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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乱朝纲-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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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坐在桌前,点了酒精; 用手快速的沾了火,然后去擦前些日子打仗扭伤的手腕。
这时; 宁王的心腹; 蹲在宁王桌旁; 压低声音说道:“王爷; 如今到处都是让萧雨歇继位的呼声,这可如何是好?”
宁王继续沾了酒精火擦着手腕,眸中淡定:“你当就我急?云家没有一个不急得。”
心腹忙道:“云淩无子; 就那么一个义女还嫁给了萧雨歇。沄泽的孩子最大的还不到十岁。其余王爷,无论是云淩那一辈,还是王爷您这一辈,基本手中都没什么实权。现在; 也唯有王爷能有与之争一争的本事。换句话说,王爷要想继位,萧雨歇可是最大的绊脚石。”
宁王心中明白,但是他毕竟是云家的人,是南朝的子民,眼下西凉未退,北方尚未反攻,让他与萧雨歇起内乱,不是自断臂膀吗?宁王遥遥头道:“西凉未退,内乱不宜起!”
心腹闻言急了,赶忙劝说:“王爷,萧雨歇如今羽翼已丰,要不要皇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你若再不采取行动,待他黄袍加身那一日,南朝江山才是真的要易主了!”
话音落,宁王面上闪过一丝惊异,忽就停了手中动作,眸中似有醒悟:他的心腹,所言不错,萧雨歇羽翼已丰,手中握有实权,且民心所向。一旦他黄袍加身,到那时,就算是十个宁王也拉他不下!
但宁王又有顾虑,萧雨歇登基他不愿看到,可一旦他和萧雨歇起纷争,给了西凉可乘之机,南朝江山一样易主。那心腹见此,深知宁王顾虑,忙道:“王爷,您觉着,萧雨歇有没有反攻北方的意愿?”
宁王凝眸细细回忆,每次他提起反攻北方,萧雨歇就会岔开话题。他隐隐有所察觉,萧雨歇怕是没有反攻北方的意愿。
想到此,宁王心中便有些郁结,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毕竟是他云家的江山,无论牺牲多少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应该从西凉手中夺回来才是。可是,萧雨歇毕竟不是云家人,对这江山根本不心疼,他只想守住南方,在南方做他没有实名的‘皇帝’。
心腹从凝望眼中看到恨意,便知晓宁王的答案,继续劝说:“王爷,和西凉对战一年。从开始的守势,到如今转为攻势,萧雨歇已经拿下陈安郡十二县,西凉大有被赶出南方的势头。依某将来看,待萧雨歇攻破陈安郡之日,王爷给他来一出借刀杀人,借西凉的手,将萧雨歇除掉。以王爷的身份之尊,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替萧雨歇。”
心腹进一步剔除宁王的顾虑:“王爷不必担心西凉会趁此机会从中获利,到那时陈安郡已破,西凉在南方没了落脚之地,如何威胁王爷?”
攻破陈安郡,西凉在南方大势已去,但必然还有残兵,且在这个节骨眼,萧雨歇带领的军队必然已经站疲,倘若此时粮草或者后方补给上出了问题,那么,萧雨歇就算再厉害,军队也会无力应战。西凉残兵,一定会皆此时机报仇,到那时萧雨歇必然陷入困局。
待萧雨歇一死,他便领军破了西凉残兵,然后顺势接替萧雨歇,以云家子嗣的身份,在南方登基为帝。富贵险中求,眼下,这是最好的机会!
想着,宁王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坚定!
军营的另一面,萧雨歇脱了战甲,坐在榻边,将桌子拉到眼前,一手撑着腿,细细看着眼前的地形图。一年多的征战时光,让二十九岁的萧雨歇,面容上多了些风霜棱角。
文君在他身后,侧身坐在榻上,温柔的帮他揉肩,她如今已有二十二岁,军营的生活并未将她打磨的粗糙,许是不容出战的缘故,她面容依旧白皙,只是身形更见纤细。
地形图看着看着,萧雨歇忽就笑了,伸出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一点眼前的图,语气里满是欣慰:
“大概再有一年左右的功夫,便能将西凉赶出南方。这一年多的战事,西凉投入良多,一旦被赶出去,无论是军心还是贮备,都足以让他们消停几年!到时候,我安排人在江边修建御敌工程,待工程建好,便还权给云家,让他们自己好好治理南方,往后是御敌还是反攻,都与我无关!”
文君跪直身子,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俯下身在他侧脸上轻吻一下:“如此便恭喜夫君了!”
文君日日陪着他,自然知道,自接任护国大将军以来,殚精竭虑的每一天让萧雨歇有多累,她清楚自己夫君,是爽朗爱自由的性子,这些事情做了这么久,他累也厌倦。
且现如今到处都是让他继位的流言,不知是真的民心所向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萧雨歇很担心皇室中人因此而忌惮他,所以想早早将这些事情做完,然后领着自己夫人逍遥自在去。
萧雨歇手攀上她的肩,身子一侧,顺势将人拉过来抱到了怀里,看看她愈发消瘦的脸颊,萧雨歇不禁有些心疼,低头与她额头相抵,闻言道:“这么久陪着我,辛苦你了!等拿下陈安郡,就以陈安郡作为发出号令的临时据点,咱们就不住军帐了。”
比起当初看不到头的日子,如今她的夫君已经让她看到了即将胜利的曙光,他从没叫她失望过。文君莞尔一笑,点点头,坚定回应:“嗯!等你这些事情都做完,咱们去哪儿?”
萧雨歇忙道:“去哪儿都好,只要携了这身盔甲。”语气中满是避之不及。文君笑,书上那些军人为了国家义不容辞、奋不顾身什么的,可见都是假的。
这些年跟着他,看过那么多死亡,那么多的伤残,她打心底里生出了对战争的厌恶,连她都如此,想来真正身处其中的他,只会比她更加厌恶。
想着,文君不由对接下来的战役更期待了些,越快打完,越快解脱:“萧郎,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萧雨歇抱着她,清俊的眸中闪过一丝笃定:“现在已经拿下十二县,还有五十六县,陈安郡地处江岸,大的汇入大江的支流有三,其中细小的更多,各县几乎化河为界,需得妥善结合水军和陆军,好在西凉自北而下,不善水战。”
文君点点头:“那就早些休息,争取早日拿下陈安郡。”说着,对她莞尔一笑,从他怀里起身,备了水给他洗漱。萧雨歇今日到时心情较好,梳洗过后,趁文君不注意,俯身环住她的腿,一把将她高高抱起了,扛在了肩上。
文君腹部被他肩膀顶的生疼,气恼的拍他:“你快放我下来。”
萧雨歇哪会放她,直接将人扛到榻边,直直放倒,而后……一片云雨春暖帐!
几日后,萧雨歇再度带军出征,复又拿下陈安郡两县。每拿下一处,身后大营便会随之往前挪动,卢若英有时会随军上战场,但文君不能去,她也不愿给萧雨歇托后腿,每次都呆在负责后勤的部队中。
每当萧雨歇打下一个地方,大营便会前挪设在新拿下的县外,文君便在新的营帐外等他回来。
就这样,冬去春来,春去夏至,又过了整整八个月!陈安郡六十八县,如今只剩下五县尚在西凉手中。而西凉尚在南方的军队,如今也不过三万。
深秋的天气,萧瑟清冷。这一日,段少云和易修远坐在东浅县的山庄里,神色颇有些凝重。
段少云手里握着兵符,拇指缓缓在上面摩擦:“是成是败,这是最后一搏!舅舅,河对岸十二万大军是否已经到位?”
易修远恭敬行礼:“殿下放心,十二万大军已经就位。就等宁王上钩了!”
段少云有些担心:“如今就剩五县了,宁王却还没有动作。宁王不笨,他若是怕我们从中获利,而不对萧雨歇出手,该如何是好?”
易修远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殿下放心,人的私欲是无底洞,他远比您想象的更加的强,更加深!”
段少云闻言,望向易修远的眸中,含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唇角却是得体的笑意:“舅舅所言甚是。人的私欲……当真是没有底的,永远看不透,永远摸不着……”
☆、大军被困
这一日; 大帐中。深秋明媚的阳光穿透白色的帐顶而来。萧雨歇身着银色盔甲立于正前方,左右压着剑柄。赵措、尹伯庸、宁王、文君等人各居两侧。
萧雨歇手下那几个心腹,其中栾步、王恬、王陵等三人分别巡查大江沿岸、带兵整治刚打下的县城以及负责南方其他地方的治安。
萧雨歇语气中隐带昂扬:“还剩五县,西凉便可滚出南方!”
众人拱手相贺,而后萧雨歇下令:“今夜,骠骑将军尹伯庸随我带兵一万; 夜袭灵州县。车骑将军赵措; 带水军六千埋伏两翼; 以防西凉从我军后方截断。周将军; 周姜将军以及宁王殿下,此次无需出征,负责后勤及粮草押送。待拿下灵州县; 粮草务必及时跟上。”
“是!”众将领命。行过礼,宁王垂下手臂; 目光淡淡的扫过眼前正座上的萧雨歇; 而后移开; 心内却是波涛滚滚; 这将是他宁王最好的机会,倘若错失,再与皇位无缘。
入夜; 萧雨歇带领一万人,从灵州县南侧潜入灵州县西凉的军帐,未与大军正面交锋,许多士兵便被一刀斩死在睡梦中。萧雨歇独自潜入地方大将的军帐; 亲自将其拿下。
萧雨歇出帐,手持敌方大将的头颅,脸颊上沾着一排喷溅上去的血液,眸中是刚杀过人的森寒与冷硬,再加上军营摇摆不定的火光,竟使他原本清俊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恐怖!
萧雨歇将地方大将的头颅高举在前,他头盔上腥红的缨在夜风中徐徐飘荡,众兵见状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灵州县拿下。
而就在萧雨歇再次取得胜利的这一夜,主营帐中派人前去通知离的最近的赵措,来报之人哽咽难忍:“赵将军,西凉派精骑偷袭主营,看护粮草的周将军及其夫人……英勇战死!”
赵措闻言暴怒,双目赤红,厉声道:“何处来的西凉精骑?粮草如今何在?”
“回车骑将军,两位将军被杀。粮草已被夺走,宁王殿下尚在与敌方周旋,派我前来请将军救援!”
赵措闻言,猛地回头去看灵州县的方向,方才烽火已经燃起,想来萧雨歇将灵州拿下,现在主营出了这等事,他去请示萧雨歇在赶回去显然来不及。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待往后再跟萧雨歇请今日之罪!
想着,赵措立马下令收兵,赶回营地救援。
刚进大帐,便见营中乱糟糟一团,宁王左肩上留下的一道长长的刀口。而大帐前的担架上,躺着周章以及周夫人的尸身!
文君望着周氏夫妇的尸身,泪水肆虐。宁王一见赵措,眸中含了热泪,忍着肩上伤口疼痛,起身谢罪:“车骑将军,恕末将未能及时觉察,害了周将军夫妇,粮草亦被精骑抢去一批,剩余的……被烧了……”
赵措闻言,眸中闪过怒火,一把揪起宁王衣领:“大将军带走一万,我带走六千,主营中尚余一万四千人!一万四千人呢!怎么就被抢了粮草?周氏夫妇武艺出众,怎么会这么轻易便被人双双害死?”
宁王忍住悲痛,双唇颤抖:“营中早已混入了西凉细作,我猜测周将军及其夫人大概是被熟悉的人所害,只有对方是熟人,他们才不会有防备!”诚如宁王所言,害死周氏夫妇的是熟人,可这熟人不是所谓混入的西凉细作,而是宁王本人!
赵措闻言,闭目一声长叹,而后说道:“大将军已拿下灵州县,你们先前去会合,我亲自去淮阴郡押送粮草。”
宁王闻言,单膝落地:“车骑将军,此事是末将疏忽,还请将军让我押送粮草,戴罪立功!”他绝不能去陪萧雨歇呆在那绝死之地!
粮草之事何等重要,赵措必须自己看着才放心,于是说道:“同去!”转头对文君和卢若英说道:“两位军师,还请好生处理周将军后事。”
二人领命!赵措又对兰旌陆离说道:“两位校尉,尽快帅兵前去与大将军会合。”二人领命。
话毕,赵措点兵六千,同宁王一起前去押送粮草。
清晨,天蒙蒙亮,东浅县内,西凉探子来报:“回秦王殿下,宁王昨夜派人假扮我朝精骑,杀了周章及其夫人,运走了大军粮草!”
段少云闻言,一抹笑意漫过唇角:“宁王这是跟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们,都想要同一个人死!”
段少云缓缓下令:“命江对岸十二万大军即刻渡江,困死灵州县。灵州是个小地方,那里的储备,只够萧雨歇两万四大军十日的用度,且县中还有那么多百姓。只需托住外围前来救援的大军二十日,我们便能让萧雨歇死。没了萧雨歇,剩下的就是一盘散沙,我西凉一统南北,指日可待!”
第二日入夜时分,所剩大军在灵州与萧雨歇会合。大军在县外空地上扎了营帐,后勤兵前去将伤兵抬入大营。
片刻后,萧雨歇回营,文君早已等的焦急,萧雨歇一进帐,文君便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他,泪水不自觉的滚落:“萧郎,周将军和周夫人……”
萧雨歇眼圈微微泛红,痛心合目,深吸一口气,饮下嗓中哽咽之意:“我见到他们的骨灰了!”
文君想不明白,明明已经胜利在望,为什么还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为什么还会有变故?
大军没有足够的补给。萧雨歇刚命人清点了灵州贮备,只够大军十日之用,还必须得拿出一部分留给百姓,也就是说,够他们用的,满打满算,只能撑个六七日。
赵措一个来回,怕是最短也要十五日。萧雨歇垂眸,看来分配还得紧缩,最起码要撑到赵措带来粮草!
萧雨歇伸手摸了摸文君的脸颊,他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抬手,文君便闻到一股血腥的气息,仿佛死亡就在眼前,心内不由一震,她从没这么怕过,不由反握紧他的手:“萧郎……”
看她小兔一般惊慌的眼神,萧雨歇心中不免一疼,双唇印在她的额前:“别怕!别怕!你在帐中等我,我处理些事情,很快回来!”
说罢,萧雨歇走出军帐,找到尹伯庸:“清点灵州所有贮备,然后重新分配,无论如何,要撑到半月。”
尹伯庸闻言,眉心一跳,如此,大军中只能每天一顿饭了,尹伯庸心内叹息,领命下去!
西凉的十二万大军,在这一夜,悄然踏上了东浅县的土地。大军修整半日,天还未亮,便潜入灵州附近。为避免被萧雨歇察觉,故意饶了原路,绕到后方,层层再向灵州逼近。
待探子觉察之时,四面已然都是西凉大军。
“报!大将军!灵州被西凉围困,四面无路!”
“报!大将军!西凉围困灵州大约六万人!”
“报!大将军!西凉用六万人截断了救援大军的路!”
战报一次次的传来,萧雨歇、文君、卢若英、尹伯庸等人的心,便下沉一分。萧雨歇闭目,也就是说,他要带着两万四千人,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对抗西凉十二万大军,怎么可能赢?
倘若粮草充足,他还能尝试采取计谋以少胜多,可……粮草不足,都不需要西凉出手,十五日后,他们自己就会不攻而破!眼下唯一可以指望的,便是赵措、栾步等人的救援。
但是,两个军师都在他这里,除了赵措尚有些计谋,其余都不足以制定大计划,且没有他,栾步王陵等人很容易抬杠,意见相错,相互看不起对方,平时无伤大雅,战场之上便是致命的弱点。
萧雨歇唯有暗暗企盼,赵措一定要撑得住大局!就这样过了四日,军中士气大减,士兵们每日只有一顿饭,到了下午都是神色萎靡,没有精神。
这一夜,入睡前,卢若英派人来请萧雨歇。
萧雨歇来到卢若英帐中,卢若英行了个礼,请萧雨歇坐下:“侯爷,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深夜请你前来。侯爷如何打算?”
萧雨歇叹口气:“现在只能等赵措等人的救援。”
卢若英知道这是唯一的法子,但是却有顾虑:“西凉一共十二万大军,要攻破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快则数月,慢则……就怕赵措援军到来时,我们已是一把白骨了。”
萧雨歇如何不知晓,他手臂撑在腿面上,两手虚握。想着这些事,后牙不由的咬紧,额角、脖颈处的青筋亦被带起。他知道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两万四大军,连同后勤兵一共三万,抗敌是他们军人的责任,可是他不能让文君在这里陪着他送死!
萧雨歇在卢若英这里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罗网织成!
“借纸笔一用!”卢若英取来纸笔,给萧雨歇铺好。萧雨歇提笔蘸墨,就在落笔之时,他的手忽然凝滞,笔上一滴墨流下,‘嘀嗒’一声落在眼前的纸上,很快的便晕散开来……
萧雨歇放下笔,拉起自己衣襟,拔剑割下一段,平铺在面前。再度提笔,在右侧,竖着写下三个字:与妻书!
☆、雨歇梧桐
信上的每一个字; 萧雨歇皆是落笔艰难,他写完这封书信,已觉手腕僵硬。
待墨迹干后,他将衣襟折好,递给卢若英,双眸微垂; 声线微颤:“一旦……我出事; 将这个给她。”
卢若英缓缓伸手接过; 眉心一蹙:“这是做什么?”
萧雨歇眸光炯炯:“明日; 你、文君、兰旌、陆离一块离开,回秦川县等我!”
卢若英笑:“这书信你还是让陆离帮你保管吧,军中怎能没有军师; 我留下陪你!”
卢若英话音落,萧雨歇心中闪过一丝暖意; 但他很快反驳; 开口劝说:“陆离兰旌他们都是粗人; 唯有你心细。我一旦出事; 我怕她失了主意,你得一起走!这么多年交情,我将自己夫人托与你照看; 方能放心!而且,你不会武,你若留下,突围时我还得照顾你。我如果顺利带兵突围活下来; 就去找你们。”
卢若英心口泛上一阵酸涩,收好萧雨歇给文君的书信,嘱咐道:“你若是敢不回来,我便劝萧夫人改嫁!”
萧雨歇失笑,他若真死了,他倒希望能有个照顾文君的人,虽然想一想便让他妒火焚心,但是,总好过她一个人辛苦。对于他,时间久了,她便也能忘了吧。
萧雨歇伸手拍拍卢若英肩头:“我先回去,你去找兰旌陆离,将明日的计划告诉他们。”说罢,萧雨歇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踏入茫茫夜色中。
萧雨歇回到帐中,文君一直等着他,没有入睡。见他回来,起身相迎,边服侍他脱去外衣,边问道:“怎去了这么久?”
“就是那些恼人的琐事。”萧雨歇夜里回来,身上有些寒气,他将手罩在灯上烤烤,目光却一直落在文君纤细的身影上——看她整理他的衣服,看她走到榻栏前,看她将他的衣服搭在拦上。
萧雨歇走到榻边坐下,面上露出如往常一般的笑意,仿佛过去他们在侯府中时那般。萧雨歇向她伸出手:“夫人,到为夫这儿来。”
文君低眉含笑,走到他面前,将手放在他的掌中,躲进他的怀抱里。
他身上熟悉的温热透过衣衫源源不断的传来,这让她深感安心踏实:“萧郎,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萧雨歇抱着她的手有紧了些:“成亲一年后,分开两年,秦川县半年,在军营一年零九个月。算起来,成亲有五年,真正相伴的时日有三年。”
文君脸颊微红:“你记得好清。三年……回头想一想,真是觉得奇怪,觉得这三年过得又快又慢。细细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这样便觉得三年好长。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时日,总是觉得过得快,这样一想,便觉得三年时光真的太快了。”
萧雨歇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若能顺利突围,他真的什么也不管,只管和自己珍惜的人在一起。明日就要送她走,倘若他后期不能突围,这便是今生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夜……
想到此,萧雨歇心中骤然一疼,目光不由锁在她的脸颊上,一遍遍描摹她的模样。他鲜少用这样的目光看她,文君不由有些意外:“萧郎,你怎么了?”
萧雨歇不能让她知道要送她离开的事,她一定不肯,所以便轻描淡写的遮掩:“看你这些日子又瘦了。”
文君自然知道这些日子大军被困,他们凶多吉少。但是,她不在乎,只要生死都能和萧雨歇在一起,她什么都能忍受。文君勾紧他的脖子:“你也瘦了,还黑了。”
萧雨歇不由失笑,搂紧她的腰,身子一侧,抱着她躺在榻上,四目相对,萧雨歇侧身伸手抬起灯罩,盖熄了昏黄的烛火。
帐外皎洁的月色透过白色的帐倾泻进来,柔和而清明,在这样的夜光下,她的脸颊看起来当真如白玉一般无暇。
天已渐寒,萧雨歇怕她冷,拉过被子盖上,在被中一件件褪去她的衣衫,而后欺身上去,吻自她柔软的唇缓缓下移,细细亲吻她身的每一寸。
每一个落下的吻,都是他心中潜藏的浓烈的不舍。
今晚,他的吻很绵长,文君久久沉迷在他的温柔里。萧雨歇吻了她许久,才脱去自己的衣衫,要了她。
他就像初次那般不舍得放她,反反复复要了她好几次。每一下都深入而有力,仿佛只有紧密的进入她,他才能真切的体会到她是他的人。文君双臂勾着他的脖颈,沉沦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的抽空与撑胀中。
萧雨歇微微撑起身子,与她鼻尖相碰,望着身下气息紊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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