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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好颜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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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入秋,她便病倒了。
  “娘娘,国事虽要紧,但您的身子也要爱惜啊。”小石榴跪在一旁劝她早点儿安置,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却还是披着外套坐在案桌前,不发一语地看折子。
  小石榴绝望,抬头看高公公,后者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生来固执,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晨曦乍亮,她微微眯了一会儿,又重新梳妆,上朝去了。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既坐上了这个位置,便坐得稳。
  只是,意外总是这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礼太妃带着刘玉来给瑶光请安,被带到后殿跟弟弟一起玩耍的刘玉不知道怎么就撞到了抱着弟弟的乳母,结局便是乳母崴了脚,刘立摔了一脑袋的血。
  一看到陛下那张血糊糊的脸蛋儿,礼太妃便险些晕了过去,不等瑶光发话便赶紧拉着刘玉下跪。
  “玉儿无状冲撞了陛下,请太后娘娘责罚。”
  瑶光全身心地都在心疼儿子,根本无暇处置他二人。
  “快,让让,太医来了!”
  礼太妃被冲进来的小石榴绊了一下,略微踉跄。她身旁的刘玉捏着拳头要揍人,被她赶紧给拉住了。
  “祖宗,你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我不是有意的,是那嬷嬷没有抱稳弟弟!”刘玉梗着脖子争辩。
  “闭嘴吧你。”礼太妃捂着他的嘴巴,生怕被太后给听到,到时候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阿弥陀佛,一定要保佑陛下平安无事啊。”礼太妃嘴里念念有词。
  刘玉在一旁东张西望,丝毫没有闯祸之后的惊惧。
  太医为刘立包扎了一番,血总算被阻住了,清理干净的小脸蛋儿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娘娘要时刻注意着,看陛下是否有恶心想吐的症状,一旦出现请立即派人来通知臣。”太医道。
  “那他现在如何?”瑶光看着他被包扎一圈的额头,心头像是在泣血。
  “若无臣刚才说的症状便只是外伤,修养一番就好了。”
  瑶光闭眼,心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来人,将平王带进来。”瑶光道。
  刘玉蹑手蹑脚地进来,他虽顽皮,但好歹知道在太后面前是狂不得的。
  “方才你为何要撞嬷嬷?”瑶光正色问道。
  “请太后恕罪,儿臣并非有意的,是嬷嬷没有抱稳弟弟,自己磕到桌角了。”刘玉口齿清晰的道。
  “娘娘,奴婢冤枉啊。”一旁崴了脚的乳母不顾伤势在跪地上。
  礼太妃在一旁拧他胳膊:“太后面前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撞的嬷嬷?”
  “不是!”刘立甩头。
  瑶光抬了抬下巴,小石榴便将平王请了出去。
  “母妃……”他总算知道害怕了,扭头看礼太妃。
  “你先出去,太后娘娘与我有话要说。”礼太妃担心他犯浑,赶紧说道。
  平王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嘴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
  “娘娘恕罪,平王天性顽皮,也不知道像了谁。”礼太妃上前,跪在瑶光面前请罪,“陛下的伤势可还严重?娘娘尽管惩罚臣妾,是臣妾辜负了娘娘的信任,没有将平王教好。”
  “他今日推了嬷嬷摔了陛下,也许是偶然的缘故,也许是存心。”
  “娘娘明鉴,他虽然野性难驯,但心地并不坏,绝无故意伤害陛下之心吶!”礼太妃急切地为他分辩。
  瑶光提醒她:“你别忘了,她亲生母亲是死在谁的手里?”当日她下令毒杀萧妃,目击者甚多,虽事后封了不少人的口,但难免有疏漏。况且,当日郑太妃不是也在场吗?
  礼太妃一惊,咋舌:“这……这不会吧?”
  “宫里人多嘴杂,偶有嚼舌根子的人说到他面前去也不是不可能。萧妃死不足惜,但若是因她的死让皇室同室操戈,骨肉相残,那便是那幕后之人的过错了。”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在平王面前说了些什么?可、可他才四岁啊!”
  “留意着吧,哀家也没说一定是这样。”瑶光道。
  “诺,臣妾一定私下留意平王的动静,看有谁蓄意接近他。”
  “嗯。”
  入夜,未央宫恢复了沉静。瑶光坐在刘立的床头,温柔地注视着他酣睡的小身影。
  “娘娘,该就寝了。”小石榴上前道。
  “小石榴,你说我要不要去求一枚平安符?他自生下来便状况不断,我这心里很是不安。”瑶光抚着他的小脸,轻叹道。
  “娘娘您多虑了,小孩子生病是常事,小心照看着就行了。”
  瑶光低头,小心用手指描摹着他的脸蛋儿,心里一片柔软。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只要是看着他这甜睡的小脸蛋儿,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在睡梦中扭动了一下,手一挥,拽紧了她的手指。
  “乖乖?”她以为他醒了,低声唤道。
  他砸了砸嘴,像是回味什么滋味儿,撅着嘴又睡过去了。
  瑶光笑了起来,低头亲亲他的手指:“小乖乖,好梦啊。”
  秋雨萧瑟,殿内却温暖一片。有如此浓厚的爱意守候,他一定会像那最茁壮的小树苗一样,精精神神地长大。
  ……
  刚躺下便是雷声阵阵,瑶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躺了一刻钟,半点儿睡意也无,她干脆坐起来批折子。
  小石榴早已在外间睡熟了,裹着被子,睡得一脸的酣甜。瑶光轻手轻脚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剪了一段烛火,专心致志地看起奏折来。
  秋风掠过烛火,摇曳出一段温情的时光。
  她蘸墨抬头,瞥见了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谁?”她警惕地放下笔站了起来。
  窗户外面,黑影走动,逐渐逼近门口。
  她正准备喊人,却见黑影推开了殿门,兜帽下,是一张冷峻的脸庞。
  “你来做什么?”她重新坐下,松了一口气。
  朱照业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来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窗户外。既然来了,他也就不客气了,大步地走了进来,脱下披风扔在一边,随意地瞥了一眼她桌上的奏折。
  瑶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警告之意明显。
  “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他轻笑一声,一抬腿,坐在她旁边的榻上。
  她重新握起了笔,淡然处之:“你若是来看笑话的,可以走了。”
  “没看够怎么能走?”他偏头注视着她,“很辛苦吧?有没有想提刀砍人的冲动?”
  有,砍你。
  瑶光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看他:“我骗了你,你欺负了我,咱们扯平。若你还要纠缠不放就请正大光明的来,做这般梁上君子颇让人不齿。”
  “正面来……”他笑着重复她的话。
  她转过头不看他,继续批复奏折。
  “你斗不过我。”
  笔尖的墨汁滴落,入木三分。
  “可以试试。”她咬着唇说道。
  他倾身向前,勾起了她肩上的一缕发丝,轻嗅:“若你想,本王可以成全你。”
  天生宿敌,狭路相逢,拼的不是谁聪明,而是谁够狠。


第49章 唾面
  瑶光生在冬日,冬月初十便是她的寿辰。以往不过就是在府中煮碗长寿面就过了,刘钧在的时候倒是有意要给她做寿,但她觉得太过高调会很扎眼,便拦着不让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了,下面的人早就拟了折子上来,要为她过十八岁的寿辰。
  “十八岁……”瑶光坐在镜面前,笑着道,“平常人家十八岁的娘子在做什么呢?”
  小石榴细心地梳理着她的黑发,道:“不过是相夫教子,闲暇的时候约着闺中三五好友一同聚聚罢了。”哪像眼前这位,批不完的奏折处理不完的国家大事。
  眼前闪过一到银光,瑶光眼疾手快地将它拽了下来,捏在手里一看,是一根银丝。
  “看,我都长白头发了。”她喃喃道。
  女子最在乎相貌和年龄,她不过十八芳华,却已经生出了一缕银丝。
  “您该少熬夜了。”小石榴趁机劝道,“这睡得晚就容易生白发,您这不是老,是睡眠不足。”
  “哪里是睡眠不足,明明就是愁出来的。”瑶光松手,银丝落在台面上,窗外偶来的一阵风就将它吹走了。
  近来与宣王斗法,她的神经时时处在紧绷的状态,连睡梦里都是一片焦灼,怎能不生白发?
  小石榴将发髻挽好,招了招手,旁边的小宫女捧来首饰盒。
  “今日是娘娘的生辰,不如戴这只百鸟朝凤钗吧?”小石榴小心翼翼地捧出凤钗,在瑶光的身后比划了一番,觉得这艳光四射的发钗竟然也掩不住主人的芳华绝代,小声叹息,觉得先帝爷真是福气最薄的人了。
  梳了妆,换了衣裳,她从宣室望前殿走去,迎接百官和命妇们的朝拜。
  红色的凤袍端庄威严,压住了她骨子里的极度美丽,面带桃红,又将这喜气的日子展示得淋漓尽致。发髻中,那凤钗反射着太阳光,张扬着属于它的耀眼无双。
  “恭贺太后千秋,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下拜,乌泱泱地跪倒一片。
  她在小石榴地搀扶下坐在主位上,俯视群雄,抬眼望去,连那屋檐上的积雪又带着几分道不尽的苍凉。
  她抬起右手,高公公便唱喏:“起!”
  众人起身,宴席开始。
  离先帝崩逝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年轻的太后处变不惊,迅速整顿了朝纲,稳住了众臣,平稳地将皇位过渡到她儿子的头上。这不仅让有些感动恐慌,假以时日,又年轻又有手腕的太后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吕后呢?若是,那她的破坏力一定比吕后更上一层楼。
  觥筹交错,众人心里都不如面上那般平静。
  “太后娘娘,臣弟有话要说。”端王,先帝最小的叔叔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一向纵情享乐不理朝政,此时大大咧咧地站起来,也不知道要向太后说什么。
  “皇叔请讲。”瑶光抬手示意。
  “太后掌政以来,涤荡浊气,肃清风纪,这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本王在这里敬太后娘娘一杯,您的辛苦众人都看在眼里。”说到这里,端王将酒杯往前一伸,然后端回来一口饮尽。
  瑶光举起酒杯,笑道:“多谢皇叔夸赞,不足之处还请皇叔指正。”
  端王摆手:“指正不敢当,就想说一句公道话,若有得罪娘娘之处,还请您看在我是一个粗人的份儿上不予计较。”
  瑶光微微一笑,放下酒杯。
  “宣王。”端王突然绕出了桌案,走到了宣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国之栋梁,能征善战,不仅平息南疆战乱有功,并且在理政上面也多有建树。臣弟斗胆,想替他求一个恩典。”
  宣王伸手,推下端王的胳膊:“你喝醉了,回去坐着罢。”
  瑶光笑着问道:“不知端王所求何事?”
  “宣王已过而立依旧独身一人,做兄长的看不过去,想替太后娘娘求一门姻缘,请娘娘为他指婚。”
  一听这话朱照业当即黑脸:“端王喝醉了。”
  “本王才没醉。”端王开始发挥纨绔王爷的本性,揽着宣王的肩膀道,“娘娘是不知道,我这兄弟苦啊……半辈子都耗在死人堆里了,至今还没有娶上王妃,今天借着太后娘娘大喜,想请娘娘留意京中贵女,帮我这兄弟了却一桩心事。”
  朱照业的脸色自不必多说,他怒瞪着端王,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按在水缸里去醒醒酒。
  瑶光低头轻笑一声,迅速抬头:“好说,宣王人中龙凤,此乃大好事一桩,哀家自会留意。”
  端王高兴了,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道:“不知娘娘家里可有适龄女子?本王在宣王府中见过一女子画像,似与娘娘极为相似,可是娘娘家里的姊妹?”说完,他还捅了一把旁边的朱照业,“良机当前,你还不将你的心事道与娘娘一二,也好请她为你作主啊。”
  “杠头”端王并不知道自己惹祸了,他笑呵呵地看着宣王,仿佛真的为他争取了一个大恩典似的。
  再观在场的众人,全都屏气凝神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谁不知太后与宣王那不可言的往事?端王莫不是故意拆太后的台来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瑶光扯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是么,哀家的娘家似乎还有未婚的堂姊妹,若有机会,哀家定会替宣王留意的。”
  端王笑哈哈地揽住宣王的肩膀:“如此甚好,甚好!”
  宣王:“……”
  朱照业抬头看她的神色,除了有些僵硬以外,倒还是维持了一贯的风度。
  “嗤。”他短促地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自己心虚还是在笑她装腔作势。
  冬日夜里冷,宴席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瑶光回到寝宫,脱了沉重的凤袍卸了压顶的发饰,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池子里。
  整座皇宫只有一处有温泉池,便是这皇帝所住的未央宫。如今皇帝只能在毯子上四处爬,泡澡这般的享受只能瑶光代之了。
  瑶光不会凫水,只能在浅出坐着养养神,待浑身热腾了之后便起身穿衣。
  “小石榴。”她泡得差不多了,闭着眼唤外面的人。
  身后有脚步声逼近,停在她的身边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愣着做什么……”她睁眼笑着回头,笑容却在触及身后之人的一刻戛然而止。她转头四处寻找可以遮挡的衣物,却发现离她最近的也是屏风上挂着的衣袍了,而要到屏风那里,她定要起身……
  “小人。”她看着他,虽一颗心忐忑不安,面上却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朱照业却不在意,他伸手将她湿润的头发拨开,她偏头一躲,却没有躲开他用力地揽过——
  “嘶——”她能感觉他的手掌压到了她的头发。
  “生辰快乐。”如此神出鬼没又粗暴地逼她面对他,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当面说一声“生辰快乐”。
  她脊背僵直了一瞬,然后拍开他的手,身子又往下沉了半截。
  “说完了?你可以离开了。”她用后脑勺背对他。
  “呼——”
  一阵疾风刮过,四周的烛火都灭了个干净。
  她泡在温暖的池水中,不自觉地抱紧了双肩。
  他从伸手掏出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从后往前举在她的面上,供她欣赏:“天上地下,仅此一颗。”
  他掌中的夜明珠不是纯粹的一种颜色,而像是五彩斑斓的颜色揉碎了融在一起,那么奇妙,那么神秘,比夏夜里的夜空还要迷人。
  她伸手握住这颗珠子,光线从她的指缝中流泻了出来,像是从她手掌中释放出来的仙力一般。
  他单手环住她的肩膀,不管她的头发是否湿润,他低头落下一吻:“我让人从东海寻来的,喜欢吗?”
  温热的胳膊一触及她光滑的肩膀,她手一抖,夜明珠滚落在了池水中,溅起成片的水花。
  “啊——”
  她弯腰想去寻找,却畏惧这池水,她不会憋气啊。
  “扑通——”身后的人入了水,犹如蛟龙入海,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夜明珠在池底闪闪发光,她却看不到跳下去人的影子。
  “喂,你死了吗?”她双手拍了拍水面。
  池底一片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夜明珠还在那里发光,借着那流泻出来的光,她可以看到那方寸之地,没有他的影子。
  “正好,我走了。”她嘴角一勾,也不担心他是否会被淹死,起身便出了水——
  “哗哗!”两道水声,他突然从她身前蹿了出来。
  “啊!”
  他伸手将她一勾,她重心不稳,一下子摔落在水里,惹得水花四溅,而她整个人都淹没在了池子里。
  池水荡漾,夜明珠还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池底,两道身影纠缠在了一起,一黑一白。
  黑的那只身影牢牢地缠住白的,搂着她的腰给她渡气,在她要蹬着双腿往上走的时候又毫无防备地将她拉下来。一次又一次,她已经精疲力尽,双手揽在他的腰上,黑色如丝绸一般的头发在水中飘荡,摇曳出一池水的多情。
  他的唇毫不费力地撬开她的,吮、吸、咬,他用尽千般手段来锁住她。
  她柔软地倒在他的怀里,依靠着他的力量,却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好在,他的目的不是要害死她。在她频临断气的时候,他终于带着她浮出了水面。
  “唔——”她的腰抵上了池壁,她的双腿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就这样的姿势,他们成就了鱼水之欢。
  在后来,她十分厌恶自己十八岁的寿辰,倒不是因为他在非常不到恰当的地方用非常不恰当的姿势强迫了她,而是她曾数度觉得自己的性命被握在了别人的手中,任他所为。
  “我们可以交换位置。”他慷慨的告诉她。
  她深吸了一口痰,毫不留情地唾到了他的脸上。


第50章 前奏
  腊月二十六封笔,百官休息,瑶光也得以喘息。
  宫中的小皇帝已经能走能跳了,牵着小石榴的手摇摇晃晃地走来,一团红色的衣裳,喜庆极了。
  “娘亲……”一见着瑶光他便甩开了小石榴的手,倒腾着小步子跑向她。
  “慢点儿。”瑶光展开双手,温柔地笑着看他。
  小皇帝扑入母亲的怀里,像只念母的小豹子,蹭着母亲的脖子不抬头,双手牢牢地箍住她,声音软软地:“娘亲。”
  瑶光一整颗心都化了,如冬日枝头上的雪花,旭日一照,立马融化开来。
  “乖乖,和石榴姑姑去哪儿玩儿了呀?”瑶光抱着他起身,母子俩一同坐到榻上去了,暖暖的被子盖着,四周还弥漫着一股瓜果的清香,给这烦闷的冬日带来一缕清甜。
  “雪。”他伸手往外指。
  “看雪去了呀,好看吗?”瑶光解开他的外袍,将他塞入被窝,他扑腾着不愿进去,只想抱着瑶光的脖子赖在她的怀里。
  “不可以,娘亲要做事情的。”瑶光严正地拒绝他。
  他委屈地瘪瘪嘴,像是要哭。
  “太后娘娘,王太尉求见!”高公公匆忙进殿,神色有些慌张。
  瑶光抬头看去,有些疑惑:“这个点儿,是有何要事吗?”
  “奴才看太尉心事重重,像是有重要军情要报。”高公公道。
  “宣。”
  王太尉不过四十的年纪,将门出身,为人踏实肯干,虽政治敏感度低了些,但胜在做事细致,对瑶光也是忠心耿耿。
  “臣冒昧求见,还望太后恕罪。”
  “王太尉假期进宫,可是有何要紧事?”
  “正是。”王太尉抬头,一脸焦虑,“方才得了军报,突厥王率部侵袭我北方重镇少阳,城破之后他们不仅洗劫了城内的财物,更是掳走了不少青壮年,边境危矣啊。”
  一入冬,北方的游牧民族就会因为少粮少物而对边境小镇发起侵袭,轻微的不过是劫一些马匹粮食,严重的便是大举进犯,有意挑起争端。
  瑶光思虑片刻,立马道:“即刻召秦相国、宣王、豫王以及大司农觐见。”
  “诺。”高内领旨前去。
  王太尉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太尉不必顾忌,有什么话就直说。”瑶光看出他的犹豫。
  “娘娘,之前因着平息南疆的战乱,宣王已经在军中树立了威信,若此次再请他出兵,臣担心对朝局不利。”王太尉是瑶光提拔上来的,自然一心为着她考虑,若是她和小皇帝有了什么差池,他这还没坐热乎的太尉的位置恐怕要被人挪动了。
  “宣王一心为国,不会生出二心的。”就算他要做什么,应该也会明着来,不会暗地给她使绊子,这点儿信心她还是有的。
  王太尉更加不安了,连太后都不防备着宣王,那他在朝中可真算得上是一手遮天了。
  瑶光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但她此时还不到防备朱照业的时候,战事当前,她还要用他。
  半个时辰后,三人聚集在了宣室。
  “方才王太尉得了军报,突厥大举进犯我边境,掳走数百青壮年,诸位如何看?”瑶光道。
  豫王许是生病了,面色有些苍白,率先说道:“老突厥王三个月前就病故了,新上任的突厥王是他的侄子,兴许是为了树立威信,所以闹得动静大了些。”
  “看豫王的意思是要主和?”王太尉转头看他。
  豫王点头:“如今四处冰封,天寒地冻,不宜动兵。况且敌人流动性太强,不好追击。”
  “臣不这样认为。”王太尉抬手面对瑶光,“太后娘娘,敌人都打到我们鼻子前来了,难道我们还要装作没有看见吗?有一就有二,新突厥王既然是为了立威,那咱们也给他立立威,让他知道厉害!”
  “王太尉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冬日领兵出征,又是关外,胜算能有几成?今年的收成算不得好,粮食从何处来,兵力又从何处征集?”大司农站了出来,明显也是持不同意见。
  两边争锋相对,竟然当着瑶光的面吵了起来。
  瑶光坐着听了一刻钟,见宣王和秦相国的眉毛都未动一下,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些。
  “好了,争执无意,哀家想听听宣王和秦相国的意见。”瑶光出言制止。
  朱照业言简意赅:“臣的看法与豫王相同,不宜出兵。”
  瑶光的眉毛稍稍扬起,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一向逞凶斗狠的人竟然放弃用拳头说话了,真是稀奇。可转眼一想,她又觉得他是不是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
  “秦相国呢?”
  “臣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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