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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水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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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穆清手上亦并未停着,伸手便要去扒宋修远领口的扣子,宋修远不让,拂开了她的右手,她又伸过左手去解扣子。适才他锤的那一下既突然又大力,宋修远右臂上的箭伤尚未好全,穆清担心他这一锤下去,还未将养好的伤口又迸裂了。
  宋修远回府后便褪去公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玄青圆领锦袍。圆领袍领口处的扣子小巧精致,仅用一手难以解开,好容易拉开了外袍,穆清又伸手扯开他内里的交领中衣:“让我瞧瞧伤口如何了?”
  宋修远被穆清上下其手的一番折腾,倒也无心顾及她方才的话,看着她焦急的面色,捉住了一双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用力往胸口一带,穆清整个人便顺着他的力道侧过身子,一下子坐倒在他腿上。
  盈盈满怀。
  宋修远喟叹出声,左臂环过穆清的双肩,右臂轻轻搭在她的腰间,将人揽入自己的怀中,“不过区区小伤,夫人无需挂怀,过几日自己便好了。”
  声音低哑,带了一丝丝的满足。
  穆清靠着宋修远的胸口,有些不大明白适才还好好地谈着正经事,怎一个瞬间,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宋修远将下颔搁在穆清发顶,思及在父母墓前对穆清许下的承诺,轻轻道:“你在镇威侯府内一日,我便能护你一日。先前我只觉得这很容易,可现下看来,我却仍让夫人受委屈了。但话既然说出口了,我便会尽力去做。请夫人莫怪,亦请夫人信我。”
  彼时说出这样的话,只不过因为穆清是和亲公主,是陛下许给他的妻,他敬她护她。而此时,这样的话再出口,除了因为敬她护她,更因为他心悦她,想让她好好的,不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与伤害。
  于穆清,亦然。
  彼时听到这样的诺言,她因他庄重的许诺而动容,却碍于自己尴尬的身份,认定这不过是宋修远权衡利弊后的说辞。此时宋修远给她的承诺不若当初那般笃定从容,但她喜欢他,便认定这是世上最好听的情话。因为这是宋修远说的啊,她相信他。
  “我不会怪你,现在不会,日后也不会。”穆清开口,徐徐道,“朝堂之事波谲云诡,正如阿远适才所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知晓你坐在镇威侯的位置上,各处的针锋相对定然避无可避。可是我也知道阿远不可能永远替我挡去所有的明枪暗箭,或许现在的我年岁尚小,不懂人心叵测,但我既然身为侯夫人,便想和你站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应对那些风风雨雨。”
  这个时候的穆清,不再想三五年后该如何,回华蓥亦或是留在郢城。她喜欢宋修远,便只想和他在一起。易嫁又如何?蜀帝册封赐字的穆清公主是她,从蜀都锦城千里迢迢和亲夏国的是她,镇威侯夫人,故而也只能是她,而不是莫词。
  宋修远圈着穆清的手更紧了些。
  “所以只要有心,阿远和我一定能一起找出那个细作,是不是?”
  宋修远拥着穆清,点头。
  穆清敛起双眸,窝在宋修远怀中,心中不停斟酌词句,正欲再开口,只觉额头触及一片温热事物。
  蜀国术士在她眉心纹的朱砂与莫词天生的胎记分毫不差,明艳而动人,但却落下个触及便会隐隐作痛的毛病。额头熟悉的钝痛再次袭来,穆清不自觉地蹙紧眉头,却又被宋修远吻开。连带着那一阵阵的钝痛,也在宋修远缱绻的吻中消失殆尽。
  宋修远垂眸,只见穆清阖着双眸,眼帘微颤,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就是这样一个孱弱的美人儿,想要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朝堂的血雨腥风!
  思及此,宋修远心底漫出无尽的爱怜之情,复又俯下身子,轻轻吻上穆清敛起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小巧精致的鼻尖,以及,饱满红润的双唇。
  。。。。。。
  穆清闭着眼,只觉脑中一片混沌,偏又突然想起宋修远身上的伤,挣扎着推开他。感到了穆清的推拒,宋修远索性用右手托住怀中人的后脑,将人紧紧揽在怀里。
  “夫人,膳食已备好了。”屋外突然响起青衣的声音。
  穆清一个激灵,虽然书房的门被牢牢地掩着,明知青衣什么都不知晓,但她还是“腾”地一下烧红了脸。睁开眼,伸手便去推宋修远的胸膛。宋修远却恍若未闻,纹丝不动。穆清无法,只得张嘴对着宋修远咬去。
  “嘶——”宋修远终于放开了她。
  穆清趁机从宋修远怀中站起,红着脸道:“厨房备好了膳食,阿远还未用午膳,随我一齐回房用膳吧。”
  宋修远自知失态,晓得穆清咬他亦是小性子使然,便整理好方才被穆清拉扯开得衣襟,从容调笑道:“失礼,夫人莫怪。”
  ***************
  正月廿九日,明安帝下诰书将瑜公主许婚给凉国王子申屠骁。因凉国民风旷达,不若夏国这般重礼,是以待五月初十笄礼过后,瑜公主无需继续备嫁,隔日便出使塞外,和亲凉国。
  可怜瑜公主身为夏国王庭的嫡公主,出嫁时却连成个模样的吉礼都不曾备下。
  穆清听闻消息,联想自己和亲时夏蜀两国往来的三书六礼,从聘书、礼书至迎书,从纳彩问名至最后的请期亲迎,无不齐全,若算上宋修远戴孝的三年,前后足足花了近四年的时间,心底不禁唏嘘喟叹。
  只是穆清喟叹不过一日,当即便有更令她忐忑的事情摆在面前。
  二月十二是裕阳大长公主的生辰日,正月三十日辰时,宋修远便如从前所言,带着她前去归云山拜访归隐数年的祖母。

  ☆、求舞

  五岁那年的小阳春,赵姬的祖父因涉入朝廷大案,阖族落罪,祖父父亲秋后问斩,余下的男子流放蛮夷之地,女子则沦为官妓娼婢。彼时年幼,母亲长姐拼劲全力将她与府里洒扫仆妇的幼女作换,保她性命与清白。然而终究逃不开命里劫数,躲开了为奴为娼的下场,照看她的仆妇去时候,她还是避不开牙婆的眼睛。所幸她生就一副好身段,阴差阳错入了教坊司的眼,最终得以留在内教坊。
  幼时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已在她的记忆中淡去,但被母亲长姐救下后辗转的艰辛却随着年月在她的脑袋里刻下愈来愈深刻的印记,历久弥新。因了这一重经历,赵姬与内教坊的其他女孩儿不同。不到十岁,她的母亲长姐接连命赴黄泉,看着别家的小姑娘依偎在娘亲怀里,哥哥宠姐姐爱的模样,她很是歆羡。然而她生性恬静,即便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却极少崩溃恸哭,亦不记恨下令抄了她家的朝廷,只偶尔在心底一角暗自唾骂祖父的糊涂。
  她只祈愿一个安定的生活,哪怕是在内教坊内,以姿色舞艺侍人,她亦心满意足。
  但在内教坊,若要安身立命,不受欺凌,除却贵人相助,便只能拿出远超于众人的才华与技艺。赵姬不屑于趋炎附势之行,便只能拼尽全力磨炼自己的舞艺。
  日子久了,她竟发觉舞之一字,看似枯燥,实则包含广阔境界,令她心驰神往。
  若说青徽子的《江海凝光曲》是天下琴师趋之若鹜争相学之的至宝,那么舒窈长公主为此曲谱的舞便是舞者间。只可惜无论琴曲还是舞谱,如今鲜少有人得以窥见真迹。至于内教坊内排演的《江海凝光曲》,不过是数十年前薛后与前镇威侯夫人依照舒窈长公主的舞姿扒下的谱,曲调动作虽已与原曲相差无几,但终缺了个中韵味。
  便是这缺少的一截,让她难以真正练成《江海凝光曲》。
  此番答应太常寺少卿为镇威侯夫人作幌子,替其打点献舞事宜,不仅因为褚遂官居正三品,是她开罪不得的大人物,更因为褚遂告诉她,穆清手中有《江海凝光曲》的舞谱,真真正正出自舒窈长公主之手的舞谱。
  赵姬想亲眼见一见那份舞谱。
  但她亦极是疑惑,从前不曾听闻世间除却舒窈长公主有第二人练成《江海凝光曲》,此一回,镇威侯夫人当真能够在短短三日内练成《江海凝光曲》吗?
  见到穆清的那一刻,她心底的疑虑尽消。
  习舞之人,对身段气韵的敏感远超常人。穆清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周身便沉淀了一股子难以言明的气韵,动静行止之间,仿若全身各处都在吐息提沉,连着那厚重的宽袍广袖亦似带了生机。
  赵姬从穆清倾国的脸上找不出一丝丝媚态,却在她的身韵之中窥见了传闻中的风流媚骨。
  这样的身段气韵,如何练不成《江海凝光曲》?
  然而就在几日后,她发觉,练成《江海凝光曲》,所需的不仅仅是身韵技巧,更需对琴曲的感知和发自心底的坚韧。
  那日在相辉楼上,穆清舞姿绰约,眉目传神,赵姬目不转睛地看着穆清跳完了四节《江海凝光曲》,忽而便觉得自己这辈子估摸着再也练不成此舞了。
  太难了。
  剑舞本就讲求身韵中的凌厉之风,她尚有把握能掌控手中的双剑。但换了下阕的飘逸婆娑的长绸之后,穆清周身的气势分毫不减,于长绸的柔弱中显出一分清越超脱之气,灵气迫人。
  若非舞者自身心性如此,又如何能达此境界?
  毕生所求被穆清短短的四节舞蹈终止,赵姬郁郁了两日。但思来想去之后,她忽然又想通了。《江海凝光曲》的精髓,不同的舞者为何一定要有相同的表达呢?穆清是郡王之女,是和亲公主,是侯府夫人,长于钟鸣鼎食之家,周身浸润出的气质自是她这种卑微舞姬无法比拟的,她也无法练就穆清的淡然灵动。但是她有独属于她自己的恬淡静好。
  那么,她是否有可能练成她赵姬自己的《江海凝光曲》呢?
  赵姬向教坊使告了假,带了乐试时特意为穆清制成的舞衣,匆匆跑到百宁坊镇威侯府前,向门房递上了帖子。
  正好赶在穆清与宋修远出行的前一刻。
  宋修远站于天井中,抬首望了眼天色,朝穆清问道:“赵姬?”
  “内教坊的舞痴,前次献舞之时助我良多。”穆清笑着回道。
  宋修远见穆清面上并无拒绝之意,心中了然,开口道:“我去瞧瞧给祖母备下的寿礼是否齐全。夫人倒时直接来寻我便可。”
  赵姬被小厮领进了府门,在垂花门外与宋修远迎面相遇。宋修远的名声,她亦有所耳闻,心底里的惧意大过敬意,即刻便俯身行礼:“婢子见过侯爷,侯爷日安。”
  宋修远并无回应。
  宋修远垂眸,清冷的眸光自赵姬身上扫过,徐徐道:“内教坊的赵姬?”
  赵姬屈膝,“正是婢子。”
  “我知晓你是褚遂安插在内教坊的暗桩,之所以并未着人寻你,不过是因为夫人万事皆安,前次乐试亦未被你们搅出幺蛾子。”宋修远负手而立,朝赵姬淡淡道,“起吧。”
  “多谢侯爷。”语带忐忑,赵姬徐徐直起身子。
  “告诉褚遂,若日后再将龌龊主意打到夫人身上,莫怪我府与少卿大人撕破脸皮子。”
  “婢子今日前来与褚大人无关,只想求舞,恳请夫人指点一二。”宋修远语中隐含怒意,赵姬心中一凛,脱口回道。
  细细观摩着赵姬的神色,宋修远喟叹道:“夫人是蜀国宗亲,谋害宗亲是死罪。若真到了那时,褚遂自顾不暇,还会保全你这一介舞姬?”“
  赵姬不言。
  “且好自为之。”
  语罢,宋修远扫了眼赵姬,终于开口放她去见穆清了。
  待人走远后,跟在宋修远身后的林俨开口问道:“侯爷方才这是?”
  先前他已按照宋修远的吩咐,暗查赵姬身份。赵姬虽是褚遂在内教坊的暗桩,但所涉之事不过乐试而已。换言之,赵姬并非褚遂的人,如今乐试已过,于褚遂而言,赵姬已是一颗废子,再无相见利用的必要。侯爷又不傻,究竟为何要赵姬传话?这话又怎可能传到?
  宋修远适才利用赵姬作了场戏,这些话赵姬无法传给褚遂,但蛰伏在府内的那位细作却可以,顺道再警醒警醒那位细作,这样替褚遂卖命,终是害人害己。
  只是这些此刻不便与林俨细说,宋修远回头瞪向林俨:“自己领会。”
  “是。”林俨躬身领命。
  这就是块木头!
  宋修远又开口道:“还不去暗中护着夫人,莫让那赵姬冲撞了夫人!”
  林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禀明了那位赵姬并无谋害夫人之心,且,且夫人此时在内院啊。。。。。。
  ***************
  穆清亦知晓赵姬与褚遂脱不了关系,故而言谈间多了几分清冷之意。但是赵姬今日特意将檀色水纹舞衣带了出来献给她,且她又很欣赏赵姬的一颗求舞之心,一时难以回绝,只能应了指点之事。
  蜀舞与夏舞的路数不同,实则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江海凝光曲》而已。
  但是赵姬所提的借阅舞谱之事。。。。。。
  “非我刻意为难,只是世间舞者皆知《江海凝光曲》的舞谱早已佚失,我又如何拿得出来?”穆清反问道。舞谱是数十年前的旧物,其中有不少残页,在重新誊抄整理成册之前,穆清并不打算将它拿出来。
  且舞谱是杜衡给她的,如今却几乎人尽皆知,她觉得略蹊跷。
  赵姬蓦地抬首,疑惑道:“婢子听闻夫人得了舞谱,且夫人的《江海凝光曲》身形兼备,故而。。。。。。原来是三人成虎。唐突了夫人,夫人莫怪。”
  “我幼时时常请教蜀宫中见过姑母的老人,依照她们所言而学成此舞,至于你,你是从何处听闻我手中有舞谱的?”
  赵姬想到了适才宋修远的话,便也不隐瞒,坦然道:“皆由褚大人告知。”
  如此,所有的事似乎都串了起来。悦世客栈的雇佣厉承与杜衡的老叟、能够在官军眼皮子下作案杀死厉承的劫匪、府里的细作,皆出自褚遂。至于褚遂知晓杜衡将舞谱给了她,定也是因为那细作。
  穆清颔首,起身缓缓道:“时辰不早,我便不留客了。这件舞衣你带回去吧,不过指点一二的区区小事,换一身这么好的料子,我恐消受不起。”
  布料赵姬却执拗道:“衣裳比照着夫人的尺寸制成,夫人楚腰纤细,现今除了夫人,又有谁人驾驭得了这件《江海凝光曲》的舞衣?”
  穆清伸手触及舞衣轻薄的料子,叹道:“你这嘴儿倒是甜得紧。”
  ***************
  经赵姬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穆清随着宋修远出行时已过辰时三刻。
  许是因为想通了褚遂先前的阴招,放下了一桩事,穆清心头一时顺遂。
  轻轻撩开马车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宋修远驾马而行的挺拔身姿,穆清轻快地舒出一口气。虽还未有头绪该如何化解接下去的招数,但她并非孤身一人,她的身边还有宋修远,还有杜衡。
  总会有办法的。
  仿若心底里因为即将面见裕阳大长公主的那份忐忑不安,亦因眼前人而驱散了不少。
  宋修远驾马行在马车侧,见穆清趴在车窗上,面上笑意盈盈,极是好看。一时忍不住,打马靠近马车,轻声问道:“夫人面色颇佳,何事这般高兴?”
  穆清看着宋修远,悄悄转动眼眸,娇俏道:“我方才得了件上好的舞衣,质料轻薄,色泽盈润,穿着起舞,再合适不过。”
  宋修远最受不得穆清的流转眼波,心头一窒。
  无端又想起相辉楼上穆清盛装的模样,以及黏在她身上的道道目光,宋修远脱口问道:“日后夫人只跳给我一人看,可好?”
  穆清盯着宋修远,眸光触及他微红的耳垂,笑而不语。

  ☆、归云

  归云山坐落于黔中道与岭南道的交界处,山脉蜿蜒绵长,绿植葱茏,景致奇佳,是一个养人的好去处。
  因被申屠骁的三场比试耽搁,今年宋修远带着穆清出行较往年晚了将近十日,为了赶上祖母裕阳大长公主的生辰,出了京畿便只得马不停蹄地一路南下。时隔九月,穆清又一次体会到了日夜跋涉的艰辛滋味。
  但是心境到底是不同的。
  归云山不似郢城郊外的崇明山那般,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山峰。一路上听宋修远所言,归云山上共有奇峰三十六处,每一处各有奇景。山间丛林交杂,山势多诡嬗变。也正是因为归云山奇险的地貌,若非有山民带领,或熟知个中岔道,否则极易迷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宋修远与穆清赶到归云山麓的时候,正是二月十一日初晨。
  穆清问过宋修远,二十三年前裕阳大长公主离京时只带了贴身的苏嬷嬷和一位侍卫,然而自打七年前苏嬷嬷去世后,大长公主身边便也只剩一个苏嬷嬷从前收养的丫头了。既如此,穆清也不便带着太多的丫头仆役,海棠需留在府内代她处理各种琐事,青衣又被海棠留了下来,她便只能令青衿跟在身边。
  大长公主的宅邸在归云山第十九峰下的一个山谷内,然而车马到了山脚便难以前行,余下的山路只得靠着双脚一步一步走。宋修远自己没什么,但思及穆清娇养的身子,便想在临近的县邑雇一顶软轿,却被穆清婉拒了。
  宋修远识路,她跟着他慢慢走着便好。
  归云山内云雾缭绕,草木葱茏,穆清置身其间,望着满目的苍翠碧色,嗅着山水树木独有的腥甜气息,恍若又看到了昔日华蓥的面貌。
  “可是累了?”宋修远见穆清不知不觉便慢下了步子,亦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正在山脊上,回首顺着来路的两侧望去,一条河流从山间蜿蜒而出,昨夜停留过的县邑风貌尽收眼底。此情此景,一如当初她背着药篓,站在华蓥山腰上,俯瞰着山底的賨城。
  穆清回过神,摇头笑道:“我没那般娇气,不过是被眼前景致迷住了。”
  宋修远顺着穆清的目光望去,亦笑了:“归云山并着山底筠城的风景,确然是夏国一绝。我初初见到时,亦生出无限豪情。这便是夏国江山,祖辈父辈用鲜血生命打下的土地。”
  穆清快步走至宋修远身侧,从宋修远手中,好奇问道:“你初来归云山,又是何种情境?”
  宋修远迈步,与穆清并肩缓缓走着:“祖母归隐后不想为凡尘俗世所扰,便定下了规矩,唯有宋氏族人可在生辰之时寻她。父亲母亲重孝,若非边境起了战事,年年二月都会带我至归云山拜访祖母。初来时我不过五岁小童,便只能跟着母亲坐在轿中。七岁后入了军营,再来归云山时父亲便不允许我躲在轿中了。父亲教我用脚一步一步丈量归云山的土地,一点一点看尽四处额风光,而后教我体会到了何为锦绣山河。”
  穆清静静听着宋修远所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悄无声息地放慢了步子,渐渐又停了下来。
  宋秀远走出几丈远,回头看着穆清:“又如何了?”
  从前他与林俨进出归云山时,至多三个时辰便可走到大长公主的宅邸,今日他们四人已行了近两个时辰,却仍剩下了大半路程。
  心底微微着急。
  可他又不觉得恼,想继续同穆清这般漫步山间。
  矛盾得很。
  穆清默默地在心底数着数,倏地抬首,眼眸清亮,笑意盈盈的望着他:“我的心境不及阿远那般豪气吞云,我的脚步亦不如阿远可鞭挞雁门,我心里只能装下一点点事,我的脚步亦只能丈量一点点距离。就如。。。。。。”
  目光下移。
  “就如阿远此刻与我仅隔了七个步子。”
  不及宋修远有所回应,穆清已迈开了步子顾自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六。。。。。。”
  宋修远的步量远大于穆清的,他七步的距离,换做穆清需走九、十步。穆清踩完第六步,见自己与宋修远之见仍隔了一段距离,抬着一脚,歪歪扭扭地站着,一时有些犯怵。
  漫不经心的撩拨,最是要命。
  看着穆清为难的模样,宋修远当即向穆清迈开步子,伸手将穆清拉入怀中:“余下的一步,我来寻夫人便好。”
  从前她千里迢迢,自蜀都锦城远嫁而来,日后便只需安心待在他身边,所有的烦扰,他都会先行一步,想法子预先为她除去。
  。。。。。。
  “林大哥,慢些走,我快跑不动了!”
  落在后头牵着马儿提溜着行李的林俨青衿二人此时方才匆匆赶上,青衿话音方落,就见宋修远与穆清二人正襟危坐地等着他们。宋修远长身玉立,负手站在穆清身侧。穆清则红着脸坐在一旁的石台上,侧头看着山下的景致。
  见二人跟上了,宋修远朝着林俨淡淡道,“时辰不早,走吧。”
  穆清闻言,目光直直略过其余三人,起身拍了拍衣裙,垂首静静跟在宋修远身后,默默不言。
  无人发声,四下静谧,只闻山间清风拂过林子的婆娑之声。
  青衿觉得氛围略诡谲,忍不住抬首戳了戳林俨的胳膊肘,悄悄问道:“林大哥,侯爷与公主这是怎么了?”
  林俨:“我们出现得不是时候。。。。。。”  
  ***************
  宋修远料得不错,待他们四人行至第十九峰下的山谷时,已是夕阳西下的光景。
  山谷入口处有一座十余户人家的村子,过了村子再行□□里便到了大长公主的宅邸。
  “郎君来了!”早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农妇在院门口候着,远远见到宋修远,便热情地招呼开了。
  待四人走近后,这位农妇方才看宋修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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