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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荼-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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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彦宁提醒道:“沈大人这是打量着要赖在我府前了?娆荼姑娘已经被浔阳那丫头带去了,你该去浔阳府上闹。”
  沈筑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里,他脑中浮现出来全是娆荼对萧彦宁的一笑,他心间酸涩苦闷,自问,她从来没有那样对他笑过。
  该死的女人!就算真是宣州府尹罪女,真是出自姑苏醉月楼,也必然与许蘅有牵连,否则那耳坠上的蝇头小楷如何解释?
  他不信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萧彦宁见沈筑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索性也坐在他身侧台阶上,絮絮念叨喋喋不休,“沈大人,今日这么一闹,明日朝堂上定然不得安宁!”
  “你说这接下来京城里会不会盛传,说黄门郎沈筑与五王萧彦宁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连瑜亲王和浔阳公主都赶来劝架。”
  “明日,京城的风雪才真正要来了……”
  ……
  沈筑终于受不住他的碎碎念,开口冷声道:“王爷放心,京城风雪起,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你。”
  萧彦宁苦笑一声:“不是,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打量着我不受父皇待见,所以卯足了劲欺负本王?”
  沈筑淡淡道:“五王爷贵在有自知之明。”
  萧彦宁长叹一声,“本王觉得十分委屈。”
  沈筑终于正眼看向他,“皇上龙体欠安,五王私下要谋划什么,应当尽快。”
  萧彦宁笑眯眯道:“沈黄门此话何意啊?”
  沈筑站起抖了抖身上的雪,一身风骨冷秀,他缓缓道:“在这京城之中,沾惹上权利二字,有谁能独善其身?”
  说罢,踏入风雪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彦宁望着他的背影,眸光中闪过一丝浓重杀意,过了许久才缓缓道:“然而沈黄门却做遗世独立之态,究竟是在待价而沽,还是向来心高气傲?”
  他起身回府,关上府门后大笑了一声,“风雪将至!”
  娆荼被带到公主府,浔阳从宫中请来太医,忙里忙外折腾了几天,她的身子渐渐好转,不再发热。
  这些日子,她在鬼门关转了几圈,数次濒死,神思更比往日清明,心里清楚那夜风雪中发生的事情定然另有高人操纵。
  这日她在屋内浸泡药浴,独山鬼一人在旁服侍,山鬼低声道:“姑娘,我那夜取来的宣州府尹批文,是主子给我的,让我交给五王爷。”
  “山鬼,你有没有见过你主子的真面目?”娆荼闭着眼睛淡淡地问。
  山鬼一边将沾了药水的棉巾贴在她身上的伤口,一边道:“没有,别说我了,就连部内其他死士,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主子的真面目。”
  娆荼微微一笑,“他很有本事,能将姑苏醉月楼的奴籍送到浔阳公主的案前,并且让她相信我是真的出自那里。看来,是我小觑了你主子的能力。”
  “主子说,经此一闹,沈大人就算还心存怀疑,也不必太过于忧心了。”
  “那你的主子呢,他帮我,究竟要得到什么?”
  “主子说了,他不会为难姑娘,一切但凭天意,姑娘放心便是。”山鬼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对娆荼道:“前几天姑娘昏迷的时候,五王爷、瑜亲王、浔阳公主和沈筑都被叫到御前问话,为了那晚的事,皇上着实将五王痛斥了一顿。”
  娆荼从水雾中睁开眼睛,“五王萧彦宁,我欠他一份人情。”
  “说来,五王爷也真是憋屈的慌,因他生母是个罪妃,皇上一直不待见,将他发放边疆待了几年,后来怕他翅膀硬了,又下旨召回。在京城无所事事,几个皇子都封了亲王,独他没有封号,只是个郡王。”
  娆荼没有说话,却听外面丫鬟匆匆来报:“公主殿下驾到。”
  那丫鬟话音刚落,浔阳公主就跨进了屋内,山鬼匆忙将一件衣服披在娆荼身上。浔阳瞥了一眼,冷冷道:“捂什么?男人面前尚且放得开,还怕本宫看去?”
  娆荼垂眸道:“贱妾污秽一世,恐脏了公主的眼。”
  浔阳公主在椅子上坐下,“收拾一下,沈大人明日会来娶你过门。”
  娆荼一愣,脑中一片空白。
  “娆荼,这份机缘是本宫送给你的,你要知道珍惜。你的身世我略知一二,不过有些事情,是你搞错了。”
  娆荼道:“请公主赐教。”
  “沈黄门之父的确在钦天监担任过监正,不过出了那句谶语的,不是沈黄门之父,当年的沈大人在那谶语之前就已经离职归乡,你要报仇,却也不该找沈筑。”
  娆荼心念百转,知道这位公主对她之前所编造之事深信不疑,便问:“此事,公主是如何得知?”
  “自然有人告知,这你就不必知道了!本宫也查过档案,当年钦天监谶语的确与沈筑之父无关。说起来,沈筑之父当年离职归乡,似乎另有隐情,但与你无干。”
  娆荼的眸中漾起一丝异样,“沈大人……他娶我过门,此于礼法不容。公主既知我是罪臣之女,日后东窗事发,只怕连累公主。”
  “礼法?本宫的懿旨就是礼法。娆荼,本宫要你嫁给他为妾室,是要送你一份与裴氏周旋的底气。你若能帮本宫除了裴氏那根毒刺,我便能帮你父亲翻案,为你削去奴籍。否则,你就永远是罪臣之女,知道么?”
  娆荼低眉道:“贱妾之前误伤了沈大人,只怕他再也不愿见我,怎……怎还会愿意娶我过门。”
  浔阳公主面上露出几分阴骘,话中颇含酸意:“他如今可是很喜欢你……你不知道吧,沈大人要娶一名妓的消息传出后,国子监群儒激愤,骂他枉为天下才士之首,齐齐在我父皇面前上谏劝阻。可他倒好,竟在圣前撂下一句话,你可知道他是何等胆大包天?”
  “贱妾不知。”
  浔阳哼了一声,“他道,我沈宴冰入仕多年,两袖清风,如今只是想给那女子一个名分。若这身朝服不许,那便脱了;若这顶官帽不允,那便摘了!呵呵,好个沈黄门!真是好大的口气!”
  娆荼心间微涩,她能想象出沈筑说这句话时流露出的让人心颤的霸道,他向来是这样的人。安于世故,却也偶尔惊世骇俗。
  她不由微微抬起头打量浔阳,她知道,这位高贵的公主,无论在沈筑面前是何等颐指气使,究其根本,还是卑微的。
  爱上那样一个薄情郎,就算是高贵的公主,又能怎样呢?
  娆荼忽然很想笑,沈筑啊沈筑,你可知道有多少女子因见了你一面而误终身?
  浔阳公主走后,山鬼试着浴桶中的水已经凉了,要去添水,娆荼摆手道:“我乏了,扶我去歇歇吧。”
  “姑娘,你身上这些伤,还是多泡一泡药水,以免留下疤痕。”
  娆荼抬起手臂,看着那上面一条条浅淡的红痕,她微笑道:“叫沈筑看见,他总会心疼的,何必非要去掉呢?”
  小丫头愤愤然:“裴青薇那贱人真是该死,姑娘那天就不该拦我!”
  娆荼摇头,“她若死了,浔阳公主不会救我,沈筑也不会来找我,可就真的大仇难报了。”
  山鬼皱眉道:“裴氏做了那么多孽,姓沈的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就非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娆荼捂住小腹,“因为裴氏舍命救过他,还为他丟了一个孩子,他有亏欠。”
  山鬼恨极,“姑娘也丢了孩子,沈筑却不知!”
  “山鬼,我很怕。”娆荼忽然攥住小丫头的手,眼中闪烁着一丝绝望的光芒。
  山鬼忙将她扶出浴桶,用又厚又软的毯子将她整个人裹住,“姑娘别怕,不过怎样,我一直陪着你!”
  娆荼紧搂住山鬼,“你知道么,那一瞬间我真的想将那柄神符匕首再向前递进半寸,一了百了,我也自尽,岂不干净?”
  “姑娘你受了太多苦,山鬼知道,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你支撑不住想要一剑给他了断,我帮你代劳。”
  “你不怕你的主子责怪?”
  “今日山鬼就在这里说一句不怕死的话,请姑娘从此安心。我山鬼,首先是姑娘的人,然后再是主子的死士。”
  娆荼看着小丫头一脸决然的模样,她心中微柔,伸手触了触山鬼的脸颊,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做傻事。”
  山鬼罕见地露出腼腆表情,将娆荼扶上床歇息,心中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乖乖不得了,她家姑娘温柔一笑,那可当真能倾倒众生,不分男女的……
  娆荼却没想到山鬼的心思,躺在床上明明困极,却又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闪过沈筑在那风雪夜中掀起她车帘时的表情。
  温柔而悲伤,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那样悲伤。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睁开眼睛,见山鬼柳杏春夏秋冬四个丫头站在床边,几人扯着一件华丽红衣正细细打量。
  山鬼见娆荼睁眼,笑道:“姑娘看看,这衣裳是不是好看极了?”
  娆荼盯着那嫁衣,微微一笑,“是很好看,浔阳公主送来的?”
  春夏笑道:“是呢,公主问姑娘喜不喜欢。”
  娆荼心中了然,微笑道:“公主所赠,自然喜欢。只可惜朱红为正色,既是妾室,多有不妥。春夏秋冬,你二人替我谢过公主美意,就说娆荼不敢逾矩。”
  春夏和秋冬对望了一眼,随即应道:“是。”
  屋内只剩山鬼和柳杏两个丫头,娆荼起身道:“我听到外面的爆竹声,是要去了么?”
  “是呢,公主殿下说娶妾的规矩是深夜送新娘子过去,快到吉时了。”
  娆荼“嗯”了声,走到梳妆镜前坐下,看着黄铜镜中的清瘦面容,她笑道:“柳杏,你擅梳妆,为我画一个梨花妆吧。沈大人喜欢明媚动人的美人,可不喜欢苍白惨淡的娆荼。”
  柳杏应了一声,勉强笑道:“花落眉间,姑娘上了梨花妆,一定极美。”
  山鬼心间酸涩,掩面收拾东西去了。
  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一次爆竹声响,到了子时三刻,娆荼披上一件水红的外衫向浔阳公主辞行。
  浔阳公主以手扶额,神情倦怠,只抬眼向娆荼瞥了一下,“本宫给你的红衣,你不喜欢?”
  “娆荼不配穿朱红正色,日后凤冠霞帔,自当另有贵人。”
  浔阳微微一笑,“你很聪明,也懂得收敛,本宫果然没看错你。闹腾了一晚上,去吧,这样吵闹本宫可着实受不住了!”
  “这是公主给娆荼的体面,娆荼铭记于心。”
  娆荼告辞,被山鬼柳杏扶到公主府后门停放的喜轿之中。起轿,唢呐声响,她在轿内闭目养神,手脚一片冰凉。
  轿子行到城内主道后却忽然止住,娆荼缓缓睁开眼,嘴角荡起一丝冷笑。
  一个苍老激愤的声音传过来:“妖女祸国,大梁危矣!我南宫如慕第一个不能容!”
  娆荼掀开车帘子,看见一个须眉尽白的苍老儒生当街而立,寒风扯起他宽大的袖袍,他手握一把青铜锏,神情愤慨!
  “原来是国子监大儒南宫先生,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老先生当街一骂?”娆荼走下马车,语气波澜不惊,朝南宫如慕盈盈施了一个万福。
  南宫如慕呸了一口,冷笑道:“贱婢无耻!黄门郎前途无量,老朽岂能眼睁睁看你断送了他的前程!”
  娆荼缓缓道:“老先生前些日子在圣上那里碰了壁,又在沈黄门处不得好脸,便想到在此深夜来为难我一介弱质女流么?先生学富五车、风骨凌然,只可惜,您不该来找娆荼。”
  那老儒生冷脸喝道:“哼!老朽与你这贱婢焉有话说!”说话间高举青铜锏朝娆荼狠狠砸去。
  山鬼抬脚就要踢,娆荼喝道:“不得无礼!”
  小丫头只得收脚抓住娆荼,将她往边上一带,堪堪躲过南宫如慕的一击。
  老儒生疯了一般,全无章法,只举着那大青铜锏一顿乱舞。
  山鬼不能动他,气的跺脚骂道:“老东西,我家姑娘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可别得寸进尺!”
  南宫如慕毕竟年老,青铜锏有百斤之重,他举了几下渐渐不支,再也举不动,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妖女祸国!老朽这青铜锏乃先帝所赐,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如今却要沾染你这肮脏娼妇之血,先皇!先皇!臣,大不敬啊!”
  山鬼见他竟是痛哭流涕,一时间哭笑不得,忍不住提醒道:“老先生,你这会子哭什么?我们姑娘可没被你那跟破烂烧火棍伤到分毫。”
  南宫如慕大叫一声,猛然举大锏朝娆荼奋力砸去!
  黑暗中一个声音喝道:“先生住手!”
  沈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上急驰而来,黑色披风被寒风吹得在身后翻飞。山鬼抢过了南宫如慕的大锏,将娆荼护在身后,老儒生颤颤巍巍站立不稳,一头扎在地上。
  沈筑翻身下马,看了娆荼一眼,见她除了鬓发散乱了些,并未受伤,心中稍安,便去搀扶倒地的老儒生。
  南宫如慕痛心疾首,狠狠甩开沈筑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沈筑啊沈筑!你年少得志,自以为春风得意,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你的位置。今日你若将这娼妇娶回,便是自甘堕落的开始!”
  老先生尤其激动,口水如雨一般落了沈筑满头满脸。沈筑却也沉得住气,耐着性子等他骂完,抬袖擦了擦脸,躬身作揖道:“沈筑改日亲自去先生府上登门致歉。”
  他言罢,转身径直走向娆荼。
  南宫如慕愣了一下,一张老脸顿时憋得通红,指着沈筑恨道:“你……你……”
  沈筑不理会,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是那个穿着一袭水红衣裳的女人。
  娆荼垂眸站在一旁,桃颜醉人,柔姿楚楚,无喜无悲,也并不看他。她过于沉静,反而流露出一种令人动容的妩媚。
  他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悲伤、愤怒、欢喜、紧张……沉默片刻,他开口沙哑道:“不到一月,竟好似许久不见了。”
  娆荼默然,旁侧屋檐上忽然响起一记清亮的口哨声。山鬼顿时谨慎起来,她的耳力极佳,却没有听出檐上有人,可见那人的轻功内力皆不弱。
  沈筑一把将娆荼带入怀中,环顾四周,喝问:“什么人?”
  那檐上人哈哈一笑,“早就听说玉和楼的娆荼姑娘是个美人,本公子在此观看良久,果然不错,啧啧,人间并无此等绝色!”
  沈筑顿时大怒,断喝一声:“装神弄鬼,还不现身!”
  那人笑道:“好啊,沈大人你今天的面子大了,本公子可不经常向别人借东西。”
  娆荼心中一颤,只听那人继续道:“今夜良辰美景,本公子兴致来了,要借一借你的洞房花烛夜!”
  一个身影有如鬼魅从檐上飘下,娆荼只觉身上一轻,已被那人从沈筑怀中轻易抢去,她只觉耳边风呼呼作响,后面山鬼和沈筑的声音很快隐没在呼呼寒风之中。



  第39章 新妇劫
字数:10107
  娆荼闭上眼睛,她闻到男人身上的气息,好似秋天山间里的松木,被太阳照耀后散发一种雅淡且干燥的味道。
  男人带她狂跑了一段路程后,周围空气中青竹之气浓重,已经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
  那男人放缓脚步,一边拂开挡路的竹枝,一边笑道:“娆荼姑娘如此冷静,果然有些见识。”
  娆荼睁开眼,月光之下看不清男人的面目,不过她可以肯定,这是个英俊且风雅的人。她能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他说话时定然神采飞扬。
  “一路上,公子的手都过于规矩了,采花贼可不是这样的。”娆荼轻声道。
  男人洒然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按在她腰间的手,“姑娘,你是在提醒我该如何轻薄你?”
  “我知道你是谁。”娆荼不与他插科打诨,直接了当道。
  “哦?”他有些惊讶,“说来听听。”
  “你是南宫老先生最不成器的孙子,南宫夷吾。”
  男人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笑道:“只说对了一半。”
  娆荼道:“至少在老先生眼中,你是很不成器的。”
  南宫夷吾叹道:“莫非姑娘会奇门算术。”
  “南宫老先生拦街骂我是假,以青铜锏砸我是幌,让你来将我劫走才是真。”
  南宫夷吾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感到有些绝望,“难道我跟那老头子长的这么像?”
  “并不像。”
  南宫夷吾刚要放下悬着的心,娆荼又补上一句让他几乎吐血的话,“你没有南宫老先生那么正气凛然,比起老先生,实在有些逊色了。”
  南宫夷吾哭笑不得,故意加重语气狠狠道:“小美人,你不怕我一怒之下,在这就把你给办了?”
  娆荼眼中闪过几分自嘲,“老先生对我嫌恶至极,公子若敢如此,只怕再也进不了南宫的家门。”
  南宫夷吾呵呵一笑,“姑娘,我跟那老顽固还是不太一样的,至少我没有丝毫嫌弃你,反而还有点喜欢你。”
  “公子慎言。”
  南宫夷吾放开抱住娆荼的手,退后几步上下打量她,“人间果然,并无此等绝色。”
  娆荼微微颔首,“请问公子有何打算?是将我推下山崖呢,还是直接一剑刺死?”
  “姑娘喜欢哪种死法?”
  “我不喜欢死。”
  “唉!辣手摧花的事我也做不来……可以问姑娘一件事么?”
  “请讲。”
  “你怎么知道我是南宫夷吾?”
  娆荼指了指他腰间的荷包,“下次公子再出来劫人的时候,别带这么多累赘,就算割舍不下,也万万不要在这些东西上绣上名字了。”
  南宫夷吾摸了摸腰间的荷包,他哑然失笑,“不知道是哪个丫头缝的,荷包绣名字,也忒小家子气!”
  “沈筑很快就会找来,我的丫鬟功夫也不差,公子快没时间了。”娆荼抬头望天,月亮滚圆,毕竟是入冬了,凉意沁骨。
  南宫夷吾为难道:“我要没完成老爷子的任务,回去后会被扒掉一层皮的。不杀你也成,你好歹给老头子留点颜面。”
  娆荼看向他,有些不解。
  南宫夷吾耐性解释道:“你看,沈筑要娶你为妾,国子监群儒激愤,遭南宫老爷子拦路痛斥,总该有点效果。姑娘若是明天就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沈府,老爷子当街拦人岂非没有半点作用?当着满朝文武,也忒没面子了。”
  娆荼无奈一笑:“公子直言便可……此处风景不错,结庐而居亦是妙事,娆荼暂时不会走。”
  南宫夷吾闻言大喜,抚掌笑道:“姑娘果然是心思通透的妙人!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在这里,似乎不太安全,要不要在下陪你一段时间?”
  “不必,假如公子不想与沈大人照面,还是快走。”
  南宫夷吾颇有些失落,抱了抱拳,“在下今夜唐突,告辞!”
  语音刚落,他人就如一阵清风,飘散在浓浓夜色中,消失不见。
  娆荼的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暗忖此人明明是南宫如慕的独孙,却没有半分书生气,行动之中反而尽是江湖痞气。
  却无疑是个率真可爱之人。
  她不觉想起沈筑,想他少年时也是翩翩佳公子,但她知道,他从来不是神采飞扬少年郎。
  当时她不懂,她的夫君内心其实荡漾着深刻的孤独与仇恨,她不懂,却常常担心他会失声痛哭。
  风吹竹叶,沙沙作响,沈筑踏马而来,看见她一人当风而立,月影之下的身影过于纤瘦,他不由心口一缩。
  旧伤隐隐作痛,他捂住胸口,翻身下马。她闻声胡乱抹了抹脸上泪痕,转过头来,向他绽露出一个温淡的笑。
  两两对望,相顾无言,良久之后,沈筑急上前几步,带着风尘与寒草气息的披风将娆荼紧紧裹卷住,他从嗓间溢出一句痛苦的呢喃“阿蘅……”
  娆荼心尖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微笑道:“大人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阿蘅……是你的小名?”沈筑的声音在发颤,这一刻连他也不清楚,他究竟希不希望她是许蘅。
  “公子见到那对月牙坠子后的小字了?”
  “阿蘅,你到底是不是阿蘅?”沈筑紧紧握住她的双肩,几乎要将她纤弱的肩骨捏碎。
  娆荼闷哼了一声,“公子,你弄疼娆荼了。”
  沈筑盯着她略带迷茫的眸子,似有铮然一声巨响,心弦寸断,他红了眼眶,执拗道:“你说,你是阿蘅。”
  “对啊,奴是阿蘅,阿蘅是奴的小名……嗯……”
  她没有说完,他滚热的唇便已贴上来,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他的手探入她的衣内,在那一道道伤痕之上流连,感受到怀中女子身体的诚实反应,他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含着点点星光泪痕的眸子,一把将她抱上马背,径直朝着远处山野上的荒庙疾驰而去。
  呯地一声,庙门被踹开,门砸在墙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两人翻滚到殿后一处空地,他急迫地闯进娇弱女子的身体,似要将她狠狠揉进自己的灵魂。
  暧昧的声音在黑暗中沉浮,许久之后,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息。
  娆荼青丝散乱,缩在男人怀里,碎发粘在额上,两颊红的好似涂了上等的胭脂膏子。
  沈筑为她渡了几口气,她才渐渐缓过来,疲惫不堪,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无。
  月色透过破窗落在娆荼的脸上,她痴痴望着天上圆月,眼角滑过一行滚热的泪……
  沈筑为她抹去眼泪,见她这般,只觉五内俱焚,不知所以。
  他亲吻她脸上的泪,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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