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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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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第
李公公带着人先去了杜呈砚的书房; 杜太初和林承彦赶过来的时候,便见儿子的书房里乱糟糟的,他们在敲着书橱和墙壁; 似乎要找出什么隐秘的暗格一样; 连呈砚扔在纸篓里的废弃的只字片语也都被他们一一拾好,规规整整地叠在一起。
杜太初心头忽地涌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 压下心口的腥甜,拉住要上前阻挡的慕俞的胳膊; 勉强露着笑容; 拱手问李公公道:“李公公这是怎么说?”
李公公微微斜身; 似乎才看见杜家老爷一般,头颈微抬,唇角勾起一点冷淡的笑:“杜家老爷; 杂家这回不请自来,可有惊扰到您老人家?”
杜太初忙摆手:“李公公是公务在身,杜某岂敢妄议。”
“杜家老爷明白便好。”
见杜太初垂首连连点头,猛地提高了声音道:“怎地; 杜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尖利的嗓子吼的杜太初眼前一黑。
“完了,我儿完了!”
竟是腿脚打颤,林承彦大惊; 喊道:“杜阿翁,杜阿翁!”一边扶着已经呐呐不成言的杜老爷,一边对着李公公道:“杜将军所犯何事,官家尚且没有定论; 公公倒是一意吓唬杜家高堂,此举实令人不耻!”
李公公一双阴鸷的眼睛一眯,将林承彦上上下下觑了一眼,挥手对身后的侍卫道:“限令一炷香的时间,将杜家上下男女老幼,全部赶出府,如有不从,收押回大理寺。”
身后的两个侍卫立即上前将林承彦和杜太初押着往府门去,林承彦顾虑杜家阿翁,微微运功的身子,轻轻缓了下来,一双素来温润的眼阴寒地望着李公公:“李公公是笃定杜将军不会安然无恙了?”
李公公略挑了快无痕迹的眉,深深地看了林承彦一眼,对着左右侍卫喊道:“还等着杂家动手吗?”
押着二人的侍卫立即半拖半押地将人往府门拖。
刚到府门口,便见着阿言和凌妈妈一左一右扶着垂着泪的杜老夫人过来,身后还跟着姬二娘和小胖墩。
侍卫将众人赶到府门口的台阶下,轰然将杜家的大门关上。
元氏一双打着许多褶皱的泪眼,望着“杜府”二字,像滚烫的欲坠的蜡烛油,软塌塌的。
杜恒言劝道:“阿婆,不用担心,只是封了起来,没有追究我们的责任,伯父的事便是不甚严重,最多没收家产,言儿以后养你们便是!”
一番话说的元氏更是哽咽。
杜老爷已经像失了魂魄一般,双目无光,眼神涣散,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
林承彦对杜恒言道:“阿言,我们回乌桕巷子吧!”
可是杜家二老已然没有体力走到朱雀门,林承彦跑到最近的一家马行,花五百文租了一辆青布小盖的马车。
眼望着离杜家越来越远,姬二娘轻声问道:“阿言,郡主和婉词那边可要通知一声?”
杜恒言垂首默了一会道:“伯父此番的事,也不知道肃王府是什么态度,我们贸然派人过去,怕是不好,伯娘和婉词若是有心打探我们消息,自能找到我们。”
姬二娘点头。
一旁的小胖墩拽着杜恒言的袖子问:“阿姐,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回来了?我的书箧,他们都不给我带,前些天阿翁还送了我一块端砚。”
杜恒言摸了摸小胖墩的头,道:“阿姐再给阿文买个书箧,只是端砚,以后却是用不了了。”
小胖墩似懂非懂地点头。
今日李公公带来的侍卫,似乎都不是伯父的亲信,他们的架势,像是要在杜府里找出什么证据一般,杜恒言隐约怀疑,也许伯父牵扯的事,这回不仅仅是渎职。
过了一会,林承彦在马车外头喊道:“阿言,到了。”
杜恒言倾身掀起了车帘,率先下来,接着是姬二娘,再扶着元氏和杜太初下来。
杜恒言看阿翁的神情,怕他真急出了心病,对凌妈妈道:“妈妈,你去找大夫来看阿翁看看。”
几人刚到乌桕巷子最里头一间,左边慕俞的院门忽地被拉开,走出来一对水漾漾的小娘子,前头一个身量不高,肌肤微丰,柳眉细长,腮凝新荔,十一二岁的年纪,后头一个,微微探出头来,却赫然是武月皎。
武月皎见到杜恒言,张大了嘴,显然十分意外,再看到杜家老小皆十分落魄的模样,又吃了一惊,越过前头的女孩儿,上前两步道:“阿言,这是?”
杜恒言淡道:“回头再说。”
东边宅子里头的小黑娃听到动静,已经开了院门,杜恒言扶着阿翁进去。
武月皎和女伴跟在姬二娘身后,也准备跟着进来,却见小黑娃蓦地站在二人跟前,仰着小脸,道:“这是我阿姐的家,莫要走错了!”
说着,却是一把关了两扇漆了朱漆的柏木大门。
被关在门外的武月皎和林照梅面面相觑,林照梅问武月皎道:“表姐,刚才那个小娘子是哪家的啊?”模样儿真是好看,堂哥像是对她十分上心的模样,她得回去告诉娘。
“杜将军家的,叫阿言。”武月皎心不在焉地道,杜家明显是出事了,昨夜爹爹也没回府,武月皎心里突突的,忙对林照梅道:“阿梅,我想起来家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一趟,改天儿再去林府找你玩。”
说着,忙急匆匆地出了巷子。
林照梅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个两个都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自回堂哥的宅子中从厨娘那里拿了些香脆的米花,想了想对厨娘道:“戚婶子,你先熬些米粥吧,加些鸡丝,一会端到隔壁去给哥哥,哥哥在里头呢。”又添道:“多煮些。”
厨娘笑道:“小娘子,这回小郎君生病,亏得你每日来看他,请医拿药的。”
林照梅嘟嘟的杏儿脸耷拉了一下,道:“哥哥一人住在外头,我娘让他搬回去,他还不愿意。”
厨娘微微笑着不语。
她以前在樊楼正店,说书先生常说起林老相公的往事,她便听客人们叹过:可怜林徹英年早夭,林家老二胸无大志,鸠占鹊巢,徒往林家门楣上抹黑。哪家的祖产不是给长房继承的,林徹不在,其膝下尚有一嫡子呢。
小郎君怕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想和二房撕破脸。
***
宫里椒兰殿里头,杨淑仪闲闲地吃着从云剥好的核桃,看着沈贵妃打发了来回话的宫女下去,笑道:“姐姐,这昭城郡主可在外头候了一个时辰了。”
沈贵妃弹了弹自个刚染了第五次的丹蔻,染了五次,终于有些“十指纤纤玉笋红”的模样儿,头也不抬地道:“妹妹不好奇,她能等几个时辰?”
今时不同往日,杜呈砚被官家厌弃,此等弑君大罪,肃王府即便再有脸,也只能袖手旁观,她倒要看看,赵萱儿为了这位一眼相中的夫君,腰身能低到怎般的程度。
杨淑仪跟在沈贵妃后头多年,自是知道沈贵妃这回是借机羞辱昭城郡主,她对这个女人,包括杜呈砚也一直是记恨在心的,如果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昧了良心,秋容姐姐怎会那般凄惨的死去。
就是阿言那边,现下不知道如何。
杨淑仪试探性地道:“妾身倒是挺喜欢杜家那个叫恒言的小娘子,只是杜将军此番,杜家两位小娘子怕是也得从枝头甩下来了,不知道日后境遇又如何。”
沈贵妃听了这话,倒抬头笑了起来,“喜欢言小娘子的,可不是妹妹一人,你道杜家此番摊上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为何没有株连九族?”
沈贵妃特特地卖了一个关子,“昨个上午,垂拱殿里头可是来一批,跪一批,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都是替杜将军家眷求亲的,太子、楚王、张枢相、范大人,连素来刚正不阿的李御丞,竟也出列说了‘陛下英明,祸不及老幼。’”
“怎地范大人也凑起了热闹?”范家可是素来明哲保身惯了的,当年先皇时丹国猛将耶律哈哥袭击代州,并州的范尧臣畏耶律哈哥来势凶猛,将林老相公的求援信视而不见,险些造成代州失守。范家贪生畏死的名头自此便传了出去,一向宠爱范家的先帝那一次也动了大肝火。
沈贵妃见杨淑仪不解的模样,笑道:“这就是关节所在,妹妹可知,为何这些人会出头?”沈贵妃略略顿了一下道:“唔,还不是杜家的那位言小娘子。”
“杜恒言?”杨淑仪心思微动。
“太子、张枢相是张宪求的,张枢相老泪纵横地对官家道,犬子执意非杜家小娘子不娶,求陛下一并处罚。张枢相这话一说,楚王可不愿意了,说林老相公曾来信托他代其嫡长孙向杜家说媒,言林家小衙内幼时和杜家小娘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杨淑仪倒不知道自家侄女竟有这般大的本事,京中的好儿郎,掐了顶尖的两个。
“那李御丞却是为何?”
沈贵妃想到这里,目中却是流露出了赞叹之色,“李御丞,却是自家的女儿求的,李家的女孩儿找了清桐书院的夫子联名上书替杜家家眷求情。说是杜家小娘子最是光风霁月的女孩儿,杜家治家之严,可见一斑。”
杨淑仪听得心里竟生出一点与有荣焉的感觉来,却不提恒言,只道:“李家的女孩儿倒也有情有义,非但没落井下石,竟在昨日午时之前便弄好了联名书。”
沈贵妃抿了一口茶,点头道:“其实,当日替太子选妃,我也是起了让杜恒言入太子府的,倒未曾看好过李御丞家的小娘子。”皇家自来“情”字上头淡薄,她有时想元益怕是一辈子也和官家一样,周旋于一众女子之中,却难识得“情”之滋味。
“姐姐的意思,是看中了李御丞府上的小娘子?可是太子府里头,侧妃和嫔都封了,良娣也有了两位……”杨淑仪提醒道。
沈贵妃拿着绢帕轻轻拭了嘴角:“此事,倒要缓一缓,等过些日子再说。妹妹也莫在官家跟前提。”
杨淑仪点头:“姐姐放心便是。”
第44第
宣德楼门外; 候了一个半时辰的赵萱儿,腿已经开始发酸,扶着翠湄的胳膊借了点力; 又重新身姿笔直地站好; 翠湄望了望守门的黄门,低声劝道:“主子; 要不我们去马车上等着吧,这贵妃娘娘礼佛也不知道还需几个时辰。”
赵萱儿摇头; 有些发干的嘴唇微勾; 苦笑道:“我若是进了马车; 今个贵妃娘娘怕是得礼一日的佛了!”她素来看不上沈清茉,开国功勋家的女儿,沈顺宜的孙女; 竟然动用一个卑微的伎女来拢络帝心,她也不噎得慌?
今个是沈清茉故意让她没脸,为了砚郎,她自是要受着的。
宣德楼门两旁的黄门都面面相觑; 再不曾想过,肃王府的郡主竟也有这般看他人脸色的时候。
正等着,便见肃王妃的马车匆匆地赶了过来; 肃王妃带着华平郡王妃申氏青白着脸下了马车,肃王妃年已刚过五旬,着了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宫装,上头的牡丹似摇曳生姿; 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却是紧抿着胭脂色的唇,望着昭城郡主皱着眉。
昭城郡主面上一红,低低地唤了声:“母妃。”
“萱儿,你过了!”肃王妃淡道。
旁边的华平郡王妃申氏对着小姑子轻轻摇了头,无奈道:“萱儿,你怎地不和母妃说一声呢?”还是父王派了人回来,通知母妃的,哼,凭她一个沈家女,也敢给肃王府的郡主脸色看。
二月末的天,赵萱儿额上猛然出了一层冷汗,面颊通红。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懊恼前些日子气愤地回府和母妃说和离,转瞬儿又为杜呈砚站在此处受羞辱。
肃王妃终是不忍苛责爱女,叹了一声道:“你且随我进去。”
肃王妃的女官已经递了腰牌过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沈贵妃那边来人请肃王妃、华平郡王妃和昭城郡主进去。
此时赵萱儿的腿已经有些发麻,看着母妃上了软轿,她默默地跟在了申氏后头。申氏回头望了她一眼,轻声道:“莫急,母妃在呢!”
她这个小姑子性子倒是和软,一点王府贵女的厉害劲儿都没有,如果不是和杜呈砚相识太晚,她和杜呈砚之间,怕也不会成了整个汴京的笑话。
赵萱儿感激地回了一句:“谢谢嫂子。”
到了椒兰殿,沈贵妃已经候在殿门口,见到肃王妃一行,忙笑道:“刚出了小佛堂,便听说昭城妹妹等在外头,不想这时候下头人来传话说皇婶也来了,倒叫我受宠若惊。”
肃王府轻睨了沈贵妃一眼,“贵妃娘娘待菩萨一番赤诚之心,倒叫我家的萱儿也该好好学一学才是。”
沈贵妃笑道:“宫里清闲,不像萱儿妹妹和华平郡王妃在外头还可串门说说体己话,我这里可是一直等着华平郡王妃和昭城妹妹进宫陪我唠唠嗑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赵萱儿已然有些着急,嘴唇微动,一旁的嫂子一直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开口,赵萱儿只得坐在一旁,喝着茶,心思却是完全不在上头,也没划拨茶盖,猛然一口,烫了立即吐了出来。
宫女忙去端了凉水过来。
沈贵妃讶然道:“昭城妹妹怎地这般不当心!”
肃王妃淡淡瞥了一眼沈贵妃,她也算是看出来了,沈贵妃这是打定主意不给她肃王府脸面,茶水不怪宫女不经心,难道要怪她家萱儿?
申氏看出母妃的不满,皱眉道:“贵妃娘娘待宫女也太善心了一些,这般马虎的,竟也调到跟前来当差,娘娘侍奉菩萨赤诚,也万不可委屈了自己呀!官家信任您,让您掌管宫闱,您又是太子的母妃,您若是委屈了自己,官家和殿下定是都不依的!”
刚才给赵萱儿奉茶的宫女已经摇摇欲坠,有些站立不住,作势便要跪下求饶,却被沈贵妃身边的嬷嬷狠狠瞪了一眼,已经打弯的膝盖,又生生地直了起来。
沈贵妃掩唇笑道:“被华平郡王妃这般一说,倒像我是一个多精贵的人儿一样,可羞煞我了。”沈贵妃望向赵萱儿道:“昭城妹妹可好些了,听说妹妹今个在外头候了许久,可是有事与我说?”
她声音温软,丝毫没有作践赵萱儿的意思,可是那要笑不笑的眸子,却让赵萱儿莫名的看出了一点挑衅的意味。
申氏道:“妹妹哪有……”什么事儿……后面几字申氏却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贵妃娘娘可知道官家准备如何处置呈砚?”
申氏望着说出这话后,一脸焦虑地看着沈贵妃的小姑子,顿时觉得此番小姑子已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真是一点气性都不要了。
沈贵妃面上立即换了一副哀凄的神色,叹道:“昭城妹妹不说,我当昭城妹妹还不知道呢,此事,也是苦了妹妹,只是,官家这两日忙于朝政,却是两日未到后宫来了,我也没听说什么消息。”
原还微微倾了身子的肃王妃,这下子却是连面上功夫也懒得做了,冷笑道:“沈贵妃当真好大的凤仪,他日封后之时,老身定要到紫宸殿朝贵妃拜贺。”
沈贵妃立即惶恐道:“皇婶这是折煞清茉了!”可是人坐在花梨木的凤凰交椅里,却是纹丝不动,像是正准备接受后宫妃嫔、百官命妇们的朝贺一般。
肃王妃气的身子发抖,拂袖起身离去。
赵萱儿还想再问,却是也不敢再逆母妃的意,不甘地看了沈贵妃一眼,跟着嫂子离去。
沈贵妃坐在椅中,吩咐一旁的嬷嬷道:“嬷嬷代我送一送皇婶和昭城妹妹,华平郡王妃。”
***
杜婉词在王府里等了娘亲许久,后来又听翠微说阿婆和舅母也出去了,心里又添了两层焦急,听到阿婆和娘亲回来,正准备去找她二人,未出院子,便被表兄赵延平拦了下来,“我劝婉婉现在莫要过去,阿婆怒气冲冲的,此行定当不顺,你去了,怕也要莫名受牵连。”
杜婉词急道:“难道和沈贵妃娘娘打探一句消息都这般难吗?阿婆也去了啊。”
赵延平嗤笑道:“婉婉,今时不同往日,若是顾忌我们肃王府,姑父怎会被一个莫须有的串通刺客而收监。”姑父一事,明显是冲着肃王府来的,可惜姑父半生以直臣自居,肃王府的事一直能推多远就推多远,若不是姑母执意要嫁他,肃王府怎会将姑母嫁给这般冥顽不灵的人。
只是眼下看样子,姑父虽然没有偏帮肃王府,倒也没有拿肃王府向官家投诚,只能说,姑母的眼力却是不差,此人当得君子。
见婉婉尤不相信,赵延平又道:“肃王府这许多年一直是官家的心腹大患,眼下立了太子,官家这是急着给太子扫清障碍呢。婉婉你也别急,此事便是阿翁和父王不管,我也会力救姑父出来的。”
杜婉词悄然落了泪,她前两日还在家中和杜恒言拌嘴,眼下杜府被封,杜恒言不知道去了哪里,爹爹进了牢房,娘亲也不受王府阿婆待见。在杜婉词十四岁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寄人篱下,孤立无援。
赵延平等她默默拭了泪,犹豫了一会,又道:“还有一事,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杜婉词苦笑道:“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还能比眼下更糟,表兄你知道什么,也别瞒我了。”
赵延平见此,有些为难地道:“我却是听王府里头的幕僚道,前个,张枢相当朝向官家恳请,让张宪娶杜恒言,说张宪对杜恒言痴情已久,此生非她不娶,张枢相年过三十才得此一子,是以厚着脸皮向官家求情。”
杜婉词眼前一黑,翠微忙扶了她一把,杜婉词暗暗咬了舌头,勉力清醒了一些,又问赵延平:“官家,许了吗?”
赵延平挠头道:“倒是没,因为楚王代林老相公的孙子也向官家求请。”
杜婉词忽地笑的弯了腰,一边笑着,一边开始掉眼泪,样子竟有些癫狂。
赵延平吓了一跳,忙让女使去请太医来,一边对翠微和碧萝道:“还不快扶了你家主子去躺着!”他自个也是着急忙慌地跟着进去。
两柱香的时间,来了一位很年轻的太医,隔着一扇黄花梨仕女观宝图屏风号了脉,道:“小娘子这是怒极攻心,需好生静心调养。”
说着便收拾药箱准备走,赵延平拦道:“太医,我家妹妹近来烦心事儿多,不知太医这里可有安睡的香丸子?”
太医沉吟了一会道:“太医局许是有,下官这里却是没有随身携带,世子不妨找人去一趟太医局。”
屏风后头的杜婉词轻声道:“延平哥哥,你不用为婉婉费神,婉婉无事。”杜婉词对于赵延平在此时还这般无微不至的关心,心里十分感激。
刚迈出步子的太医微微一顿,回首又看了一眼那扇屏风,隐隐绰绰的,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赵延平眼尖,道了一声:“太医?”
太医淡笑道:“适听小娘子的声音,似有郁气滞于丹田,世子不妨多开导些。”
赵延平挑眉,不想此人年纪轻轻,望闻问切倒是出神入化。“尚不知太医贵姓?”
太医作揖道:“好说,下官姓陈。”
第45第
赵延平心里默念了一会“陈太医”; 又笑问道:“不知陈太医平日里在宫中何处当差?”
陈太医道:“下官资历尚浅,初进太医局,眼下且跟着院首打下手。”
这话回的却是含糊; 所有的太医平日里不都是给院首打下手; 但是赵延平这话问的,往深了究; 有打探宫闱的嫌疑,也是诛心; 是以见陈太医这般回; 知道不会成为同道中人; 也就不再提。
送走了陈太医,赵延平对杜婉词道:“婉婉,你先休息; 我去阿婆那边看看。”
杜婉词道:“谢谢延平哥哥。”
赵延平轻嘲道:“你我一处长大的,你我之间无需客套。”
赵延平走后,碧萝道:“主子,世子待你真好。”
翠微掀了眼皮看了眼面色潮红的碧萝; 又望了望自家主子,见其面上也甚是感怀,便按下了下头的疑虑。
王府主院里头; 赵萱儿看着十分愤懑的母妃,垂首坐在下手,不言不语,砚郎现在收押在大理寺; 她大打探不出消息,父王为了避嫌,也不愿意出面替她打探,她这心里实是放心不下。
虽说她夫妻二人这些年来常有嫌隙,但是砚郎待她向来十分尊重,偶有口角,她若不是闹的狠些,砚郎也愿意给她台阶下。磕磕绊绊走了十多年,如果不是中间隔了个杜秋容,她和砚郎之间,怕比今日尚要美满,前些日子她气愤的回了王府,说要和离,也不过是想将话传到砚郎耳朵里,让他来接她回府罢了。
可是眼下,她若不设法将他救出来,一顶“勾结刺客”的帽子压下来,砚郎这辈子即便能逃出生天,仕途却是完了。
赵萱儿的心思百转千回,上头肃王妃犹自骂着沈贵妃,什么“没脸皮的狐媚子”、“一个妾侍也当自己是正宫了!还在老身跟前摆起了架子!”“沈顺宜的脸面算是被她丢尽了,她倒是好谋算,接了伎女进宫夺宠!”
申氏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打发了随侍两边的女使下去,自拿了女使手中的美人锤,轻轻地一边替肃王妃捶着胳膊,一边劝慰道:“母妃不必和那等人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母妃,我想去大理寺看望砚郎!”
赵萱儿话一出口,屋里立时静了下来。
肃王妃在宫中带的怒气,也仿佛被浇灭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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