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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衾寒-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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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半衾寒
作者:尤阡爱
文案:
父亲临终前,带她投奔到淮洲裴家,叶香偶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一号远房亲戚,并且对方——还是淮洲首富!
从此,叶香偶便过起寄人篱下的日子,而裴家这位当家少主,虽说模样生得十分好看,但脾气差,性格古怪,对她更是管教极严,天天叫她绣花学艺不说,还从来不准她外出。
当然了,叶香偶一向是个老实人……
才怪!
(本文讲述男主痴爱不得的虐心之路,1V1,HE)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布衣生活
主角:叶香偶 ┃ 配角: ┃ 其它:虐、狗血、HE、尤阡爱
编辑评价:
当年,她给他了一场生不如死的报复,她从冷念变成失忆的叶香偶,而他欲要放手,却终究情难自拔,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留在身边,苦苦痴恋女主守护着她。。 ;该文剧情扑朔迷离,引人入胜,文笔细腻流畅,作者秉承一贯虐恋文风,又不失风趣小幽默,喜爱虐文的读者们不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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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邂逅'
每次出来,叶香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时街道上人烟辏集,车马骈阆,生意买卖亦十分繁杂,有提篮卖花粉的,有挑油吆喝行走的,有往来送货赶车的,更别提临街大大小小的店铺,一字排开,望之无尽。
叶香偶就立在街道上,头绾小髻,斜插玉钗,身穿浅白飘粉长裙,那绸衣缎料上乘,且绣法细腻别致,再加上她花颜粉靥,容光耀丽,引得路人频频回首,只觉她一动不动杵在原地,颇为怪异。
叶香偶视若无睹,轻轻阖上眼睛,朝着空气做了一个深呼吸。
来到淮洲已有两年,可惜她对这里的一切依旧感到陌生,裴喻寒这个家伙太可恨,居然从来不肯带她出来玩。
下一瞬间,她被人一把拉开。
马车从旁边嗖嗖驶过,刚好与她擦肩而过。
叶香偶吓得瞪大眼,等回过神,张开的嘴巴险些合不上去。
“没事吧?”将她拽开的那人问。
叶香偶闻言回首,只见那男子年约二十上下,面如玉琢,长眉秀目,身腰若削,衣冠济楚,真是温润有春风之韵,俊雅有芳昙之态。
叶香偶微微吃惊,她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一个能跟裴喻寒比足相貌的人了,不料今日还真的遇见一个,但细说来,裴喻寒龙眉凤目,轮廓深邃,好看是好看,可平日不苟言笑的样子叫人见了就害怕,而眼前人自有一股淡泊如云的温和气质,让她觉得比裴喻寒看起来舒服多了。
“那个……”她才发觉自己对着人家的脸端详半天了,意识到失态,不好意思地敛下目光,挠挠头。
好在男子不介意,微微一笑:“刚才你在发呆。”
是啊,刚刚竟对着裴喻寒抱怨,居然没有留意背后疾驰的马车,如今想来,真是心有余悸,她立即感激地一抱拳:“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他淡淡一哂:“就你一个人吗?”
叶香偶颔首。
他关心地叮嘱:“姑娘家一个人在路上很危险,身边总该有人陪伴才是。”
叶香偶听他这么问,便有点心虚了,自然不能告诉对方,她是瞒着裴喻寒偷偷溜出来玩的。
见对方衣冠富丽,倒不像普通人家装扮,叶香偶拿眼珠子瞄了瞄周围:“公子,你也是一个人吗?”
他不置可否,只是凝着她笑,那笑容里竟仿佛蕴着几分宠溺的味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叶香偶本不愿轻易告诉他人姓字,但毕竟对方适才救了自己,是以略一沉吟,答道,“我姓叶。”
“叶……”他浑身蓦震,活似被人扎了一刀似的,眼神陷入恍惚迷蒙,反复念着,“叶、叶……”
叶香偶见他孑然一身,又颇为文弱的样子,不禁开口:“公子,你一人在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啊。”
“叶……叶……”他恍若未闻,仍在兀自低念。
叶香偶皱皱眉,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唤了几句“公子”,见他毫无反应,只好告辞离去。
走出数步距离后,她又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隔着人潮,他居然没有走,立在原地怔怔发呆,那模样竟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下一刻,他似若有所觉,抬头朝她这厢望来……
叶香偶吓了一跳,心脏莫名突突弹得厉害,不敢再瞧,急忙跑掉了。
她一直跑,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只觉口干舌燥,便寻了临近一家茶馆进去,此时正值午后,歇脚的人居多,茶馆中央设了一个戏台子,说书的讲得口沫横飞,台下散客聚集,话语喧阗,十分热闹。
叶香偶找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小二紧随而来,递上茶牌,她瞧都没瞧,直接点了这里最贵的茶水以及食点,反正裴喻寒多的是钱,不花白不花。
叶香偶一边喝着茶,一边听那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讲着“家本姑苏浣花里,圆圆小字娇罗绮。梦向夫差苑里游,宫娥拥入君王起。”,正是那冲冠一怒为红颜,讲的高…潮迭起,甚是精彩,台下捧场的简直喝声不断,不时撒去闪亮亮的钱板。
说书先生顿时来了兴致,一段述讫,又改讲起民间的榭乐坊,你道怎么,这榭乐坊有两位美娇娘,一个秋薄罗,一个秦绾绾,莺语柳腰舞,生如妖娆花,琵琶弦上诉,疑是天籁仙,千金纷纷洒,只博美笑颜。
说的就是秋薄罗擅歌舞,秦绾绾好曲乐,把那些个纨绔浪子迷得神魂颠倒,乃至一掷千金争得头破血流,此类事件多得举不胜举。至于究竟是秋薄罗更美一点,还是秦绾绾更美一点,双方又各有拥护者,动辄吵得不可开交,没个定论。
虽说叶香偶一直被裴喻寒禁足府上,对外头的事了解甚少,不过提起那个榭乐坊,她还真就知道,特别当说起秋薄罗的时候,她颇为不屑地哼哼两声,搞不懂男人为何就喜欢秋薄罗这种女人呢?只因为对方胸大?
叶香偶抓了一把花生米塞入嘴里,正嚼得津津有味,目光眼尾不经意一瞥,刚好看到门口走进来四名男子,见着为首那人,叶香偶内心咯噔一响,顿时被喉里的花生米给咔住了,低头一阵狂咳,匆匆饮下一口茶后,她本能地想躲到桌子底下,但一想,不行不行,这分明是掩耳盗铃,还是开溜为妙,便唤来小二结账。
“咦……”她摸摸腰际,钱袋呢?
左摸摸,右摸摸,还是没有。
她又摸兜掏袖,依然没有!
丢了?还是……路上被扒了?
她一颗心如坠谷底,缓缓抬头,有些尴尬地朝小二笑了笑:“那个……小二哥,真是对不住……我的钱袋不见了……”
原本笑容满面等着收钱的小二,听她说完,立马变了脸色。
叶香偶颤巍巍打个哆嗦,继续做着解释:“我想可能是叫贼人在半途给扒走了,这样吧,等我回家后,马上吩咐家仆给你们送来好不好……”
“呸!”小二当头啐了她一口,“看你穿得人模人样,不承想是个吃白饭的,我小牛子岂是你能轻易糊弄的人?”说着招呼周围同伴,“快,我这有个吃白饭要赖账的,将她抓起来,一索捆翻送到衙门去!”
叶香偶一听慌了头,眼瞅对方要动上手,忙跳着退后两步:“等等,你急什么,我只是说我现在没钱,之前的提议你不同意就算了,又不代表没人替我付账啊。”
“谁替你付账?”小二恐她耍花招,跟同伴一左一右将她拦在死角。
叶香偶无奈下,只好踮脚朝那为首男子挥挥手:“黎延,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黎延循声一望,旋即领着人走过来:“怎么回事?”
小二道:“这人吃了茶不给钱,想要赖债!”
叶香偶抿抿嘴,神态窘迫地跟黎延解释:“是我的钱袋丢了……然后他们说要把我抓了送衙门,你帮帮我吧。”
“好。”黎延二话不说,朝小二道,“吃了多少钱,我替她付。”
见对方一副出手阔绰的样子,小二方知叶香偶没说大话,连忙赔笑:“原来是误会,好说、好说,且容我再算算。”
叶香偶则趁着他们谈话空档,溜之大吉了。
一离开茶馆,她就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跑,等来到一处偏僻巷口,才弯腰扶着墙壁,呼呼喘气。
背后传来咳嗽声,她登时耸肩一颤,转身望向来人,活似被抓到的小耗子一般,一脸无辜可怜的表情:“黎延……”
黎延微笑:“表姑娘,玩够了就回去吧。”
叶香偶心头充满疑惑:“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不见的?”
黎延但笑不语。
叶香偶左思右想,认为自己的行动明明是万无一失的啊:“莫非是翠枝告的密?”
黎延莫可奈何地一叹:“表姑娘,有句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叶香偶彻底无言。
黎延略带提醒地告诉她:“您这已经是第五次私逃出府了,少主他……很生气。”
一想到裴喻寒那个冷面阎王,叶香偶便情不自禁打个颤栗,是直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意。没办法,他把黎延都派来了,任她怎么逃,也逃不过一个武功高手吧。
叶香偶只好放弃挣扎的念头,垂头丧气道:“好吧,我随你回去。”
于是叶香偶就在一众人的“保护”下,乖乖回到裴府,一入府邸,就直接去了裴喻寒的书房。
裴喻寒当时正在跟人谈生意,叶香偶就候在厅堂等啊等啊,等到都快靠着椅背睡着了,才终于有人走出来。
☆、第2章 '吹笛'
那是一位卖玉石的商贾老头,年约四旬,头戴毡帽,一身细绢裁衣,穿着富态得体,身后小厮捧着一个紫檀木镶宝花富贵锦盒,盒内置着一块翡翠原石,那翡翠真大啊,高约十寸,宽约四寸,厚约两寸,质地细润致密,青绿浓纯,含水欲滴,更重要一点,这样大的原石,居然没有裂纹。
叶香偶虽不懂玉石,但好歹在裴府住了两年,加上平日所见所闻,也知这翡翠原石是相当值钱的,禁不住赞叹:“好美的翡翠!”
那老头一听,驻足打量叶香偶两眼:“敢问这位是……”
黎延回答:“是我们表姑娘。”
“噢,还恕老朽眼拙,真是失礼失礼。”老头客气地揖了一礼,才道,“表姑娘好眼力,这翡翠原石乃是我游渡蒲甘偶然所得,论质地色泽,在翠玉中皆属罕见。”
叶香偶嘿嘿笑着:“那得值不少钱吧。”
老朽得意地一捋胡须:“这是自然,宝贝难得一见,必定价值连…城,只是……”他朝帘内望去一眼,颇为苦恼地皱皱眉头,随后告辞离去。
对方走后,叶香偶也进入书房,裴喻寒正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端着瓷盏啜茶。
叶香偶率先启唇:“刚刚那块翡翠真好看,你没购买下来么。”
裴喻寒睇来一眼:“你怎知我没买?”他的睫毛很细很长,抖动起来,跟繁蝶起舞似的,有时候叶香偶就在想,怎么一个男人的睫毛也可以生得这般好看?
她开口讲:“我瞧那老头走时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想来是心愿未果,怎么,难道这翡翠有什么瑕疵?”
“不,倒是如他所说,是极难得的原石珍品。”裴喻寒又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只是他所出价格不实,不值得我浪费唇舌。”
叶香偶着急:“那万一被别人买走怎么办?”
裴喻寒唇角勾起一分弧度,又是那种似嘲非嘲,却能把女子迷得团团转的讨人嫌笑容来了:“放眼淮州,你以为有谁出的价格能比我高?”
叶香偶瘪瘪嘴,这话他倒说的没错,裴家是富室大户,房宅田产数不尽数,专做玉石生意,更兼出海买卖,整个江南玉市几乎被裴家占了五成以上。
裴喻寒口吻淡淡:“此人心高气傲,以为得了罕见宝贝,旁人都该趋之若鹜,我自要磨磨他的脾性。”
叶香偶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你这招叫做欲擒故纵!”看来过不了多久,这块翡翠原石便该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她笑眯眯的,厚着脸皮讲:“我还挺喜欢的,要不等雕刻成成品后,送给我吧。”
裴喻寒突然冷下脸。
叶香偶暗自一惊,其实她就是想借此机会扯开话题,不过显然……没有达到这个效果。
果然,裴喻寒没被她糊弄过去,冷冷道:“你这次又是怎么溜出去的?”
叶香偶耷拉着脑袋,吐出两个字:“狗洞。”
裴喻寒蹙眉:“你这是第几次钻狗洞了?”
叶香偶声音低得像从地缝里冒出来:“第五次……”
裴喻寒直截了当道:“禁足十天,每日抄书五十遍。”
“五十遍?”上次还是二十遍呢!叶香偶瞠大眼睛,惊得脱口而出,“那个,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
裴喻寒单手支颐,微微一笑:“叶香偶,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吗?”
说起来,他俩虽是远房表亲关系,但裴喻寒一向习惯叫她的名字,而不是称呼她表妹,当然叶香偶也是如此,总觉得“表哥”是个亲切的称呼,如果对着裴喻寒叫,实在是太太太别扭了!
叶香偶觉得他就这点不好,不笑的时候冷得像坨冰,笑的时候也让人心里毛毛的,她勉强扯下嘴角,佯作莞尔,带着几分乞求讨好的意味:“写久了,手真的会疼的……”
裴喻寒略一沉吟,居然说道:“好,那我便给你个机会。”
“咦?”叶香偶眨眨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喻寒不紧不慢地道:“我记得惠娘前些天教你了一首《采荷》,吹来给我听听。”言讫,吩咐家仆取来一支短笛。
“……”叶香偶原本想说什么,但被裴喻寒那双极致漂亮的凤眸一扫,顿时哑口无言了,接过笛子,磨磨唧唧举到唇畔,一吸气,开始吹奏。
这调子一起,不高不低,平稳柔缓,倒也尚可,她执的是上好的湘妃竹笛,音色玲珑清越,十分悦耳,恰若一阵盛夏凉风,拂池吻荷,碧波粼粼……如此徐徐缓缓地吹来,让人渐有入境之意,仿佛真在湖上泛舟,采莲唱晚。
叶香偶吹着吹着,渐渐有些走神,眼珠子贼溜溜绕到裴喻寒身上,见他一边听着一边翻看手里账本,心里忍不住把他腹诽了一百八十遍,结果忘记下个音符,竟是吹漏了音,察觉裴喻寒抬头,她吓得渗出一头冷汗,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沉住气……最后总算又找回了调子,她暗暗松口气,随后想起惠娘教她吹笛子的时候,她总是显得意兴阑珊,要不捂嘴打哈欠,要不望着窗外发呆,抑或是,惠娘吹得实在太好听了,她干脆伴着笛声进入梦乡……
所以……后面怎么吹来着?怎么吹来着?
叶香偶一时思来复去,急得汗流浃背,不料指法一乱,音走偏斜,她顿时慌了神,紧接着下一口气吹错,笛子“撕”地一声,更好似半夜杀出只鸡叫,她开始满头大汗,补了这音忘那调,芊芊玉指忙得快要翻天,正是越急越乱,越乱越吹,好好一首《采荷》愣是叫她吹的曲里拐弯,尖声刺耳,煞有鬼哭狼嚎之意。
就瞧裴喻寒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于是叶香偶终于……吹不下去了。
她腆着脸笑:“让我再重新来一次好不好?”
裴喻寒道:“五十遍。”
她可怜巴巴地吸下鼻子:“真的再来一次就好……”
裴喻寒道:“一百遍。”
叶香偶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险些没跳起来,连忙摆摆手:“不来了不来了!那就五十遍吧!”
她态度转变倒快,裴喻寒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嗤:“你学笛子有多久了?”
叶香偶又变成蔫头耷脑的模样:“一年多了。”
裴喻寒显得颇为费解:“叶香偶,你在我面前有吹过一首完整的曲子么?”
叶香偶继续低头,下巴都快着地了:“没有……”其实她也很疑惑,为什么她连个笛子都吹不好呢?不过这个答案,裴喻寒很快就告诉她了,因为裴喻寒说了——
“你比猪还笨。”
他骂她的时候,从来不会长篇大论,而是言简意赅,字字诛心。
至于叶香偶,则是习以为常,听时羞愧,事后忘之,也算没心没肺到一定境界。
不过每回被裴喻寒骂,其实她心里也不好受啊,跟他这个腰缠万贯头脑精明的富家子弟来讲,她的确是笨头笨脑,一无是处。
裴喻寒要她学女红、吹笛子、读书写字,把她当做大家闺秀一样培养,可她明明就不是那块料,她也不想成什么大家闺秀。
她只想出去玩,游山玩水,自由自在,好像小时候那般,父亲带着她爬山采蘑菇,摘野果子吃。
她出生英州,在她很小很小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娘亲就去世了,只剩下她跟父亲相依为命,其实她儿时的生活尚算充裕,父亲是位木匠,后做起棺材生意,开个棺材铺,平日雇了两名家丁打点,怎料某一晚家丁吃醉了酒,打翻灯盏,害得仓库失火,那家丁害怕,连夜逃走,父亲因赔偿无措,一病不起,足足两年,所谓祸不单行,另一家丁眼瞅家中生意惨淡,暗中卷了银钱逃走,父亲没办法,带着所剩余积,带她投奔到淮州裴家,叶香偶也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有这么一号富到流油的远房亲戚啊!
后来父亲病重,四十而卒,而她也被裴家收留。
那会儿裴喻寒已经是当家少主了,说实在的,叶香偶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毕竟肯收留她这个穷途末路的落魄表妹,至于裴喻寒对她的态度,八成也是觉得她可怜吧,反正裴家有的事钱,也不在乎她多吃一口饭。
叶香偶垂头丧气地返回镜清居,翠枝一直在门口翘首张望,见她回来,忙焦急地赶上前:“表姑娘,表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叶香偶头也不抬,无精打采。
翠枝情知一二,担心地问:“表姑娘……是、是不是又被少主……”
叶香偶叹气,摆了摆手:“没事,还是老样子。”
翠枝眼圈一红,快哭了出来:“表姑娘,真的不是奴婢告的密,哪料到今儿个表姑娘出去没多久,可巧大管家就来了,说少主请了贵祥和的裁缝量制新衣,叫表姑娘也过去量一套,结、结果就露馅了……”
“我知道,事情跟你无关,怪我今天没有翻黄历。”叶香偶拍着她肩膀安慰,随后想到,“不过他们没有罚你吧?”
翠枝天生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听主子惦记自己,眯眯着眼一笑,更像小苹果了:“没有……我就照表姑娘说的那样,是表姑娘要睡午觉,不准我进屋伺候,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叶香偶颔首,很快,又有些郁闷了,“你去帮我准备纸笔吧……”
翠枝愕然:“少主又罚表姑娘抄书了?”
叶香偶点头:“是啊,这回要每天五十遍。”
翠枝张大嘴巴,似乎下一刻就要叫出来,好在控制住,转换成一脸同情加节哀的表情。
待翠枝走后,叶香偶甫要进屋,廊下忽然传来一道清脆响亮的叫声:“呆瓜!”
☆、第3章 '作弊'
叶香偶循声望去,不禁气急败坏地骂道:“死拐拐,又是你这个讨厌鬼!”
拐拐是只鹦鹉,羽毛色彩斑斓,拖着一条长尾巴,听说品种十分名贵,是裴喻寒的商贾朋友出海带回来的,天天美得像只小凤凰,见谁都趾高气昂。
叶香偶走到拐拐面前,两手叉腰,教它念道:“叫小偶,小偶!”
拐拐回应:“呆瓜,呆瓜。”
“小偶,小偶。”
“呆瓜,呆瓜。”
叶香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佯作威胁:“再叫一次,我就扒光你身上的毛,让你变成秃毛鸟喔!”
拐拐的眼睛原本也又大又圆,可跟叶香偶一比,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彼此你瞪我我瞪你一会儿,拐拐不吭声了。
嗯,听懂了?
叶香偶立马喜笑颜开,继续教它:“小偶,小偶。”
拐拐歪过脑袋,啄啄背后的毛。
叶香偶略一思索,取来核桃仁,笑嘻嘻地在它面前晃来晃去:“想不想吃?想不想吃?”
拐拐看到核桃仁,一下子红光满面,唰唰扑扇着大翅膀,伸着脖子要够。
叶香偶得意洋洋地逗它:“叫‘小偶’,叫‘小偶’我就喂给你吃!”
拐拐费劲半晌吃不着,最后急得蹦出三个字:“裴喻寒!”
天!
叶香偶气得快七窍生烟:“你这只笨鸟,除了‘呆瓜’跟‘裴喻寒’,还会说什么!”
“裴喻寒!裴喻寒!”拐拐越叫越欢。
叶香偶跟中了咒语似的,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痛,最后气愤一吼:“不理你了!”
拐拐以前住在裴喻寒的书房里,后来叶香偶因为父亲病逝,伤心过度病了好一阵,裴喻寒便命人把拐拐拿来给她做伴。
所以叶香偶想,怪不得拐拐这么趾高气昂呢,这就是有其主必有其鸟?大管家当初还笑呵呵地说拐拐在裴喻寒身边很闹腾,但自从住进镜清居,就变得乖巧许多,叶香偶觉得……这分明就是失落吧?毕竟人家曾是裴喻寒的爱宠,但搬到她的镜清居,是不是有种宠妃被打入冷宫的感觉?
拐拐如今三岁了,叶香偶第一次看见它,小家伙就会说“呆瓜”跟“裴喻寒”,到现在,也依然就会说这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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