又想,不能够吧!
她轻轻舒了口气,“那小东西话最多,去了两三天了,哪儿憋得住。再等等吧,除非我瞧错了她。要是真把这事儿压下来,照旧当她的太平主子,那这人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还不如咱们呢,玩意儿罢了!”
主仆相视一哂,转过身,慢吞吞回她们的院子去了。
因为失去越多,便越恨。对于周氏和陈氏来说,一个儿子不成器,光知道闷吃糊涂睡;一个连苞儿都没开,这会子还是姑娘身子。她们的得失和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呢?因为养了个好儿子,儿子叫人抢去了。养了个孙子,孙子又叫人抢去了。现如今是回到王府来了,可过去三年她们被发配到松江府的庄子上,日子是好过的吗?王爷她不恨,爷们儿嘛,得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含着都怕化了,说什么就是什么。所有的怨怼都理所当然的指向了她,总得有个人来承受愤怒。自己是不愁的,她有澜舟,不管怎么样血亲是割不断的,就算他对这位殿下喜爱甚甚,到底也不能和亲生母亲比。长公主连个后都没有,男人喜欢有什么用,等江山易了主,她什么都不是了。早早儿叫她知道,是为她着想,最好她一气儿把自己折腾死,大家就都超脱了。
女人恨女人,真的是咬着槽牙,不死不休的。
鹦鹉学舌不重要,从哪儿学来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说的都属实,那么人的精力就全调转到大事上去了,没人会在意那些细节。
婉婉进了良时的书房,从她以前发现虎符的抽屉里翻找,什么都没找到。搜寻扩大到整个书房,仍旧一无所获,她开始担心,难道那虎符已经派上用场,用以调拨东南的军队了吗?
她凄然看着铜环,“你说我应当怎么办?我一直□□逸,居安不懂得思危,才造成今天的困局。早知如此,当初不回南苑来多好,我宁愿死在京城,也不愿在这里苟活。”
铜环心惊得很,不住劝慰她:“千万不能这么想,事情还没那么糟,至少信送出去了。皇上知道这头的情况,立即调动京畿周边禁军,可以拦截安东卫大军去路,京城还是安全的。”
她眼里泪光闪烁,捂着胸口道:“那我的良时呢?他必须死,自此之后再无南苑,是这样吗?”
铜环无言,不论哪一方获胜,战败的一方都得付出性命的代价,这就是战争。她深知道这个道理,舍不下哥哥,又舍不下丈夫,这种困顿的窘境,换了谁都是两难。
铜环的意思是只要保住自己就好,“您尽心了,将来如何,就不要再过问了。”
她凄恻地笑:“成王败寇,你们不是我,你们不明白我的处境。”
没有寻见虎符,南苑王府也不能久留。她回到大纱帽巷,奶妈子已经站在台阶上等着了。
“这么大的风,怎么带哥儿出来了?”她蹙眉怨怪,“万一受了寒,是好玩的吗?”
奶妈子一脸的无奈,“殿下恕罪,这不是小主子闹得厉害吗,怎么哄他都不顶用。这么点儿孩子,认人得这样,真是稀奇了。”说着往前递了递,“瞧一眼吧,太太回来了,这下安心了罢?”
东篱果真笑了,露出光溜溜的牙床,一边笑,一边流口水。
婉婉看着那张动人的小脸,卷起手绢给他掖了掖嘴角。本想抱他的,可是想起种种恩怨来,已然没有了兴致。轻声说:“带他进去吧,天要黑了,别在外头走动。”
奶妈子抱着孩子进去了,她甚至听见东篱不屈地哭起来……她已经再也无法对宇文家的人伸出双手了。她曾经那么疼爱澜舟,最后怎么样呢,还不是为了天下,兵戈相向吗。都是假的,别人的肉,贴不到自己身上,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她从轿厅出来,抬眼看见金石就在不远的地方,忧心忡忡看着她。她也庆幸,当她一样一样慢慢失去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他们。
她停下步子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近,犹豫了下道:“殿下保重身子,无论如何,还有臣等看护着您。”
她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半天才道:“千户,你现在瞧我,是不是可悲可笑?”
她是说京城长公主府那段岁月,他看着她维护南苑,看着她为与丈夫分离肝肠寸断。谁知那么丰沛的感情,到最后一场空,她觉得失了面子,脸上挂不住了,眼神闪躲着,不好意思看他。
其实那又如何,她就是心思过重了。金石说;“臣看见的是殿下的赤子之心,不觉得殿下可悲可笑,反觉得殿下可歌可敬。只是臣有一句话,要面禀殿下。殿下如今处境不安全,万一南苑王起了杀机,殿下如何自处?臣的意思是,臣等保护殿下离开。这是个贼窝儿,殿下留在这里,怕是凶多吉少。”
是啊,有性命之忧。当她丧失了利用价值,谁知道接下去会遇上什么。
可她不能走,虎符下落不明,要想办法找到它。还有良时……她逃得出金陵,也逃不出他的阴影。
她摇摇头,“再等上一程子。”她心里渴望着,目前没有交锋,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他能悬崖勒马多好,改变计划平定奴儿干战乱,瞒住了朝廷,她可以既往不咎。
金石知道劝不动她,她还未完全死心,绝不会离开的。他向她拱手,“臣听殿下的调遣,只要殿下发话,臣等粉身碎骨,保殿下全身而退。”
她微笑点头,“我要多谢哥哥,至少把你们安置在我身边。我最艰难的时候你们不离不弃,是我的造化。”
她掖着泪进了后院,怕再逗留,良时就要回来了。可是他连着好几夜未归,婉婉逐渐变得不安,预感到他再出现时,恐怕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结果真的是这样,五日之后他踏进她的卧房,没有大吵大闹,坐在圈椅里,满眼晦涩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婉婉,你都知道了?”
婉婉心头猛烈地蹦了一下,笔直地站着,宁折不弯。
“我不明白你的话,知道什么了?”
他沉默下来,涨潮一样,逐渐升起了笑意,“我没想到,岔子出在你这里。你派人进京报信,说我有反心,要图谋天下。”笑容又缓缓褪去,脸色变得铁青,神经质地点着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早晚要知道的,谎言戳破了,彼此都不必再伪装了。”
婉婉也有松口气的感觉,爱情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裸的恨。
她说:“南苑王,你果然狼子野心,先帝没有看错你。你一再同我保证,誓死效忠朝廷,可是国难当头时你倒戈一击,名为勤王,实则谋反。你真让我失望。”
她不再叫他的名字,而是用上了官称,他隐约感到恐惧。可是他仍旧有这个信心,她的愤怒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接受了,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
皇帝有了提防,火速调集守军,在石家庄一线筑起了高墙。没什么,费些周章罢了,已经离京城那么近了,朝廷的挣扎都是徒劳。当然如果没有她的告密,事情就简单得多,但他不怨她,怨不起来,因为自己先有负于她,让她出出气,为大邺江山尽最后一份力,将来她就不会怀抱遗憾。
他向她伸出了手,“婉婉,不管这天下花落谁家,我对你的感情永远不会变。你瞧瞧这残破的社稷,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你是那么善性的人,怎么不为天下苍生着想呢?”
她笑起来,他竟还指望她和他同流合污,谋取她娘家的天下。这人非但可恨,原来更是可杀!
☆、第81章 暗消肌雪
她屹然站着,美得凛冽,“你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和我说天下苍生?王朝更替,苦的是谁?你若真有心,应当良言劝谏,匡扶天下。可你做了什么?趁着奴儿干战乱,朝廷调兵平叛之时谋朝篡位,这么做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也辜负了你南苑王府世代贤德的美名。”说罢轻蔑地哂笑,“或者说,历任南苑王的功绩不过是做给世人看的,你们韬光养晦,为的就是今天吧?真真处心积虑,那些言官口才再了得,怎及你重兵在握?你要在内乱之时击溃慕容氏,和那些北虏一起瓜分天下吗?”
他知道,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她岂是一个甘愿躲避在男人羽翼下苟且偷安的小妇人!她有她的气节和坚守,最终如何,他想总有回旋的余地。只是目下她正气恼,他也由得她发泄,即便打他几下,他也认了。
她退后一步,他上前一步,“江山更替是必然,大邺两百六十年,已经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即便没有我,也有各方诸侯揭竿而起,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你从小长在紫禁城里,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你不知道人间疾苦。远的不说,就说上回你跟我去怀宁,看见那些孩子的惊恐了吗?看见年迈的老人蜷缩在路边饥肠辘辘了吗?皇上端坐蒲团视而不见,我以为你比他有血有肉,更能对百姓的苦难感同身受,谁知竟错了。这样满目疮痍的国家,要一直维持下去,让更多的人走进水深火热里吗?你恨我谋反,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江山落进别人手里,你我将来如何收场?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先发制人。我说过要保你一世无忧,如果不能号令天下,我怕我力不从心,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凌。”
他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不过证明他造反是为了保护她。难道爱她就必须毁了大邺社稷吗?真难为他,想出这么可笑的说辞来。
她惨然望着他,“我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接受你的宠幸。你这么做不是爱我,是在割我的心肝。你让我永生永世抬不起头来,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乱臣贼子!”
她说到最后,简直痛心疾首。他没见过她这个模样,像风里的烛火,杳杳欲灭。他想当年她在承光殿里舌战群儒的时候,大概也像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公主,经受了那么多,他也心疼。可是如今的奋力一击,是为了保证以后再也不让她经受同样的痛苦。壮年时长痛不如短痛,远远胜过晚年惶惶不可终日。因为现在有这份力量支撑变故,再迟一些,难道要为儿孙担惊受怕,日复一日的准备迎接削藩治罪吗?
他没法为自己找更多的借口,没错,反了就是反了,踏出这步,没有回头的余地,他只有劝她放弃执念。
“想想我们的孩子,婉婉。他已经五个月大了,要不是皇上硬把你扣留在京城,他不会夭折,难道你不想为孩子报仇吗?”
她慢慢点头,“你说得很对,孩子没了,我应当找个人来憎恨。我的确对皇上深恶痛绝,要不是他,我不必同内阁理论,也不必为此伤情小产。可是事到如今,我才发现我恨错了人,如果你没有心怀不轨,宝宝怎么会死?如今你谋反不是为孩子报仇,是为满足一己私欲。既然如此,不若大方承认,何必把自己妆点得冠冕堂皇。”
她已经油盐不进了,他说什么都是枉然。他也做好了准备,任她如何责怪,他都要尽力忍耐。这个时候怎么和她理论?他只有俯首叹息:“所以在你看来,只要大邺江山还在,朝廷不管怎么欺压南苑,我都不该反抗。”
她眼神冷冷的,寒声道:“君是君,臣是臣。你不能忠君,那便是逆臣。不要说朝廷欺压,放眼天下,南苑仍旧是大邺最富饶的藩地。金陵帝王州,当初太/祖将这里赏赐给你们祁人,也算待你们不薄。后世君王,削藩的念头兴起多少次了,最终没有动你宇文家分毫。倘或手段更决绝一些,南苑王府早就不存在了,还轮得着你挥师北上吗?”
他无言地看着她,她一副和他不共戴天的架势,他只觉得怅然。说实话,女人在战争中永远是弱者,他要是心狠一些,何必在意她的想法。可是他不能,这是发妻,是最心爱的女人。面对霸业轮替她固然渺小,但在他心里却是至关重要的人。当初阿玛曾经评断过他,有足智,但不够狠辣,无情无爱可以大杀八方,一旦动了感情,常常毁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不是个好的战将。
可是真正做到无情无爱,和禽兽有什么区别?人总有软肋,他的软肋就是她。硬要换个说法,可以理解成他的野心够大,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他都想要,江山也罢,她也罢,既然到了身边,就绝不能放手。
他脸上带着愧怍,“我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你。现如今局势已然难以控制,你就看开些吧,不要因此伤了身体。”
婉婉自然是希望还有转圜的,她放软了声口乞求他,“还没有交战,你命澜舟即刻停下,我来向皇上解释,就说是我弄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他笑她天真,“来不及了,平叛的戍军已经直赴奴儿干,其后有三十万兵马,怎么让朝廷相信这是个误会?战争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我不能为了一人的好恶,让祁人遭受灭族之灾。婉婉,汉人和鲜卑人是你的子民,祁人就不是吗?现在放弃,朝廷只会血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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