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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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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马司内并没有因为他剿匪有功而产生波澜,人人表情肃穆,一个笑容也没有,空气中都是一触即发的张力。
  这氛围让他心生厌烦,提前去见孙除的儿子。
  孙除的儿子孙晋活脱脱是个中年模样的孙除,一样的须眉皓然,他一坐下来就先为他父亲告罪。
  “家父本是亲自要来的,却不巧染了风寒无法下床,薛清近日被陛下盯得紧,家父怕让其他人来怠慢您,也怕殿下不信他的诚意,于是让我来了。”
  周君泽转动手中酒杯,不咸不淡道:“你父亲来信多次,我实在烦不胜烦。”
  “家父也是迫不得己。”孙晋顿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个圆筒,取出帛锦慢慢在桌上铺平,“我不比家父谨慎,我认为要与殿下相谈,必须让殿下先看到我们的真心。”
  周君泽盯着桌上那张明黄色圣旨,眉间轻轻一动,放下手里的酒杯。
  “家父保管此物已有十年,我直到去年才知晓。”孙晋把先皇圣旨推过去,“我父亲谨慎一辈子,他不会用这个跟殿下开玩笑。”
  周君泽一看圣旨上字迹与印章就确定不是伪造,他有张一模一样的,不过不是正式写在绫锦织品上。当时他在练字,先皇在一旁看了许久,忽然用他的纸笔写了那道圣旨,写完后只说让他收好。
  圣旨上说,太子继位后,如若病入骨髓、疾不可为,则将皇位传于六皇子周君泽。
  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酩酊大醉时没有说出口,对他母后只字不提。他守着这张圣旨,从十岁到如今,他以为能守一辈子。
  他最大的秘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轻巧揭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沉默着喝了一口酒。
  孙晋继续说道:“陛下日渐虚弱,已有五天没有上朝,暂由太子监国,家父听闻此事愈加着急上火,我没有想到他如此不看好太子,太子虽平庸,但如今朝廷清明,有名臣辅佐做守成君绰绰有余……殿下您……”他看了一眼周君泽,“您行事向来不羁,朝中言论如何您也是知道的,家父却舍弃太子执意拿出圣旨来扶持您,这其中原因家父不肯与我细说,他说只能告诉您。”
  周君泽想不出周景黎做了什么能让孙除动了除掉他的念头,周景黎从小心思不正,但没有犯过大错。孙除在朝中根基牢固,是先皇左膀右臂,又向来守旧刻板,把这种事情交给他也情有可原,只是……事情到他头上,他就必须接受吗?
  他把面前圣旨一推,“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不要再找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父亲。我还约了人,你先走。”
  薛嘉萝跪坐在塌上,把她鎏金盒中的宝贝拿出来,挨个排放。里面有哄孩子的琉璃小狗小猫玩具,也有成色尺寸都极为罕见、价值连城的猫眼石,她一一拿起,对着光眯着眼瞧。
  月河在她身后,将她垂在塌上的乌发发尾用绸缎束起,把她外衣解开脱掉,“该睡觉了。”
  薛嘉萝转过来,从猫眼石中看月河,“你现在只有这么大。”
  “好,我只有那么大。”月河把薛嘉萝衣服挂好,“红罗,夫人床铺收拾好没有?”
  红罗从床帏中退出,“好了。”
  月河捧着鎏金盒对薛嘉萝说:“来,收起来。”又说:“喝一口水,我们上床。”
  薛嘉萝也有些困了,月河说一句动一下,月河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薛嘉萝陷进松软的被窝,她抓着被子,从亵衣下露出的手腕纤细洁净,脖子上还有点点红色印记。
  她问:“熙熙呢?”
  月河才说:“殿下……”
  从院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晰凄厉。
  薛嘉萝浑身一抖,缩进被子里,眼睛里全是惊恐。
  月河吩咐红罗:“你在屋里陪着夫人,捂着她耳朵,我出去瞧一瞧。”
  月河出去了,红罗用手捂着薛嘉萝耳朵:“不用怕,有奴婢们……不怕……”
  那一声惨叫后断断续续还有声音传来,似乎是鞭子抽打划过空气的声音,含糊的求饶声,一阵哄闹过后,突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红罗预感到什么,忍不住开始发抖,捂着薛嘉萝耳朵的双手不自觉开始用力。
  薛嘉萝感觉到疼,挣扎起来。
  这时候,周君泽推门进来了。
  他外袍不知所踪,头上玉冠也歪了,面色阴沉没有表情,眼睛里道道红血丝。
  让红罗恐惧的是他手中鞭子,乌黑明亮,被他折叠起来握在手中,仿佛随时会抽下来。
  她瘫软在地上:“殿、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周君泽一步步走过来,传来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昏暗灯光下他眼神冷酷又专注,沉沉地放在薛嘉萝身上。
  红罗大脑一片空白,“殿下饶命……在东宫……是奴婢失职……”
  周君泽看着薛嘉萝的眼神转向她:“说下去。”
  “是奴婢被人哄、哄骗……侧妃……侧妃……”红罗眼泪鼻涕横流,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来,月河飞扑过来跪在周君泽脚下,“殿下息怒!”
  周君泽没理她,继续问红罗:“东宫什么?”
  红罗抬起头,蓦然看见月河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后颈竖起一片汗毛。
  月河眼神狠厉万分,似乎她只要说一个字,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杀了自己,比熙王还要可怕。
  月河很快接话道:“红罗在东宫被人哄骗,离了侧妃身边,让侧妃醒后哭了很久。红罗自知失职,日夜难安,请殿下责罚。”
  周君泽黑沉沉的眼睛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继续看着薛嘉萝,“滚出去。”
  月河直起身,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薛嘉萝,拉起红罗咬牙出了门。
  门关上了,门外沉寂一片,门内的薛嘉萝从被子下露出眼睛看他,过了一会小声叫他:“熙熙。”
  周君泽喝了很多酒,目光却是沉静有力的,他用鞭子手柄轻轻梳理着薛嘉萝额头乱发,“怎么不起来迎接我?”
  薛嘉萝掀被子坐起来,伸出了两条胳膊,仰头看他,目光澄净犹如碎光粼粼的春湖,在别人魂飞魄散的时候她没有惧怕。
  周君泽几乎是同时放松了手里握着的鞭子,俯身将薛嘉萝压倒在床上。
  他紧紧地搂着她,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给你讲个故事……”
  “有个孩子是家中最小,本以为自己是父母心头至宝,无忧无虑到六岁,忽然偷听到他母亲与下人的谈话……”
  “他的母亲说,生下他,是怕他身体不好的大哥早亡,但他大哥活下来了,还有了孩子,早知道不该生下他……让她中年产子亏了身体,孩子父亲也不见有多么看重这孩子……”
  “他的兄长呢,处处纵容溺爱,无论他闯多大的祸都会包庇他、放纵他,人人都知道他爱护弟弟,却没人知道他私底下如何堤防他,变着花样地策反他身边的任何人,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周君泽顿了一下,“你说,他是不是很苦?”
  薛嘉萝晕头转向,从没人跟她说过这么长的话,“苦不好。”
  周君泽在她胳膊上狠捏着,“他作为一个多余的孩子生下来,每一天都是苦的。”
  他的脸埋在薛嘉萝柔软冰凉的发间,“苦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苦的哇哇的。
  ☆、荷花肚兜
  他躲在拐角处; 看着几个太监快步离开后,猫着腰走出来。他手里捧着托伴读从宫外带入宫的桂花酥; 在太傅授课时偷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生病的母后送桂花酥。
  他悄悄来到窗下想要从窗子进去,听到他母后的声音:“太子今日为何没有来?”
  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回答:“太子妃昨日又与太子闹了起来; 太子伤心伤体,招了太医。”
  “这个太子妃,真是不知所谓!”母后明显有了怒意:“太子身体这样了还要与他生闲气; 一个姬妾让她整整闹了五六年还不够!”
  嬷嬷安慰道:“娘娘息怒,回头将太子妃叫来好好教导就是了,您也别伤了身。”
  一阵沉默过后; 在他想要推开窗子时忽然听到他母后这样说:“生下阿泽后我伤了身; 早知如此不该冒这个险的……太子已经有了嫡子,陛下正值壮年; 阿泽……一点用也帮不上……”
  “陛下国事繁忙,对待阿泽也不如太子小时那样疼爱重视,我当时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怔怔后退了两步,怀里的桂花酥也落在了地上。
  他蹲下想捡起来; 眼前一晃,面前桂花酥忽然变成了白纸; 一只大手执笔在纸上写下一段话; 放下笔后,盖上玉玺。
  那双手收走了,一个声音在头顶:“看得明白吗?”
  他看清了上面所写内容,心脏扑通乱跳; “父皇……”
  他仰起头,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光立在他面前,胸前五爪金龙正对着他。
  “看明白就收好,不要到处嚷嚷,让你皇兄知道了伤心。”他背着手转身,“你皇兄还在,这便只是一张废纸,日后要是你敢拿出来作乱,自会有人替朕收拾你。”
  刚才还火热的心仿佛掉入了冰窟,那背影消失的无影踪后,他才轻声道:“儿臣明白了。”
  周君泽睁开眼睛,面前正对着薛嘉萝后脑勺,昨晚没有洗漱没有更衣就睡了,周身一股酒味,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薛嘉萝被他挤得贴在床边,她已经醒了,因为周君泽搂得太紧无法动弹就自己玩。
  周君泽在她头发上亲了亲,“醒了?”
  薛嘉萝慢悠悠地嗯了一声。
  周君泽把她翻过来,从那样的梦中醒来不是孤身一人实在太好了,他把脑袋埋在薛嘉萝胸口中,身心放松眯了一会,“去拿我衣服过来。”
  薛嘉萝搂着他的脑袋,手指从他头发中穿过,用手指绕着玩,没有应声。
  周君泽隔着衣服在她胸前咬了一口,“去。”
  如今薛嘉萝为他穿衣的动作称得上熟练了,乱发蓬松间巴掌大的脸严肃认真,跟一个又一个衣带纠缠。
  周君泽从她额头亲到眉毛、鼻子、下巴上,一下一下,力道轻的像羽毛。
  “好了。”薛嘉萝很是得意。
  她还是衣衫凌乱的模样,亵衣敞开着,粉色荷花肚兜松松垮垮的露出一侧圆润的弧线,他从侧面的弧线亲上去,吻出一个淡红色吻痕,好像雪地上落了一片红梅花瓣。
  薛嘉萝有些痒,一手横在胸前护着自己,一手推着他肩膀躲,“不对,不是那里。”
  周君泽笑了笑,捏着她脸颊亲了上去,禁锢她的舌头,控制她的呼吸,亲得她快要哭出来才罢休。
  薛嘉萝呼呼地喘气,额头抵在他肩膀上,她隐约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好半天才说:“你坏!”
  周君泽的手绕到她脖子后,将肚兜绳结系好,遮住了刚才的痕迹,“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薛嘉萝还在生气,满脸不高兴。
  周君泽在她屁股上一拍,“要我亲你还是揍你?”
  薛嘉萝捂着自己屁股,被他一吓唬立即说了:“你说……你说苦……”
  “还有呢?”
  薛嘉萝绞尽脑汁:“你说小孩子太苦了……”
  周君泽放了心,知道她压根没记住,不会被别人哄着说出来。他亲了亲薛嘉萝,帮她把肚兜剩下的绳结绑上,“对,小孩子太辛苦了,你要是生个小傻子更辛苦……所以你永远也不会有……”
  “你才是小傻子。”薛嘉萝拉着肚兜领口,“太紧了,难受。”
  吴玫早上醒来后才知道昨夜凉风院出事了。
  “三四个凉风院侍女,都是抬着出去的……张管事昨夜下令凉风院不许外传,奴婢是偷听来的……”吴玫最信任的侍女来自吴家,机灵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上心,“她们没仔细说为什么,仿佛是王爷一去就发起脾气,打了人……是不是凉风院那边惹王爷生气了?”
  吴玫细细思索,问她:“王爷昨夜在何处?”
  侍女迟疑道:“这……没人说……”
  “你去打听一下再来回我。”
  打发走侍女后,吴玫对着镜子梳妆,一只手用了力气将茶杯放在桌面上。
  吴玫抬头看向那个侍女,“我让人叫你来了吗?”
  “没有。”圆脸侍女笑盈盈的,“不过不是奴婢想打扰您,实在是主子催得紧。不然王妃写封信解释?要么奴婢进宫一趟,对陛下讲一讲您在王府里都在做什么?”
  当日皇帝召见她,这个宫女就在当场,她看见了自己为了当熙王妃不顾一切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对皇帝许诺一定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吴玫面无表情继续看镜子,“我记得期限是半年,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我根本没有接近王爷身边的机会。”
  圆脸侍女一皱眉,“哎呀,奴婢忘记跟您说了吗?前几日宫里来信,说期限改为三个月了。”随即她又笑:“王妃何苦忧愁没有机会,您需要什么告诉奴婢就行了,比如说需要王爷何时不在府里,需要凉风院出点什么乱子……别这样看奴婢,奴婢只是见您惦记凉风院多日了。其实只要您能帮陛下做完这件事,或许陛下心情好了,能帮您完成您的愿望呢。”
  吴玫冷冷说:“我不至于没脸到对一个傻子下手。”
  “形势比人强,您觉得她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傻子,可在殿下那里,却是他的心肝宝贝。您不是想知道昨夜殿下在哪儿吗?奴婢告诉您,熙王昨夜醉酒在凉风院出手伤人,可是一进薛侧妃屋内就安静了,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薛侧妃这手段,说她痴傻真是让人怀疑……”
  吴玫脑袋嗡嗡的,她一拍桌子:“闭嘴!”
  圆脸侍女终于不说话了。
  吴玫深呼吸了两口,“你要说的我明白了,我会尽快赶在期限之内,有什么需要也会告诉你……现在你告诉我,那件东西长什么样?”
  侍女略微思索后说:“是什么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最有可能放在书房的一件东西。”
  “我拿了那件东西,对王爷真的没有影响吗?”
  侍女脸上浮起笑:“陛下说没有影响,那必然是没有影响的。”
  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上是隔日更,如果后面有变化会通知,大家看我微博提醒就好。
  ☆、阿嚏
  吴玫再一次接到了乔馨的邀请; 请她带上薛嘉萝一起去东宫散心。
  虽然她并不是很想去,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加上,她想试探一下周君泽的态度。
  结果接连等了两天都没能把话传给他; 再去凉风院一看,连薛嘉萝都不在了。
  凉风院的侍女一个没少,主事的一等侍女垂首听她说完话; 一副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反问:“王妃带我们夫人……还是要去东宫?”
  “是王爷交代过不许去?”
  “没有……”
  “那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
  月河顿了顿,“只是上次夫人回来后,看着跟平常不一样; 我们怕夫人在东宫受了欺负; 也怕得罪了东宫太子身边的哪位大人。”
  吴玫用鼻子哼了一声,“谁敢欺负她?上次好好的; 什么事也没有。”
  月河心中疑惑,觉得依照吴王妃这种表现来看,她应该对有人碰了薛嘉萝这件事情是不知情的。那岂不是……只剩东宫里能指使动太子妃身边侍女的人了?
  想到可以做到这件事只剩东宫里那两人,月河背后竖起一片汗毛。
  空气中浮动着脉脉暗香; 乔馨为茶壶添上水,她白嫩手指映衬着青玉瓷器; 蒸腾的水汽模糊了她娇媚的脸; 她把面前茶杯满上,侍女轻手轻脚走过来端走一杯茶,放在吴玫面前。
  “我觉得你今日似乎心中藏有郁气。”乔馨说:“可是我请你带薛侧妃出门,让熙王不快了?”
  “没有; 我出府时侧妃不在,就是想在王爷面前讨这个不快也没处讨。”吴玫轻轻抿了一口茶,“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那就好。薛侧妃漂亮又乖巧,长不大的孩子似的,我见了都心生疼爱,熙王也应该很喜欢她吧?”
  吴玫笑了笑,没有接话。
  乔馨斜靠在椅背上,“不过啊,就我对熙王的了解来说,他野性难驯,不一定会有耐心一直宠爱一个孩子。”
  吴玫放下茶杯,“太子妃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还用听说吗?想一想就明白的事。我处在这个位置上,能真心交往的人不多,你与我脾气相投,处境相近,我是真心想结交你。不然,我何苦去管别人私事?”
  吴玫心想,原来想一想就能明白周君泽只喜欢薛嘉萝,她心里堵得厉害,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又笑:“是我小心眼了。”
  吴玫走后不久,周景黎一脸阴郁地走进来坐下。
  乔馨抬起眼睫,“都说了熙王回京后,他的侧妃不一定能来了,你非要试试……现在吴王妃八成觉得我是个喜欢招漂亮姑娘的怪人。”
  周景黎百爪挠心,薛嘉萝像是一块久久吃不到嘴里的肉,一想到都口水直流无法忍耐,他面色不善:“现在说这些废话有用吗?”
  乔馨知道他心情不好时说翻脸就翻脸,她收起随意的态度,像是有根线牵在她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坐直了,“殿下息怒。”
  周景黎眉头紧皱喝了一口茶水,问:“刚才跟她都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起过那个傻子?”
  “我试探几次,看她表情言语,熙王应当很喜欢薛侧妃,想要绕开他把人带出府大概不可能。”
  周景黎想起薛嘉萝,表情放松了一些,“那样一个妙人,有谁能不喜欢……”
  他想起被他压在身下的薛嘉萝,娇憨懵懂地问他,为什么要亲她。
  为什么?因为她模样好看,因为她身段玲珑曼妙,因为她是熙王的女人。
  美人生来就比别的女人多享受到男人的宠爱,随之而来的,也会比别的女人碰到更多的危险。
  所以他日后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怪她太美又太傻,怪不得他。
  乔馨看他已经舒展的眉头又紧紧拢着,以为他依旧意难平,于是说道:“良辰美景姐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不如今晚我让她们准备一下?”
  那一对美艳的双子姐妹,连乔馨都不如,更何况是薛嘉萝。
  周景黎半点兴趣也没有,似笑非笑道:“我今晚入宫侍疾,你歇歇吧。”
  他语气里的奚落显而易见,乔馨面色不改,笑着说:“是,我不胡乱安排了,日后……”
  “傻子那边你别插手了。”周景黎站起来,嘴角勾着笑,“我自己来。”
  乔馨一人坐着,手边的茶水已经冷了,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彻底的冷然。
  过了一会,她忽然把桌上那套名贵茶具扫落到地上。
  她忍着周景黎粗暴的床事,忍着他喜怒无常的脾气,忍着他从来不把她当人看。
  她忍过一天,忍过一年,忍到如今,她不知道还要继续忍多久才能到头。
  她的陪嫁嬷嬷急匆匆进来,“怎么了?可是太子又发脾气了?”
  乔馨脸上滚落两串泪珠,“没什么……只是我想到我喝了那么多药还是没怀上……”
  嬷嬷安慰她:“缘分没到,谁有什么办法,太子也没有因为您没有孩子就冷落了您……”
  “我倒希望他冷落我,这样起码能说明他心里还把我看成是太子妃。”乔馨冷冷说:“可他从不提,也没有埋怨过,说明什么?说明我生不生孩子都无所谓……如果我不行,会有大把的女人给他生,我这个太子妃随时可以换人。”
  嬷嬷抚摸着乔馨头发,“不会的,不会的,太子找不到比我们小姐更漂亮的女人,他怎么会那么做。”
  乔馨抱着嬷嬷,脸贴在她侧腰,眼神幽幽平视着前方,“你这么说,父亲母亲也这么说,所有人都这样告诉我……可是,他找到了……”
  嬷嬷也知道太子惦记熙王侧妃的事情,她厚实的手掌轻轻拍着乔馨后背,“她空有美貌,威胁不到你的。”
  乔馨闭上眼睛:“我知道,我现在只想怀上孩子,他要如何,我已经不想理会了。”
  “阿嚏——”
  薛嘉萝举着湿淋淋的手呆呆蹲在河边,没有反应上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发出那种声音。
  周君泽在一边远远看着,身边侍卫恭敬向他回报了他出府后吴玫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问:“又是东宫邀请?”
  “是。”
  “要带侧妃去东宫呢?”
  “也是太子妃的意思。”
  “知道了,你下去。”
  周君泽走下山坡,薛嘉萝听到动静回头,有些委屈似的举起手,“湿了……”
  周君泽撩着她裙子给她擦干手,“这天底下可能没有比你更邋遢的女人了。”
  薛嘉萝亲亲热热地贴着他:“你听你听……阿嚏——”她模仿自己刚才打喷嚏的声音,见周君泽无动于衷,踮起脚凑近他的脸重复:“阿——”
  周君泽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口水都喷到我脸上了,坏东西。”
  薛嘉萝在他手掌下模糊说了三个字,听着像是在回嘴说他“坏东西”。
  “玩够了吗?。”周君泽依然捂着她的嘴,“不说话我们就回家了。”
  薛嘉萝急的呜呜的,听着好像一口气说了很多话。
  周君泽突然想到,她初来熙王府时说话不利索,基本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言语间颠三倒四的,现在她说话依旧傻里傻气,但能说完整一句话了。
  他松了手,“说吧,玩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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