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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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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相立即出列叩谢道:“此乃臣子份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嘉奖!”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张相莫谦,传旨,赏张宪金二十两!”
“谢主隆恩!”张宪以头抵地,行叩拜之礼。
此时杜呈砚出位道:“陛下,臣女伴大皇子身侧,未能护主,臣请陛下赐罪!”
杜婉词急道:“爹爹!”
杜呈砚身形不动,恭谨地坚持请罪。
皇上摸了摸面前的一串玉珠,不辨喜怒地道:“杜卿乃一代将才,护我赵国山河,可惜膝下竟无男儿可承袭将业!”
殿中众大臣一时不知道圣上这话是何意,明明是请罪,怎地说到杜呈砚的子嗣上头了。
杜呈砚回道:“臣……”竟不知如何回应,陛下这是对婉婉诬赖言儿不满,要敲打她娘了。
杜恒言在一旁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宪,默默地想起来有神通之誉的慕俞,暗暗揣测,难道宰相府上的小衙内们都是神童不成?
等杜呈砚领着俩个女儿出来,一路上无话,直往自个的住处走,赵萱儿已经守在小院子内,见到他回来,急行两步唤道:“婉婉,婉婉!”
杜呈砚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杜恒言拉了拉他的袖子,“伯父,阿言想吃桃子,伯父带阿言找桃子吃吧!”
杜呈砚轻轻吁了口气,点头道:“好!”
赵萱儿喊道:“砚郎,外头日头大,我备了凉茶和冰过的荔枝。”
杜呈砚身形微顿,还是牵着言儿,没有回头,走了。
赵萱儿牵着女儿的手,站在门外,看向那渐走渐远的一大一小的背影,蓦地心上泛起了一层悲凉,她能阻住这个男人的脚步,也挡不住她的心。
可是,那人已死了,她还活着,她才将将二十来岁,她还有许多年捂热砚郎的心。
***
山庄的西边有一片果林,种了梨子、桃子、枇杷、枣子等,这时候桃子当季,杜呈砚将阿言扛在肩上,二人专挑又大又红的摘,不一会儿便摘了满满一筐,杜呈砚带她到溪边去洗,一边问阿言:“言儿,今个婉婉污蔑你,你不记恨吗?”
杜恒言咬了一口桃子道:“你是她的爹爹,我平白分了她的宠爱,她记恨我是正常的!”
杜呈砚望着小人儿的面,其实,原本,如果没有赵萱儿,他会是她一人的爹爹,只会是她一人的爹爹。
倏尔,杜恒言望着杜呈砚道:“伯父,言儿也觉得,杜家还该有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孩子,不是她,也不是杜婉词,一个正常的,被爱着,也能爱人的人格健全的孩子。
这话,杜恒言是真的替杜呈砚着想的,他不爱或许是现在不爱赵萱儿,沉湎在她娘的去世中,其实,他还这般年轻,又这般行侠任义,人生短暂,合该轻松自在地过一生,不该被权势、阴谋、愧疚搅和一生。
正说着,杜家仆人匆匆找来,禀道:“官人,肃王爷请官人去一趟!”
杜呈砚闻言皱了眉,从溪边草地起身,对仆人道:“你带小娘子回去!”
杜恒言道:“伯父,言儿还想再待一会,这儿凉快!”
杜呈砚点头。
杜呈砚一走,杜恒言见那仆人有些眼熟,问道:“你在哪处当差?”
那仆人也就十四来岁,道:“回禀小娘子,小底叫墨林,是少夫人院子里头伺候的!是和小娘子身边的紫云、紫依一同入的府!”
杜恒言才想起来,她身边派过来的两个恰十岁的小女使,一个叫紫云,一个叫紫依。
既是荣延院的人,杜恒言也不准备多聊,兀自点头,问他:“你可会做鱼竿?帮我做一个如何?”
墨林忙点头:“会的,会的,小娘子稍等,小底这就去做!”说着去了果林西边的竹林里头。
杜恒言见他真这般傻愣地走了,心下暗想,这估摸还不是赵萱儿跟前伺候的,她竟然能使唤的动。
草地异常柔软,她坐的地方正是树荫下头,面前的小溪汩汩地流着清澈微凉的溪水,这溪水似乎是从山上流过来的,杜恒言忍不住捧了一口喝,十分甘甜。
自来京城以后,她还不曾看过这般广阔的天空,躺在草地上,看着上头一个劲儿叫着的蝉,莫婶子家的花花说,一个蝉衣一文钱,住进京城杜家,她竟然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可是这日子,却比明月镇上难过许多。
“你为何一人在此?”
一张冷淡的小脸映入杜恒言的眼帘,是张宪。
“我家小厮去给我做鱼竿了!你吃不吃桃子?”杜恒言从筐里挑出一个大的给他。
张宪望着桃子,眼眸微动,伸手接了过来。桃子上头还有水渍,显然是刚洗过,一口咬下去,张宪顿时皱紧了眉。
杜恒言见他表情痛苦,问道:“怎么了?”
张宪缓缓拿开桃子,张了嘴,门牙上一颗小牙掉了一半,还粘连着。
杜恒言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这小子一口下去竟然崩了牙,这牙还连着一点,挂在牙床上,看他一脸无助的表情,先前冷冰冰的傲娇小模样遁的无影无踪,杜恒言捏着自个的腮帮子鼓励道:“我娘以前说,换牙的时候,要是要掉不掉,要么咬一口硬的,要么自己拽!”
说完,杜恒言想到自己当年换牙的惨烈,忍不住一阵冷颤。
张宪望望她,又望望沾了血水的桃子,一闭眼,一口咬了下去,“崩”一声,那颗牙跟着一大口果肉殷红的桃子被吐了出来,掉在草地上。
张宪忽地捂住了嘴。
杜恒言跑过去把它捡了起来,捧了溪水冲了冲,放到张宪的手心,“我娘说,掉下的牙齿要扔到屋顶去才会长出好牙!”
张宪看着安安静静地躺在手心里的一颗小门牙,在阳光下莹然生光,微微抿了嘴。
第15第
大中祥和五年,元宵节前夕,汴京城里头,早已经开始搭山棚,孙家茶楼里头说书人正在神采并茂地说及三朝元老林询老相公当年在代州选厢军三千,以一抵百赶走丹国猛将耶律哈哥的事迹。
楼上雅座上的女使紫依、紫云看得直抚掌叫好,杜恒言抿了一口益州的云雾茶,看了看白瓷茶盏中清新怡人的茶叶,便想起慕俞的爹,是丧在益州的。
林老相公希望慕俞蛰伏几年,免得神童的名声越传越远,平白增了负累,是以去年才让他考了县试和府试,现在中了秀才,可以入泮读书,不知道会不会来汴京?
正想着,杜恒言发觉隔壁的雅座上新坐下来几位小娘子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婉姐姐,今个说的是林询老相公的事迹!”说这个的是龙图阁学士府上的小娘子陈语冰。
“林询老相公生的恰逢其时,若是单论才能,张相也不遑多让”,唔,这个是御史中丞李大人府上的李菁,爹爹虽是御史中丞,却一点没继承她爹的谨言慎行,说话向来不过脑子。
另一个不用说,自是和她同出一府的杜婉词了。自咸宁六年大皇子落水一事以后,杜婉词和杜恒言连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扯了下去。
也在那一年年底,杜呈砚新纳了一位如夫人进府,是沈贵妃娘家的一个表妹,姓姬,杜府后宅自此拨拉出一小块空地给这位二娘。
六年前,姬姨娘生下了杜家的第一个男嗣,沈贵妃让皇上为其取名为熙文。
杜恒言在府中与这位二娘却是自来交好,与赵氏母女的界限划得越发分明。
在书院中,众家小娘子都知道杜府的两位小娘子不和,三天两头闹将起来,也是杜婉词使了暗绊子,杜恒言每回必将它挑破放到明面上来。
虽然没让杜婉词得逞,但是杜恒言好事端的名声却传出去了,反而平白给杜婉词攒了温婉淑惠的好名声。
此时紫依忙拿出面巾给自家小娘子遮了面,就自家小娘子的性子,一会没准要又闹起来,两位婢女合力要护着阿言离开。
然而阿言刚起身便听隔壁的陈语冰道:“也是婉姐姐好性子,那么个惫赖人物,平白无故地和婉姐姐一样吃穿不说,还三天两头地给婉姐姐闹笑话。”
紫云和紫依相互对望了一眼,正一咬牙准备这次无论如何要拦住自家小娘子,却发现,她家小娘子已经不见了。
二人心头立时一凉,颤颤巍巍地倚在雅座间的隔板上,竖着耳朵听,只听那陈家小娘子,还在絮叨道:“婉姐姐,你是郡主所出的嫡女,又聪颖敏慧,连夫子都说可比魏晋的谢家小娘子,却教那等狐媚子拖累。”
杜婉词笑看着陈语冰,陈语冰看中了她肃王府的表哥赵延平,近来在她面前越发能放下身段,“陈妹妹过誉了,阿言只是顽劣了些,家中长辈视若珠宝,也是家中长辈怜惜,才让阿言行事……”
杜婉词话儿未说完,忽地看见陈语冰的发髻上一个什么东西在爬,仔细一看,好像是茶婆虫,蓦地扔了手中的杯子,连忙大叫着后退。
陈语冰看她眼神惊恐,要上前问,杜婉词连忙摆手,尖叫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又发现陈语冰的腿上也有,哭着喊道:“你不要不过,你不要过来。”
陈语冰下意识地顺着杜婉词的视线看向了自个的腿,“啊啊啊!!!救命,婉姐姐救命!”
一旁的李菁发现地面上到处是茶婆虫在爬,捂着心口,尖叫着冲下了楼。
外头侯着的一众小女使,都不明所以地看了进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
紫依小声地道:“完了,小娘子又祸害了!老夫人又得罚她跪佛堂了!”
紫云咬唇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谁看见我们家小娘子了!”
紫依木然地点头。
等两丫头在茶楼隔壁的书肆见到自家小娘子,才拖着哭腔道:“小娘子,我们快快回府吧!”她们实在是不敢再帮着小娘子偷跑出来了,下回小娘子别说哭,便是撞墙,她们也不会再做帮凶。
杜恒言挑了几本公子凤竹新出的话本子,这才心满意足地道:“行,今个也玩够了,咱们回去吧!”
取了一百八十文铜钱给书肆的小伙计,笑道:“你家掌柜的真是心大,也不来书肆看看,竟将书肆全托了你照看!”
小伙计挠挠脑袋道:“小娘子不知,我家掌柜的每年这时候,必得陪贵客,是以没法抽身来书肆!”
杜恒言也就随口一问,点点头,带着两个女使走了。
这时,杜恒言若是转身,必会发现书肆里常年放下的,通向里间的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挑了起来。
书肆的掌柜在那人跟前陪笑道:“衙内,杜家小娘子每年元宵前夕必会来书肆挑几本话本子,这么些年,风雨无阻,想必是对衙内的这些话本子爱之甚切。”
被称呼为衙内的少年男子,轻轻“唔”了一声,看着那人影远去,才朝西去了隔壁的茶楼。
掌柜的轻轻叹了一声,这么个祖宗每年都要躲在帘子后面,一声不吭,吓不吓人,非要等到杜家小娘子买了几本话本子走了,才肯走,幸好每年只有这么一次,不然他这老命都得被那张冷铁似的脸给吓掉。
***
嘴上说着回去,杜恒言左晃晃看看吞铁剑的戏法,右晃晃瞄瞄猴呈百戏,十岁以后,每一年这一日她都会带着紫依和紫云溜出来,细算起来,已经有四年了,转眼她已到了十四岁的生辰。
刚到杜府门口,凌妈妈便在翘首以盼,等见到她,焦急道:“言小娘子,婉小娘子一回来就在嘉熙堂哭呢,老夫人唤你去呢!”
“哦,婉婉今个竟然告倒阿婆跟前了?”杜婉词向来最讲究风仪,往日里吃了暗亏,也会默默忍着,伺机报复,明刀明枪的跟她杠上,这还是头一回。
这么些年,无论她和阿婆怎样努力,她的名声都给杜婉词和赵萱儿败的七七八八,现在汴京城中但凡提及她杜恒言,都会皱着眉说一句:“哦,那个惫赖小娘子啊!”
杜恒言进入嘉熙堂,里头杜婉词的婢女翠微帮着打起了帘子,唤了一声:“老夫人,言小娘子回来了!”
元氏这么些年,已经双鬓斑白,见到阿言回来,微叹了一声,问道:“言儿,你今个拿茶婆虫吓婉婉了?”
杜恒言摇头,“言儿今个都不曾见过婉婉,怎么吓她?”
杜婉词举着绢帕尚心有余悸地道:“阿言,往日你做些荒唐的事儿也就算了,你今个怎的能在茶楼里拿出那等物什来吓我与陈家小娘子、李家小娘子,莫说我们是一家人,合该姊妹和睦,便是玩闹,也该有个度阿!”
阿言轻笑道:“我说今个不曾见过婉婉,婉婉为何一口咬定,那,那什么茶婆虫是我弄的,再说,即便是今个婉婉在哪看见我了,也不能一口咬定,是我弄来了茶婆虫啊,我一个杜家的小娘子,难道还能随身携带这些恶心的虫子不成?”
杜婉词收了泪,坐直了身子,一双微红的眸子看着杜恒言那张这些年来越发明艳的脸,冷声道:“阿言,玩闹也要有分寸,今个这事,是与不是,你我二人心中明了。”
“胡闹!”上首的元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惊得杜恒言立即去看她的手,急道:“阿婆,你用那般大的力气作甚,这回手都得木了!”
元氏看着言儿担心的眼神,心中一软,还是硬着声道:“你两是姊妹,怎可互相猜忌!”
杜婉词察觉到元氏话语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袒护,微微垂了眸,敛琚道:“是婉婉的不是,惹得阿婆动气,阿婆仔细身子,不然爹爹回来,定要骂婉婉不孝,既阿言说不是她,今个人多,婉婉看错也是有的。”
元氏看着孙女示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孙女这么些年来,越发体贴懂事。
杜婉词又道:“婉婉还得帮娘亲准备给王府的节礼,婉婉先回去了!”
元氏点头:“你娘这些日子着实辛苦,你若有时间,就多帮衬着些!”
“是,婉婉明白!”
看着婉词出了厢房,元氏拉着阿言的手,问道:“今个为何又要吓她?”婉婉既是认定是阿言,怕约莫阿言确实脱不了干系。
杜恒言道:“嗯,又在茶楼里散播我的坏话,阿言不痛快,一时鲁莽了,恳请阿婆责罚。”
元氏叹道:“阿言,你已十四了,婉婉已收到好几份草帖子了,你连一份都没有收到,这可如何是好?”
杜恒言笑道:“阿婆,你莫急,阿言才十四呢!”
元氏又苦口婆心地道:“阿婆是老了,不早些给你做准备,日后,你若是落在前院手里,哪有你好果子吃?你可是记在人家名下的。”
杜恒言低了头,这倒是一桩事儿,现在赵氏不敢插手她姻缘上头的事儿,待日后,她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嫡母。
可是嫁人这回事,她还真的不曾多想,她才不过十四岁,在现代,也就是读初二的年纪,赵家母女这□□年不遗余力地抹黑她的名声,也就是为了毁她的姻缘,让她以后脱离了杜家,低到尘埃里去。
可是若没有杜家,她本来就是明月镇上的小娘子,还能低到哪里去?
元氏见言丫头也发愁,咬牙道:“唉,这些日子你在书院里头暂且忍让些,阿婆定当在你及笄前给你寻一户好姻缘!”
阿言惊道:“阿婆,我才十四岁啊!”
元氏摆手:“谁家小娘子不是及笄前就开始相看,你这都快及笄了一张草帖子都没有!”
元氏看着孙女莹润如玉的一张小脸,那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简直粲然生光,实在想不通,那些小郎君便是为了这张脸,也能忽略阿言惫赖的名声啊,为何一张草帖子都没有呢?
第16第
杜婉词从嘉熙堂出来憋了一肚子火,阿婆这些年越发偏袒杜恒言,直接去荣延院找她娘。
恰好碰到着了一身淡蓝衫子杏黄裙的姬氏带着女使从荣延院那边出来,眉头微微打皱,双手紧紧捏着帕子,神色不宁的样子。
杜婉词唤了一声:“二娘!”
姬氏仿佛这才看到人,微微含笑,柔声道:“婉小娘子回来了,外头热闹吗?”
杜婉词仿若无意一般,笑道:“尚不及元宵节那一日,二娘不若带着阿言和熙文也出去看看。”
姬氏倏然转眼望着杜婉词,片刻,勉强笑道:“妾身还有许多绣活,不打扰婉小娘子了。”
杜婉词点头,看着受了伤害的姬氏带着女使匆匆地从她身边经过。
她自是知道赵国妾室无主母恩准,不得离家,即便是贵妾,也受此约束。
她不过一时有了兴致,给素来清高的二娘心口上撒一把盐。
自二娘入府,娘亲一直郁郁寡欢,可是人是圣上赏的,又是沈贵妃名义上的表妹,娘亲再不满,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动二娘。起先也安然无事,孰料一直喝着避子汤的二娘,竟然在六年前有了身孕,还一举添了男丁。
娘是觉得姬二娘有孕是意外,可是,她却不信这个看着柔婉的女子真的那般天真无邪。姬二娘若是真的喝下了那些汤药,又怎可能有孕并且生下一个正常的胎儿?
刚迈进荣延院,便听守门的仆妇道:“那没脸皮的竟然还敢过来,真当自个在宫中有人了,也不看看自个和贵妃隔了几层肚皮!”
杜婉词不由皱了眉,于妈妈近来越发糊涂了,竟容得这些子婆子咋咋呼呼的在主院里头乱嚷嚷。
身边的翠微见主子皱了眉,上前厉声喝道:“妈妈们不好好当差,嚼什么舌根子!”
两个仆妇这才注意到杜婉词,忙行礼道:“小底胡诌,小底打嘴!”
杜婉词淡道:“夫人在里头吗?”
“在,在,刚才云裳坊送来了几匹料子,郡主正在给婉小娘子挑着呢!”
杜婉词见两个仆妇一脸巴巴地看着她,一副讨饶的模样,不耐地挥一挥手,道:“漱漱口,去于妈妈那领罚!”
“是,小底这就去,这就去!”
翠微见两个婆子狼狈而去,轻声问道:“主子,姬姨娘等闲从不迈进荣延院,这一回?”
杜婉词神情轻蔑地道:“她还有个儿子不是?”二娘总标榜一副风轻云淡、万事不过心的模样,她还真能不为自个的儿子操心?
及到了厅里头,正在挑着料子做衣裳的赵萱儿见女儿过来,欢喜地道:“婉婉快过来,娘正在给你选料子呢,你看这匹金丝软烟罗给你做一身散花裙可好?”
杜婉词犹豫了一下,问道:“娘,今个二娘过来了?”
赵萱儿拧眉道:“谁在你跟前嚼舌了?”说着眼睛看向了她身后的翠微和碧萝,“珍珠,带下去教教规矩!”
杜婉词张口欲言,见娘对她摇头,不由抿了唇。
翠微和碧萝顿时脸色煞白,也不敢求饶,这几年郡主脾气越发阴晴不定,两人乖乖地跟着珍珠下去。
屋子中一时只剩下母女二人,赵萱儿才道:“姬氏察觉到熙文身边的小厮有问题,过来求我换两个。”
“娘答应了?”
赵萱儿嘲讽地低哼一声:“她不是一向自诩清高吗?自去求于妈妈好了,家中仆人那么多,好与不好,难道要我一个个盯着不成?”
杜婉词默然,于妈妈是娘亲的陪嫁,二娘自诩清高,怎会舍下身段求于妈妈。
杜婉词犹疑道:“娘,若是她告到贵妃娘娘那里?”
沈贵妃这些年来越发得势,早些年还有刘修仪压制,前些年不知道从哪搜罗出一个尤物,进奉给官家,初被封为美人,现下已是从三品的淑仪,眼看这位杨淑仪几年间风头俨然盖过了当初的刘修仪。连带着沈贵妃也愈发得帝心。
赵萱儿摇着绢扇淡道:“我是赵家的女儿,难道还要看一个姨娘的脸色?对了,王府里传话来说,大皇子要选妃了。”说着,一双瑞凤眼静静地看向了女儿。
赵萱儿末一句像是随口提的,杜婉词还是忍不住心跳了下,皱着月眉道:“娘,女儿不愿意进宫!”
赵萱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莞尔一笑:“娘明白婉婉不愿意去,娘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杜婉词不想再说这事,将今个在孙家茶楼的事略略说了一遍,未及说完,“哐”地一声,赵萱儿砸了手中的茶盏,微微缓气道:“真当有老夫人护着,就敢欺负在你头上了,她算个什么东西!来人!”
门外的翠湄忙进来,低头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让于妈妈带两个仆妇将言小娘子带到祠堂去,让她在列祖列宗跟前跪到明个辰时初!” 赵萱儿冷声道。
翠湄恭声应下,暗道,郡主这又是将火气撒在言小娘子身上了!
***
明月阁里头,紫云翻着自家小娘子已经啃过的话本子,问道:“主子,你有没有发现公子凤竹的话本子近来越像一个人在呢喃着情话,这一句‘君之我所系,卿之我所意’,而且这里头的小娘子的眉眼,怎么越读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好像主子你!”
紫云揣摩一会,忽地抬头看着杜恒言道。
正在喝着花茶的杜恒言险些一口水喷在紫云的脸上,好歹咽了下去,捂着心口道:“许是那公子凤竹的这些话本子就是写给他娘子看的,有什好稀奇的。”
她前世就有看小说的习惯,在这里淘了好些年的话本子,眼看就要闹文荒了,幸亏这些年冒出了这么一个公子凤竹,文还对眼,不然真是要熬死。
杜恒言从紫云手里将那话本子抢了过来,只见那一页写着:“她笑吟吟地站在书院门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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