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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好颜色-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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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他手上加了一些力度,按在她的肩头更重了几分,“我何时想他出事了?”
  “明明就是……”她流着泪,天地都失了颜色,“你雄才大略,自视甚高,早就盯准了立儿这位置,如今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朱照业弯腰,撇开腰间的宝剑跪在她的身后,道:“是,我是想过取而代之,这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这天下。你不过是在替他苦苦支撑而已,他还有多少年才知事,到时候你又被磨成什么样了?既然我有能力有抱负,为何不能放手一搏?”
  “呵呵,可算说出来了。”她转过头,笑出了声,但眼睛却流着泪含着恨。
  他无奈叹息一声,双手向前拥住她:“可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心狠,我对你们母子下不了手。”
  她没有劲儿挣脱,便这般让他抱着。
  “他是你的孩子,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害他性命?我连取他皇位都瞻前顾后,生怕惹了你不高兴,如何会对他痛下杀手?”他喟叹一声,既叹自己英雄气短,也叹她心狠手辣,不过是做错了一次,余下的一生都要让他来背负她的误解和谴责。
  “当真?”她愣愣地问道。
  “千真万确。”这两天部下叛乱不是为别的,正是为这次北境之乱,他们想要他黄袍加身,趁乱夺了皇位。他一时不备,竟也被他们纠缠住了几日,耽误了功夫。
  那些人都是陪他雪里雨里走来生死的兄弟,可如今他们残的残伤的伤,就为了成全他的“不背叛”。
  “瑶光,不要再误解我了。”他恳求道,“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能力来弥补当初的错误,咱们都忘记那段过去好不好?”
  她静静地立在他的怀里,一声不吭。


第53章 曲终
  天空闷沉得像是要下雨,未央宫被笼罩在一大片阴云下面,气压低沉。
  郑太妃被人请了进来,不知是请得人太过粗暴还是她自丧子之后就变得不正常,脚上连伊一双鞋袜都没有,踉踉跄跄地扑进来,被你直接摔在小皇帝的床前。
  “郑氏,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小石榴站在她面前,冷着脸问道。
  郑太妃仰着头看着屋顶,脑袋左晃一圈右晃一圈,像是没有听到小石榴的话一般。
  这是彻底疯了?
  朱照业给了高内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就把她的宫女一并给“请”了上来。
  “太后娘娘饶命,宣王爷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她的贴身宫女一上来便不住地磕头,颤颤巍巍,惊慌不已,不似忠义忘我之辈。
  “你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速速道来,不然判你同罪!”高内呵斥道。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郑太妃娘娘已经神志不清很久了,她还能做什么呢?”宫女上前爬了几步,拽住高内的衣摆,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泪印,“高公公求求你,奴婢真的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儿啊,您帮着奴婢求求请吧!”
  郑太妃痴傻,她的宫女大呼小叫,整座寝宫都是这主仆俩的戏场。
  宫女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瑶光终于转过身来了。
  “郑氏,蓄意谋害陛下,心怀不轨,罪不可恕。”瑶光微微扬了扬下巴,神色平稳,“若陛下安然渡过这一关,哀家便留你一条狗命,若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
  郑氏还是那般仰着头看着屋顶,嘴角还挂着憨傻的笑意。
  “哀家亲手结果了你。”
  ……
  永信宫被封了,太后下的旨意。前朝后宫都知道小皇帝生病了,太后很是震怒,至于病得如何了,倒没有几个人知晓内情。
  瑶光无心朝政,已经撒手不理多日,可大军出征在即,诸事繁杂,她不理只有宣王来理。
  “立儿。”瑶光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小手,轻声道,“你可别学你那薄情的父皇啊,不要撇下娘亲……”
  她握着他的小手放在她的脸颊旁,轻轻揉捏:“只要你醒来,娘亲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就咱们母子过,好不好?”
  她一心守着这刘氏江山,很多时候都忘了她还有一嗷嗷待哺的小儿,每日撑在门框处等她下朝,等她陪他。
  可一次次地,她不是敷衍他就是无视他,偶尔腾出手来陪陪他,还屡屡被人打断。
  皇后算得了什么,太后又算得了什么?他才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啊。
  “立儿……”她低下头,吻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泪珠也一并落下。
  太医院人心惶惶,众人一边忙碌着一边担忧着,鲜少有人知晓小皇帝患了什么病,但知晓的那几个无一不是胆战心惊,唯恐命不久矣。
  前朝后宫都笼罩在一股奇异的氛围里,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未央宫里连鲜活肆意地花草都被压下了头颅。
  “娘娘,王太尉请见。”高内轻声通报道。
  瑶光坐在刘立的床头,一边替他掖被子一边问:“他不是在筹集粮草吗,怎么有空来见哀家?”
  “这个……”高内也不知道是该回答“知”还是“不知”。
  “宣吧。”
  “诺。”
  王太尉是满怀怒气进来的,他本来在筹措粮草准备出兵,忽然就被宣王夺了兵权,两人差点儿大打出手。
  “请太后为臣作主!”他一进殿,便下跪朗声道。
  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瑶光不悦地回头:“王太尉有何要事要禀?”
  “太后,您下了旨让臣带兵出征,臣一直在筹集粮草整顿军队,可今日宣王突然跑到军营来,不由分说地就夺了臣的兵权,这算怎么回事!请太后为臣作主!”王太尉气愤难当。
  瑶光蹙眉:“宣王?”
  她转头看高内,后者缓缓低头。
  “宣王是想造反吗?”瑶光脸色一垮,两日熬出的苍白脸色在此时看起来阴鸷极了。
  高内正想上前解释,忽然门口传来一道英朗的声音。
  “太后明鉴,本王绝无二心。”
  瑶光抬头看去,始作俑者正跨步而来。
  王太尉一见他便黑了脸:“宣王好大的气势,竟不让人通禀就敢擅闯陛下寝宫。”
  “并非是本王无礼,而是事出紧急,多缓一刻便是贻误军情。”朱照业随意瞥了他一眼,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王太尉心中郁结不已,当即禀了太后要惩处他。
  “太后,臣这里有重大军情,请太后屏退左右。”朱照业并不在意他的诋毁,只是抱拳,弯腰看向瑶光。
  “太尉不是外人。”瑶光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朱照业立在那里,眉头紧蹙,一语不发。
  王太尉冷笑,正准备刺他几句,忽闻太后开口:“你们都先退下吧。”
  “诺。”宫女太监鱼贯而出,王太尉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太后娘娘……”
  “太尉放心,哀家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既然宣王有军情要禀,便让他先说了来吧。”瑶光温言安抚道。
  王太尉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儿上不来。
  “莫要耽误时间。”朱照业还在旁边催促道。
  王太尉挥袖,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给太后行礼都忘了。
  “你最好说点儿让人信服的,否则我当你反贼论处。”她沉着脸道。
  朱照业被气笑:“谁为你好你不知道吗?”
  “说正事。”
  “突厥内乱,左翼王带人造反,现与突厥王成对抗之势。”她要言简意赅,他便言简意赅。
  瑶光“嚯”地一下起身:“那我们的危局不久迎刃而解了?”
  “并非如此简单。突厥内乱乃是极为秘密的事情,山高路远,消息还没有传出来,突厥王为了压下左翼王尽早取得其余部落的支持便一定会继续攻打我边境。”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瑶光反问。
  “你竟不知?”这回,轮到朱照业惊讶了。
  瑶光一脸莫名,朱照业“自取其辱”,无奈道:“未封王之前,我曾是北境三府的都督。”也就是封疆大吏,再熟悉北境不过了,就算是人走了,可影响和人脉都在。
  瑶光并非不知,只是一时忘记罢了,她尴尬一笑,咧唇:“如此甚好。”
  “目前的局势对我方有利,突厥内乱,我军可以直捣黄龙,趁机和左翼王联手擒了突厥王。”朱照业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但羌人还不知,他们定然会继续与突厥王联手。”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将消息放给羌人,然后劝其退兵,最后集中兵力攻打突厥?”
  “不,羌人善变,本王在北境时便有所领教,这次不想放过他们。”朱照业冷笑。
  瑶光先是疑惑,然后眼神渐亮,眉目疏朗:“你想和左翼王联手,先灭突厥王然后再打羌人?”
  “正是。”朱照业笑着点头。如此富有野心的计谋,在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和“明日去郊外狩个猎”差不多了。
  瑶光心中砰砰乱跳,已经预感这一战非同凡响了。
  “何人领兵?”
  “太后若信得过,臣愿亲往。”
  瑶光嘴一张,正欲开口,忽闻身后传来急促地呼吸声。
  “立儿!”
  床榻上,刘立满脸通红口吐白沫,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太医!”朱照业跨步上前,暴喝一声,生怕瑶光因激动而晕倒。
  许院判一直守在偏殿,立刻赶了过来,又是切脉又是扎针,可床上的人还是抽搐不止,甚至眼皮都开始外翻了起来。
  “许太医,你一定要救救他……”瑶光扑在床边,声泪俱下,“他只是吃坏了肚子罢了,他还有救的!”
  可谁都知道,他没救了。
  朱照业站在她身后,想伸手去抱她,却见她黑如墨的长发中一道银丝闪过,那是她这些日子守他守出来的。
  “快按住他!”许院判大喊道。
  刘立的小身子剧烈抽动,双腿不停地蹬着被子,嘴边的白沫已经被擦干净了,但他的脸色也灰白了起来。
  “呜呜——”瑶光捂嘴,哭腔溢出了唇,她不知从哪里生出来那般大的力气,从后面将许太医拉开,整个人都扑了上去,“不要,不要,立儿!”
  “咯噔——”
  最后一下,他睁开眼,眼睛里倒映出她的身影,他嘴唇嗫嚅了几下,像是在喊娘亲……
  在他身子停止抽搐的同时,他的心跳同样停止了。
  外面,连日来闷沉的空气终于被一场倾盆大雨给淹没了。
  他来的时候,雷声阵阵,他走的时候,雨声铃铃。
  连瑶光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死在这无底的倾轧当中,还是她的疏忽大意。朱照业抱着她告诉她,他解脱了,他本不该承受这样的痛苦,他是回到他原来的地方去了……
  从他降生伊始,他便背负起了在孩童时期不该承受的压力。她可以帮他分担去一大部分,但总有小小的一部分是属于他的战场,需要他亲自去搏杀。
  “是我还没有保护好他啊……”她坐在未央宫里,无边无际地寂寞和黑暗朝她涌来,这世间再无人可牵绊她了。
  刘钧走了,他们的儿子走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第54章 自绝
  皇帝崩逝,举国同丧。
  朱照业一直派人盯着瑶光,就怕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除了小皇帝过世的那天她表现出悲不可扼的情绪以外,之后就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是温柔的海绵上潜伏着毁天灭地的巨浪一般。
  朱照业明白这样的平静意味着什么,若不是政务还要依靠他来处理,他一定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停灵的第七日,瑶光在立儿的小棺材面前上了一炷香,然后拎着先帝的宝剑走出了未央宫。
  永信宫,郑太妃坐在梳妆台面前,撑着脑袋仰望窗外的月亮,嘴边挂着甜甜的笑意。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外面有嘈杂地动静传来,她耳尖一动,笑意收敛了一些。
  小石榴上前,一脚踹开了殿门,殿内烛火晃动,瞬间又归于平静。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深夜提着剑闯宫,用意不言而喻了吧?小宫女瑟瑟发抖,既不敢阻止又不敢不阻止。
  瑶光一身素衣,发钗尽褪,冷着脸跨进了殿门。
  裙摆旋动,她走到郑太妃的身后,抽出宝剑对准她的脖子。
  “啊——”郑太妃尖叫一声,惶恐地躲到了墙角。
  “呵。”瑶光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还装?
  “太后娘娘,我们娘娘是真的疯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宫女跪在她的身后,她知道太后娘娘因为皇上崩逝难过异常,失了神智,但她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杀了太妃啊!
  太后持剑杀太妃,这……前所未闻啊!
  瑶光看向郑太妃,她抱着肩膀缩在一角,神色疯癫惊惶。
  “她是否疯掉已经不重要了。”瑶光扬唇一笑,笑意堪比那二月的霜花,冷得刺骨,“我此刻想要了她的命,谁也拦不住。”
  话音方落,窗户纸上溅起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噗——”
  温热的血液从脖颈流了出来,溅落一地。
  剑尖滴血,放肆地吞咽这热腾腾的血液。
  朱照业匆忙赶来,看到的不过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和一个绝望的背影。
  “王爷……”高内小声在一旁问道,“这……如何是好?”
  朱照业大步走了过去,拿走了她手中的剑,她警惕地看向来人,看清是他后,这才松了手。
  “带你们娘娘回宫去。”
  小石榴上前:“娘娘,咱们回吧。”
  瑶光犹豫地看着朱照业,后者道:“这里我来处理。”
  她笑了起来,如春风吹破冰霜,旭日暖了冰河。她应该感激他,在如此困难的时候站出来为她分担压力。可她又说不出感谢的话来,因为这一切缘于他起。
  “走吧。”她转身离开,裙角掀起了一阵微风。
  朱照业转头,蹙眉看向墙角以一种诡异的认命的姿势死去的女人,她双眼惊恐地瞪大,似乎对这发生的一切还不敢置信。
  他见惯了冰冷的尸体,这样的场景丝毫勾不起他半点儿恻隐之心,反而觉得恶心,恶心她的装疯卖傻,更恶心她的歹毒狠辣。
  “郑太妃与人通奸,事发后认罪自戕,以庶人身份下葬,无封号不入皇陵。”
  永信宫吹来一股穿堂风,卷起帷帐三尺高。
  这繁盛一时的宫殿,终究是落幕了。
  朱照业回了未央宫,如今他已经是堂堂正正出入太后寝宫的人了,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瑶光半坐在蒲团上,脸上一片平静。
  “都解决好了,与你半分干系都没有。”他轻声说道,唯恐大声惊扰了她。
  瑶光点头:“多谢了。”
  “六娘,你可以哭出来。”他见不惯她这副看破生死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了似的。他宁愿她大哭大闹,大吵大骂,这也好过此时这般装出来的平静。
  “不了,就算流干了泪立儿也不会复生。”她抬头看着他,“这些日子多谢你了。”
  “我们之间,无须多言。”
  “大战在即,因着立儿走了又耽搁了不少时日,你要是忙就去吧,我实在没有精力再理会这些事情了。”瑶光说着,手上转动着一串佛珠,不知从哪里来的,此时正套在她的手腕上。
  “我准备亲自带兵,绝不会令太后失望。”他振声道。
  她唇角一扬:“这天下与我是没什么干系了,这个太后我也当厌了。你要是看着什么时候合适,就拿走吧。”
  “你这是什么话?”
  “先帝的血脉中如今就剩平王一人,可平王生性凉薄,才智平平,不堪大用。这天下若给了他便是辜负了天下人,如此,这皇位还不如落在你手中,好歹你还有能力坐稳这位置。”她转头看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不是众人垂涎的皇位,只是供以赏赐的物件儿罢了。
  她说完后,朱照业没有一口回绝。
  说出来了,她也轻松了。
  “待立儿入葬,我便写下传位的诏书,你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这不合规矩。”他抿唇,绷紧下巴。
  “我给了梯子,你下不下就看你,怎么下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她站起身来,一身月白色的素衣衬得她羸弱轻盈,“你入主这未央宫后我便搬去别宫,不碍着你。”
  “六娘……”
  “别说什么旧情难忘,我厌烦了那些话。”她手一抬,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蹉跎了这些年,与他较劲了这些年,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她虽才十九,但已经老过很多人的心了。
  朱照业起身,看着她飘然而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该如何挽回?又该如何治愈她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没人给他答案,只能靠他自己摸索,或许一两年或许一辈子。
  ……
  小皇上下葬那日是个好天儿,晴空万里,白幡如云。瑶光亲自将他送去了陵寝,回来后便写下了传位的懿旨,让高内当众宣读。
  朝臣中自然有人反对,先帝还有血脉在世,怎么就轮到宣王了?下面叽叽喳喳一片,一石激起千层浪,难以平静。
  瑶光起身离开,她做完了她自己的事,其余的,若朱照业摆平不了,说明他也当不得这天下之主。
  而他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不过月余,朝中已统一了声音,请宣王登基。
  “六娘,该我来补偿你了。”他在未央宫穿上了龙袍,面朝旭日,虔诚地许下诺言。
  銮驾一起,后殿里,一条白绫便挂上了房梁。
  她等得够久了,从立儿走的那一日起,她便是行尸走肉。他派了那么多人看着她,就怕她想不开,如今,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皇登基的喜悦中正是放松警惕的好时候。
  白绫从房梁穿过,她不慌不忙地打上了一个结。
  这一生,结束在这沉闷压抑的宫里,她不服。
  可就在这座宫殿,她送走了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如今终于轮到了她自己。
  她仰头看向这条白绫,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微笑,那是属于洒脱自在的秦瑶光的,不是位高权重的秦太后。她这一生应该只做秦瑶光的,其余的,她做得都不够好。
  “陛下,立儿,让你们失望了。”她闭上眼,轻轻将自己的头伸入圈中。
  外面,鼓乐齐鸣,庄严热闹,不用眼睛看她都能知道他坐在那个位置上是多么的合适。
  刘氏江山,被她一手断送。可她丝毫没有悔意,更谈不上内疚,她只恨自己没有早些这般做,那样的话她的儿子应该可以平平安安地长大,就算是做一个懦弱无权的王爷,也好过躺在那陵寝里冰冷的一方棺木中。
  闭上眼,她轻轻地蹬开桌上的凳子。
  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有在秦府的,有在宣王府外的,有和人打架的斗嘴的,有委屈伤心的……
  她这一生,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
  “你听说了吗?太后仙逝啦!”
  茶馆里,两三个脑袋凑在一块儿嘀咕。
  “不会吧!你是如何知晓的?”
  “哎,我有一表兄在宫里当差,他亲口说的,能有假?”
  “可宫里怎么没敲丧钟?”
  “听说是皇上不让敲的。”
  “怎么?这里头还有皇上什么事儿?”
  “咳咳!”
  一阵咳嗽声插进来,所有的人自动散去。
  小二上前收拾,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嘘道:“这种事也敢拿出来说,真是不要命了!”
  小小的茶馆里都能传出这般的风言风语,更遑论京城其他的地方了。
  秦太后身亡多日,皇上按下不发,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让人不免联想到政治因素。
  直到三日后,秦府率先挂上了白幡,陆陆续续地,京城一夜白头。
  秦府,秦流红着眼睛坐在太后出阁前住的闺房里,神色沉痛。
  平阳推开房门进来,见父亲抬手拭眼,便知道他是又忍不住了。
  “父亲,就让瑶光这样去吧。”平阳蹲在父亲的面前,看他黑发变成银丝,心里难过万分。
  “是秦家对不住她……”秦流闭眼。
  “她这一生过得并不快乐,咱们就不要牵绊她了,让她好好地走。”
  秦流双手紧握,痛哭出声。
  自古红颜多薄命,何况她才色俱佳,所以才走得这般的早。


第55章 癔症
  暖春来临,未央宫里的梨花一夜之间竞相绽放,远远望过去,就像美人脸上的面纱,美得朦胧神秘。
  未央宫的正殿,太医们俯首而立,不敢直视君王的眼睛。
  “也就说,这毛病没法医治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为首的太医拱手回禀:“古往今来,患癔症者不在少数,但真正痊愈的少之又少。何况……”许太医犹豫地抬头,看了一样君王的面容,道,“何况她当日求死心切,能挽回一条性命已经是幸之又幸了,如今虽记不起前尘往事,但好歹身体无虞啊。”照他看来,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那日的情景仿佛还浮现在众人的眼中,若不是她的贴身婢女及时发现,恐怕芳魂早已渡过奈何桥了。直至今日,那条乌黑的痕迹还有余痕,陛下每看见一次脸色便难看一分,连累周围的人都整日惶恐不安。
  众太医悉心救治了俩月,终于将她恢复了过来,可这癔症……众人的确是无可奈何了。他们战战兢兢地站在殿中,生怕上面的人一怒之下将他们都革了官职发配出去。
  “既如此,也不必强求,记不起有记不起的好处。”出乎意料,上首的男人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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