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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龙记-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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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踢入了深谷之中。尸身堕下,过了好一阵才传上两响郁闷的声音。张无忌暗想:“何太冲对我以怨报德,今日又想来害我义父,劫夺宝刀,人品低下,但武功了得,实是武学中的一派宗匠,不意落得如此下场。”只听得圆真恭恭敬敬的道:“三位太师叔神功盖世,举手之间便毙了昆仑派的四大高手,圆真钦仰无已,难以言宣。”一名老僧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圆真又道:“圆真奉方丈师叔之命,谨来向三位师叔请安,并有几句话要对那囚徒言讲。”一个枯槁的声音道:“空见师侄德高艺深,我三人最为眷爱,原期他发扬少林一派武学,不幸命丧此奸人之手。我三人坐关数十年,早已不闻尘务,这次为了空见师侄才到这山峰来。这奸人既是死有余辜,一刀杀了便是,何必诸多罗唆,扰我三人清修?”圆真躬身道:“太师叔吩咐得是。只因方丈师叔言道:我恩师虽是为此奸人谋害,但我恩师何等功夫,岂是这奸人一人之力所能加害?将他囚在此间,烦劳三位太师叔坐守,一来引得这奸人的同党来救,好将当年害我恩师的仇人逐一除去,不使漏网。二来要他交出屠龙宝刀,以免该刀落入别派手中,篡窃武林至尊的名头,折了本派千百年的威望。”张无忌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切齿,心道:“圆真这恶贼当真是千刀万剐,难抵其罪,一番花言巧语,请出这三位数十年不问世事的高僧来,好假他三人之手,屠戮武林中的高手。”只听得一名老僧哼了一声,道:“你跟他讲罢。”此时大雨兀自未止,雷声隆隆不绝。圆真走到三株松树之间,跪在地下,对着地面说道:“谢逊,你想清楚了吗?只须你说出收藏屠龙刀的所在,我立时便放你走路。”张无忌大为奇怪:“怎地他对着地面说话,难道此处有一地牢,我义父囚在其中?”忽听得一个声音清越的老僧怒道:“圆真,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何以骗他?他若说出藏刀的所在,难道你当真便放了他么?”圆真道:“太师叔明鉴:弟子心想,恩师之仇虽深,但两者相权,还是以本派威望为重。只须他说出藏刀之处,本派得了宝刀,放他走路便是。三年之后,弟子再去找他为恩师报仇。”那老僧道:“这也罢了。武林中信义为先,言出如箭,纵对大奸大恶,少林弟子也不能失信于人。”圆真道:“谨奉太师叔教诲。”张无忌心想:“这三位少林僧不但武功卓绝,且是有德的高僧,只是堕入了圆真的奸计而不自觉。”只听圆真又向地下喝道:“谢逊,我太师叔的话,你可听见了么?三位老人家答应放你逃走。”忽听得地底下传上来一个声音道:“成昆,你还有脸来跟我说话么?”张无忌听到这声音雄浑苍凉,正是义父的口音,登时心中大震,恨不得立时扑上前去,击毙成昆,将谢逊救出,但只要自己一现身,三位少林高僧的黑索便招呼过来,即使成昆不出手,自己也非三僧联手之敌,当下强自克制,寻思:“待那圆真恶僧走后,我上前拜见三僧,说明这中间的原委曲折。他三位佛法精湛,不能不明是非。”只听得圆真叹道:“谢逊,你我年纪都大了,一切陈年旧事,又何必苦苦挂在心头?最多也不过二十年,你我同归黄土。我有过亏待你之处,也有过对你不错的日子。从前的事,一笔勾销了罢。”谢逊听他絮絮而语,并不理睬,待他停口,便道:“成昆,你还有脸跟我说话么?”圆真反复说了半天,谢逊总是这句话:“成昆,你还有脸跟我说话么?”圆真冷冷的道:“我且容你多想三天。三天之后,若再不说出屠龙刀的所在,你也料想得到我会用甚么手段对付你。”说着站起身来,向三僧礼拜,走下山去。张无忌待他走远,正欲长身向三僧诉说,突觉身周气流略有异状,这一下袭击事先竟无半点朕兆,一惊之下,立即着地滚开,只觉两条长物从脸上横掠而过,相距不逾半尺,去势奇急,却是绝无劲风,正是两条黑索。他只滚出丈余,又是一条黑索向胸口点到,那黑索化成一条笔直的兵刃,如长矛,如杆棒,疾刺而至,同时另外两条黑索也从身后缠来。他先前见昆仑派四大高手转瞬间便命丧三条黑索之下,便知这三件奇异兵刃厉害之极,此刻身当其难,更是心惊。他左手一翻,抓住当胸点来的那条黑索,正想从旁甩去,突觉那条长索一抖,一股排山倒海的内劲向胸口撞到,这内劲只要中得实了,当场便得肋骨断折,五脏齐碎。便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刹那间,他右手后挥,拨开了从身后袭至的两条黑索,左手乾坤大挪移心法混着九阳神功,一提一送,身随劲起,嗖的一声,身子直冲上天。正在此时,天空中白光耀眼,三四道闪电齐亮,只听得两位高僧都“嗯”的一声,似对他的武功颇感惊异。这几道闪电照亮了他身形,三位高僧抬头上望,见这身具绝顶神功的高手竟是个面目污秽的乡下少年,更是惊讶。三条黑索便如三条张牙舞爪的墨龙相似,急升而上,分从三面扑到。张无忌借着电光,一瞥间已看清三僧容貌。坐在东北角那僧脸色漆黑,有似生铁;西北角那僧枯黄如槁木;正南方那僧却是脸色惨白如纸。三僧均是面颊深陷,瘦得全无肌肉,黄脸僧人眇了一目。三个老僧五道目光映着闪电,更显得烁然有神。眼见三根黑索便将卷上身来,他左拨右带,一卷一缠,借着三人的劲力,已将三根黑索卷在一起,这一招手势,却是张三丰所传的武当派太极心法,劲成浑圆,三根黑索上所带的内劲立时被牵引得绞成了一团。只听得轰隆几声猛响,几个霹雳连续而至,这天地雷震之威,直是惊心动魄。张无忌在半空中翻了个箭斗,左足在一株松树的枝干上一勾,身子已然定住,于轰轰雷震中朗声说道:“后学晚辈,明教教主张无忌,拜见三位高僧。”说着左足站在松干,右足凌空,躬身行礼。松树的枝干随着他这一拜之势犹似波浪般上下起伏,张无忌稳稳站住,身形飘逸。他虽躬身行礼,但居高临下,不落半点下风。三位高僧一觉黑索被他内劲带得相互缠绕,反手一抖,三索便即分开。三僧适才三招九式,每一式中都隐藏数十招变化,数十下杀手,岂知对方竟将这三招九式一一化开,尽管化解时每一式都险到了极处,稍有毫厘之差,便是筋折骨断、丧生殒命之祸,却仍显得挥洒自若、履险如夷。三高僧一生之中从未遇到过如此高强敌手,无不骇然。他们却不知张无忌化解这三招九式,实已竭尽生平全力,正借着松树枝干的高低起伏,暗自调匀丹田中已乱成一团的真气。张无忌适才所使武功,包括了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太极拳三大神功,而最后半空中一个筋斗,却是圣火令上所刻的心法。三位少林高僧虽然身怀绝技,但坐关数十年,不闻世事,于他这四门功夫竟一门也没见过,只隐约觉得他内劲和少林九阳功似是一路,但雄浑精微之处,又远较少林派神功为胜。待得听他自行通名,竟是明教教主,三僧心中的钦佩和惊讶之情,登时化为满腔怒火。那脸色惨白的老僧森然道:“老衲还道何方高人降临,却原来是魔教的大魔头到了。老衲师兄弟三人坐关数十年,不但不理俗务,连本寺大事也素来不加闻问。不意今日得与魔教主相逢,实是生平之幸。”张无忌听他左一句“魔头”,右一句“魔教”,显是对本教恶感极深,不由得大是踌躇,不知如何开口申述才是。只听那黄脸眇目的老僧说道:“魔教教主是阳顶天啊!怎么是阁下?”张无忌道:“阳教主逝世已近三十年了。”那黄脸老僧“啊”的一声,不再说话,一声惊呼之中,似是蕴藏着无限伤心失望。张无忌心想:“他听得阳教主逝世,极是难过,想来当年和阳教主定是交情甚深。义父是阳教主的旧部,我且动以故人之情,再说出阳教主为圆真气死的原由,且看如何?”便道:“大师想必识得阳教主了?”黄脸老僧道:“自然识得。老衲若非识得大英雄阳顶天,何致成为独眼之人?我师兄弟三人,又何必坐这三十余年的枯禅?”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但其中所含的沉痛和怨毒却显然既深且巨。张无忌暗叫:“糟糕,糟糕。”从他言语中听来,这老僧的一只眼睛便是坏在阳顶天手中,而他师兄弟三人枯禅一坐三十余年,痛下苦功,就是为了要报此仇怨。这时听得大仇人已死,自不免大失所望了。黄脸老僧忽然一声清啸,说道:“张教主,老衲法名渡厄,这位白脸师弟,法名渡劫,这位黑脸师弟,法名渡难。阳顶天既死,我三人的深仇大怨,只好着落在现任教主身上。我们师侄空见、空性二人又都死在贵教手下。你既然来到此地,自是有恃无恐。数十年来恩恩怨怨,咱们武功上作一了断便是。”张无忌道:“晚辈与贵派并无梁子,此来志在营救义父金毛狮王谢大侠。空见神僧虽为我义父失手误伤,这中间颇有曲折。至于空性神僧之死,与敝派却是全无瓜葛。三位不可但听一面之辞,须得明辨是非才好。”白脸老僧渡劫道:“依你说来,空性为何人所害?”张无忌皱眉道:“据晚辈所知,空性神僧是死于朝廷汝阳王府的武士手下。”渡劫道:“汝阳王府的众武士为何人率领?”张无忌道:“汝阳王之女,汉名赵敏。”渡劫道:“我听圆真言道,此女已然和贵教联手作了一路,她叛君叛父,投诚明教,此言是真是假?”他辞锋咄咄逼人,一步紧于一步。张无忌只得道:“不错,她……她现下……现下已弃暗投明。”渡劫朗声道:“杀空见的,是魔教的金毛狮王谢逊;杀空性的,是魔教的赵敏。这个赵敏更攻破少林寺,将我合寺弟子鼓擒去,最不可恕者,竟在本寺十六尊罗汉像上刻以侮辱之言。再加上我师兄的一只眼珠,我三人合起来一百年的枯禅。张教主,这笔帐不跟你算,却跟谁算去?”张无忌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既承认收容赵敏,她以往的过恶,只有一古脑儿的承揽在自己身上,一瞬之间,深深明白了父亲因爱妻昔年罪业而终至自刎的心情,至于阳教主和义父当年结下的仇怨,时至今日,渡劫之言不错:我若不担当,谁来担当?他身子挺直,劲贯足尖,那条起伏不已的枝干突然定住,纹丝不动,朗声说道:“三位老禅师既如此说,晚辈无可逃责,一切罪愆,便由晚辈一人承当便是。但我义父伤及空见神僧,内中实有无数苦衷,还请三位老禅师恕过。”渡厄道:“你凭着甚么,敢来替谢逊说情?难道我师兄弟三人,便杀你不得么?”张无忌心想事已至此,只有奋力一拚,便道:“晚辈以一敌三,万万不是三位的对手,请那一位老禅师赐教?”渡劫道:“我们单打独斗,并无胜你把握。这等血海深仇,也不能讲究江湖规矩了。好魔头,下来领死罢。阿弥陀佛!”他一宣佛号,渡厄、渡难二僧齐声道:“我佛慈悲!”三根黑索倏地飞起,疾向他身上卷来。张无忌身子一沉,从三条黑索间窜了下来,双足尚未着地,半空中身形已变,向渡难扑了过去。渡难左掌一立,猛地翻出,一股劲风向他小腹击去。张无忌转身卸劲,以乾坤大挪移心法将掌力化开,便在此时,渡厄和渡劫的两根黑索同时卷到。张无忌滴溜溜转了半个圈子。渡劫左掌猛挥,无声无息的打了过来。张无忌在三株松树之间见招拆招,蓦地里一掌劈出,将数百颗黄豆大的雨点挟着一股劲风向渡厄飞了过去。渡厄侧头避让,还是有数十颗打在脸上,竟是隐隐生痛,他喝了一声:“好小子!”黑索抖动,转成两个圆圈,从半空中往张无忌头顶盖下。张无忌身如飞箭,避过索圈,疾向渡劫攻去。他越斗越是心惊,只觉身周气流在三条黑索和三股掌风激荡之下,竟似渐渐凝聚成胶一般。他自习成武功以来,从未遇到过如此高强的对手。三僧不但招数精巧,内劲更是雄厚无比。张无忌初时七成守御,尚有三成攻势,斗到二百余招时,渐感体内真气不纯,唯有只守不攻,以图自保。他的九阳神功本来用之不尽,愈使愈强,但这时每一招均须耗费极大内力,竟然渐感后劲不继,这又是他自练成神功以来从未经历过之事。更拆数十招,寻思:“再斗下去只有徒自送命。今日且自脱身,待去约得外公、杨左使、范右使、韦蝠王,咱们五人合力,定可胜得三僧,那时再来营救义父。”当下向渡厄急攻三招,待要抢出圈子,不料三条黑索所组成的圈子已如铜墙铁壁相似,他数次冲击,均被挡回,已然无法脱身。他心下大惊:“原来三僧联手,有如一体,这等心意相通的功夫,世间当真有人能做到么?”他哪知渡厄、渡劫、渡难三僧坐这三十余年的枯禅,最大的功夫便是用在“心意相通”之上,一人动念,其余二人立即意会,此般心灵感应说来甚是玄妙,但三人在斗室中相对三十余年,专心致志以练感应,心意有如一体,亦非奇事。他又想:“这样看来,纵然我约得外公等数位高手同来,亦未能攻破他三人心意相通所组成的坚壁。难道我义父终于无法救出,我今日要命丧此地?”他心中一急,精神略散,肩头登时被渡劫五指扫中,痛入骨髓,心道:“我死不足惜,义父的冤屈却须申雪。义父一生高傲,既是落入人手,决不肯以一言半语为自己辩解。”当下朗声说道:“三位老禅师,晚辈今日被困,性命难保,大丈夫死则死耳,何足道哉?有一事却须言明……”呼呼两声,两条黑索分从左右袭到,张无忌左拨右带,化开来劲,续道:“那圆真俗家姓名,叫做成昆,外号混元霹雳手,乃是我义父谢逊的业师……”三位少林高僧见他手上拆招化劲,同时吐声说话,这等内功修为实非自己所能,不由得更增忌惮。三僧认定明教是无恶不作的魔教,这教主武功越高,为害世人越大,眼见他身陷重围,无法脱困,正好乘机除去,实是无量功德,当下一言不发,黑索和掌力加紧施为。张无忌继续说道:“三位老禅师须当知晓,这成昆的师妹,乃是明教教主阳顶天的夫人。成昆一直对师妹有情,因情生妒,终于和明教结下了深仇大恨……”当下手上化解三僧来招,嘴里原原本本的述说成昆如何处心积虑要摧毁明教、如何与杨夫人私通幽会以致激死阳顶天、如何假醉图奸谢逊之妻,杀其全家,如何逼得谢逊乱杀武林人士,如何拜空见神僧为师,诱使空见身受谢逊一十三拳、如何失信不出,使空见饮恨而终。渡厄等三僧越听越是心惊,这些事情似乎件件匪夷所思,但事事入情入理,无不若合符节。渡厄手上的黑索首先缓了下来。张无忌又道:“晚辈不知阳教主如何与渡厄大师结仇,只怕其中有奸人挑拨是非,此人多半便是这圆真了。渡厄大师不妨回思往事,印证晚辈是否虚言相欺。”渡厄嗯的一声,停索不发,低头沉吟,说道:“那也有些道理。老衲与阳顶天结仇,这成昆为我出了大力,后来他意欲拜老衲为师,老衲向来不收弟子,这才引荐他拜在空见师侄的门下。如此说来,那是他有意安排的了?”张无忌道:“不特如此,目下他更觊觎少林寺掌门方丈之位,收罗党羽,阴谋密计,要害空闻神僧……”这句话尚未说毕,突然间隆隆声响,左首斜坡上滚落一块巨大的圆石,冲向三株松树之间。渡厄喝道:“甚么人?”黑索挥动,啪啪两响,击在圆石之上,只打得石屑私舞。圆石后突然窜出一条人影,迅速无伦的扑向张无忌,寒光闪动,一柄短刀刺向他咽喉。这一下来得突兀之极,张无忌正自全力挡架渡劫、渡难二僧的黑索和拳掌,全没防到竟会有人忽然偷袭,黑暗中只觉风声飒然,短刀刃尖已刺到喉边,危急中身子斜刺向旁射出,嗤的一声响,刀尖已将他胸口衣服划破了一条大缝,只须有毫厘之差,便是开膛破胸之祸。此人一击不中,借着那大石掩身,已滚出三僧黑索的圈子。张无忌暗叫:“好险!”喝道:“成昆恶贼!有种的便跟我对质,想杀人灭口么?”适才短刀那一刺,他虽未看清人形,但以对方身法之捷,出手之狠,内劲之强,而武功家数又与谢逊全是一路,除成昆外更无旁人。少林三僧的三条黑索犹如三只大手,伸出去卷住了大石,一回一挥,将那重达千斤的大石抬了起来,直掼出去,成昆却已远远的下山去了。渡厄道:“当真是圆真么?”渡难道:“确然是他。”渡厄道:“若非他作贼心虚,何必……”蓦地里四面八方呼啸连连,扑上七八条人影,当先一人喝道:“少林和尚枉为佛徒,杀害这许多人命,不怕罪孽么?大伙儿齐上。”八个人各挺兵刃,向树间三僧攻了上去。张无忌身在三僧之间,只见这八人中有三人持剑,其余五人或刀或鞭,个个武学精强,霎时间便和三僧的黑索斗在一起。他看了一会,见那使剑三人的剑招,和数日前死在少林僧手下的青海三剑乃是一路,但变化精微,劲力雄浑,远在青海三剑之上,当是青海派中长辈的佼佼人物,这三人合力攻击渡厄。另有三人合攻渡难,余下二人则联手对付渡劫。渡劫的对手虽只二人,但二人的武功却比余人又高出一筹。斗了半晌,张无忌看出渡劫渐落下风,渡厄却稳占先手,以一敌三,兀自行有余力。又拆十余招,渡厄看出渡劫应付维艰,黑索一抖,偷空向渡劫的两名对手晃去。那二人都是身材魁梧,黑须飘动,身手极为矫捷,一个使一对判官笔,另一个使打穴橛。渡厄和渡劫身在数丈之外,已隐然感到他二人兵刃上发出来的劲风,若被欺近身来,施展短兵刃上的长处,势必更为厉害。青海派三人剑上受力一轻,慢慢又扳回劣势。这么一来,变成渡难以一敌三,渡厄、渡劫二僧则是以二敌五,一时相持不下。张无忌暗暗称奇:“这八人的武功着实了得,实不在何太冲夫妇之下。除了三个是青海派外,其余五人的门派来历全然瞧不出来。可见天下之大,草莽间卧虎藏龙,不知隐伏着多少默默无闻的英雄好汉。”十一人拆到一百余招时,少林三僧的黑索渐渐收短。黑索一短,挥动时少耗内力,但攻敌时的灵动却也减了几分。更斗数十招,三僧的黑索又缩短了六七尺。那两名黑须老人越斗越近,兵刃上的威力大增,寻瑕抵隙,步步进逼,竭力要扑到三僧身边。但三僧黑索收短后守御相当严密,三条黑索组成的圈子上似有无穷弹力,两名黑须老人不住变招抢攻,总是被索圈弹了出去。这时三僧已联成一气,成为以三敌八之势。少林三僧奋力御敌,心下都不禁暗暗叫苦,与这八人相斗,再久也不致落败,只须黑索再缩短八尺,便组成了“金刚伏魔圈”,别说八名敌人,便是十六人,三十二人,那也攻不进来,可是这圈子之中却隐伏着一个心腹之患的强敌,张无忌若是出手,内外夹攻,立时便取了少林三僧的性命。三僧见他安坐不动,显在等待良机,要让自己三人和外敌拚到双方筋疲力竭,他再来收渔人之利。这时三僧的内功已施展到了淋漓尽致,有心要长啸向山下少林寺求援,却是开口不得,这当儿只要轻轻吐出一个字,立时气血翻涌,纵非立时毙命,也必身受内伤,成为废人。三僧心下自责过于托大,当强敌来攻之初,竟未出声通知本寺人众,否则只要达摩堂或罗汉堂有几名好手来援,便可克敌取胜。这情势张无忌自也早已看出,这时要取三僧性命自是举手之劳,但想大丈夫不可乘人之危,何况三僧只是受了圆真瞒骗,并无可死之道,而杀了三僧后独力应付外面八敌,亦是同样的艰难。眼见双方胜负非一时可决,他低下头来,只见一块大岩石压住地牢之口,只露出一缝,作为谢逊呼吸与传递食物之用。心想时机稍纵即逝,待得相斗双方分了胜败,或是少林寺有人来援,便救不了义父,当下跪在石旁,双掌推住巨石,使出乾坤大挪移心法,劲力到处,巨石缓缓移动。巨石移开不到一尺,突然间背后风动劲到,渡难挥掌向他背心拍落。张无忌卸劲借力,啪的一声响,背上衣衫碎了一大块,在狂风暴雨之中片片作蝴蝶飞舞,但渡难这一掌的掌力却给他传到了巨石之上,隆隆一响,巨石立时又移开尺许。掌力虽已卸去,未受内伤,但初受之际,他全身力道正尽数用来推石,背心上也是剧痛难当。渡难一掌虚耗,黑索上露出破绽,一名黑须老人立时扑进索圈,右手点穴橛向渡难左乳下打去。少林三僧的软索擅于远攻,不利近击,渡难左手出掌,运劲逼开他点穴橛的一招。黑须老者左手食指疾伸,戳向渡难的“膻中穴”。渡难暗叫:“不好!”哪料到敌人“一指禅”的点穴功夫竟比打穴橛尤为厉害,危急之下,只得右手撒索,竖掌封挡,护住胸口,跟着拇指、食指、中指三指翻出,立时反攻。他虽挡住了敌人,但黑索离手,那使判官笔的老者当即抢前。少林三僧三索去其一,“金刚伏魔圈”已被攻破。突然之间,那条摔在地下的黑索索头昂起,便如一条假死的毒蛇忽地反噬,呼啸而出,向那使判官笔的老者面门点去,索头未到,索上所挟劲风已令对方一阵气窒。那老者急举判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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