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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以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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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爷,男人可不兴说不行的——”妓子在一旁娇笑。

    “哈哈哈,婉娘说得对,真是个可人儿!”

    楼上爆开一阵大笑。

    方寒诚心满意足,重新探头出来道:“大哥,你真不会作,就算了,我——”

    “圆月是不是?”莹月脸板得紧紧的,仰头。

    她一口气堵着,是要把自己堵到气爆了,以至于面对头一回见到的这么混乱的人员构成,出口的声音居然稳稳的,清亮,不带一丝抖音。

    方寒诚:“——啊?”

    “这么常见的题,用不着你哥哥来。”

    莹月毫不停顿,给他接着念下去一首律诗。

    她也不长于诗词,一般不写,但她启蒙自徐老尚书的手书,八股文都诌得出来,不过对仗比喻,真要想一首又有什么难的。

    有多好是算不上,但应付差事足够了——尤其她是个女子,她脱口答出这一首来,比出自方寒霄更为惊人。

    喧闹的二楼全员静寂发傻。

    莹月本来只想出来这一首——她诗词真做得少,但这口气一出,眼见将二楼打蒙,灵感忽然迸发,连着就报出了个“咏月之二”来。

    还是一首律诗。

    律诗在字句格律上要求很严格,因此看上去似乎比一般诗体难作一些,也更见功底,但莹月倒对这个还拿手一点,因为她的底子是八股——所谓八股,就是圈地为牢,对对仗格式的要求严到苛求。

    二楼众人:“……”

    莹月念完,自己信心也起来了,镇定问他们:“还出题吗?”

    没有人回答她。

    但二楼终于有人回过神来,盯着莹月,去推方寒诚,问道:“二爷,这姑娘是谁?”

    旁边人拍他:“你瞎?那明明是个成过婚的妇人。二爷,这么跟你大哥站一起,不会是你大嫂吧?”

    方寒诚:“……”

    他不想回答,但如嚼黄连的脸色已经给了别人答案。

    “二爷,你说你,知道你大嫂这样,你这时候惹你大哥干什么呢。”旁边人摇头叹气。

    人以群分,能跟方寒诚混到一起玩乐的人,水平大多也都那么回事,整天会文是假,享乐是真,莹月自觉一般的律诗震他们分量是足够了。

    以至于各自装个若无其事私语议论,却没人敢再往下搭腔。

    但也有个别一两个,比如那个醉眼昏花把莹月看成姑娘的,一眼接一眼往下瞄。

    莹月没有在意,她气出了,牵一牵方慧:“我们走。”

    方慧乐得快跳起来,脆生道:“好!”又美滋滋道,“大嫂,你真厉害!”

    她小嘴不停,叭叭叭好一通赞誉连着砸过来。

    莹月那口气下去,听得脸热不好意思地道:“没有我一般得很。”

    “哪里一般,可厉害了,那些人都不敢给你出题,大哥,你说是不是?”

    方寒霄走在另一边,嘴角扬得高高的,点了点头。

 102、第102章

    方寒诚满身酒气; 歪歪斜斜地走在路上。

    他走的这处已出了最热闹的地段; 灯火阑珊; 游人稀少,只间或有三两个人嬉笑私语而过。

    “二爷,您有酒了; 既不和他们玩,我们还是回去吧。”

    “是啊; 二爷,这地方冷清清的; 也没甚意思; 不如回家。”

    跟他出门的两个小厮一左一右; 出声相劝。

    “不——回!”方寒诚一把甩开小厮要搀扶他的手; 想冷哼一声——没哼出来; 只打了个酒嗝,“这里清静,爷正要一个人走走; 醒醒酒; 你们也滚开,不许来烦爷。”

    两个小厮哪里敢走开,但知道他现在心情极度差,也不敢再和他啰嗦什么; 只好闷闷跟着。

    方寒诚确实十分堵心。

    伸出去的巴掌打回了自己脸上,方寒霄走后,他一伙朋友里渐渐起了些讥笑之声; 这笑倒不见得有恶意,纨绔子弟多浪荡,嘴上没把门的,几杯酒下去以后,想说什么说什么,方寒诚若能自我解嘲,一笑也就过去了,但他没这个肚量,一赌气,站起说有事提前走了。

    走出来以后,就在街上吹冷风。

    没吹多久,酒意渐渐散去,不要小厮劝他,他自己也觉得傻了,把大氅拢了拢,转头问小厮:“替爷想想,还有哪里有局?爷换个地方取乐。”

    小厮听他还不回家,脸有点苦巴,道:“爷,这元宵佳节,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大家要么在家团聚,要么出来赏灯,哪有多少局。”

    “呸,废物,要你有什么用!”方寒诚啐了他一口。

    不过叫他想,他也想不出来,便有,人家也早凑一伙了,他半途加进去总是有些不得劲,便甚没意思地道:“算了,就依你这狗头,回家罢。”

    小厮大喜,殷勤劝道:“爷,这个日子出来没有空手的,您买两盏灯送给夫人,夫人看见了一定夸爷孝顺。”

    方寒诚想想也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头,转头往灯火兴盛处走去。

    走没几步,街旁有一条巷子,里面传出一阵私语。

    “你说这是隆昌侯府里偷出来的?可真吗?别是蒙爷的吧?”

    “爷,我多大的胆儿,敢骗您,不怕被您敲断两条腿?真,真得不能再真了!”

    “那可说不准,你不是说做完这一票就收手出京了,爷上哪找你去。”

    “那是不得已么,爷想,我这票做得太大了,侯府是多大的门第,发现了肯定饶不了我,这这块烂肉,怎么禁得起人家翻查,不跑,只有等死了。”

    “这话也对。说起来,你还怪能耐的,那样的高门大户你都能进去——嗯,这砚台好像真不错。”

    “也是凑巧,嘿嘿,大年底下,人来人往的,我扮个跟客人的小厮,他们没留意——谁?!”

    方寒诚正躲在墙边听得聚精会神,不想这个说话的人大约是做惯了贼的,耳目十分灵敏,不知怎么就发现了巷外有人偷听,急急探头出来,正好和方寒诚看了个对脸。

    方寒诚先慌了一瞬——旋即镇定下来,不是他特别胆大,他这样家世的爷们在外行走,根本不把蟊贼之类的下九流人物看在眼里,也不觉得这些人敢对他怎么样,他直起了身,还往巷子里打量了一眼。

    ——然后血有点冷。

    巷子里似乎在和蟊贼交易的另一波有四个人,各个膀大腰圆,这么冷的天都没穿棉衣,周身散发着非善类的信息。

    蟊贼回身:“唐爷,这小子偷听我们说话——”

    “唐爷”非常干脆:“揍一顿先,教他学会闭嘴。”

    一伙人直冲上来。

    方寒诚没料到对方这么不讲理,反应不及间已经挨了一下,他小时候怕吃苦,方伯爷为了讨好方老伯爷叫他读书,他以此为借口就势逃过了习武,书读得怎样不提,身子骨是真读成了一个文人的模子,只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好一点点。

    跟他的两个小厮倒是厉害些,但双拳难敌群殴,渐渐落入下风,只能在乱七八糟的殴斗里大叫:“住手,我家爷是平江伯府的世子爷,你们敢动手,不要命了吗!”

    落在身上的拳头顿了片刻,蟊贼出声嗤笑:“骗谁呢,穿件好衣裳就敢胡吹大气,你要是世子爷,我还是郡王爷呢!”

    拳头便又猛烈起来。

    方寒诚是听见“隆昌侯府”四个字才停下来的,贴过去原还想打听一下蟊贼从隆昌侯府里偷出了什么,还没听出个究竟来,先挨了一顿乱拳,把他打得昏头转向,总算小厮拼命给他拦出了一个空隙,冲他喊:“爷,快跑啊,去喊人!”

    这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离着灯市很近了,只是长街尽头冷清,一般人逛不到这里来。

    方寒诚连滚带爬地起来,往灯市逃。

    那伙人里立刻分出一个来追他。

    方寒诚听到背后的喝叫声,胆都要吓破了,总算天无绝人之路,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熟人,他激动得眼泪快横飞出来,嚎叫道:“——大哥!大哥救命啊!”

    **

    对方寒霄来说,这个局面其实是出现了一点差错。

    因为这个时候,他身边的莹月方慧还在。

    方慧出了一回风头,兴致更足,不肯回去,非得还要再逛,看见人家猜灯谜的也要猜两个,方寒霄拿小妹妹没办法,只好一直陪到了现在。

    遥遥望见方寒诚扑喊过来,方寒霄脚下如风,飞快窜了出去——他不能让方寒诚把他安排的那些人带到家人面前来。

    疾奔中他跃起,飞起一脚将追方寒诚的大汉踹翻,又往巷子旁跑去。

    方寒诚胆气大壮,踹了倒地的大汉一脚,忙跟着过去。

    这些市井中混混的几手工夫欺负欺负方寒诚还行,到方寒霄面前实在不够看的,方寒霄为此手下留了点情——他需要情况看上去越混乱越好,同时他也要给这些人逃跑的空间,他不需要扣下他们。

    当一方武力值远超另一方的时候,局面全在他掌控之中,他想看上去打得混乱热闹,那就是混乱热闹,令人目不暇接。

    唯一一点意外,是其中一个大汉掏出了一把匕首来,方寒霄衡量过后,放缓了动作,挨了他一下——挂点彩,他放跑他们才更自然。

    方寒诚的眼力看不出这些花招,他才冲回来,看见这样又吓得躲到一边去了。

    直到好一会后,这一片混乱终于结束。

    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厮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其中一个过了一会,觉得背后有点咯人,伸手往背后摸了摸:“什么东西——书?不对,好像是个账本?”

    小厮不识字,方寒诚心中一动,快步走过来抢到手里翻看起来。

    确实是账本,好像是厨房用的,记着菜蔬炭火之类,看上去不甚起眼,也似乎没什么意思。

    但方寒诚心中立时激动起来,忙问小厮:“哪来的?”

    小厮直着眼,迷糊着:“不知道,先前好像没有,难道是那些人掉下来的——?”

    打得昏头转向,谁还能分辨清楚,不过他们先前走到这段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地上明晃晃一本册子,三个人呢,不会都没看见。

    “就是他们掉下来的!”方寒诚笃定了,还残余着一点酒意的大脑迟钝地燃烧起来,把他烧得红头涨脸——那个蟊贼可是说了,他才从隆昌侯府里偷过东西!

    这账册肯定不会属于那些人里的任何一个,看那些混混的模样,识不识字都两说,何况专门搞个账册记账,再者这册子上的用度,也不是平民百姓家用得起的。

    方寒诚感觉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楚了起来:蟊贼费劲巴脑偷进隆昌侯府一回,不会把厨房记账的破册子当什么值钱物事也偷出来,这账册,一定有鬼!

    感觉到方寒霄向他伸手,似乎也生了好奇之心,想要过去看看,他马上把账册攥得死紧,怕他抢,直接揣进了怀里,护着警惕地道:“大哥,今晚谢谢你,天色晚了,我的人也受了伤,我们回家去了。”

    忙忙地错身过他就走。

    两个小厮爬起来,跟方寒霄行了个礼,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方寒霄眼看他们走远,抑住了胸腔中的一点笑意,转身向灯市走去。

    莹月早已心急如焚了,身边带着方慧,她不敢轻举妄动,垫着脚尖张望到这时,忙迎上去:“没事吧?”

    她离得有一些距离,只看得出打得很激烈,分不出内中乾坤。

    方寒霄原没在意,只是摇了摇头。

    莹月刚要放下心来,方慧人矮,她的高度,却是一眼见到了方寒霄衣袖里滴下的血滴,尖叫了一声:“啊!”

    方寒霄低头一看,大汉那一刀划在他右手臂上,刺破了棉衣,他有数,刺得不深,血迹晕染在里面,他走到这里时,方渗了两滴出来。

    但等莹月颤抖着手捧起他的手臂,捋开衣袖看伤口的时候,就有点可怕了。

    冬衣厚实,血迹流不出来,都晕在里面,周围那一片纯白的中衣已经都被染成了鲜红色,刺痛人的眼目。

    啪嗒。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他手臂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大(干咳一声):改天请你喝酒。

    薛嘉言(昂首挺胸):我的招数,怎么会没用,如果没有,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够可怜!

 103、第103章

    方寒霄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泪人儿回家。

    小的眼泪汪汪又很生气; 一路都在说话:“二堂哥太坏了; 大哥帮他受了伤; 他都不管,自己就跑了,哼——嗝!”

    大的安静些; 一路被他牵着,回到府里才忙起来; 张罗着给他要水清洗找药包扎。

    随行有方老伯爷派去护卫莹月和方慧的小厮,因此虽不想惊动; 方老伯爷到底也知道了; 匆匆赶过来看; 发现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处; 才松了口气; 回去找了药膏送来。

    方老伯爷这个年纪身体,禁不起熬夜,看着方寒霄包扎好了; 再嘱咐了他两句话; 叫他留神些,按时上药,这几日伤口不要碰水后,就走了。

    方慧也回去自己的小院子了; 屋里安静下来,莹月找了个橱柜角落,慢慢把药膏等物放进去放好。

    玉簪轻声道:“大爷的衣裳沾了血; 再穿着不舒服,脱下来,明儿拿去洗一洗罢。”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莹月。

    莹月脚步顿了下,走回来。

    对方寒霄来说,这么道伤口实在是微不足道,他习武之人,常年摔摔打打,磕碰着的时候多了,这种情况下脱衣裳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为事。

    他从椅子里站起来,低头去扯腰带。

    五年在外生涯,养成了他自身琐事都自己来的习惯,现在受着伤也不例外。

    他的本意没想过要倚伤去让莹月做什么——这么点小口子,实在也拿不出手呀。不过当他低着头,看见莹月纤细玉白的手指迟疑地伸过来的时候,还是一下灵敏起来,马上把自己的手放下了。

    莹月还没替他做过这个活计,不知他的腰带怎样扣的,有点生涩,好一会才解开了。

    腰带扯下后,他配合地举起胳膊,又转了半个圈,方便莹月替他把外衣脱下。

    玉簪抱着暂且放到外面去。

    里面还有中衣,中衣挨着伤口,血迹最多,不可能穿着睡觉,非脱不可。

    莹月过来的时候没多想,只觉得举手之劳,帮他一下,这时候有点傻了,望着他的衣带,伸不出手去。

    方寒霄:……

    他就假装不知道,站着干等。

    莹月没耗过他,本来是帮忙的,帮一半撂手不干,把他晾这里算怎么回事。只好伸了手。

    方寒霄是丝毫也不怯于在她面前展露一下身体的,可惜他宽阔的肩膀,坚实有力的胸膛和腹肌莹月都没有多看第二眼,回避不过时也不过潦草一眼掠过,旋即就跟受惊了一样匆匆躲开。

    石楠这时候领着丫头们抬了热水进来。

    莹月想起了方老伯爷才嘱咐的让方寒霄不要碰水的那句话,见石楠放下水就要走,不及多想,忙把她叫住:“你伺候一下他洗浴。”

    石楠眨眨眼,笑道:“奶奶,我忙着呢,玉簪姐也忙,大爷衣裳坏了,我们要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补起来,划破的口子不大,丢了怪可惜的。”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就走了。主子们冷战了这些时候,好容易因这个意外看见曙光了,她又不傻,才不夹在里面裹乱。

    这是莹月跟她们主仆界限不森严的锅了,好是真好,可是偶尔,丫头们要小小违逆她一下的时候,也很有这个胆子。

    莹月没法追上去把她拽回来,只好傻眼站着,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好。

    站了一会,她听见背后有水声,悄悄转头。

    是方寒霄自己浸湿了布巾在拧。

    她心一跳,冲过去凶他:“你干嘛?!”

    方寒霄摊开手掌给她看了看,示意他的伤口在手臂上,没接触到水。

    但莹月皱了眉——才流了那么多血,袖子都浸得血淋淋的,又使劲,才包好的伤口不是又要裂开了?

    她闷闷地把布巾从他手里拽过来:“——我来。”

    把布巾拧干了递回给他。

    方寒霄愣了愣,心中划过一丝失望,他以为她要替他擦身来着——不过他现在不是很敢惹她,恐怕才哄回来的一点成果又没了,就老实地接过来,自己胡乱擦了一通。

    腊月里滴水成冰,不方便的时候不日日洗浴,擦一下也很清爽了。

    莹月替他拧了七八遍布巾,中途基本没抬过头,等他好了,红着耳根出去叫人来倒水。

    然后她借机走到暖阁去,胡乱也洗了一下,睡在这里的玉簪石楠替她拆了发髻,她披散着头发走回去——原来脚步很慢,但渐渐加快了点,因为她冷。

    方寒霄比她自在,已经躺到被窝里去了,半倚着床头,眉目舒展,目光柔和地看过来。

    莹月脚步便又慢下来,磨磨蹭蹭地,这一刻她分辨不出来自己的心思,空茫茫的,又好像什么滋味都有点。

    她觉得自己糊涂了,刚才就便赖在暖阁也罢了,玉簪石楠顶多劝她,不能硬把她撵过来,可是她没想起来——

    她终于走到了床边。

    方寒霄把腿又往上屈了屈,给她留出上床的位置来。

    空间很大,她上去很容易,于是不觉就进到里侧躺好了。

    被子里暖呼呼的,她身子原还有点僵硬,让由头至脚的暖意一熨,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然后她才迟缓地发现,她跟方寒霄盖的是一床被子——也不是一床,只是原来她和方寒霄是分了两个被窝睡,现在两床被子被他叠起来放了,他们进的,实际就是同一个被窝了。

    床铺大,方寒霄躺的比较外面,她一时没有触碰到他,加上心神不宁,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现在发现了,她就要抗议,未及说话,方寒霄忽然掀被子下去了。

    他走到桌边,抬手一扇将烛火扇灭,然后在黑暗中走回来。

    坐到床边,他又把帐子放下,然后他再伸脚进被窝的时候,发现不对了——莹月悉悉索索地把上面一床被子拉走了,正裹着要睡到旁边去。

    她还怪有良心的,把底下暖和的一床留给了他。

    方寒霄哭笑不得,手一伸把她的被子抢回来,展开被子重新把她裹住。

    莹月把盖住半张脸的被子掀下来,努力淡淡地道:“你有伤,我不想碰着你。”

    方寒霄低低附到她耳边去:“你随便碰,我不怕。”

    ……

    这叫什么话。

    莹月耳根热热的,不知是被他的吐息染的,还是自己心里一股热意蒸腾了上来。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翻了个身,背对他。

    方寒霄是再没有顾忌,他该泄的底都泄完了,也不很要脸,挤着也往里面凑,挨到她小声哄道:“不要生气了。”

    莹月不理他,又往床内侧躲了躲。

    方寒霄就跟着挤进去,莹月快被他挤得贴到靠墙的床帷上,终于不堪其扰,撵他:“你出去,外面那么大地方。”

    方寒霄很听话——不过是伸手抱住她一起。

    莹月被迫回到了床铺当中,要挣扎,想到他的伤又不敢动,有点恼:“你闹什么,还睡不睡觉了——唔。”

    她的唇瓣被堵住,开启的齿关直接被侵入,舌尖碰着舌尖,在他的进攻下,很快整个纠缠到一起。

    窗外月光皎洁,银辉洒落书案,三重帐幄垂下,她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之中,只能无措承受他热烈又隐忍的侵袭。

    没多久,她尝到了一点血腥味——不知道哪来的,她没咬他,这么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中,她没有这个机会,所以,就是单纯亲得太凶了。

    莹月为这个想法红了脸,她迷糊里意识到,她从前觉得方寒霄那些能闹的花招,对他来说也许也只是闹着玩,关于欲望,他始终有很深的一部分在压抑,能与她看见的那些,已经堪称是君子了。

    起码从前,她从没听见他像现在这样,在间隙里发出低微的喘息,她形容不上来那是怎样的一种动静,好像极力忍耐,又好像十分满足,又还带着一点说不出来的意味,危险又诱惑地,让她心跳如鼓点,从头红到了脚。

    被窝里变得十分热。这热意来自他,也来自她。

    她有点受不住,甚至想掀开被子出去凉快一下。

    方寒霄以为她气着了想跑,他好一阵子没碰着她,这一下也是狂放了些,忙勉强自己往后让了让,低哄她:“好了,我不动了。”

    莹月没说话。

    她心跳还没平复,缓不过神来。

    方寒霄见她不动,忍耐不住,心猿意马地,又过来抱住她亲了几口。

    脸颊,眼睛,鼻子,解馋似的。

    渐渐忍不住往下——

    莹月瞬间惊跳起来,整个人蜷成了一只虾。

    煮熟的虾。

    方寒霄没再勉强碰她,他仰面朝天,抬手捂住了眼睛,脸在黑暗中静静地也红了。

    他缓和了好一会儿,抓回点理智,轻轻推她,道:“我不会再骗你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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