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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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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禄杀红了眼,王铮将军联合几名太子亲卫无法抵挡,眼见太子的马车被推至悬崖地下,苏青禾惊得就要跳起,影卫的领军陈益却对苏青禾竖起了食指示意她噤声,苏青禾哪里坐得住,挣扎着就要飞出去。陈益道:“苏姑娘请看!”
    苏青禾沿着她的手势望去,却见马车撞击石块层层滚落,然而车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实属怪异。如果车内有人不该如此平静。
    陈益低声道:“太子不在里面。”
    苏青禾惊得睁大眼睛看向他。
    远处,王铮跪在地上恸哭,袁禄将对他动手,画扇门的影卫便在此时发挥了用处,暗中使计,刮得阴风阵阵,那袁禄几次杀王铮不得,还让他逃走了,其他将领做了亏心事又劝他:“袁将军,我们既已经杀了太子便完成任务,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走吧!再还有,那王铮是唯一目证之人,我们应当尽早追杀他,而不是留在此处!”
    袁禄颇有些不甘心,然而眼下要紧之事是寻找太子的尸首,和追杀王铮,便挥手命众人离开了。
    苏青禾与陈益奔上来,看地上的尸首,又回头问陈益:“这是怎么回事?”
    陈益说道:“跟随我来。”
    几人沿着小山道走入一片丛林里,苏青禾却看到太子盘腿坐在地上正运功疗伤,而王铮竟然陪伴身旁。
    他们走上去后,王铮单膝跪下抱剑说道:“多谢救命之恩!”
    这位将军颇有几分拧气,虽然抱剑感谢,但还是很不甘心的。
    苏青禾道:“王……王将军,你怎么在此,而太子殿下。”
    太子已经醒了,抬头扫视苏青禾、陈益等人,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闪着一丝复杂的光,微微感慨:“是门主的安排。”
    张函之与刘尘也赶到了,朝太子单膝跪下禀报:“殿下,悬崖底下已经安排好了,短时间之内定能迷住袁禄的眼,至少能骗得他回京里禀报!”
    太子语气仍是淡淡:“你们都辛苦了。”
    “你……你们……”苏青禾指着他们,仍旧百般不解。
    太子望着她道:“苏姑娘,待离开了此地本宫再跟你解释。”太子语气温柔,又含着淡淡的无奈,而后他朝张函之吩咐:“你去山道上看看还有谁来了。”
    “是!”张函之得令领人上去了。
    “还会有人来吗?”苏青禾不解。
    “会,而且是密谋者。”
    瞧太子如此笃定,苏青禾皱了皱眉,越加好奇,然而太子已经起身往山下去了,她和陈益等人也跟着下去。在山下茅屋等了几个时辰,张函之回来了,朝太子禀报:“殿下,果然如您所料,山上有人来了,然而是两队人马。”
    “两队?”太子颇为诧异。
    张函之点头:“是两队,前面一队黑衣人来检查现在之后便走了,刘尘已跟踪他们离去,定能查到幕后主使。在臣即将离开时,又发现有一队人马跟着过来,然而此次是三名带着斗笠的女子,很奇怪,她们故意在现场留下一些东西,制造出有破绽的样子。臣等他们走后悄悄上前看了看,她们留下的东西……似乎都与九皇子有关。”
    太子惊疑,望着张函之一阵,若有所思。
    苏青禾却想着:袁禄与九皇子曾有瓜葛,袁禄陷害太子极有可能与九皇子有关,但也有可能是陛下指使的,但不论是谁主使应当不会故意在现场留下九皇子的罪证,难道此事并非与九皇子所为,而有人故意陷害九皇子?
    张函之忽然献上一物:“殿下,臣在现场拾回了一物,是那几个女子故意留下的罪证之一,藏在草丛里呢,此举此地无银三百两,猎狗一搜就能发现了。”
    太子接过布包,拆开之后只见是一小截折断的锋镝,上头可有徽州府的标记。徽州府兵是九皇子的心腹部下统领的,这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东西藏在草丛里,若被禁军发现了九皇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子将于把锋镝拢在手中,苏青禾道:“等等,殿下可否让我看一看?”
    太子把锋镝递与她,苏青禾嗅了嗅,脸色霎时大变,眼神惊慌,然而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把东西还给太子。
    “阿禾怎么了?”太子问道。
    苏青禾摇摇头:“没……没事。”
    太子仍是觉得她有事,可也不再多问。他们安心地等到夜里,刘尘回来了。
    刘尘朝太子禀报:“殿下,臣跟随黑衣人到京城附近,这伙人很狡猾,臣……跟丢了。”停顿片刻,刘尘又赶紧解释,“但臣也并非一无所获,他们讲着徽州的口音,从行动上判断,很有可能是府兵。”
    “难道是徽州府兵?”张函之朝着太子问道。
    太子仍是沉默,忽然摆手:“本宫知道了,大家辛苦了,今日到此为止,大伙儿都先歇息吧!”
    大伙儿也不敢打扰太子休息,便奉命下去了。
    “阿禾你留下。”太子吩咐。
    苏青禾走了一半又停下脚步,心头略虚,等他们关上门她才回头:“殿下,您……您还有事吗?”
    太子笑笑:“阿禾,坐吧,本宫与你说会儿话。”
    苏青禾察觉太子有事,可也不敢拒绝,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抬头问他:“殿下,您的毒好了吗?”
    太子点头:“长安医治的,已退了七八分了,稍加服药和休养后定能没事。”
    苏青禾落寞地低下头:“原来殿下与门主已经商量好了。”难怪门主说太子无事,此次是她瞎操心了,可太子与门主立场不同,此次联合又代表着什么?
    太子思及在画扇门曹署与丹毓的对话,心头略感忧郁。他也是在那时才与丹毓联合的,以前虽然十分欣赏丹毓,甚至与丹毓有惺惺相惜之情,然而也知立场不同不相为谋,他从未想过与丹毓联合,没想到此次丹毓主动示好,可这于他而言并非好事,只会令他更加担忧。
    “本座能让你渡过此劫,然而本座也需要你为本座办一件事。”曹署内,丹毓对他说道。
    “子凤想做什么?”
    “陛下崩天之后,主动退出太子之位。”
    太子苦笑:“这与今日不帮助本宫又有何区别?”
    丹毓笑得意味深长:“结果不同。”
    太子望着他,隔着穿梭窗棂的光线仔细描摹他的眉眼,忽然轻声笑道:“子凤,其实本宫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倘若本宫退位之后,又将有谁来继承大统?”
    “自然有合适它的人来继承。”
    太子苦笑:“本宫虽不留恋太子之位,然而若以这样的方式退出,也是不甘心的。”
    “白渊,你别无选择。”
    太子忍着病痛的身体起身走向他,拾起他搁在桌案上的折扇慢慢展开,盯着那精美细致的做工,若有所思道:“本宫忽然明白了……父皇扶持画扇门的目的。”
    …………
    “阿禾。”太子忽然唤住身旁的人。
    “嗯?”苏青禾抬头。
    “你知道今日那三个女子是何人?”
    苏青禾惊讶,而后愈加心慌。
    太子瞧着她,唇边润出安抚似的微笑:“你说出来对她们并没有影响,因为九弟不知道,然而对本宫而言却有极大的用处,本宫想要知道她们幕后的人是谁。”
    苏青禾黯然低下头:“太子聪颖,民女……瞒不过您。今日……民女闻到锋镝上有一股异香,也许寻常人并不能察觉,可民女自幼对香味十分敏感,便……知道了……这是怜香的香味。”
    “怜香是你的姐姐是么?”
    苏青禾又诧异地抬头。
    太子安抚她:“你不必心慌,你只需实话告诉本宫即可。”
    苏青禾讷讷道:“我……我也没想到姐姐……竟然会背叛九皇子。”
    这么一说着,苏青禾又是担心,又是失望,姐姐在九皇子身边是充作细作么?可她背后的人是谁,为何要陷害九皇子,甚至陷害太子?而姐姐既然能当做细作,真的还是她的姐姐么?在她的印象里,姐姐一直是单纯柔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即便在逃亡的日子里她也学不来人间的恶事,仍是保留最本初的和善,怎么会成为细作呢?
    太子拍拍她的手背:“若是有需要,本宫定会解救怜香的。”
    苏青禾心存愧疚,想着太子的遭遇可能是姐姐所为,然而太子仍是要帮助她,便低头道:“是……民女对不起太子了。”
    太子起身走向窗口:“这不关你的事,阿禾不必愧疚。”
    “殿下回京之后……打算怎么做呢?”
    太子沉吟片刻:“宫里都传本宫死了,本宫便等着所有人皆出乎意料之时,再出来吧。”
    苏青禾知道太子与门主联合,便不担心了,只怕到时陷害太子之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眼下,她更担心自己的姐姐。

  ☆、第58章 五十八置之死地

飞凰殿四面设窗,阳光从雕花的窗各投射而入,在乌砖地上投下星星点点,昏暗的寝殿里浮光涌动,尘埃穿梭,演绎着岁月的流逝。
    丹毓从西厢阁里走出来,走到敞开门扉的正殿,才感受到殿外暖阳明媚,浮云飘逸,日头正好,屋檐下的几盏宫灯随风飘荡,他负手眯眼仰望着宫灯,神思有几分忧郁。
    御青捧着古木匣子从丹墀下走来,到了飞凰殿正殿门外,两名小黄门朝他鞠躬请安,御青抬手让他们平身恰巧碰见了丹毓望过来的眼神。
    他双手捧着匣子朝门主躬身道:“门主。”
    丹毓随即转身走到书桌上位,让他进来。
    御青进来先请安,而后奉上匣子说:“门主,您让影卫拿的玉佩,因简云藏匿过甚,影卫无从入手,但他们印了拓本回来,您可要看看?”
    “呈上来吧。”丹毓语气淡淡,并无责怪之意。
    御青把匣子呈上书案,打开,里面躺着一块明黄缎布,上头描绘的便是半截龙纹玉佩的样子。丹毓低垂的眼神似乎微动了一下,然而他仍是面无表情地拿起明黄缎子,捧了捧,摊在手心上看。
    这枚玉佩与皇帝收藏的半截龙纹玉佩如出一辙,可凑对成型,很显然,是同一枚玉佩折断成两块的。
    他想起皇帝对月饮酒,脸颊微熏,可仍是恍若清醒地哈哈大笑,举着酒杯对他说:“瀛儿,你要办一件大事,要为大周朝办一件大事……画扇门……就交给你了!不要让……父皇……”他忽然呵呵笑了两声,才郑重补充道,“失望!”
    “简云曾出示此玉拜见过老端王,老端王才答应见他的。老端王是陛下为皇子时,便极力辅佐陛下登基的肱骨之臣,现在不理政了,然而门生众多,幕僚遍布朝廷,在朝中仍有一定的影响力,为士族大家所忌。”
    顿了一下,御青又道:“如此说来,简云真是当年东宫走散的大皇子?”
    丹毓神色仍是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把明黄缎布扔回木匣子,语气清冷无波道:“白渊有何动静?”
    “太子殿下他回京了。”御青抬眼瞧了他一下,又垂下眼帘如实禀报,“苏姑娘跟随太子殿下回京。”
    丹毓并不因此话而有异常反应,反而跳过苏青禾直接吩咐:“你告诉白渊,九皇子,还不能倒台。”
    御青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微微蹙眉道:“门主,我们不正是借此局扳倒九皇子的么?”
    “你错了。”丹毓反驳,却不多解释,摆手让御青下去了。
    御青带着疑惑,只能忍下满脑顾虑抱拳退下。
    丹毓坐回书案边,望着木匣子沉思,而后又拿起明黄缎布,狭长昳丽的眼眸透着悲壮而又凄凉的光芒,是往时神色无波的他从未有过的。
    十七年的仇恨,转瞬间变为为他人做嫁衣了,如今他要对付的不是士族大家,也不是皇宫里的那个女人,而是当朝天子。
    他从纹龙的拓本中又想起东宫的拿一把大火,他张慌无措地赤脚在坚硬的石板上奔走,烟波湖上印着对岸的火光,宫人来来回回奔走,却没人留意到岸边的他,有一瞬间他忽然不清楚,他是谁,为何在这里?
    如今,十七年过去了,他依然疑问:他是谁,为何在这里?
    …………
    苏青禾与太子偷偷潜回京城,京城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氛围中。众人皆以为太子死了,而朝廷正拟议以谋反之罪处置太子,即便太子已经死了,也难逃其罪。
    关于太子是否谋反,朝中也持有不同意见,以国舅张寅正为主的太子属臣自然极力维护太子,可其他党派也想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陛下对太子的厌恶以及对张家的忌恨十分明显,即便朝中还无法一致论断,恐怕太子谋逆罪名也迟早落实了。
    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有一人却无视闲言碎语,依然我行我素,实在引人注目。这人就是太子妃郭云澜。
    自打太子落崖摔死的消息传到京城,东宫便笼罩一片哀痛的氛围中,然而郭云澜没有悲戚哀痛,反而先到骊山行猎三日,再自请回娘家省亲了,丝毫无太子服丧之意。
    世人皆道太子妃郭云澜冷血无情,这样的女子真为妇德之耻,皇后更对郭云澜咬牙切齿,然而咬断了牙根也只能往里吞,谁叫张家光景不如从前了呢,即便痛恨郭云澜无情无义,皇后也不能把郭云澜怎么样。
    郭云澜从东宫回府的路上,一路引来百姓的指指指点点,她坐在马车内却非常淡定,不论世人批评声有多大,她也听不进耳朵里。
    马车沿着坊道回到荥国公府,荥国公府上已开了正门迎接,郭家长辈除了年老的荥国公,皆守在前院等候。此次是郭云澜嫁入东宫后,除了新婚三日省亲后的第一次回府,还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回府的,郭家的长辈十分重视,然而这落入世人及朝臣眼里,郭家的行径则令人匪夷所思了。
    太子有谋逆罪之嫌疑,身为太子妃的郭云澜也受到牵连,如今也是戴罪之身,如今却以太子妃的身份光明正大回府,还受到郭家的礼遇,这难道不蹊跷?
    苏青禾混在人群中望着,见郭云澜下了马车,便有丫鬟搀扶着上前,还受到郭家长辈的跪拜行礼。
    郭云澜在门口扶起领头的二老之后,临进大院之时,又回头望了一眼门外的风景。
    荥国公府前已经被清道了,可远方的街道仍是有百姓观望,她往人群中望了一眼,略有迟疑,最终低头随二老进府,而方才缓慢的脚步也不再迟疑,变得快而坚决了。
    苏青禾随着郭云澜的目光往人群中一望,发现那儿有个穿戴蓑衣斗笠的年轻男子,虽然他一直低着头,可随着他转身离开的一刹那,那个褴褛衣衫也遮不住的风度和气场仍是让苏青禾猜出了对方的身世。
    她便挤过人群,朝着那人追去。
    两人远离了荥国公府所在的街道,拐到一条人少的巷子,苏青禾才快步上去,在他旁边低声说:“殿下,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多危险!”
    太子微微抬起斗笠,却只是对她温润一笑。
    “殿下,您是来看太子妃的吗?”
    太子透过斗笠的檐角望着远方的路面,没有说话。
    苏青禾心道他伤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郭云澜这般无情无义,可真辜负了太子对她的真情,太子一定十分伤心的!
    她小声安慰他:“殿下,您别难过,有门主帮您,您一定会挺过去的。”
    “阿禾,我不伤心。”谁知太子忽然狠淡地道,嘴角甚至带着看透红尘的笑,“我已经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所以……无所谓了。”
    “那殿下为何还来呢?”苏青禾道他强硬地撑着。
    太子依然语气平缓道:“我来看她……最后一眼。”
    这是郭云澜主动抛弃他的,他也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了。当初娶她入门,他给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不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境况,他都不会主动抛弃她的,如今,却是她主动抛弃了他,打破了这个承诺,他……也没有哪里对不起她的了。
    其实这于太子而言,反而是解脱了,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甘,还有淡淡的忧伤,可是他终于是解脱了。
    …………
    太子回到民房以后,什么话也不说话,张将军等人也不知道太子偷偷出去过,太子不提的事,苏青禾也不会声张,只是偷偷观察着太子的变化。
    张函之等人出去了几日,夜里潜伏回来对太子禀报:“殿下,朝廷终于不再追究殿下的‘罪行’了,这……听说好像是画扇门门主的功劳,是丹毓给陛下进谏的。”
    苏青禾听了以后很惊讶,心下一喜,暗想着门主和太子还有重归于好之时。
    太子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
    张函之又道:“端王出山,第一个上谏拟立九皇子为储君,群臣附和,连袁禄、郭邰勇也支持了。”
    刘尘惊讶道:“端王也出来了?”世人皆知端王不理政已久。
    张函之点点头。太子却一手搁在茶几上,眼帘微垂,神色仍是淡淡。
    王铮冷哼:“若是袁禄推选九皇子还情有可原,可是郭邰勇,明明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如今却见风使舵推选九皇子,未免匪夷所思,也忒令人心寒了。”
    “郭家的忠勇义气早在荥国公之后就断了,如今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庸臣!”刘尘评价。
    太子涩然一笑:“郭家一直忠诚于陛下,而未曾忠诚于本宫。”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都被这悲凉的气氛所影响。
    片刻之后,王铮道:“九皇子未免也太心急了些,也不担心适得其反?”
    “这其实是……端王的意思,并不是九弟的意思。”太子笑容苦涩地望着他们道。
    刘尘惊奇:“殿下,难道不是九皇子先前拉拢了端王爷么?否则群臣怎么一边倒地支持他?”
    太子仍是笑笑:“端王是何人?你以为九弟有多大的能耐?本宫只是想知道,端王背后的人是谁。”
    众人愈加不解了。
    太子却道天晚了,张函之将于禀报的事情他都了解了,叫几人早点回房休息。
    苏青禾为太子收拾了桌上的茶具,也准备退下,却见太子站在窗边对月幽思。她担心他的毒伤刚愈,不适宜吹风,便劝他:“殿下,您也早点歇息吧,切莫着凉了。”
    太子道:“阿禾,过几天,本宫将做一件大事,却不知……这一步,是否该如此走……”说罢,他低头轻轻叹息,优雅而沉郁的嗓音也随风散去了。

  ☆、第59章 五十九而后生

九皇子被推至风口浪尖,他大为疑惑。
    已致仕在家的老端王怎么忽然出山举荐他为储君?虽然近日有些官员陆陆续续登门拜访,好像大势所趋,然而他与端王并无交情,如今连端王都惊动了,未免令人匪夷所思啊。
    九皇子手中捏着两颗夜明珠正举棋不定。今日宗庙祭祀,朝会大典在太庙举行,文武百官皆穿着隆重祭服前来,正依着时辰入场。九皇子偶然见人群中有人朝他数目,他四下望了望,便跟去了。
    到了他们内部接头的地方,郭邰勇才闪了出来,拱手抖起祭服大袖摆道:“九殿下。”
    九皇子负手道:“何事?”
    “有一道密章殿下您最好先看一看。”郭邰勇偷偷递上了章折。
    九皇子看了看,竟是郭家举荐他做储君的奏章。九皇子立刻皱眉:“这是何意?”
    郭邰勇双手握着,轻声叹息:“如今大势所趋,连老端王都惊动了,郭家接到秘报,今日文武百官将推选你为信任储君啊,趁着大朝会,的确是个好时机。家父命下官准备了奏章,若是水到渠成便祝九皇子一臂之力。”
    “这道奏章,应是朝会之前递上的吧,如今为何留到现在,还交与我过目?”九皇子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很是怀疑。
    “唉,形势过于太好,好得心惊胆战,家父也是疑惑,才过问殿下您。”
    九皇子莞尔,又露出那风轻云淡满眼不在乎表情:“也是,本皇子真是好奇,若是这番形势乃是一个陷阱,到底是谁背后挖坑等着本皇子跳呢?”
    郭邰勇琢磨了一下,皱眉:“然而放眼天下,也已无人可与殿下您逐鹿争夺江山了。陛下的几个皇子,如今除了您还有谁可与您匹敌?百官从众皇子当真甄选您也算合情合理,这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相信陛下也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啊。”
    九皇子仍是笑笑:“且看着吧,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推着我。”
    “那今日朝会……”
    “今日就算百官把皇冠交到本王手中,本王也是万万不敢收下的,既然水到渠成,又何必冒险贪图这一两刻的功夫?”
    郭邰勇沉吟道:“下官……明白了!”这九皇子倒也不笨。
    这时候郭云澜的凤驾走来,郭邰勇远远地望着,心生怜悯,忍不住对九皇子道:“这一次,郭家可是下了血本追随九王爷啊,连太子妃……亦舍弃了太子这颗弃子,九殿下莫要辜负郭家苦心!”
    九皇子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不看郭邰勇,流彩俊目追随着郭云澜的坐辇,言语间却有不易察觉的嘲讽道:“那是自然。”
    朝会依时辰举行,艳阳高照,太庙广场旌旗猎猎,天台丹墀两畔候立着文武大臣,及各品级的命妇、承爵贵女。
    帝后携太后走上天台,祭祀官依章典宣布章程,国师做法后,帝后持着玉圭牛角祭天,携百官行拜礼。
    依照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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