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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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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不见,杜婉词明显瘦削了,五月的天,着了一身白衣紫裙,外面套了一件对襟窄袖粉色玫瑰褙子,腰肢似乎盈盈一握一般,面颊上的颧骨看起来更高了一些,杜恒言微低了头,有一天,杜婉词终于长成了她不喜欢的长相。
杜恒言打量杜婉词的时候,杜婉词也在打量杜恒言,一身烟霞色的半臂织锦襦裙,上头的牡丹花大朵大朵开得繁丽,两只手腕上各套着一只羊脂白玉镯子,眸光潋滟,整个人娇俏地站在林承彦的身旁,像一枝沾了初春的雨露开始绽放的桃花,鲜艳中带着青涩。
杜婉词打心眼里,是有点羡慕的。
其实,不管是林承彦,还是张宪,大概嫁给哪一个,杜恒言都会是这般幸福娇俏的模样,因为他们都欢喜她,都将她捧在手心里。
有那么些许时刻,杜婉词是有过意难平的,同是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小娘子,她是正经的杜家嫡女,而杜恒言不过是山脚疙瘩里冒出来的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儿罢了,杜家收养了他,可是反过来,杜恒言好像吸尽了杜家的灵气,杜家的好运,似乎都集中在了杜恒言一个人身上。
杜婉词原来以为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杜恒言说一句话,可是此刻她竟走到慕俞面前道:“我可否和阿言单独说两句话?”
慕俞看了眼阿言,见她点头,便让姚掌柜将二人迎到楼上的雅间去。杜婉词让两个女使都守在了门外,
“我以为你会嫁给张宪。”杜婉词淡漠地道。
杜恒言理着腰上配着的宫绦,淡道:“我与慕俞的婚事一早便由阿翁阿婆定下的,婉婉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吗?杜恒言你敢说你没有勾搭子瞻哥哥,你敢说你没有吗?”杜婉词被杜恒言无所谓的模样,深深地刺激了,明明,明明是她那么喜欢子瞻哥哥,可是子瞻哥哥的眼里却只有杜恒言,不然,她又怎么会答应嫁给太子殿下?
明明她的愿望也只是做一个达官贵族家的夫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婉婉,我已经嫁人了,你无须这般激动。”杜恒言的眸子里带了淡淡的笑意。
杜婉词颓然地往身后的梨木椅上一靠:“阿言,我没想过和你成为仇人的,我只是不喜欢你,你不是我娘生的,你来以后,我娘就开始哭,爹爹也不喜欢我娘。”
她只是不喜欢阿言,并没有想过和她成为仇人,走到这一步,她如今回想起来,也不明白这是她二人的命运,还是她行差踏错了?
杜恒言见杜婉词面有颓色,平静地问道:“如果,我没有嫁给慕俞,你觉得你现在会和我说,你没想过和我成为仇人吗?”
杜恒言直直地盯着杜婉词的眼睛,见她一愣之后,眼睛犹疑,杜恒言忽地笑道:“那是我没挡了你的路,没抢了你的东西,现在的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婉婉,你不要忘记,先前,你可是差点要我入王府做妾的,还有阿宝的毒。你恨我恨得连恨的心思都懒得藏一藏,你说,你没有想过和我成为仇人?”
呵,杜恒言只觉得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她的娘觉得小小娘抢了爹爹,便把小小娘弄死了,到了她,觉得有人会抢她的子瞻哥哥,便要弄死那人。
“婉婉,你不该动阿宝的!”杜恒言说着,看向杜婉词的眼睛犹如深潭一般。
杜婉词脊背一寒,总觉得杜恒言看向她的那一眼,似乎带了怜悯和同情,半晌,她听到自己轻声问道:“阿言,我们之间以后会如何?”
“以后吗?我答应了爹爹,所以最好的状态,大概是陌生人吧,不过,我想你未必会愿意。”
杜恒言知道,日后若是阿宝入了东宫,杜婉词怕是会如先前拿阿宝威胁她一样,日后,杜婉词也会拿她杜恒言威胁阿宝。
门外的姚掌柜见二人久久不出来,心中揣测着关于杜家两位小娘子不和的传闻估摸是真的,一时心里也惶惶的,她这个小庙,可容不下这两尊大佛闹事儿,眸子一转,喊了身边的两个小童来。
等里头二人出来的时候,翠微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着一个小童过来道:“小娘子,我家掌柜说听闻您要大婚,特地备了许多新鲜的胭脂,您不若随着小的进里头去挑选。”
杜婉词没有理睬,转身走了。
杜恒言望着杜婉词的背影,她总觉得杜婉词好像比以前更沉不住气了,不知道是不是赵萱儿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以杜婉词现在的脾气进东宫,怕是得被东宫那五个美人生吞活剥了。
不过,那是肃王府和爹爹的事了。
另一边,一个小童捧了匣子出来,放在柜台上给杜恒言看,里头有许多新式样的琉璃瓶子并一些玫瑰露、柠果干片儿,杜恒言此时也无心多看,慕俞便让小童都包了起来,付了钱,牵了恒言的手出来,道:“阿言,你若是不喜欢京城里的这些人,我们过些时日便走吧。”
“去哪里?”
“蜀地!”
第92第
回门后; 杜恒言和林慕俞便准备收拾行李先去京郊庄子上住些时日。杜恒言收拾嫁衣的时候,想起来成亲那一日,有个妇人自称是苏家的; 心里琢磨了一会; 晚上歇了灯以后,还是问慕俞道:“慕俞;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娘?”
恒言的娘一早便不在了,她说的自然是慕俞的娘亲; 慕俞轻声道:“只怕; 娘并不愿意见我们。”其实; 他回京以后,曾去华严庵里找过娘亲,娘亲并未见他。
杜恒言握了他的手道:“傻瓜; 娘亲毕竟生育了你,便是不见,我们在外头磕一个头也好。”
杜恒言曾经听阿婆说过,苏氏当年是京中的翘楚; 才貌双全,到了及笄之年,求亲的人快把门槛都踏破了; 婚事没有定下的时候,京中一众儿郎都不愿意定亲,只能苏林两家定亲的消息传出来,那些儿郎才死了心; 开始安稳地娶妻生子。
当年林楠一死,苏家门前的车马便又开始川流不息,苏氏无奈,选择了落发为尼。
如若真如阿婆所言,苏氏和夫君两情相悦,便应该十分疼慕俞才是,如今不见,许是因为十多年,一颗心已渐渐死了,不愿意再见红尘中人。
慕俞待她好,杜恒言便也愿意事事为慕俞着想,生身母亲,大约在慕俞心里,一直都是十分挂念的吧。
五月初十,杜恒言让戚婶子做了几份素食,便和慕俞提了两个食盒去华严庵。
华严庵是京中最大的庵堂,当年先帝时有一位妃子因为连了夭折了两个孩子,便执意进了华严庵出家,现在已是华严庵的主持师太,后来一位宗室的郡主在夫君去世后,也在此出家,华严庵的声名便就此传了出去,是以有女子躲避祸事来了庵堂出家的,旁人大都不敢再来滋事。
苏氏法号慧安,慕俞和小尼报了名号,那小尼便进去通传了。
杜恒言见慕俞有些紧张,递了一盏茶给他。慕俞刚喝一口,便见那小童去而复返,道:“二位施主请随我来。”
慕俞惊喜的立即站了起来,颤着音喊恒言:“阿言,娘,娘愿意见我了!”
眼睛竟不由红了起来,仿佛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奶猫,重新回了家一般,杜恒言替他整理了衣衫,二人牵着手,一起往后头去。
苏氏自己有一处小院子,里头有一个做尼姑扮相的女使,见到杜恒言和林慕俞,眸中有泪光滚动,忙低头念了一声:“菩萨保佑!”
林慕俞走进,试探着问道:“南姨?”
只见那女尼含着泪点头,一边抹泪一边道:“师太在里头,小少爷和夫人随贫尼来。”
微暗的静室里,燃着上好的禅香,味儿十分浅淡,夹杂着一点清新的草味儿,杜恒言一眼便瞥见,窗前的长条桌上,摆着一对素面长颈玉瓶,里头插着几株不知名的草,上头还带着露珠,约莫是从后山采来的。
着了衲衣的妇人背对着她们坐在蒲团上念着经,依稀可见,身量欣长。
约有一刻钟,那妇人才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转了身来,杜恒言不由怔住了,眼前的妇人不施粉黛,肌若凝脂,颜如明玉,双眸似水,眉目间自带一股静人心弦的气质,令人观之忘俗。
苏氏也在看杜恒言,身着淡紫色对襟窄袖襦裙,绣着团花锦纹,外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双颊晕红,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犹可见一对浅浅的梨涡,绾了堕马髻,两鬓簪着小巧的水晶珠花,整个人望去,恰似一朵初夏的粉荷,盈盈的好想掐一把。
苏氏带着两人去了厢房,南姨奉了茶守在外头,茶是茉莉花茶,清香怡人,杜恒言忙捣了捣慕俞,慕俞才想起来一般,道:“给娘,奥,不,给师太带了一些外头的糕点和家中的素食。”
苏氏见慕俞微微紧张,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苦笑道:“我儿不必拘束,唤娘便是。”
“嗯,娘!”慕俞带着鼻音,喊了一声。
苏氏一双美眸含笑地看向了杜恒言,杜恒言忙脑子一转,也跟着喊了一声,“娘!”
苏氏又不着痕迹地看向了杜恒言面前的茶。
杜恒言忙跪下,双手将茶捧道额前,恭声道:“请娘用茶!”
苏氏含笑接了,喝了一口,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杜恒言道:“传给林家长息的,你收着吧!”
好像是一只镯子,杜恒言恭谨地收了下来。
苏氏望着与亡夫像了七成的儿子,微微闭目道:“慕俞,我就知道,你长得太像你爹爹了。”我又怎么忍心见你,见了你之后,又要怎么去面对这往后枯寂如灰的日子。
林慕俞似乎明白了娘亲先前一直不愿意见他的原因,哽咽着道:“娘,我和阿言准备去蜀地,您和我们一道走吧。”
他先前以为娘真的摒除了红尘往事,一心侍奉佛祖,可是,娘还是让他喊娘,她还是惦记着他。
苏氏摇头道:“不了。我儿既是去蜀地,定然要事事小心,切不可意气用事,凡事多听多打探。”
里头正说着,忽听外头的南姨,有些慌张地道:“夫人,夫人,那人又来了!”
杜恒言见对面刚还有些忧心的苏氏皱了眉,很快又掩了下去,淡道:“住持师太又派人来喊我去念经,慕俞和言儿,今日便不留你们了。”
既是这般说,慕俞也不好多留,和恒言告辞。
杜恒言出来的时候,见苏氏虽笑着,可是南姨面上却是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和他们说,又碍着苏氏在,不敢说一般。
二人出了苏氏的小院子,慕俞正准备带着恒言下山,却被恒言拉了一把,杜恒言伏在慕俞肩上,轻声道:“娘她们有事儿,我们再等等!”
说着,便对带路的小尼道:“我想给我娘亲点一盏长明灯,不知可否请姑子领路?”
小尼欣然应允:“二位施主请随小尼来!”
杜恒言走了一会对慕俞道:“我肚子有些不适,你随这位姑子去,我在此处等你!”
慕俞正有些担心,见阿言对他使眼色,忙反应过来,跟着小尼走了,他一个男子不好在庵堂里随意走动,阿言却是可以的。
杜恒言便又折返回了先前的院子,他们离开的瞬间,里头便又有了人进去,杜恒言蹑手蹑脚地躲到靠窗的墙角下,听里头一位妇人道:“既是梁王看得上你,你又何故如此拿乔,你若是惹恼了梁王,你那唯一的儿子能落得上好?叫我说,如今你在这庵里,也是挨着日子过,你才三十有二,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便是真出了什么事儿,外人也不会知晓,自会有郡主替你掩了下去······”
杜恒言心中顿时犹如惊涛骇浪,忙退了出去,一出了院子,便往前殿跑去,梁王,梁王,他不是在滇南,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恒言见到慕俞的时候,犹觉得口舌发干,慕俞刚刚点了长明灯,看到恒言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一凛。
杜恒言急道:“你随我去一趟都亭驿。”
*
五月十八,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
杜婉词寅时初便起来了,由两个贴身女使服侍着用加了玫瑰花瓣的温水沐浴,然后擦拭干了头发,再由全福太太楚王妃负责铰面和梳发,杜婉词一直面无表情,便是铰面的时候,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因是杜婉词出嫁,杜家接回了赵萱儿,赵萱儿见女儿郁郁的模样,偷偷背了好几次身子擦眼泪。从婉婉在襁褓里的时候,她便想过,一定要给婉婉寻觅一个满赵国最好的儿郎,一定要让她的婉婉做一个幸福的新嫁娘。
在婉婉周岁的时候,她便开始给婉婉存嫁妆,她存够了十里红妆,可是,却没有能够给她找一个欢喜的新郎。
杜老妇人元氏,即便先前对婉词再有芥蒂,孙女出嫁,她还是准备了一套和恒言一样的画书,摸着她的手,叮嘱道:“洞房之前要看,你嫁的是太子,既是夫妻,也是君臣,殿下若怜惜你,是殿下的情分,殿下若,若是男儿血性有些不能顾及的,你自己定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宫闱幽深,婉婉,你要诞下子嗣,男女都无所谓。”
可是,却定然要有一个孩子。
不然,日后那许多漫漫长夜,要怎么挨呢!
杜婉词在听见那句“男女都无所谓”的时候,忽然抬眸看了眼阿婆,低低地唤了声:“阿婆!”阿婆的意思是杜家并不准备让她为杜家的前程委曲求全,阿婆只是希望,她自己能在宫中生存下去。
老夫人拍了拍孙女的手,扶着凌妈妈的胳膊,脚步凝重地走出了灵犀阁,对于言儿,便是生不出孩子,她也不担心她,可是,对于婉词,却是一定得有子嗣的。
辰时初,太子殿下着了一身红衫,红纱蔽膝,白花罗中单,白罗方心曲领,罗袜黑靴,金镶青白玉革带配绶,头上戴着十八梁远游冠,骑在棕色的汗血宝马上,后头是一顶银顶黄盖红帏十六人抬凤辇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御街两旁都是威压肃静的御林军,百姓站在两旁跪拜,并没有人敢窥视太子殿下的真颜。
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小阿宝跪在人群里,望着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太子哥哥,不由咬了唇,太子哥哥娶了婉小娘子,以后会不会就不喜欢她了,她知道婉小娘子不喜欢她。
小阿宝抬手抹了泪,她要跟着阿姐走,和阿姐一样找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的郎君。还要会武功,还要会画眉!
小阿宝抽抽噎噎地愤然起身,边走边抹着泪。
马背上的赵元益,眼风扫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由眼睛一亮,看背影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才月余不见,阿宝的个头蹿的真快,只是,谁欺负她了吗?
太子勒了马,马立即便停了下来,太子便要下马,一旁的内侍忙惊慌地道:“殿下,殿下,若是有事,可遣小的去办!”
赵元益想到自己在娶亲的路上,此番是定不能给父皇和肃王府难堪的,微微犹疑,再抬头,那个小身影已经不见了,叹了一口气,道:“无事,走吧!”
队伍又重新动了起来。
太子殿下娶太子妃,并没有人敢拦门,杜婉词拜别爹娘和阿翁阿婆,进了凤辇,里面装饰精美,以朱色云锦为垫,璧上饰着绿松石、蓝松石和各色宝石,车帘外头一层红帏,里头又垂了一层紫水晶帘,繁复的让杜婉词也微微侧目。
楚王妃和她说,这次陛下赏了太子以皇后才能乘坐的凤辇来娶正妃,她知道这既是陛下对太子的恩宠,也是陛下想安肃王府的心,这是间接告诉肃王府及天下人,她杜婉词会是未来的皇后。
杜婉词想到这里,面上掠过一层苦笑,手中捏着的一对玉如意,好像千斤重一般。
第93第
东宫内布置得满目皆是耀眼的红色; 华灯初上,廊下的大红灯笼耀着鲜丽的红,晃得人眼晕; 宗室内的女眷都围在新婚内; 榻脚上都爬满了两三岁的小娃娃,大些的满院子的乱转; 每一个娃娃都穿着簇新的衣裳,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童男童女一般。
翠微和碧萝并着沈贵妃娘娘新拨下来服侍太子妃的宫女一并站在屋内; 中有两个宫女容貌最为出众; 一个身形袅娜; 眉眼妩媚,叫晴月,一个珠圆玉润; 两颊一对可人的小酒窝,面上有少女的童真,唤作峦儿。
翠微见那些宗室女眷每每初看见晴月和峦儿便相识而笑,心里便有些恐慌; 今日宗室女眷都知道贵妃娘娘赏了这么两个美娇娥给太子妃,日后若是两人出了错儿,太子妃娘娘也不好轻易地处置二人。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 太子殿下带着酒意踉跄而来,在众人的见证下,用喜秤挑开了杜婉词的凤飞九天的红盖头,露出一张有些瘦削却依旧俏盈盈的脸蛋; 眉如远山,眼如漆星,娇俏明媚,亮了一室华光。
杜婉词在众人的注视下,顶着五层镶着各色珠宝的凤冠,眼眸微抬,轻轻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见太子爷正也正望着她,立即面上泛起一层晕红,手却捏紧了帕子,自个也不清楚,此刻心里是羞涩还是恐慌。
喜娘带了众人出去,一时室内便只剩下二人,赵元益看着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杜婉词,伸手准备替她摘掉那明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凤冠。
杜婉词察觉到身前的人伸出了手,心口更如小鹿乱撞,低垂的眼帘里满是惊慌,红晕已经染到了耳垂下。
太子觉得有些好笑,手碰到杜婉词的凤冠的时候,脑海里却忽然蹦出来今日抹着手哭的小小身影,一时懊恼,她那般小的女娃儿,见到他成亲,哭什么?
脑海里好像有声音道:“现在就哭,日后长大了见到杜婉词,还不知道得哭成什么样!”
太子停在凤冠上的手,便那般凝滞了,再看去,有些索然无味,淡道:“孤尚要去前头,宴席不知何时结束,太子妃早些歇息吧!”
说着阔步离去,临走吩咐贵妃娘娘送来的宫女都去别院歇着,留下翠微和碧萝伺候,并一个肃王府给的姓王的嬷嬷。
杜婉词脸上的红晕尚未来得及褪去,太子已然没了踪影,碧萝和翠微面面相觑,太子的意思,难道是今日,不,不回来洞房?
王嬷嬷看着庭院中暗影重重的树影,垂了眼睛。
子时初,喝得醉醺醺的赵元益被内侍搀扶着回到寝殿,翠微和碧萝待要上前伺候,一个年龄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内侍拦了道:“殿下不喜宫女伺候,二位姐姐去陪着太子妃娘娘吧。”
不一会儿,灌了醒酒汤的赵元益又被搀扶到了新房内,赵元益让侍从都退了下去,已经散了发换了赭色云纱寝衣的杜婉词上来给赵元益宽衣,赵元益挥手道:“太子妃自去歇着,孤稍后便来。”
杜婉词一时便僵在了那里,她,她已经研习了阿婆给她的画本子,入了东宫,她便知道,她不能再有任何的抵触情绪,眼下,肃王府正是烈火烹油,繁花着锦的时候,她务必要在肃王府没有倒下去之前,诞下一个孩子。
是以,一早便让翠微、碧萝服侍着换了一身寝衣,赭色的纱衣上头隐有镂空的小黄花,一朵朵,一点点地泄露少女内里的春光,便是翠微和碧萝看着都红了眼,她费了心思,不想殿下一眼都未看她。
杜婉词心里蔓延上来一点屈辱,可是,刚才王嬷嬷和她说,今夜若是殿下没有留宿主院,明儿,她在那些侧妃良娣跟前,便落了下乘。
杜婉词这般想着,一双柔荑已经攀在了赵元益的腰间,小猫挠痒一般地解着赵元益的腰带,含羞带怯地道:“妾,妾身学了一点闺房之趣,想邀殿下,一同研习。”
赵元益并未阻止杜婉词一点点攀升的手,他在杜婉词的坚毅里,已然明白她心中的考量,屏风后头已经背了热水,赵元益赤‘身出现在杜婉词面前的时候,杜婉词也只是头垂得更低,浑身都在颤抖,却并没有退缩。
赵元益并未要杜婉词服侍,自去洗漱,他刚才只是想知道,昔日骄傲的杜婉词,如今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东宫主院里头一早便来了宫中的嬷嬷,来收元帕的,见还是完整的一张,莫说红色的印迹,便是褶皱儿都没有,不由打量了一眼房间,见太子妃正由宫女伺候着梳发,太子殿下旁若无人地倚在榻前看书,垂了眼,收了帕子回去向贵妃娘娘复命了。
杜婉词透过铜镜,见宫中的嬷嬷走了,不由侧首看了眼赵元益,她原本以为,以她和太子殿下自幼相识的情分,殿下无论如何都会给她作为正妻的颜面,可是,可是昨夜,杜婉词一想到,赵元益独自在榻上睡了一夜,内心便涌出来深深的屈辱感。
不一会儿内侍在外头说贾先生求见,赵元益扔了书,自去外头,杜婉词捏断了一支眉笔,翠微吓了一跳,小声地道:“主子,今个要入宫,奴婢给您梳个百花髻吧。
杜婉词听到入宫,紧握着眉笔的手,放松了下来,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深深的黑眼圈,淡道:“一会让宫女拿一对煮熟的没有剥开的鸡蛋来。”
一旁的碧萝忙应了。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一道用了早膳,两人相对无言,一起去宫中请安,太子去了御书房,杜婉词去椒兰殿给贵妃娘娘请安。
一进去,便听到里头彤玉公主在说笑,宫女报了太子妃来了,殿内瞬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沈贵妃笑道:“进来。”
杜婉词远远望见,沈贵妃、刘修仪、杨淑仪都在,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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