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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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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二爷看看四周,飞快伸出手来揪住她的一角衣摆,小声道:“我怕黑……”
  “……”方才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不怕?若生失笑,将衣摆从他手里扯了出来。连二爷空了手,嘴一瘪,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若生无奈地笑了笑,将空着的左手递给他,道:“过会衣裳该攥皱了。”
  连二爷盯着她的手看了又看,而后一把抓住,笑得眯起了眼。
  一大一小两个人便拉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走至苜园门口,立刻便有人提灯迎了上来。
  连若生走动得多了,站定后便觉有些不适,扶着绿蕉轻喘了两声,皱眉揉向膝盖。
  连二爷正正瞧见,便道:“我背你回去!”
  她突然病了不会走路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若生闻言,却想起了幼年时的事来。她小的时候,他也总喜欢背着她四处乱跑,四处玩乐。后来,她日渐长大,便不喜同他呆在一处了。她总嫌他,嫌他永远像个孩子,没有半点父亲的样子,嫌他不像旁人的爹爹……
  可当那一日,利剑悬在她的头顶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身前。
  他有那么多闹不明白的事,可独独疼她护她这一件,像是与生俱来。
  若生心下一暖,摇了摇头:“我已经是大姑娘了。”
  虽则才刚刚十二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可到底不是小丫头了。真要讲究,已是能说亲的年岁,哪里还能叫他背着走路。
  可连二爷听了,垂着手,露出落寞神色来,只当她是因为不喜自己才不愿意叫他背着走。他讪讪低下头去,脚下步子踟蹰着,半天不肯迈开。他们父女俩已有很久不曾亲近过,也莫怪他总想着她厌烦自己。
  若生看得清楚,叹口气:“下不为例。”
  连二爷抬头,立即高兴起来,背过身去催她上来,视线则朝着明月堂相反的地方望去。若生一眼看到,心知肚明,一面像幼时一般抱住他的脖子,一面叮咛道:“回明月堂,不许去旁的地方。”
  “不去就不去。”连二爷嘟哝着,背了她不情不愿地往明月堂走去。
  边上跟着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这般不合适,然则也没有人敢劝阻。
  廊下安静祥和,灯笼的光幽幽的。
  若生靠在父亲的背上,厚实而温暖。
  隔着大氅,她似乎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怦——怦怦——”
  一声声回响在寂静的深夜里,也回响在她耳畔。
  真好,父亲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她紧紧闭着双眼,害怕自己一睁开,眼前的一切就会像一场黄粱美梦般烟消云散。鼻子愈发发起酸来,她憋着气,将头埋在了父亲背上。
  突然,背着她的连二爷脚步微顿,长长叹口气,声音无奈极了:“天冷也不能将鼻涕水擦在我身上呀……人家这衣裳还是前些天新做的呢……”话说到后头,声音已是越来越轻,几不可闻。
  连若生却清清楚楚都听进了耳朵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往前就是个邋里邋遢的丫头……”他小声嘀咕着。
  听到这话,若生便悠悠地想起了自己小时跟着他一块往千重园里胡乱瞎窜的事。千重园里遍植蜀葵,花开的时候,就是一片红色的汪洋。她迈着小短腿,抓着他的手,溜进花海里打滚嬉闹,沾了满头满脸的花汁,活像只小花猫。
  他就指着她哈哈笑,笑她是个邋遢丫头。
  可他自己也是满身的狼藉,还不如她呢。
  若生想着,嘴角微扬,微笑起来。
  血肉会燃毁,可记忆,却总潜藏在脑海深处,以为自己早忘了,可其实都记得一清二楚,恍若昨日。
  拐过弯,明月堂便近在跟前。
  灯光喧嚣间,先前便得了消息候着的金嬷嬷匆匆朝他们走来,很快到了近旁,瞧见连二爷背着若生,父女俩悄声说着话,登时吓了一大跳。二人异口同声地唤了声“嬷嬷”,随后若生便从连二爷背上下来,靠在了绿蕉身上。
  金嬷嬷眼尖,忙问:“姑娘的腿可还好?”
  若生颔首,方要启唇应声,忽闻一管江南腔调的声音小心翼翼道,“更深露重,二爷的发都湿了。”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懊悔跟担忧。
  若生一怔,金嬷嬷却霎时沉了脸。
  暗叹一声,她觑着金嬷嬷的神色,转头朝后看去。
  明亮的灯光照映下,继母朱氏年轻温婉的面容,一览无余。
 
  第004章 轻蔑

  朱氏今年才不过二十,只比她年长八岁。
  是以若生一直没有将她视作母亲,于她而言,朱氏就是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连家的讨厌鬼。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觉得世上再不会有比朱氏更讨厌的人了。
  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嘎达冒出来的,就想让她称母亲,门都没有!
  她自幼又被姑姑娇惯坏了,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得,当着仆妇们的面下朱氏的脸,也是时常的事。可偏生朱氏从不着恼,连眉也不动一分,就像根本没受过她的欺辱一般。
  她若是只拳头,朱氏那就是一团棉花。
  总是不得劲……
  若生暗暗回忆着往事,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她过去委实不成样子,只想着自己突然多了个母亲令人不快,却从未设身处地想过朱氏在连家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虽说连家老一辈的都早已仙逝,不必晨昏定省立规矩云云,但朱氏既成了二房的当家太太,平素就少不得要同几位妯娌打交道,这里头的委屈可从来不比在长辈跟前伏低做小来得少。
  若生的几位伯母婶娘,也都是对朱氏瞧不上眼的,寻常不肯理会。
  但因人是云甄夫人亲自定的,故而倒也无人敢同若生一般,当面给朱氏难堪。
  至于背后如何想也知道。若生的生母段氏在娘家虽不得宠,却好歹出身永定伯府,然而朱氏却只是破落户出身。人都是见风使舵攀高撵低的,见她不过如此,便连府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放肆起来。加之又有若生这不成器的纵着,一个个愈发没了规矩。
  朱氏的日子,一直都过得不大好。
  若生待她从无好颜色,满心的厌憎更是在她诞下弟弟若陵后达到了顶峰。
  可而今想来,她却只记得若陵那小子坐在冷炕上哇哇大哭的模样,心疼得紧,想他得紧。
  她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还只有三岁,话已说得极利索,解起九连环来比她都快。那一日,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朱氏。
  记忆中,朱氏始终数年如一日的待她,会因她一句没有胃口亲自下厨做饭;会为她亲手裁衣做鞋,嘘寒问暖;会在她生病时,日夜陪在床边,亲娘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但年少的若生总不知感恩,只觉她是故意恶心自己,从不领情。
  深浓夜色下,若生紧紧抿了抿唇。
  站在边上的金嬷嬷则沉着脸开口说道:“太太也知眼下正是更深露重的时候!”
  朱氏身形一僵,嘴角翕动着,说不上话来。
  檐下灯光通明,一众丫鬟婆子便都直勾勾朝她望了过去,像看个天大的笑话。
  连二爷是个痴的,云甄夫人为其续弦,说白了也只是为的找个能近身照料他的人。可朱氏同连二爷睡在一间屋子里,大半夜的却叫连二爷跑得没了影,竟连个人也看不住,留她何用?
  值夜的丫鬟亦是重罪,可到底不比朱氏犯的错。
  金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儿,奶大了连二爷不提,在云甄夫人跟前也是颇说得上话的人物,她原对朱氏并没有太大不满,可这一回也还是忍不住不悦了。
  廊下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帮朱氏说上半个字。
  连二爷这时候又跳了出来,瑟缩到金嬷嬷身旁,揉着耳朵细声撒娇:“嬷嬷,我耳朵冻得疼。”
  “怎么个疼法?疼得厉害吗?”金嬷嬷赶忙垫脚仰头看去。
  朱氏愈发不敢吱声。
  若生更是哑然,说她爹傻吧,这还知道落井下石……
  她看看朱氏身上披着的松花色柿蒂纹披风,松垮垮的,显见得是匆忙间胡乱一披,不曾仔细理过。又见她垂着眼不敢上前来,身边掌着灯的丫鬟亦离得远远的,似乎根本没有将她这新太太放在眼里,若生不由得敛目沉思起来。
  须臾,她看向了她爹,皱眉道:“您要是大晚上不乱跑,这会能冻着?”
  连二爷立即垮了脸,委屈地喊起了金嬷嬷,“嬷嬷,她说我!”
  金嬷嬷便对若生道:“姑娘,这哪能是二爷的错,毕竟……”
  “嬷嬷怎么忘了,”若生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府里角角落落还有哪一处是爹爹没去过的?怎么溜出门去,他可多的是法子,您就是派了门神郁垒与神荼来看着,也保管成不了事。”
  金嬷嬷闻言略显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话虽未明说,可实实在在是在为朱氏撇清干系。
  若生内心坦荡,便也不避她的视线,随即道:“都别愣着了,天寒地冻的,站在廊下做什么。”
  众人连忙应了是,各自散去。
  他们一行人也进了烧了地龙的屋子,外头寒风刺骨,里头暖入仲春。甫一进门,连二爷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朱氏赶紧转身吩咐下去,让送了热水来。
  谁知消息送了过去,灶上的人却“呸”了声,说大半夜的要什么热水,闲得发慌呢这是!
  天寒,而今又是夜半,该歇的早就都歇下了,值夜的婆子偷懒,水并不大热。
  传话的大丫鬟扫一眼小厨房内,连门槛也不迈进,抛下一句“赶紧的”,扭头就走。
  左右她只负责递信,旁的一概不理。
  灶上负责送水的粗使丫鬟探手试了试水温,却不高兴了。
  婆子系着腰间的汗巾子,见状撇撇嘴,道:“你只管送了冷的去,怕怎的!昨儿个就是这么送的水,上头不也没响动?何况这水还是温的呢!”
  这么一说,倒也没错。
  于是这水就这么送过去了。进了屋子里,上头连丝热气也不见。
  朱氏愣了愣。
  若生正朝她走去,一眼看见,便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下去看看。”朱氏见是她,急忙摇头,抬脚要亲自往灶上去。
  她对待若生的方式,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朱家早些年是从遍地绮罗的姑苏城迁来的,朱氏一口的吴侬软语,就连发火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更不必说现下这样。
  若生也只见过一回她声色俱厉的模样,那还是在她要朱氏带着幼弟若陵悄悄离京的时候。
  可朱氏咬牙哭着说,死也不能抛下她。
  忆起往事,若生的心头像是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她伸手拦了朱氏,不管朱氏错愕与否,只问送水来的丫鬟:“太太让送的是什么?”
  “……是、是热水……”小厨房位置稍偏些,方才上房四下找人时,灶上值夜的婆子丫鬟正暗中打着瞌睡,根本不知道这水是朱氏吩咐人送来给连二爷用的,这会见着了本不该出现在明月堂的连若生,就更是唬了一跳,连话也磕绊了。
  若生则笑,“这就是让灶上十二个时辰备着的热水?”
  “姑娘,这……”
  若生颊边的笑意渐渐变得浅淡:“究竟是你们已经蠢得连话也听不明白,还是太太的话根本就不必听?”

    第005章 撮合

  气氛骤然一凝。
  被问着话的丫鬟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小声申辩:“奴、奴婢以为这是太太要用的水……”
  连若生沉了脸:“太太用的水,就能是凉的?”
  “姑娘,不信您问太太,这是太太平素就用惯的,再热就烫了……”
  若生闻言,气极反笑。
  当着主子的面,几次三番耍赖狡辩不提,这会竟还将话头扯到了朱氏身上,可见这些个人日常都如何看待朱氏。她因同父亲疏远,又不喜朱氏,平时也不必日日来上房请安,鲜少出没于此,竟是不知连个灶上烧火送水的丫头如今也敢这般说话了。
  她笑着,但面沉如水,也不言语,只冷然看着眼前的人,任谁瞧见都知道她是生气了。
  朱氏性子软和,见她着恼,赶忙相劝:“罢了,不过一盆子水,使人去重新打过便是了。”一派息事宁人的口气,言罢吩咐下去,“速速去重新换了来。”
  送水的丫鬟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下去。
  三更半夜的,若生倒也没心思发作下头的人,便也让人去了,等到四下寂静,她才转头对朱氏道:“您是什么身份,她是身份,该严惩就严惩,别拘着别心软。”
  朱氏自打进门,这还是头一次听她好好地同自己说话,不由得有些发怔。
  “府里的中馈虽是三婶主持,可二房到底是您的地界,您想怎么管就怎么管。”若生温声说着,又想起一事来,忙补了句,“也别在意我。论管家,我可是丁点不懂。往后爹爹同我,都还得仰仗您照料,您只管放开了去管。”
  朱氏的娘家虽则落魄,门楣黯淡了,但朱家原也是诗书传家的名门后代,朱氏自幼也是被当做宗妇教养的,该会的她都会,没半点不如人。若不是因为耽搁了年岁大了,也不至年届二旬方才嫁进连家来续弦。
  若生暗叹口气,挽了朱氏的胳膊往里走,放软了声音道:“我就是个不成器又娇纵的,往前做过的事说过的糊涂话,您都别往心里去。”
  “我像你这般大时,连你一半还及不上呢。金嬷嬷说你写的一手好字,连颜先生见了都忍不住要夸上两句,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的,怎会是个不成器的。”朱氏反手半扶了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若生汗颜不已。
  颜先生是连家重金礼遇的西席,许多年前就以一手妙绝的好字名扬天下。她却是个行事懒散又只爱听好话的,写的字在颜先生看来恐怕打死了也就只能是鬼画符而已,可奈何损不得,只得含含糊糊说上两句不错,不曾想竟叫金嬷嬷几个当真了。
  倒是朱氏,像她这般大时,已历经千难,十分沉稳能干了,怎会不及她。
  若生知她是有心给自己留脸面,便也不戳穿她的一番好意。
  少顷进了内室,连二爷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抱着小巧别致的暖炉袖手盘腿坐在热炕上。金嬷嬷则站在靠墙根的黑漆长条矮几前,正拿着小银剪修着烛芯。
  听见响动,俩人一齐回过头来。视线触及若生跟朱氏挽在一块的手时,不由得都唬了一大跳。
  连二爷更是一把跳了起来,将紫铜暖炉往边上一丢,下炕趿拉了鞋子就冲过来要分开二人,语气里带了两分责备的意味:“一转眼就被哄走了,赶明儿还不得被拍花子的给偷走了,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头……”
  若生任他拽着自己往炕边拖,慢条斯理地道:“再闹一会天色就都发白了,您该歇下了。”
  “我不!”连二爷看向了金嬷嬷。
  金嬷嬷却也道:“二爷,再不歇下明儿个起来只怕要头疼的。”
  连二爷松开了若生的手,扑到炕上抱住了锦被:“那成吧,嬷嬷给我说个故事,我就睡了。”
  金嬷嬷“暧”了声,将手里的小剪子轻轻放回原处。
  若生却摆了摆手拦了她,道:“嬷嬷也回去歇着吧。”
  “不听故事,怎睡得着?”连二爷不高兴了。
  若生从善如流:“那就让母亲给您说一个,姑苏城里的奇人异事多得很,您每日听一个也能听上许多时候。”
  连二爷听进了耳里,可却又不想跟朱氏呆在一块,不觉踟蹰起来。若生也不催促,侧目看了两眼金嬷嬷,示意她到边上说话。
  “夜里这事,您想个法子捂严实了,别让姑姑跟几位叔伯婶娘知道。”若生道。
  金嬷嬷却还沉浸在若生方才的那一声母亲里,愣愣的回不过神来,良久方才微微一颔首。旁的几位都好瞒,唯独云甄夫人不容易,但恰恰这一次云甄夫人不在府中,至少还得过个两三天才能回来,这般一来,也就不难了。
  二人正说着话,连二爷突然叫了声“阿九”。
  若生转身看去,就见他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支支吾吾地道:“那、那就让她留下给我说故事吧。”
  “好。”若生笑了起来。
  前世离开平康坊后,他们寄身于西城的一间小院中,破败又凄冷。
  弟弟若陵年岁太小,甫一离了熟悉的环境,夜里便总是啼哭,睡不安生。朱氏便搂着他拣些坊间奇事来说,哄他睡觉,若生睡在一旁,便也闭着眼睛细细跟着听。她至那时方知,朱氏竟还有这般好口才,说得妙趣横生,便是不爱听这些事的人只怕也得听入了迷。
  她对朱氏一百个放心。
  可在场的不管是金嬷嬷还是朱氏,甚至于连二爷,都想不通她今天夜里是怎么了。
  等安置好连二爷后,若生留下句明儿一早再来同他们一道用早膳,这才同金嬷嬷一起出了门。
  走至庑廊下一行人暂且留步,金嬷嬷上前来,一面为她将风帽整理妥帖,一面略带疑惑地低语询问着:“姑娘怎地突然对那一位……”话说一半,顿了顿,她斟酌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生却听得明白。
  她仰头望向夜空,星光黯淡,夜色沉沉,可她知道,黎明已不远了。
  走下一级台矶,她背对着金嬷嬷,轻笑着叹了声,徐徐道:“她是个好人,跟小祺一样……一样好……”
  少女腔调微异的话音,被夜风吹得散开去,渐渐消弭于夜幕中。
  可金嬷嬷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她诧异地看向若生远去的背影,穿着红羽绉面白狐狸皮鹤氅的身影明明是熟悉的,可方才说话的那个人,却像是她从未认识过的。
  连家二房的大姑娘,出了名的脾气差,竟也会夸人了?
  更何况,这夸的还是朱氏!
  金嬷嬷迷糊了。
  
  待到翌日清晨,若生也果真依言前来请安,众人皆吃惊不已。
  片刻后,厨下送了早膳来。各色小点粥品从食盒中取出,渐次摆在桌上。连二爷定睛看了看,转瞬便夹了只晶莹剔透的玲珑虾饺一口咬下,而后抬头四顾起来,看了一圈,没见着金嬷嬷,他这才放心大胆地同若生说道:“她讲得比嬷嬷有趣多了!”
  谁知话音未落,金嬷嬷便端着盅东西走了过来。
  连二爷筷子上夹着的半只虾饺“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

  第006章 饭量

  金嬷嬷视若无睹,只笑眯眯地将手中端着的桂花燕窝羹放下来,另取了两只汝窑白瓷的小碗一一盛满,分别置于连二爷和若生面前,道:“去岁秋上特地嘱人采摘了不少新鲜丹桂花,熬了二爷跟姑娘最喜欢的花蜜,老奴闻着倒是挺好,您二位尝尝味。”说完不禁又惋惜道,“可惜府上这几株都是丹桂,若栽的是金桂,想必香气会更浓郁些。”
  若生低头嗅了嗅,香气温甜,正是恰到好处,也不必非得拿金桂酿花蜜。
  她举起调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入口芬芳软糯,火候也是正好。连家的厨子手艺一绝,比之宫里的御厨也不差,厨房每日的流水亦是蔚为可观。连家人过惯了富贵日子,一个个的舌头都被养刁了。
  这其中,更以若生为甚,是最难伺候的一位。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她想尝,就一定得做出花样来。
  故而她这会方才用了一口燕窝羹,金嬷嬷便笑着问了起来:“姑娘觉着如何?可合口味?”
  “味道很好。”若生颔首,随即道,“替母亲也盛上一碗尝尝。”
  金嬷嬷昨儿个听她说了那样的话,回头和衣躺着想了一整夜,虽然心下还是惴惴不安糊涂着,但她知道若生娇纵归娇纵,可断不会胡乱开口,既说了朱氏是个好的,那必然便有她的道理。
  身为连二爷身边的老人儿,金嬷嬷也是打从心底里盼着朱氏能是个好的,待二爷和善贴心的。
  因此眼下连若生一说,她便应了是,亲自动手又为朱氏盛了一碗。
  府上在钱财方面素来宽裕,不过是些燕窝,若愿意吃,只管放开了肚皮吃就是。但为着燕窝羹的味道上佳,换了寻常,这一小盅燕窝羹,顶多也就够若生跟她爹各自用的,可这回却还有朱氏的余量。
  若生专注地用着桌上的吃食,心里头跟明镜似的,金嬷嬷这是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
  朱氏却是受宠若惊,看看也不过只剩下一小碗,连二爷又吃得欢,便说留着给二爷用。
  “您只管用,甭连这个也念着他先。”若生搁下细瓷调羹,举筷夹起一块松脆的椒盐千层酥。
  饭桌上,几乎没有碗筷相碰的声响。
  便是瞧着最闹腾的连二爷,举手投足的动作亦是优雅而有序的,咀嚼时也是安安静静的。
  这都是自幼养成的习惯,即便连家祖上都是跑江湖的粗人,但从若生曾祖父这一辈开始,便开始渐渐努力往书香门第靠拢。否则,连家这会就应该还在运河边上呆着,何苦迁到京都来。
  连家的富贵,却是世代累积的。
  连二爷心性小儿,可从小养成的习惯,却已深入骨髓想忘也忘不掉了。
  朱氏仔细看了两眼,连二爷便道:“你吃吧,我不贪你的。”
  得了这话可不容易,既然父女俩都这么说,朱氏就也不好再推却,遂接了碗勺。
  若生却已不声不响用完了一小碗燕窝羹,吃过千层酥后,又去拣了薄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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