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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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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淑妃自来没将沈婕妤看在眼里,略过她不提,问恒言:“这一回回来,是要在京城常住了吧?”
  见杜恒言点头,杨淑妃掩嘴笑道:“你个‘惫赖’小娘子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京城里头哪家的闺秀和你一样跑那么远的,说是大理?你也真敢去。”
  杜恒言略窘迫道:“那边四季温暖如春,我一直想去看看,要是淑妃娘娘和贵妃娘娘得闲了,一定也要去看看,可美了。”
  杨淑仪和沈贵妃见她说的那般好,一时眼里都流露出一丝不可察的向往和落寞。
  杜恒言说完,也沉默了,宫里的女子能出宫,便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何况赴万里之外的大理呢。
  “阿宝身边新来的两个宫女都是你从那边带回来的?”沈贵妃抬了抬戴着护甲套的指甲,点着桌面,不经意地问道。
  “阿宝自来喜欢新奇和热闹,那两个女使在南方长大,肚子里一车轱辘的乡野趣闻,就是礼俗不周,还望贵妃娘娘莫怪恒言坏了规矩。”
  “阿宝整天念叨着你,你回来了,她的心也能定一定了,改明儿开始,你进宫来当阿宝的夫子吧,都说你是个‘惫懒’小娘子,不过,本宫可是知道,你在清桐书院的才女名声的。”沈贵妃望着杜恒言,笑道,眼睛却如一潭寒冰,毫无波澜。
  杜恒言头皮一麻,这是沈贵妃对她的警示,满京城里身份高贵有才气的夫人虽然不说车可斗量,但是一只手的数还是够得着的,她年纪尚浅,何以能当阿宝的夫子?
  杜恒言起身福礼,婉辞道:“多谢娘娘一番美意,但是,恕恒言不能应诺,一因恒言年纪尚浅,愧不敢当;二,实不瞒娘娘,恒言多年不在家,未能在长辈跟前彩衣娱亲,心里一直引以为憾,望娘娘体察。”
  沈贵妃沉默了一会,“你这孩子,本宫也不过随口一提,倒吓着了你,你和林家小衙内刚回来,自然应该在府中好好孝敬老相公和杜家老夫人、老太爷,回位上坐着吧。”
  等出宫的时候,杜恒言回头望了一眼这辽阔雄伟,载着历史沧桑的皇城,那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它是汴京城中最瞩目的建筑,也是赵国最瞩目的建筑。
  杜恒言拢了拢袖,确保刚才沈夫子塞给她的纸条还在,沈夫子已然藏送在这里了。
  而她,亲手将阿宝送进了这一座囚笼。
  她在出神的时候,身边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她跟前,有一位女子上前来唤了她一声:“可是林少夫人?”
  杜恒言侧首,便见一个宫装丽人站在她跟前,头上戴着七翟冠,是郡主的行头,这城里的郡主也就三五位,杜恒言福礼道:“见过寿阳郡主。”
  她记得寿阳郡主两年前嫁给了张宪。
  寿阳郡主微微笑道:“林少夫人不必多礼,当年虽与林少夫人只远远地见过,但是林少夫人的名号这两年来,却一直如雷贯耳。”
  她在良人的书房里,发现了很多话本子的手稿,才知道原来良人便是凤竹公子。怪道前些年秦家那痴迷话本子的小娘子,闹死闹活要嫁给良人。
  这些手稿,大概是从六七年前开始,每一本的末尾,都写着哪一年哪一日完稿,和“赠予恒阅”、“赠言阅”或“馈言”,三年前的那三本都是“言儿悦”。
  所有新婚的想象,便在那一刻倾塌,才明白坊中所传,张家小衙内对杜家恒言一往情深,确不是谣言。
  “林少夫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寿阳郡主目光平静地看着杜恒言,已经过去了两年,所有的愤怒、悲伤都已经留在了过往时间里。
  身后的诗诗,听到她是寿阳郡主,张家衙内的夫人的时候,心头便敲起了鼓,轻声道:“夫人,老夫人还在等着您呢!”
  寿阳郡主挑眉,难道她表现的这么明显,连杜恒言的女使都觉得她有所图?
  又道:“只是想和林少夫人一起喝盏茶罢了,还请林少夫人赏光。”
  杜恒言见她虽说的清浅,可是眸子里却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笑道:“盛情难却,郡主请。”
  两辆马车到了孙家茶楼,杜恒言跟着寿阳郡主上了二楼天字号雅间,孙掌柜亲自来奉茶。
  不一会儿,屏退了外人,寿阳郡主吹了一口茶碗上的花瓣,弯眉道:“我在夫君的书房里,见过林少夫人的画像,果然真人还是要美上三分。”
  杜恒言一早便知道,寿阳郡主找她,怕是与张宪有关,但是没有想到,她会以这般方式开始。
  “不知郡主将画像毁了没有?”
  寿阳郡主轻轻摇头,她若是毁了,夫君怕是连她的面都不会见了,她哪儿敢?
  杜恒言淡道:“夫妇之间,若是想赴白首之约,中间难免会有磕磕绊绊,郡主既已是张家少夫人,自然该拿出夫人的架势,夫君的心中若有杂念,当替他切断才是。”
  再是绮思旖念,也有时过境迁的一天,杜恒言不信张宪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谢林少夫人教我!”寿阳郡主端起了茶,对着杜恒言遥遥一视。
  话既说了,杜恒言便起身告辞,临行前,寿阳郡主问杜恒言:“听说林少夫人爱看话本子,不知道,林少夫人知不知道凤竹公子是谁?”
  杜恒言心间一悸,“郡主知道?”
  寿阳郡主见杜恒言忽然亮起来的眸子,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不,不知,所以才问林少夫人。”
  杜恒言有些怅然地道:“我以为郡主认识呢!”她还想要签名呢,她存了那么多书。
  寿阳郡主看着杜恒言离开,心间有些微微的羡慕和嫉妒,夫君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竟然毫不知情。
  杜恒言走后不过一刻钟,张宪忽然推开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头的寿阳郡主看着他,含羞笑道:“夫君,我刚刚在这儿见到了你的心上人。”
  张宪垂眸:“夫人多虑了。”
  寿阳郡主右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家夫君笑道:“夫君也多虑了,妾身不过好奇罢了。”
  见张宪转身欲走,里头的寿阳郡主轻声问道:“夫君,她过得很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
  第二年的二月,慕俞会诗又是榜首,四月殿试的时候,由官家钦点为本科状元。
  林承彦带着大红花骑着白马回来的时候,杜恒言怎么看怎么觉得稀罕,慕俞被她看得脸红红的,“阿言,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杜恒言点头:“嗯!”
  林承彦刚才不过被看的急了,随口一问,不想真有东西,忙拿了帕子去擦。
  杜恒言“噗嗤”一声笑道:“你脸上写着‘我是个小神童!’O(∩_∩)O哈哈哈~”
  她一直知道慕俞很聪明,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她一直知道,哪一个朝代的科举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她先前只盼望着慕俞能中个举人就行,等他进了殿试,她想着,她家慕俞这般好看,肯定得得个探花,没想到,官家这般厚恩,竟赏了个状元!
  殿试过后两个月,朝廷便为这一科考中的学子安排职务,有进翰林的,有去别的地方当县令的,而慕俞,却被安排进了鸿胪寺,官职为鸿胪寺少卿,领从五品俸禄。
  林承彦得了任命不久,便收到陛下的密旨,让他去丹国察看,细作报,丹国似乎正在内乱中。
  林承彦回去与恒言商量,两人第二天便动身前往丹国。
  杜恒言提前给李菁写了信,但是一直,没有回音。
  五月中旬的时候,他们到了丹国。
  因为杜恒言一直没有收到李菁的信,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众人便扮作了赵国商人的打扮,慕俞的丹语很好,倒是让一路查看的丹国士兵深信不已。
  丹国上京的北城是皇城和王族居住的地方,杜恒言曾经听耶律阿沂提过。
  丹国的气氛很紧张,街头一直有士兵巡逻,一看便是戒备状态。
  慕俞的意思是先不要去找耶律王爷和耶律扎颜,可以先以旧友的身份联系耶律阿沂,耶律阿沂毕竟只是郡主,朝堂的事应该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杜恒言皱眉道:“耶律阿沂因我而被赶出了赵国,她受了此等奇耻大辱,不一定会帮我们。”
  林承彦点头:“是我思虑不周。”
  过了半晌,杜恒言笑道:“不,慕俞,你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能礼见耶律阿沂,但是可以旁敲她身边的人啊!我记得耶律阿沂身边有一个女使叫麦耳,我们可以将她引出府来。”
  林承彦眉峰一动,当即吩咐林二叔去打探麦耳,半天,林二叔便带了消息回来,“主子,打听到了,麦耳深受耶律阿沂信任,郡主的衣饰脂粉之类的东西也是她负责采购,大概每半月便要去胭脂斋去看看有没有从赵国来的新货,距离上一次出来,眼看还有三天便到半月了。”
  林承彦点头:“你早些安排布置,到时直接将人绑了,我们初来丹国,不宜闹大动静,小心行事。”
  然而,林承彦和杜恒言没有想到的是,此次的行动,险些让他们丧了性命,当林二叔赶着马车将麦耳带过来的时候,丹国的一支军队也跟在了他们后面。
  很快包围了杜恒言和林承彦所在的客栈,为首的将领是一个年轻人,杜恒言和林承彦都不曾见过。
  里三层外三层将客栈包围的水泄不通,杜恒言和林承彦商量,决定不反抗,他们带来的人实在太少,很难敌的过,另外一层,林承彦有赵国皇帝的出使文书和鸿胪寺少卿的官印。
  见了丹国的小将,林承彦道:“我是赵国的鸿胪寺少卿,奉我国陛下的旨意出使丹国,因仰慕丹国民风,所以扮作商人行走在街头。”
  那小将问:“那你为何瞄准了阿沂郡主的女使。”
  林承彦道:“我们与耶律阿沂郡主在赵国曾有数面之缘,此次是想顺道来看望一下,但是苦于得不到通传,是以带了曾经随着耶律阿沂郡主去赵国的女使麦耳。”
  林承彦真想着,若是耶律阿沂知道他们绑了她的女使,怕是又是一番祸事,谁知道那小将却仰天大笑了两声:“赵国的奸细,竟然被本将逮到了,来人,将这客栈里的所有赵人全部带走!”
  “且慢,不知何来奸细一说?”林承彦直觉事情不妙。
  那小将轻蔑地看了林承彦一眼,“想来你还不知道,耶律阿沂背叛了丹国,勾结赵国的勾当已被皇上发现,眼下正关押在大牢呢!”
  说着,不准备再与林承彦啰嗦,吩咐将人押下去。
  正在这事,二楼的杜恒言忽然推门出来。
  慕俞急道:“阿言,快走!”他明明安排林叁叔带她跳窗逃走的!
  杜恒言对着慕俞摇头,转而居高临下地喊道:“且慢,我有你们丹国皇帝赐予的铁劵丹书!”
  客栈里外的士兵和主客都不由一怔,赵国人怎么会有丹国的铁劵丹书?
  那小将十分谨慎,立即让门关了客栈的门,防止外头的人偷窥,亲自上楼接过杜恒言手中的东西,仔细辨认,“这是皇上赐予北院大王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杜恒言清秀的眸子微微一动,浅笑道:“因为,那是我阿耶!”
  “末将叩见小主子!”那原先凶炸炸的小将,却立即俯首跪了下来。
  杜恒言和林承彦始料未及,难道,难道不是耶律麦隆他们一派胜了吗?
  这小将却是什么都没说,将人带到了北院大王的王府,杜恒言和林承彦见了耶律蒙德才知道,萧太后病危,耶律麦隆乘机对耶律蒙德和耶律扎颜下手,但是先前萧太后为了防止有这么一天,给耶律蒙德求了一张铁劵丹书。
  此次,耶律蒙德自是拿不出来真的,在赵国的时候,看女儿与太子妃不和,怕日后性命堪忧,便将那铁劵丹书留给了她。料想,赵国皇帝看到这东西,也不敢轻易处罚他的女儿。
  不成想,最后,这东西在赵国没有排上用场,反而,用在了丹国。
  林承彦问:“王爷,那眼下局势如何?”
  耶律蒙德叹道:“原本我和扎颜已然处于下风,但是,不料皇上忽然得了重病,怕是要在母后前头走了!”
  林承彦和杜恒言不由都张大了嘴巴,耶律麦隆处心积虑了这么久,竟然,在如此关头自己先倒了下去?
  杜恒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阿沂呢?”她听那小将的意思,阿沂叛国了!
  “阿沂,关在了郡主府中,是我没有教好她,自从赵国回来后,她性情大变,勾结了你们的肃王爷,此次肃王爷叛变,若不是我及早发现,阿沂已然向皇上要了兵给他。”耶律蒙德想起阿沂,便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部下。
  但是因为阿沂的亲生父亲,耶律蒙德还是没有要了这孩子的命,只是将她禁足在郡主府中,其他一切事宜,都按照郡主的规矩满足她。
  是以,阿言才能够逮到出府给郡主买胭脂的麦耳。
  耶律蒙德想,他对阿沂存的善心,老天爷很快便报给了他,如若不是因此,阿言亮出了铁劵丹书,他又如何能劝服她成为名正言顺的丹国郡主呢?
  眼下扎颜即将继位,阿言的身份不会再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一时,他可以给予这个流落在赵国多年的女儿,无上的尊崇和荣耀。
  耶律蒙德正想着如何开口的时候,杜恒言却敏锐地发觉阿沂似乎将自己献给了耶律麦隆,不然耶律麦隆作为与耶律蒙德的对头,是不可能这般轻易地相信阿沂的。
  但是耶律蒙德毕竟将耶律阿沂当女儿一样养育了十多年,杜恒言也没有将自己的直觉问出来。
  “既然你们都无事,那为什么我给李菁的信,一直都没有人回复?”杜恒言奇道,要不然,她也不会和慕俞这般冒险抓什么麦耳。
  “郡王妃有了身孕,害喜害得厉害,扎颜怕她动了胎气,近来一切事宜都不让她知晓,你的信大概也被截下了。”
  耶律蒙德说完,静静地看着恒言:“言儿,你既是在丹国亮出了铁劵丹书和身份,怕是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杜恒言一怔,和慕俞对视了一眼,慕俞上前一步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成为我丹国名正言顺的郡主!”
  

    
第106章 阿宝番外
  大中祥和十一年冬; 如非匆匆地冲进秋熙阁,两鬓上宫女戴的鹅黄珠花,都随时要掉落下来似的。
  进门的时候; 脚下一崴; 揽月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如非姐姐; 怎么了?”
  “姑娘呢?”
  “在暖阁里头看话本子呢,林夫人从丹国搜罗了许多新鲜话本子送到宫中来了。”
  如非来不及与揽月多说; 冲到了暖阁; “咚”一声; 右鬓的珠花沉闷地掉落在了铺着厚厚缠花连枝缎的地面上,看着主子着了一身秋霞色锦缎白狐毛边短袄长裙,正倚在榻上看书; 一双杏眸像含着一湖秋水,水光潋滟,那模样竟像足了当年杜家明月阁中的言小娘子,心里一阵诧异。
  主子这些年; 似乎与言小娘子越来越像了,只是似乎比言小娘子更添几分媚色。
  “如非,出什么事了; 慌慌张张的。”已经十四岁的阿宝从书上抬起眼睛,不在意地笑道,一边说着,眼睛又放在了话本子上。
  “主子; 刚才福宁宫里陛下大怒,斥退了德妃娘娘,以后只准淑妃娘娘在跟前伺候。”
  如非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急急地道。
  阿宝收了手中的书,竟是连贵妃娘娘的脸面也不给了。
  蹙眉问道:“可知道为何?” 官家得了重疾,宫中人心惶惶,淑妃、德妃和贵妃娘娘轮流伺候在殿下跟前,这刚到腊月,德妃娘娘便率先出局了,还连累了贵妃娘娘。
  “德妃娘娘跪求陛下为彤玉公主赐婚,德妃娘娘替彤玉公主相中了景阳侯府的世子。”
  “世子夫人刚刚去世的那个景阳侯府?”
  “是!”
  阿宝心下一顿,景阳侯是开国侯爵之一,承了五代,根基深厚,在京中的势力盘根错杂,这一代的世子爷景川平也颇得陛下和殿下的看重,虽说身份上配得公主,但是,世子夫人刚刚亡故,不到一年。
  慕俞哥哥和景川平是至交好友,是以,她也听阿姐说过一点,景川平和夫人感情很好,当初是世子自己求娶的。
  公主若是下降到景阳侯府,怕是难得琴瑟和鸣。
  德妃娘娘这是担心陛下大限将至,怕她们母女两日后没有依靠,想提前做好防范,另一方面,也是不信任太子哥哥。
  难怪陛下会暴怒了。
  阿宝默了一会,轻声道:“这事你让人出宫告诉阿姐一声,再派两个手劲儿巧的宫女去福宁宫伺候淑妃娘娘。”
  如非都应了,正要下去,揽月进来道:“主子,殿下那边派人送了一件新的豹皮衬里的大红锦缎斗篷。”
  阿宝起身接过来看了一下,笑道:“这颜色倒鲜亮,殿下前些日子在西山猎到的吗?”
  揽月笑道:“是的,刚刚殿下也托人给福宁宫和椒兰殿送去了,殿下捎话来,说最近不便来看主子,外头天冷,出去要冻坏的,让主子待在秋熙阁里看几天话本子。”
  一旁的南鹊端了一个红泥小火炉过来,一个铜铫,“主子,殿下说丹国那边的奶茶,让你尝一尝。”
  如非皱眉道:“这地板上铺着缎子呢,可得小心火,别拿到主子跟前了,放在耳房里烧吧,热了端过来便是。”
  南鹊笑道:“如非姐姐说的是,奴婢这就搬走。”
  她们三个说的热闹,阿宝微微笑道:“行了,都下去吧,让我安静看会儿话本子。”
  三人都依言退下。
  每次殿下往秋熙阁里赏什么东西,这三个小妮子便要欢喜好半天,一件一件地往她跟前摆,这么多年了,这三人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不过是故意哄她开心罢了,让她相信殿下心中最记挂着的是她。
  这话,她进宫的头三年,是信的。
  第三年,阿姐回来了,阿姐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样,眼里又是愧疚,又是焦急,她将她带到明月阁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阿宝,谁也别信!”
  那些心中有比她还重要的人或物的人,都不要相信。
  她敏锐地察觉到阿姐对她是有些失望的,后来,她回宫躺在床上想了一宿,阿姐的话,其实也包括了阿姐自己和杜家,阿姐除了她,还看重慕俞哥哥和杜家,太子除了她,还看重皇位和贵妃娘娘,彤玉公主还有自己的母妃。
  按阿姐说的,这宫里头和整个大赵国,她能信的只有杨淑妃,在她娘眼里,没有什么比她还重要,她一早顶着黑眼圈,便去了杨淑妃的云洛殿,将阿姐说的话,说给了娘听,娘默了半晌,笑道:“宝儿,娘想,以后即便娘不在了,你阿姐也会照顾你的,她和我们身上流淌着一半儿一样的血。”
  她那一天才知道,原来阿姐真的是她姐姐,阿姐的娘亲和她娘是姊妹,所以,阿姐那年元宵节看到她后,才会将她带回杜家当小娘子一样教养着,吃的穿的,都是杜家最好的,还让她和熙文一起跟着杜阿翁念书。
  终是她知道娘将她视作人生的全部,可是,私心里,她还是更相信阿姐,也许,只是因为,那个无助的元宵夜,那个一身锦缎美得像天仙一样的小姐姐,牵起了她的手。
  她还记得,杜家被抄家的那天清晨,天还没有亮,阿姐跑到她房里,将自个所有的家当都交给了她,让她带到乌桕巷子去。
  她还那么小,她才进杜家没有几个月,可是,阿姐还是将杜家最后一点的救命钱,交给了她。说明,阿姐是相信她的,从一开始,阿姐便相信她。
  乌桕巷子,她以后一定要将那条巷子所有的房子都送给阿姐!
  她明白阿姐将她送到宫中,是因为当时阿姐也自身难保,阿姐不愿意带着她去冒险,她小时候常傻呵呵地问阿姐,她长大后,是不是和她一样是祸水?
  每当那时候,阿姐看她的眼睛,便泛起了担忧,她的脸,一年一年的长开,竟然比阿姐还要美上三分。
  太子哥哥,是她最大的庇佑,十四岁的她知道,六年前的阿姐,也知道。
  阿姐对她说,这世上谁也依靠不了,唯有靠自己,无论是贵者的恩宠,还是亲人的庇佑,这些可能有一天都会消失,而唯有自己强大,自己具有生存的能力,生命才不会在某一个风雨欲来的夜晚,感到恐惧。
  她将这话说给娘听,娘怔了许久,摸着她越来越艳光四射的一张脸,“阿宝,你要像你阿姐一样,娘便无憾了。”
  揽月又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过来,用牛奶和砖茶熬的,闻着便有一种让人懒散的舒适感。
  可是,阿宝知道,风雨欲来,她无忧无虑的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
  大中祥和十二年,过了正月,二月初二,龙抬头,陛下甍。
  举国大丧。
  三月十八,举行新帝登基大殿。
  新皇第一道圣旨是改年号为天佑,今年是天佑元年。
  第二道圣旨是封沈贵妃为康端孝敏太后。
  然后是封杨淑妃为庄淑太妃,封刘德妃为宁德太妃。
  第七道圣旨是册封杜婉词为皇后,执掌凤印。
  还册封了陈侧妃为贤妃,薛良娣为婕妤。
  阿宝坐在秋熙阁中听着揽月和南鹊一个接一个地背给她听,背到封皇后的圣旨后,疼痛好想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正说着,门外一个小宫女在哄劝一般道:“灵犀公主,阿宝姑娘在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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