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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鳏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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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吧。”
  辰轩咬牙气急,她这样子还真不像装的,看来她不是戏弄自己,而是怀疑自己。
  “你以为我患了杨梅疹?”他脸色暗沉得厉害,“你觉得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阿薇嘟起了小嘴,患了就患了,他为何到现在还不承认,拈花惹草的意思她懂,但从未想过他会去那些地方,“这个病不小心睡了脏客栈也会染上……我没怀疑过你什么。”原来他怕自己误会,才一直不承认。
  舒了口气,辰轩与她解释道:“我这不是杨梅疹,是皮肤里有湿毒风邪郁积。在外寻找到的补瓷材料有些毒性,我长久接触,才患了此症。”
  阿薇觉得他可能是在辩解,怕他不肯上药,这次没再照顾他的面子,小声反驳道:“不是杨梅疹,为什么泡了药浴会好?”那可是治杨梅疹的方子。
  他抿唇闭目,觉得脑袋有些疼,半晌才睁眼道:“刚才我看过那几本医书,你用的方子里有蒲公英、金银花、蛇床子、土茯苓等药材,都是清热解毒的,应该对我的病症亦有效果,所以才好得这么快。”
  阿薇见他神情肃然,恍然地点点头,觉得他也没必要骗自己,或许真的不是杨梅疹?医书上说,杨梅疹要治愈极难,用药至少要坚持三个月,他身上都没有溃烂发臭,还好得这么快,或许真是她歪打正着,给他治好了皮肤病症。
  “可是……”阿薇还是疑惑,小心地指向被子遮住的那处,“可是那里还没好呢,如果治杨梅疹的药也能治你皮肤上的病,这个药膏还是可以试一试的,书上说消肿效果极好。”
  她说完,见辰轩的脸沉得更厉害了,似能滴出水来。
  “你真想替我消肿?”他忽而意味深长地打量她,阿薇莫名感到一阵局促不安,垂着眸子小心地点了点头。
  辰轩冷冷地弯起了唇角,朝她道:“把药碗放下。”
  ******
  阿薇觉得辰轩说的这个办法完全没有用,她都按着他的指点,认真帮他按摩了,但患处的肿胀不仅未能消除半分,还有加重的趋势。
  手有些酸了,看向仰面躺着,眼睛微眯的他,阿薇有些难为情地问,“是不是……我按摩得不对?”
  “没有。”辰轩抬头,将双手枕于脑后,平静的面容染上几丝可疑的红晕,鼻尖微微汗出,舒服地叹了口气,他道:“继续。”
  阿薇嘟嘴哦了一声,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换了另一只手埋头苦干,心头越发怀疑了,莫不是他不愿上药,心头恼了自己,故意折腾吧?他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到。
  她犹豫着,半晌还是提议道:“要不还是试试药吧?”药抹上去消了肿,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别说话,认真点。”辰轩的声音有些黯哑,呼吸渐乱,“一会儿……就好。”
  无奈地抿了抿唇,阿薇手中动作不停,眼神不经意间飘向男人的长腿,白绸裤下,这双腿修长笔直,曲线流畅,裤管及下脚踝之上,一点点卷曲的毛发。
  她曾见过别的男人在这处的毛发,那是春耕的时候,男人们卷起裤管在田里干活儿,她无意间看到的,总觉得丑陋不堪。
  眼前的小毛毛长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没有过分浓密,微微卷曲着,十分可爱,她眨眨眼,好玩儿似的用另一只没有劳作的手捏住了一根,轻轻一扯——
  床头传来一声闷哼,她来不及反应,手上已经湿热一片,吓得她“哇”地一声叫了出来,手也立时松开了。
  辰轩睁眼,正看到阿薇抬起小手皱眉厌恶的样子,于是他又闭上了眼,继续软在床上,周身通畅,不想言语,半晌,才眯起眼淡淡道:“已然消肿,不必惊慌。”
  阿薇这才收起受惊的小眼神,朝那处看去,果然消了!原来里面是淤积了毒脓,需要按摩拔毒?她记得那几本医书上记载有类似的疗法,他倒没有骗她。
  她心下倒有了些成就感,忙碌许久,终于得以帮他排出淤毒,忙到河边洗了手,回屋见他还躺在那处,动也不动,心想他骤然拔出大量毒素,身体可能有些虚弱,便不叫他起来了,拿了屋里那些洗干净的绣帕,替他将下面的东西搽干净,却突然发现,这些毒脓怎么和上次他的呕物有些相似?再回想刚才,觉得那手感也甚熟悉。
  辰轩感受着小手蹭来蹭去,呼吸不免又急促起来,终于坐起身,将绣帕拿到自己手里,“我自己擦吧。”
  阿薇没再多想,出去忙活起别的事情。
  看着她的背影,他久违地松了口气,原来他的小妻子纯情如斯,如同一张未染水墨的宣纸,那晚上的事情她多半懵懂,而自己却内疚自责了这么长时间……或许,他该慢慢教教她。
  自这日起,阿薇每日晨起就多了一项任务,替某人按摩拔毒,然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腕越来越酸,快连锅铲都拿不起了。
  自这日起,辰轩每日除了补瓷,也多了许多事情做,比如在她的指挥下到灶前忙碌,帮她拿一切她拿不动的东西,甚至主动包揽了洗衣服、扫地等家务。
  一开始,她是很开心的,觉得他寡言少语却温柔体贴,两人间亲近不少,可渐渐的,她发觉自己宁愿回到过去,因为辰轩不仅每天早上要她拔毒,甚至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也会伸进她的被子捉她的小手。
  她就奇怪了,咋可能毒越来越多呢?越发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却又说不出任何理由。
  这天早上,她装困没有起来,辰轩先起了,过了许久才进来叫她。
  “我做了蛋羹,快起床吃饭吧,完了带你去个地方。”辰轩在她床边唤道。这几日,他学会做的菜可多了。
  “去哪里?”见他今天不执着于那件事情,阿薇对外出格外有了兴致。
  辰轩在她鼻尖点了一下,神色仍是淡淡,“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这日,辰轩背着弓箭带着阿薇去了大瓷山高处。
  “你是要打猎吗?”阿薇有些好奇,从前知道家里备有弓箭,只以为他拿来防御竹屋安全而已。
  辰轩摇了摇头,“这里还未到深山,哪里来的猎物。”
  她没再问,只拉住了他的袖子,大瓷山高处她没来过,心里有些害怕,辰轩唇角浮起,手掌探出袖子,握住了她的。
  阿薇低头跟着他走,脸上红了一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替他按摩拔毒之后,他对她格外亲密,有时候早上醒来,两个人是睡在一床被子里的,他还搂着她哩……
  走到一处地势平坦,树荫遮蔽之处,辰轩张弓,向高远处射出一箭。


第27章 
  阿薇看他张弓十分有气势; 一扫平时文质彬彬的模样,很是惊讶; 可是,那一箭射出去; 好像什么都没有射到。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破空的声音后; 再无动静。
  辰轩又拉弓; 朝其他方向射出几箭,直到听到某个方向传来一阵鸟叫; 他满意一笑,收好了箭筒; 带着阿薇朝那个方向走去。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二人来到一丛高大的乔木下; 辰轩指着树干道:“这是漆树; 我用来补瓷的材料就是此物; 之前不知道大瓷山上就有此树; 所以我按照古籍上的记载去了别的地方; 后来听大瓷山的猎户说; 这里也有; 往后要取漆,就不用去外面了。”
  听他说不会再外出,阿薇也心安了,毕竟上次等待大半月的日子太难熬。
  “那刚才射箭,是为了听鸟的声音?”阿薇好奇地问。
  辰轩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错; 这片林子四面八方都很浓密,其实灌木和竹子居多,只有漆树便于鸟筑巢,所以割漆的匠户都会靠听鸟叫声判断周围的乔木,这是我去外面的时候学到的法子。”
  他拿了匕首在漆树上割了个小口子,取了准备好的瓶子将流出的黏稠液体收集进去,其实凌晨才是割漆的好时机,不过他不愿把小妻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愿月黑风高的夜里还带她出来。
  “就是这个东西害你身上起疹子?”阿薇伸手摸了摸散发着强烈刺激味儿的液体。
  拍开她的小手,辰轩肃然道:“你可别碰,小心自己身上也起疹子。”
  她乖乖点头,把手缩了回来。
  取足了漆,辰轩将瓶子塞好,小心地放在身后的箭筒里,牵着阿薇的手,打算陪她去山间采些山货,刚才上山的时候,她瞧着枯草里的一朵朵蘑菇,早就眼睛发亮了,运气好能看到山鸡的话,还能试试自己的箭法。
  二人才走出一小段,前方山道突然围上来一群人,个个手持棍棒,神态戒备,阿薇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辰轩身后。辰轩护着她,看着前面的人,心下疑惑,若说是打劫,早就扑上来了,众人却是戒备的神态。
  人群中闪开一条小道,一个劲装男子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支箭,喝问,“刚才,是你朝这个方向放箭?”见对方背着箭筒,男子已然肯定,又道:“惊扰到我们老爷,你可知罪?”
  阿薇拽紧了小拳头,觉得这个人好不讲道理,照他这么说,山上住的猎户都有罪了。
  “见谅,我是为了找寻漆树才放了此箭。”辰轩向对方一揖,打算息事宁人,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还带着阿薇,不能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
  “邢林,你退下!”后方突然散开一条大道,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手下喝道,“既然是误会,不要咄咄逼人。”
  邢林向他行礼,退到了一旁,富商走到辰轩和阿薇前面,肃然的面色中带着几丝歉意,“还请你们不要见怪。老夫走南闯北,做行商生意,时常在途中遭盗匪觊觎,身边的护卫难免草木皆兵,倒是老夫惊扰到二位了。”说罢,向辰轩还了一礼。
  “无妨。”辰轩不欲多停留,带着阿薇从旁边的一条山道往回走去。
  邢林这才走到富商面前,“不过两个乡野之人,您何须对他们客气。”
  富商面色一沉,“你莫忘了我们所来何事,不可再惹麻烦。”
  阿薇紧紧捏着辰轩的手,待看不见那些凶巴巴的人了,才问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会来大瓷山?”
  “或许是药材生意吧,大瓷山气候适宜,有不少种草药可以挖掘。”如此说,是他不想小妻子担心害怕,但心里总觉得这群人不那么简单。
  两人走着,到了一户人家面前,辰轩见门口挂着兽皮、弓箭,知道这是户猎户,笑着对阿薇道:“既然到了猎户门口,不如我们进去拿银钱换点野味吧,好久没吃你做的鹧鸪汤了。”
  阿薇点点头,随他去敲门。
  猎户开了门,听说他们的来意后,一脸歉然,说家里的猎物都被山里一个商队买走了。
  辰轩心知是刚才他们见到的那群人,忙问猎户,“您可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猎户叹了口气,“他们一直向我打听周围有没有瓷土,这些日子更是满山转悠,我看呀,是想来大瓷山建窑厂的,往后呀,没有干净日子过咯。”
  对于猎户说没有干净日子可过,阿薇十分明白,要是大瓷山也开始开采瓷土,那青山绿水恐怕不过数十年就荡然无存,小瓷山就是一个例子。
  往回走的时候,辰轩见阿薇闷闷不乐,拉着她的手道:“你担心什么,真要有人来这里采瓷土,大不了往后我们换个地方住。”
  阿薇嗯了一声,“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这么美的地方。”
  想想往后门前的流水或许会变成一汪白浊,他也觉得有些可惜。
  “你说换地方住,我们去哪里住啊?去覃州吗?”她忽而担心,“那我们还能时常回来看看爷爷和小谨吗?”
  辰轩捏了捏她的小手,“自然不会让你离家太远,别胡思乱想了,大瓷山还不一定有瓷土,不然,怎会多年无人开采。”在整个青釉镇瓷土矿藏都缩减的情况下,没理由大瓷山上有瓷土会没人发现。
  阿薇点点头,觉得再想下去就是杞人忧天了,何必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烦恼。
  二人采了不少蘑菇、野菜,又挖了一些笋子,回到家中饱餐一顿,早把山上发生的那点小事忘了。
  晚上的时候,阿薇裹着被子装睡,辰轩早识破了,捉了她的小手出来,这次阿薇嘟着嘴没任他施为,把手抽了回来,“你老实跟我说,你那里根本不是生病了对不对?”
  “你知道了?”辰轩好奇地笑了笑,“如何知道的?”
  听他承认了,她心里越发有气,娇嗔地盯了他一眼,“我刚才想起来,我见过村里的驴子……”
  辰轩听得直皱眉头,用自己额头抵住她的,咬着牙对着她鼻尖道:“你拿我和驴子比?”
  阿薇见他靠得这么近,脸颊立刻红成两颗桃子,生怕自己变成了斗鸡眼,赶忙闭上了眼睛,认真道:“那是比不了,小很多呢。”
  “你嫌小?”
  近在咫尺的声音明显不悦,阿薇觉得他好像被一团火烧着了,怒气满满。
  她紧张得牙齿打颤,“我只是说……比驴的小。”跟驴一样,那不是更吓人了,要那么大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还比谁撒尿撒得远?
  抵着她的额头松开了,他忽而移到她白玉般的小耳朵上,轻轻吹着热气儿,“那……你可知道,驴那样了,是想做什么?”
  脑海中浮现那个曾远远见到的画面,她觉得十分怪异,呐呐道:“我晓得,那是驴在□□,要生小驴子的。”
  辰轩欣慰地点点头,轻咬了下她的耳垂,“那我那样了,你觉得我是想做什么?”
  她重重叹了口气,大着胆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小时候一定偷吃了许许多多驴肉,现在犯了驴病!”没见过哪个正常人是那样的。
  “你——”辰轩气得在她小耳朵上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阿薇心里委屈,泛红的眼睛里泪水开始打转。小时候,常听村里人说,鸡肉吃多了发鸡瘟,羊肉吃多了发羊癫疯,猪蹄吃了腿长不长,她本来不信的,觉得那是怕小孩嘴馋,而家里又没有那么多肉食供应,才编出来哄人的话,现在她觉得,倒是有几分可能的。
  见她这样,他心又软了,抱着她哄了一会儿,见她眼泪憋回去了,才笑着说,“我那样了,也是想跟你生小娃娃,要不?咱们试试。”
  阿薇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人跟驴哪能一样?你莫骗我。咱们多在一起睡睡,孩子自然就有了。”
  他突然有点后悔,那晚上要是没仅存那点理智,也许他现在根本不用与她解释这么多。
  “哎。”辰轩叹了口气,捉了她的小手过来,“就当我有驴病,你给我治治。”
  “不要。”阿薇认定自己之前是被捉弄了,“你自己有手呢,自己治。”说罢,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辰轩一掀被子,钻了进去,搂着她,在她耳边说了好一会儿话。
  阿薇突然坐了起来,眨着眼问,“口水真的能治你那里肿?”
  辰轩也坐了起来,面上一片肃然,“唾液乃百津之源,可解百毒,消弊病,清热消肿,不在话下。”
  郑重地点了点头,阿薇微微一笑,“那好吧,我给你治。”
  辰轩内心喜不自胜,面上却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解下了亵裤,抬头对她道:“你尽可放心,我沐浴时已认真洗过。”望着她粉嫩的双唇,他的心忍不住跳得厉害。
  “那你小心些,我可能吐得不太准。”阿薇舔了舔唇,喉咙滚动起来。
  见她似要破口而出,他一惊,赶忙拉了被子盖住。
  “你别吐,别吐……”辰轩额上浸出了冷汗,“我是让你……让你……”
  她呵呵一笑,“你也说了,是唾液有效,那我干嘛要用嘴?”
  “这……这……”他还真圆不了这个慌。
  阿薇捏紧了自己的小粉拳,小脸上气呼呼的,又缩进了被子里,半晌里面传来阻隔后的含混声音,“你以为我真那么好骗?骗完一次又一次。你之前不是要让我回水竹村吗?你再捉弄我,我真的回去了。”
  辰轩抚了抚额头,他决定,明天一定要去镇上的书肆一趟,越早越好!


第28章 
  第二日; 二人一早就下了山,辰轩直奔书肆; 让阿薇在门口等他,待出来的时候; 他竟提了一个褡裢; 里面塞满了书; 她问他怎么买这么多,他笑而不答。天知道他刚才结账的时候有多难为情; 好在老板知情识趣,只是暗自偷笑罢了; 这也是他一定要大早上来书肆的原因; 人少嘛。
  秋高气爽; 小镇上树叶渐黄; 人们都穿上了夹衣。
  辰轩又带阿薇去成衣铺子买了好几套秋装; 又买了许多时令鲜果、旱烟丝; 打算往小瓷山去看看乔老头。
  走在大街上; 前方突然出现哗然之声; 小商贩们纷纷推车避让; 似乎前面来了什么极凶悍的人。
  辰轩也忙将阿薇拉到一旁。
  前面传来马蹄声,定睛一看,是一人骑马,正在追逐另一个奔跑的人,后者手上抱着一个花瓶,一边跑; 一边紧紧护在怀里。马上的人似乎已然气急,抽出身上的鞭子,毫无顾忌地朝跑在马前的人抽了一鞭子,那人顿时哇的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他手上抱着的花瓶应声而碎。
  “作孽哟,这一鞭子下去只怕伤得不轻。”
  “那马上的人是督窑官,我识得,地上那个挨鞭子的人一定是犯了大事儿。”
  “犯了大事儿?不会是偷了官窑厂的瓷器吧?”
  ……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起来,辰轩摇了摇头,官窑厂的瓷器供奉于皇家,或由皇家赏赐于大臣使用,偷官窑厂的瓷器,可是大罪。
  此路拥挤,辰轩正打算换条路走,却见阿薇怔在那里,面上的神情有些慌乱。
  “你怎么了?”辰轩伸手扶住阿薇的肩膀。
  “是……是表哥。”她无措地望向他的眼睛。
  辰轩眼眸轻动,朝扑到地上,面容因疼痛而扭曲的人看去,正是杨青松。
  马上的督窑官许颂功面容一沉,朝杨青松大骂道:“你小子,才来了官窑厂多久?竟然敢监守自盗,你莫不是要给老子惹麻烦,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说罢,一鞭子扬起,又要抽下。
  杨青松伏在地上,心疼地看着碎了一地的花瓶,听许颂功说还要抽自己,赶忙闭上了眼睛,下意识捂住了脑袋。
  “慢着!”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到了马下,朝许颂功行了一礼,“大人,在下安子赋,不知这位小哥儿犯了何事,大人竟要沿街追打他?”纵然这人是犯人,也该由官府缉拿才对,闹市纵马,实在有违规定,安子赋心头颇不认同督窑官的行径。
  趁着安先生与督窑官说话的档口,小谨赶忙跑过来扶起了杨青松,看到表哥背上的衣服破了一条口子,里面渗出涓涓血迹,小谨吓得脸都白了,“表哥,你……你没事儿吧?”刚才书院午休,他溜出来玩了会儿,正看到督窑官纵马追逐表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知道总归不是好事,立马想到了请安先生来帮忙,安先生古道热肠,在镇上素有名望,那督窑官说不准也要敬他三分。
  许颂功听说是安子赋,手上的鞭子顿了下,暂时放下了,面色仍是不愉,“怎么安先生还想插手我官窑厂的事情?这是我官窑厂的窑工,他胆大包天,偷了要运往废墟销毁的瓷器,你说该打不该打?”
  杨青松偷走瓷器的时候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偷的只是一个有瑕疵等待销毁的瓷器,自以为不是何等大事,没想到走到街上,后面突然有马蹄声,竟是督窑官亲自来抓他,看着骏马四蹄翻飞,他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逃跑了,现在想想,他确实是鬼迷心窍,一时铸成大错,忙跪到马前,大呼一声,“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
  许颂功冷哼一声,“你一句知错了,本官就要放过你?”
  安子赋朝许颂功行了一礼,“大人,时下贫民生活不易,既然他盗取的瓷器是本来就要销毁的,如今瓷器已经碎了,没有流入外人之手,他已受了一鞭,不如就饶恕他吧。”
  许颂功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看向安子赋的眼神不由眯了起来,“安先生想必不知道官窑厂是个什么地方,这里的一片碎片,一捧瓷土都是秘密,他犯了大罪,我今日就算当街打死他也不为过!”
  “大人说的对,此人确实犯了大罪。”此时,有一人从围观众人中走出,正是辰轩。
  阿薇不知何时,握住她的手松开了,现在听到辰轩走上前说这种话,她着实吓了一跳,莫不是那天与表哥的误会,他还记在心里?
  马上的许颂功看到辰轩犹如鹤立鸡群般出现,顿时眼前一亮,翻身下马,走到近前将辰轩上下打量一番,忽而语气甚是激动,“您是……您是范大师?那位誉满京城的瓷器修缮大师?”
  “大人谬赞。”辰轩向许颂功恭敬地行了一礼,才看向杨青松道,“此人确实犯了大罪,但他乃内子表兄,草民愿以罚金替他赎罪,还望大人通融。”
  许颂功瞥了杨青松一眼,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两个人会沾亲带故,略一思索,朝辰轩道:“原来是范大师的表舅子。”他干咳了两声,“此事不便当街审讯,本官还是将他押回官窑厂待审……我与范大师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范大师可还记得?”
  辰轩笑道:“是在礼部举办的斗瓷会上,没想到大人还记得草民,草民甚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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