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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很忙-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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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并不靠前,只轻轻嘘了一声,便清楚地听见了从殿内传来的胡闹的声音。
薛芃芃不再是未经人事的小娘子了,哪还会不知这是什么声音,当即脸色难看,对着一旁的宫女低斥道:“李美人身怀六甲,你等怎能放任殿下如此胡闹?”
太子妃笑笑:“她们能有什么办法。好赖李美人肚子里这孩子不是殿下的,就是再生下一个怪物来,殿下也有的是办法瞒过去。”
太子妃是指不久前东宫刚刚诞下的一个死胎。那分明是个怪物,明明足月临盆,生下来却是个没眼睛没鼻子的肉胎,就连心都长在了身体外。太子怕走漏了风声,将那孩子一把火烧成了灰,就埋在了东宫的角落里。
当时她就跟在太子妃的身后,听到了太子妃清冷的声音说——
“日夜胡闹,饮酒服药助兴,如何能不生出这种怪物。”
薛芃芃看着紧闭的寝殿,想着里头那怀着身孕被太子抢进东宫,转瞬就胡闹上的李美人,只觉得恶心地厉害。
还是早点死了吧。
这样的太子,若真的登基了,只会断送掉这片社稷。
第77章 参书
能亲眼看到吕长真在宫中安好的样子,宋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放得下心来。
大约是担心父亲,桓桁与寿光公主在得知袁氏被送往临殷后,就搬回桓府小住。大郎原本由奶娘照顾着,可桓季偶然听见了这孩子斥责下人时说的难听的话,当即连奶娘也不要了,把孩子交托给暂还无子的寿光公主。
公主分外喜欢孩子,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宋拂来寻她,正好撞上仆役遵嘱端上了杏酪粥。
“二娘来了。”公主推过碗碟,“来尝尝,这是宫里常做的杏酪粥,你试试,味道是不是比外头酒楼的好吃。”
宋拂的面前摆了一碗热腾腾的杏酪粥。总共端来两碗粥,一碗给了大郎,一碗给了她,就像是哄孩子一般。
年幼时杏酪粥是各家各户常做的食物,宋拂也十分喜爱。只是离了家乡,能吃到相同的口味,就变得艰难了起来。
她舀起一勺尝了一口,味蕾上感触到的口味,仍是有些不同,不过好歹接近了。
寿光公主看着大郎乖乖喝光一整碗粥,这才放他出去玩耍:“二娘知道我为何会嫁给伯冲吗?”
宋拂抬眸看她。
她看着跑出房门,在院中玩耍的大郎,淡淡道:“我算不上是父皇极其宠爱的公主,父皇有那么多的儿女,论疼爱,也不过了了。就连当初人人都说最得宠的十皇子,归根究底得到的宠爱并不多。我嫁桓桁,人人都道是桓家求来的驸马。可事实上,是我求父皇,让我嫁到桓家。”
寿光公主说话间面色平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唇角缓缓上扬,浮起笑容:“身为公主,注定要为江山社稷考虑婚嫁。可为什么,我不能在被婚配前,自己搏一搏。我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家财万贯,是不是有功名才学。姐妹们犹豫伯冲虽未尚书令子,却无多少才名,我却觉得这个人,兴许能有我想要的安稳。”
她说着笑容浅浅,抬眸看向宋拂:“你看。我虽至今无儿无女,可伯冲待我一如往昔。我想,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如他这般待我。”
话说到这,宋拂开口直接问道:“公主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得来不易。你……想过何时与二郎认认真真成一次亲吗?”
寿光公主分明欲言又止。宋拂却是吃了一惊:“我以为……公主会问我贞妃的事。”她掌心发烫,不自觉握了握拳。
“我不会问。”寿光公主笑了笑,她素来温柔,将手伸过去握住了宋拂的拳头,“贞妃娘娘假若当真活在这世上某个地方,想必这些年来也遇上了真正能让她心安的人,不然不会始终没有消息。她既过得好,旁人又何必过问。”
“那小皇子呢?”
寿光公主愣了愣,张嘴道:“真的有小皇……”
她话没说完,门外大郎大声地喊了声“大伯二伯”。
宋拂回头,已连着几日泡在刑部的桓岫与桓桁并肩走进院子。兄弟二人进屋,寿光公主忙命人斟茶。
“出事了?”
兄弟俩的神色看起来都不大好,公主免不了有些担忧。
宋拂微拧眉头,顾不上旁边还有人,起身去给桓岫揉了揉额角:“怎么了?”
“太子闯祸了。”
见桓桁这么说,寿光公主有些诧异:“他何时不曾闯过祸?”
太子的确没做过什么太过火的事,可闯的祸还少吗?皇帝大病之前,时常要为这位太子收拾摊子,朝中大臣又有谁不曾被他祸害过。
“呵,这一回的祸,是闯得谁也救不了他了。”桓桁冷笑,拍了一下大腿,“他把那位云阳县主拉上了床!”
寿光公主一愣,宋拂转瞬间回过神来。
“太子和薛苒苒?”她吃了一惊,这事委实太过出人预料,“他们俩怎么会突然到了一块?”
桓岫闭着眼。连着几日在刑部审人,精力损耗厉害。然而闻声,他还是开口解释道:“曹营出事后,薛家就逼着薛苒苒找门路救人。眼见着人救不出来了,薛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无情,当即就要薛苒苒和曹家脱离关系。”
当初薛家玩那一手李代桃僵之计,也是因当时的桓家正好出了点事,薛家生怕亲事一成就被拉下水,又不敢临近婚期悔婚……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演,只是这一回,演到了曹家身上。
“曹家不肯这时候让薛苒苒和离。薛家又不愿被拖下水。薛仁楸就让薛苒苒再去求求太子。薛芃芃虽入了东宫,却显然并没有和薛家齐心,薛苒苒无法只好在宫外宴请太子,不料酒过三巡,太子……”
桓岫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在两个女人面前说那些话并不合适。
桓桁接上道:“东宫之中,太子抢来的人妇并不少。只是这一次,他太过心急,在酒楼行事匆忙,被御史台的人意外撞见了。”
御史台本是有不少康王的人,就连萧子鱼都比御史大夫更有说话权。可许是有的人天生就宁折不弯,还真就在御史台里忍气吞声活着几个中立的小御史。
那撞见太子行事的,就是这么个御史。偏巧,这个同样姓薛,却和薛家没丝毫关系的小御史,就在不久前,被太子抢走了怀有身孕的妻子。本是借酒浇愁的薛御史,在撞见太子与薛苒苒的事情后,当即就联合几个同僚,接连上书。
先是参薛家卖女求荣,紧接着参太子无德,沉溺女色,掳劫臣妻。
太子从前做的那些事,好歹还能勉强说上一句“瑕不掩瑜”。可那也是建立在事情没有闹到大无法压制的地步。
这一次,是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而且,皇帝要拿太子,开刀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
回房的时候,宋拂有些迟疑。
太子既然不是头回做这种强抢民妇的事,怎会突然这么不小心,偏偏就被那位薛御史给撞上了?而且,薛苒苒想要求太子,为何会约在宫外?
“嗯。”桓岫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凑巧。”
他说这话,宋拂却分明不信。秀玉上了茶后退下,屋里便只剩他俩。
桓岫掀开茶盏,吹了吹茶汤,浅饮一口,道:“薛苒苒到底只是臣妻,若无召见,想要进宫并不容易。偶尔去东宫见一见嫡妹,已是极限。她此番频繁进宫,求太子帮忙,已经惹怒了太子妃。”
“啊?”宋拂一愣,茫然地看向他。
“很奇怪么?”桓岫敲了下桌面,笑道,“一个女人,频繁进出东宫,说是见妹妹,却目标直冲太子。哪怕太子妃对太子的感情不深,也绝不会放任这个女人。”
更何况,太子妃身边还跟着一个薛芃芃。薛家当初如此强迫薛芃芃,她又怎么会和薛家,和薛苒苒一条心。自然想方设法婉拒薛苒苒试图进东宫“喝茶”的主意。
“所以,薛苒苒只能托人请太子出宫,在宫外设宴款待。到底是有封号的郡主,说起来还与太子能攀上些关系。太子赴宴,酒喝多了,自然起了色心。”
宋拂眯了眯眼,屈指弹在桓岫的手背上:“那薛御史是怎么回事?永安城中,酒家众多,云阳县主宴请太子,怎么也该是在最有名的酒楼才是。薛御史什么出身,借酒浇愁还摸上了这么好的酒楼?”
桓岫勾过她的手指。自进永安后,宋拂的这一双手就被他细细养了起来。哪怕仍旧靠着仵作行讨生活,她也开始回回洗手后拿润手的香膏养护起来。
“是我。”
他笑,伸手把宋拂弹自己的那只手抓到手中:“薛御史的确在借酒浇愁。但他一个寒门子弟,确实吃不消那酒楼的花销。我在前几日找了他。”
“你让他参太子?”
桓岫摸了摸宋拂的手指,紧紧握在手心:“我只是告诉他,会有人近日里将太子的行程转告他。要怎么做,由他决定。”
“你不怕他一时冲动,杀了太子?”宋拂问。
“他不敢。”
薛御史不是个冲动的人。他虽忍不下夺妻之恨,但绝不敢杀了太子。东宫里的眼线是萧秉瑞的人,一旦太子出宫,就会传消息给薛御史。而他得了消息后要做的事,就是盯着太子,抓太子的把柄。
但,能抓住什么把柄,就从来没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那这事,会怎么处理?”
“我们,等着看便是。”
桓岫说看着便是,宋拂果真便这么老老实实看起戏来。她手里的卷宗还没翻完,没出几天,太子和薛苒苒的这桩丑事就在永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连两人是怎么在酒楼里翻云覆雨都被人传得有模有样。
这消息,自然不是桓岫他们放出的。归根究底,是太子行事太过荒唐,竟连门都未关拢。胆大包天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这事说出来后,一传十十传百,就是原先还不知胡闹的人是什么身份,也后知后觉地听到了满城飞舞的流言。
到这个地步,就是□□仍想保太子,这时候哪还能让他们如愿。
皇帝虽未路面,却是直接下旨,严惩了太子,将其禁足东宫。薛苒苒虽被抢入宫,却是在御史台狠狠参了太子后,就被皇后赶出了东宫。
薛家的脸到这里,丢的是彻底干净了。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
满城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寻常百姓,很快就又有了新的话题——薛家无子,半年前刚刚过继来一个儿子,与人骑马,莫名其妙摔伤,后脑勺刚好磕在一块石头上,直接摔死了。
而与这个薛家小郎在一道的人,正是皇后母族姜家的几个庶出郎君。
第78章 丧钟
这一个月的时间,永安城风云突变,原本似乎已经可以高枕无忧的□□,忽的形势奔流之下,转脸就变了风向。
刚过继的儿子死了,薛家的老县公气得当晚就中风倒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薛仁楸想要进宫,被拦在宫门外,一气之下,竟是找了一大波混混人在路上拦截姜家女眷进行骚扰。
薛家小郎的死,有人说是姜家有意为之,有人说只是意外。
对薛家人来说,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可要不是姜家邀了小郎去骑马,怎么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新仇加旧恨,到底怎么一回事也就不用说了。
只是薛家这一招,到底有些下三滥。姜家男丁当场与混混发生冲突,打杀数人,京兆县令虽有心庇护,可经过上回的事,心里愈发害怕,索性避而不见,让人直接将薛姜两家提进了刑部。
皇后位姜家事,几度想见皇帝,却始终被拦在寝宫门外。不得已派了拂春去康王府,请康王进宫详谈。然,饶是如此,康王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姜家被搜查出买卖官爵,收受贿赂,且为太子结党营私。但凡有所求请,先赂姜家,后达太子,几乎没有达不到的要求。朝堂之上的官爵难以买卖,永安城外的却容易了些。
光是这两年,便有十余人,从姜家手中,买到官位。或文或武,皆是在不起眼的地方,拿了几个肥差。
姜家到底,还是从上到下,都被依律关押了起来。曾受过姜家欺侮的百姓得闻此事,欢欣鼓舞,姜家在民间的恶行越发被检举。
朝堂之上,一时间人心各异。
康王似乎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没有任何的动作。
皇后为此彻夜难眠,然而太子却依旧过得潇洒。
他被禁足东宫,除了和女人胡闹,压根想不出还能做什么。白天黑夜的胡闹,闹得太子妃一度恨不得出宫,最后直接将东宫的事都交托给了薛芃芃,把自己关进寝宫诵起经来。
相较被闹得心烦意乱,只能关门念清心咒的太子妃,薛芃芃显然过得更舒心一些。
宫女低声回禀:“那位李美人被送回薛御史府上了。听闻薛御史与美人和离,送她去了乡下老家养胎……”
薛芃芃冷笑:“也不怕生出个怪物来吗?这么心软,到时候生个怪物下来,算他的,还是算太子的?”薛芃芃敲了敲桌案,心头有气。那女人倒是个心宽的,得知薛御史参了太子,竟还抱着太子落泪,直说太子委屈了,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好在太子还不至于太糊涂,一个女人,送回去也就回去了,没闹着把人留下,平白再惹陛下生气。
“太子现在在做什么?”薛芃芃问。
宫女不敢抬头。
“太子妃说过,近日东宫诸事由我掌管,太子在做什么,为何不说?”
宫女福身道:“太子昨夜迷上了之前番邦使臣进贡的一对姐妹花……”
薛芃芃眉心一皱,挥挥手:“吩咐下去,做些补身子的饭食送去太子寝宫。”
宫女不确定到底要做些什么补身子的,想问见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只好退下直接去厨房让厨子想办法。
永安城中的风云突变,丝毫影响不到宋拂。
刑部的卷宗翻阅完后,已全部交换给桓岫。她在老郡公的帮助下,整理出了一份当年与虞家颇有深交的朝臣名册。她拿着这份名册,开始在城中到处奔忙,登门拜访。
她想要的仅仅只是搜集证据证词。
年迈的老太傅已经认不得人了,太傅的大儿媳面对突然登门拜访的宋拂,多有不满,道:“走吧。”
她皱了皱眉:“虞娘子,你也看到了,我公爹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哪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事情。再说了,虞家有没有欺君犯上,是不是藏了 ,你问旁人,旁人如何知道。”
小儿媳则泪眼婆娑的看着宋拂:“虞娘子,你势单力薄,如何能查当年的事。”
宋拂笑笑,倒是不介意两个妇人的黑脸白脸:“无论老太傅是否还记事,作晚辈的总是该来拜见长辈。”她还记得小的时候躲在阿爹的身后,偶尔探出头,会撞上老太傅一双慈祥的眼。
如今,年纪大了,老太傅的眼睛已经浑浊了,似乎还病了,再认不得人,就连话也少得可怜。她虽有心追问,可看这模样,哪还问得出口。
宋拂行了行礼,半蹲在老太傅身前说了几句话,未得丝毫回应。她起身就要告辞。
在拜访老太傅之前,她已经试图拜访了好几户人家。大多如今都还在朝中任职,可愿意见她的人委实有些少。甚至,还有人动用家丁,恶狠狠地将她驱赶开,连门口都不愿她站上片刻。
人心的冷暖,这时候显得更外清楚。
“二……娘?”
宋拂起身,不过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就好像是一扇长年未开的门,缓缓推开时,发出了沉闷,嘶哑的嘎吱声。
宋拂回头,大小两位儿媳正吃惊地扶着跃跃欲试,想要站起来的老太傅。
“是……二娘吗?”
老太傅家中没有女儿,这一声二娘分明喊的就是宋拂。
“二娘回来了……平初死的不甘啊……”
老太傅说话有些吃力,没说几句就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两个儿媳忙又是倒水,又是抚胸,惊出一头的汗。
老太傅显然是没了办法,一阵激动过后,颤抖着手,摸上了腰间挂着的一支笛子,颤颤巍巍地递出。
宋拂接过笛子,有些不明,直到看到笛身上熟悉的字迹,她这才恍然发觉,这是阿爹的笛子。
她想问老太傅笛子的事,可大儿媳说什么都不愿让她继续留着,忙命人送她出府。
宋拂无法,只好走出门外。
她站在门外,将笛子放在唇边。
就在此时,皇城东宫方向,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她下意识地泄了一口气,握着笛子,怔愣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太子……死了?
*****
皇后简直快疯了。
御医们被抓进宫,却一个都说不出皇后想听的话——太子与人厮混,服下过量的壮阳药,又用了进补的饭食,这一下死于马上风,就是要验成暴毙,怕也瞒不过陛下。
东宫已经披挂上了白绫,瞬间笼罩了令人窒息的恐怖。那对浑身□□的姐妹花,连遮挡的衣裳都来不及拿,就被愤怒的皇后下旨杖毙。
再问姐妹花从何处来,皇后才知,竟还是曹营和薛家牵的线,才让番邦使臣向太子进贡了这两个女人。是以,就连皇后都不知,东宫里何时多了两张陌生的脸。
相对于皇后的恨,康王面对的太子的死就显得平静不少。
他还没有出府,就已经有人带着东宫的消息,匆忙赶来,跪倒在他身前,一五一十地将太子的死说了出来。
他是皇帝的手足,是整个王朝为数不多,能够在朝堂上有一席之位的亲王。
他和其他手足不同,那些人已经没了胆子,都不过是一些被皇帝豢养的家宠,除了他。凶险的宫廷,险恶的朝堂,这都是他所希望,所喜爱的。
康王府内,阳光洒落庭院。然而书房内,点着数展灯。
书房外守着不少仆从,包括康王最贴身的几个,也都站在书房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书房内的桌案后,拂春跪在地上,康王闭着眼不说话。
世子和萧子鱼皆站在桌案两旁,康王的心腹则坐在底下,一张张脸都沉默着想着什么。
“东宫里的那几位……”
康王没说完,拂春已经听明白了,低声道:“太子出事的时候,那两个女人已经吓得想要逃跑,还是宫女怕一个人担责,和几位小公公一道把人抓着。后来皇后娘娘进了东宫,她们就被当场杖毙在太子的寝宫门外。”
太子离世的丧钟,惊到了城中每一个人。可康王世子却是满心欢喜,甚至不敢踏出康王府一步,生怕自己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落人口实。
“父王,就快成了,父王的计划就快成功了!”
康王挥手,命拂春下去。
世子又道:“父王,太子死了,姜家已经注定起不来了。不如我们趁机逼宫,一举夺了地位——”
“还不是时候。”萧子鱼淡淡道。
世子一愣,瞪大眼睛看着萧子鱼:“怎么不是时候?”
“兄长近日可有见过皇伯父?”萧子鱼瞟了一他一眼,问道。
世子笑了,抬手在萧子鱼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你在担心什么?”
萧子鱼皱眉:“皇伯父的身体究竟如何,无人能知。若此刻逼宫,万一是他们做的局,该如何应对?”
听了萧子鱼的话,世子心里升起不悦,看着他的眼神难免带了打探。再看他一侧没有了的耳朵,面上又情不自禁浮过讥讽。
萧子鱼看着他这个样子,扭头去看康王:“父王,此时还不是逼宫的最好时候……”
康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子鱼的眼睛,道:“不能再等了。人是你安排的,下的毒究竟效果如何,你理当知晓。再拖下去,也许他连后路都已经找好了。而且,薛家、姜家、曹营、桓峥,这么多人被抓,大理寺被阻不得过问,再等下去,只会让当年的事情被重新挖出来。”
“没那么容易,”萧子鱼仍是反对,“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如果当初有什么证据在其他人手里,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年,仍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康王还是否决了萧子鱼的反对:“有些事情,该做的时候就得做。拖久了,只会夜长梦多。”
第79章 逼宫
太子一死,永安城内连笙箫都停了。
到处都能看到穿着素色的百姓,便是那些经营皮肉生意的人家,也都安分守己地关上了门,只等丧期过了,再开门营生。
雨,便跟着在这时候,开始淅沥沥地下起来。时大时小,颇有些恼人。
这一波雨正大,有人带了个斗笠,穿着蓑衣在街上走着。雨水打在蓑衣上,还带有夏末秋初微末的潮热。
那人涉水走过街道,穿过坊门,一直走到一座院门前。门房皱着眉头,将人上下打量:“什么人?”那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看起来像是个渔夫,可身形好像又小了一些。
渔夫抬了抬斗笠,露出属于女儿家才有的娇俏的脸庞:“我找秦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这里是中书令秦大人的府邸,往日里登门拜访的人也从不会少,可哪里会有姑娘家孤身一人上门的。
门房怔了怔:“敢问娘子是?”
“虞宝音。”
门房不认得虞宝音是谁,自是不敢随意让人进门。再者如今永安城中暗潮汹涌,谁知道这上门来的娘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果然,不一会儿,前去通报的门房跑了回来:“这位娘子,老爷不认得娘子,若无要事,还请娘子回吧。”
宋拂抬了抬斗笠,道:“烦请再通报一声,就说刑部司在重查当年虞家的事,虞家二娘望秦大人能……”
“虞家的事与秦府五官。”
从门内,走出来一位三十余岁的妇人。门房躬身喊了声“大夫人”,想来是秦大人的长媳了。
“公爹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虞娘子还是找别人去吧。”
这不是头一回被人拒绝,宋拂已经心平气和了很多。
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有义务帮她推翻旧案,洗刷冤屈。更何况,时隔多年,朝堂的政局已经改了几番,即便是当年的旧友,如今只怕也有了各自的前程,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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