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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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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骗她,她还要替他背这个黑锅,她觉得很冤。
桌上倒是发出了一阵善意的笑声,取笑大姑娘小媳妇是女人们聚会的必有话题,大姑娘是该找个好人家了,小媳妇就是快生个大胖小子,总是要找个由头,不然这么干坐着,可说什么呢。
莹月这个反应,在众人看来就是小媳妇腼腆,也没什么不对的。
当着众人,洪夫人不能说多的什么,她自己的儿媳妇在桌上不管,字句全冲着侄媳妇去,她自己面上才不好看。也就罢了。
一时宴罢,族人陆续告辞归家而去,方老伯爷年岁大,疲累撑不住,也去睡了,厅内便只留下方伯爷等人守岁。
外面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方慧坐不住了,拉着莹月要出去看。
莹月正好也不想呆在厅里——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方寒霄,看见他的时候,一时觉得心里满涨得要炸开,一时又空落落地什么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在没想清楚前,只能尽量避开他。
她没想过直接质问他,他很大概率不会承认,而这么要紧的秘密,如果发现被她知道了,她无法预测他会是什么反应。
也许,会很可怕。
她不想面对那份可怕。
不是她真的害怕,而是,怎么说呢,她恐怕自己不能承受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藏着这个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独自撑着如常起止,方寒霄这一阵一直很忙,不怎么回来,目前为止,她居然还能撑住,没叫他发现。
厅外,丫头小子们在庭前笑闹,点燃各种烟花爆竹,方慧一双小手,一时要捂耳朵,一时要拍手,乐得忙不过来。王氏要替她捂着,她嫌王氏碍事,不要,还想冲上去自己找一个放。
这个王氏不能依她了,忙把她拉住:“姐儿,那爆竹蹦到眼睛里可不是玩的,在这里看看便罢了。”
方慧不依,莹月回过神来,也劝了一下,方慧倒肯听她的,嘟着嘴道:“好吧,那叫他们给我放那个大的,我要看那个。”
王氏摇头笑着,无奈近前去吩咐丫头。
“哎,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莹月听到这一句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才发现薛珍儿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她旁边。
莹月不由往后面退了退——她怕方慧听见,这些话叫她听见了不好。然后才道:“你说什么?”
“别装傻。”薛珍儿目光炯炯地,探究意味浓重地打量着她,“没人,你大过年的这副模样。”
先洪夫人说那一句时,莹月低着头,别人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薛珍儿就坐在旁边,是看得真真的,她不像被说羞,倒是个郁郁的神色。
“你知道是谁吗?”薛珍儿又问她,“你告诉我,我去看看。”
莹月:“……”
什么跟什么。她道:“你想太多了,没有那回事。”因薛珍儿太能发散联想了,她跟着堵她一句,“管好你自己家的事罢了。”
天天闹得鸡飞狗跳,还来打听她。
薛珍儿嘴一撇:“谁耐烦管他。”她很不识趣,跟着打听,“哎,你为什么还没怀啊?你身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要说怀抱着什么心思来打听这些,她也说不清楚,她就是想问。
莹月无力得很,她现在看见薛珍儿也没有那种斗志了,只是顺嘴驳她一句:“我没有病。你不是也没有怀。”
“你跟我比什么?我才嫁过来几天。而且,我有身孕才奇怪呢。”
莹月驳完也觉失言,但薛珍儿回她的后一句听着很怪。莹月饶是不想理她,仍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薛珍儿也没跟她卖关子,张口就道:“我还没圆房呢,能怀孩子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站薛珍儿身边的丫头脱口道:“奶奶!”
薛珍儿嗤笑一声:“怕什么?是他不中用,又不是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丫头急道:“不是,奶奶,您洞房晚上就把伺候二爷的丫头打了一顿,二爷生气了才——”
“那怪我吗?什么下三滥的货色,敢跑新房门边上看我,他们家没规矩,我才替他立一立。”
莹月听呆了——就她此前听说的那些传闻里,二房新婚的两口子闹归闹,没有这一出啊!
薛珍儿嫁进来快一个月了,居然至今没有圆房。
“你们——怎么会?”
“怎么不会?方寒诚想用这个拿住我,做他的梦,他想,我还不想呢。”薛珍儿很厉害地道,“哪天他把他那些贱人都遣散了,我才考虑一下。”
莹月不想听她的家事,但实在是被弄糊涂了:“——你们同过床了啊。”
如果没有,这么大的事瞒不过下人,早该跟他们那些打闹一样,传得满府都是了。
薛珍儿稀奇地道:“同床又不一定就圆房。”
因为她新婚夜打了丫头,方寒诚赌气没有碰她,干睡一夜以此羞辱她,不过她可不觉得,那么个软蛋,还脏,谁乐意跟他睡。
她甚至于不惮把这事告诉莹月,方寒诚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不跟她圆房,总之就是他不中用,他不中用,她闹的底气更足。
……
莹月眨着眼。
她一颗心已经在喜庆的爆竹声里沉到了寂静的深渊里,由此反而挣扎出离奇的冷静来。
她听见自己声音很低很飘地,在爆竹声的间隙里道:“同床,不等于圆房啊。”
她没有进一步问薛珍儿,不好问,但忽然间,她如醍醐灌顶一般,什么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大:稳定地又凉了一点。
96、第96章
过了这个年; 莹月十七岁了。
她好像一下子长大起来。
她原来就不是多闹的性子; 如今变得更为沉静; 嫁到方家以后,日益丰润的脸颊在新年里没有养得更圆,反而是瘦削了一点下来; 下巴变得秀巧,五官更为明晰; 眼神望着人时,清澈里; 开始带上一点属于成人的疏淡。
从外表看; 她的变化仍属细微; 日夜相对的人难以察觉; 连玉簪石楠都没有觉出什么不对。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内心发生过怎样的惊涛骇浪,无人可以求助,无人可以诉说; 她倾尽全力; 假装若无其事。
没有她想象得那样难。
打击来得接二连三,她没有时间再觉得痛,先得把自己武装起来。自保本能开始运作的时候,其他一切置后考虑。
方寒霄有一点点觉得不对。
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蓄势已久的攻势将要发动,这个时候,他也无暇他顾。
正月里; 天天都是吃酒赴宴。
初十这一天,轮到了隆昌侯府的宴请。
亲友们纷纷上门。
方寒霄携莹月一起。
莹月这回倒是见到了岑夫人,因为望月的身孕三个多月了,岑夫人不喜欢这个多事的儿媳妇,但对子孙还是重视的,年节时府里来人太多,怕有什么不相符的冲撞了她,便不命她出来。
不过莹月作为娘家妹妹,随后还是见到了望月,是望月使人来叫她过去的。
莹月不太想去,但满座人看着,不好把她们姐妹失和的事实摆到人眼里去,只得站起跟丫头去了。
内室,望月歪在窗下罗汉床上,膝上搭着万字锦绒毯,新年里,屋里一色簇新布置,丫头使着美人拳,力道很轻很小心地替她捶着腿。
她见莹月时候少,上一次还是年前了,此时见到帘子掀开,莹月微微低头进来,直起一点身来,目光中蕴着说不清的含意,上下将她打量着。
莹月觉出她目光奇异,抬起眼来,与她对视。
“大姐姐。”
莹月没问她看什么,只是循矩见了礼。
望月轻笑一声,自己说了:“三妹妹如今竟出落得出息了,可见母亲与你嫁的这个人,是嫁对了。”
若是从前,莹月或是含羞,或也就欢喜直认,眼下却不过露出点浅淡笑意,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这门婚事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望月作为始作俑者还不清楚吗?
以为事过境迁,再提起来这般自若,竟似真好意认真替她挑选的一般了。
她不接话,望月也不在意,自管接着道:“三妹妹坐吧,彩琴,倒茶。”
语调倒也和气,不似找茬声调。
莹月便在她对面坐下,她不想看,但又实在忍不住扫了一眼望月的肚腹处。
想起自己曾有过的幻想担忧,她心中闪过自嘲。这世上,可能都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她一样痴傻。
并非完全没有征兆,惜月曾经的疑问就是一个提醒,只是她懵然不觉,自己是个傻子,还去教导别人。
“三妹妹,听说你先前遇上点事,受了惊吓?”
莹月散漫的思绪一顿。
被宝丰郡王调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从未告诉过外人,玉簪石楠也都自觉缄口,望月从哪里知道。
想了一下,她道:“没有,大姐姐只怕听错了。”
“自家姐妹,私底下闲聊两句,你怕什么。”望月轻笑着道,“我也是巧合里听来的,倒是吓了我一跳。听说有些藩王宗室,十分放纵,在封地上无所不为,还好你不曾吃了他的大亏。”
莹月眼睫霎了一下。听望月的口气,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得十分清楚。
她嘴上道:“大姐姐说哪里话,真没有这样的事,我许多日子不曾出门了。”
“是被惊吓到了?”望月好似没有听见她的再次否认,只是坚持说自己的,“妹夫已经替你出了气,你倒也不需害怕了。只是,你该劝妹夫从此谨言慎行些才好,那毕竟是位郡王,不是好得罪的。”
莹月愣了一下,她知道宝丰郡王受伤的事,但是在此之前她先发现了一件更震撼颠覆她的事,宝丰郡王如何,反而不在她的心上了,她从未深想。
“大姐姐,你越说越离谱了,这怎么又和我们有关系了?没有凭据,这可不是胡说的事。”
她的惊讶毫无作伪,因为她是真的不觉得宝丰郡王受伤是因为调戏过她。
方寒霄会为她冒这种风险——她心中乃至苦笑了一下,也太看得起她了。就是从前,她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
望月看到眼里,迟疑起来。难道真不是方寒霄下的手?
宝丰郡王遇袭之事因为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排查来排查去,最终渐渐将目光放到了方寒霄身上。
不论有没有证据,宝丰郡王白天调戏过莹月,晚上就出事,他那一系的人就算起初没料到方寒霄有这样大的胆子,遍寻不获之后,因此产生怀疑也是难免的。
而方寒霄如果真敢干出这样的事,那心理素质堪称是一等一,从他本人入手,很可能查不出什么,莹月相对就好突破得多。
连岑永春都见过她说哭就哭的样子,她的脾性,实在叫人一眼就看透。
望月因此接受了这个任务。
“大姐姐若没有别的事,我回去席上了。”莹月站起来,她察觉到望月打探的意思,觉得很没意思。
“再坐一会儿,席上又没什么事,你过去也不过干坐。”望月不放弃,坚持着把她留住,又说了一阵,言语之间绕来绕去,总绕不出宝丰郡王的事。
莹月终于不耐烦:“大姐姐愿意怎样想,就怎样想吧。“
她连告辞都不说了,直接走了出去。
望月叫她堵得怔在那里,过片刻才反应过来:“——哪来这么大气性!”
莹月毕竟是来做客的,她不能硬把人扣在自己屋里,只能皱眉吩咐人:“去告诉世子爷,”她沉吟了一下,“应当与方家无关。”
**
“奶奶,你今日可厉害了一回。”出来以后,石楠有点咋舌地道。
莹月笑了笑。
她哪里厉害了。或者说,她从前是弱到了什么地步,现在才连使一点小性子,都让丫头觉得她厉害。
“石楠,”她轻轻道,“你和玉簪从前跟着我,是不是受了许多委屈,很不开心?”
“没有啊。”石楠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先是笑嘻嘻地,想了想又改了下口,“在徐家的时候是有一点,不过现在再没有了。奶奶,你是不是被大姑奶奶问得想起了从前的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瞧她的日子才不好过呢,就是个面上光。奶奶如今过得比她好一百倍。”
莹月心里叹了口气。
面上光这个词用得好。
不过不该用在望月身上。她的日子,才是面上花团锦簇,内里空洞虚无。那个真正厉害的人,将她哄得滴水不漏,她到如今,如梦初醒。
如果说,此前她按兵不动是陷入茫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望月把她找过去这一遭,是让她萌生出了一点退意。
陷在这种纠葛里令她觉得很疲倦,她提起从前,不是恼怒,反而是有一点怀念。清渠院那一方小天地,清贫闭塞,但没有这许多烦恼。
这里面有一个隐藏着的问题是,她来见望月都这样不舒服,方寒霄来见岑永春,难道会有什么好的感觉吗?他明明有充足理由与岑家翻脸决裂,却从不拒绝岑永春的邀请,仅仅是要强撑着颜面?
看问题的角度变了,从前觉得合理的事情,一件件也都变了模样。
不将错就错接受她的话,他大概不能这样容易地与岑永春来往吧。她还没有替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过平江伯府与隆昌侯府因为差事内里不和的事。
你看,这些脉络清清楚楚,一直都在,只是她从未发现。
“奶奶,这些人为什么忽然乱跑起来?——不对,奶奶,我们走错路了。”石楠忽然发现了惊呼。
莹月回神,发现不错,她是自己从望月屋里出来的,望月被她气到,没给她派引路的人,她心里有事,也没注意看路,只循着最宽敞的一条走,不觉居然走到了外院附近。
外面许多下人奔着一个方向在跑,步履匆忙,神色紧张。
“出什么事了?”石楠也有点紧张起来,往外快走了几步跟着观望,莹月跟着她一起。
石楠这时见到一个跑得慢的年纪小点的小子,壮胆上去拦了他问。
“失火了,祠堂失火了!”小子大声回答她,说完连忙又跑。
石楠与莹月面面相觑——这就难怪了,谁家祠堂失火都是大事,尤其还是新年里。
这可太不吉利了。
乱糟糟的一群人很快跑过去,她们所在的这一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
“奶奶,我们进去吧,怪吓人的。”
莹月正要点头,一错眼间,忽觉一个人影从前方屋舍拐角处一闪而过。
她很是怔了一下——她不知道那处屋舍是什么所在,但她似乎,是认得那个闪进去的人影。
而再前方,有两个人正走来,其中一个她也认得。
“大姐夫。”
莹月脑中空白了一下,眼见岑永春伴着身边那个衣饰尊贵的人似要往那处屋舍里走,不及细想,拦了上去,有点生涩地喊道。
岑永春全副心神放在身边的怀庆郡王身上,他听说怀庆郡王来,才去大门外迎了他,没注意到莹月,忽然被叫住,一怔:“啊?”
然后他有点奇怪,“你在这里干什么?”
说着,他不由把莹月打量了一下,他从前只觉得莹月幼稚,没怎么留心过她,宝丰郡王居然为她倾倒,很出乎他意料。
莹月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努力撑着表情道:“大姐夫,我听见人喊你们府上祠堂失火了,吓了一跳,所以出来看一眼。你不要去看看吗?”
岑永春惊了:“什么?!”
他才从外面回来,真不知道,忙转头看怀庆郡王:“这,劳您——”
“你忙去吧,我自己先坐一会。”
怀庆郡王说着,就想往那处屋舍里走,岑永春犹豫了一下——他邀请怀庆郡王进到隆昌侯的书房里待客是为显尊重,但不能放他一人进去,陪笑道:“恐怕这里危险,我领您去老太爷那里坐一坐。”
怀庆郡王脸色微沉,顿了一下,还是道:“好罢。”
他二人走了。
莹月茫然地舒了口气。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被本能主宰,脚不受控制地就上去了。
“奶奶,我们进去吧?”石楠没觉出什么不对,人家祠堂失了火,莹月告诉主家一声也是应该的。
莹月张了张嘴:“——再等一等。”
石楠奇怪,但还是陪她站着。
没有过去多少时间。
方寒霄从屋舍里重新闪了出来。
他大半个身子还隐在墙壁后,警惕的目光左右一扫,就跟莹月对上。
他:……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比较久,因为加班了,工作太多脑子好乱。。
97、第97章
这一个瞬间很安静。
然后; 莹月低头; 转身往里面走了。
方寒霄从头顶心到脚底板一阵雷劈似的颤栗酥麻——他不需要问什么; 忽然就意识到,她是知道的。
知道多少,暂不确定。
她在这样的场景下撞见他; 没有问一个字,连个惊讶的眼神都没有; 已经是将自己了然的态度表露无遗。
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哪怕立时当场撞见的是岑永春; 他都不会有这样强烈的——心虚。
他看着莹月单薄的背影慢慢走远; 这几天心头隐隐浮现的不对劲终于有了答案; 这么要命的关口; 他无法细想; 犹豫片刻后,只能按捺下混乱的思绪,掉头向另一边而去。
祠堂失火的意外打乱了隆昌侯府宴客的节奏; 好在发现得及时; 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面上维持着一应如常,望月养胎,岑永春招待怀庆郡王; 岑夫人支应整场宴席,各自有事,暂时都抽不出空去查个究竟。
而等到宴罢; 客人们陆续散去,岑夫人终于腾出手来去追究责罚下人,细查失火因由,这个时候,该抹平的痕迹也都被抹平了。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石楠惴惴着,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奶奶,大爷先前是干什么去了?”
她起先没有看见方寒霄进去,但后来看见了他出来——说实话,他看上去不像在做什么好事。
现在也没有跟她们一起回去,只给车夫留了吩咐,说有事,让她们先走。
莹月摇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她都知道了。
她亲眼看见了他娶她的最终目的,没有比这更明白的。
可能早已有了准备,她非但不太意外,居然也不很心痛,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她这样普通,出身既不好,相貌也平平,本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叫他对她那样好的优点。
现在这样,才对了。
他的目的,应该算是达成了,她对他的作用,也应该是没了。
起初的时候,莹月未尝没有过被欺骗的愤怒,但这愤怒无法持久,她很快不得不记起了她的来路,她从根上就不正,方寒霄要对她做什么,她没有底气像个真正的受害人一样同他抗衡。
遮蔽眼前的浮云褪去,莹月发现她也是可以很现实的,她至今没有同方寒霄闹开,是因为潜意识里她知道闹开对她没有好处。
她不是薛珍儿,没有强横的娘家能为她出头,她只可以依靠自己,未来的每一步,她都要走得很小心。
首先,她不能惹怒方寒霄。他们最好是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她愿意理解他的作为,但他无论是报复还是利用,总该有个尽头,如果觉得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应该到了纠正这个错误的时候。
然后,她可以放下方家的一切,守口如瓶,只求平平安安地离开。
被休还是和离,她不是很在乎,她不会再嫁人了,甚至也不会再留在京城,这一点名声上的便宜,有或没有,对她没有多大差别。
至于去了外地怎么生活,她也想好了,南边文风鼎盛,许多人家会为女儿也延请先生,像方慧就有,她太高深的教不了,给小女孩儿开蒙,应该是可以的。
再者,以方家一贯在财物上的态度来看,方寒霄应该不会苛刻到连她的嫁妆都不肯给她带走,有那些东西在,静静地一般过日子也尽够了。
这么七想八想回到了府里,莹月没有休息,拿出她重新制过的嫁妆单子查看归置起来。
太重太大的东西不去管它,她只捡轻便值钱的先看,有好收拾的,就便归拢到一处放着。
石楠起初不解其意,渐渐为不详的预感所笼罩,快吓哭了:“——奶奶,我们现在干什么呀?”
屋里除了玉簪石楠,莹月没让别人进来,她犹豫了一下,觉得也该让两个丫头有个心理准备,就低声道:“我们可能要走了。”
玉簪茫然:“走去哪里?”
“我还没有想好,先收拾着吧。”
石楠颤声道:“可是这里是奶奶的家,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走?又能去哪里?”
玉簪心下也急了,胡乱猜测了一下,道:“难道大爷真在外面有人了?奶奶和他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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