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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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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站在他面前,露出了一口锋利的獠牙,一副对面的西戎军敢动一步,它就冲上去撕咬的架势。
陈令背对着她,并不知她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被西戎士兵押着的穆一贾、方知同、庄词三人,眼神很冷:“你们不该活着落在西戎军手里。”
穆一贾、方知同、庄词三人神情俱是一震,都明白了陈令话里的意思。
莫黎不明他意,还在试图劝陈令以一换三,道:“这三个人,一个是雍州城的太守,一个是你们镇国大将军的孙子,还有一个是你们主将的二叔,身份都不低,只要你把我们殿下放了,我也把他们放了。一换三,你不亏。”
但陈令并不搭理莫黎,只冷冰冰地盯着穆一贾等人。
席香眼皮猛地一跳,就见穆一贾望了过来,他发现了她与穆瑛,朝她们遥遥一笑。
那笑里带着些许眷恋,但更多的是欣慰。
穆瑛瞬间懂了他这一笑的含义,破声尖叫喊道:“爹——”
这一声话音还未落,穆一贾伸手握着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毅然往脖子一抹。
鲜血瞬间迸射,溅了他身旁的庄词一脸。
“爹!”穆瑛惊呼,眼泪瞬间涌出,想奔过去,却被穆康一把抱住,她挣扎不脱,低下头,张口狠狠咬上了穆康的手腕。
穆康吃痛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抱住她,力道不松半分。
席香抿着唇,紧握着戟刀的手已暴起青筋,可面上却沉静如水,看不出一点情绪。
她一步一步地朝陈令那边走过去。
瘦子与胖子对视一眼,都没胆子上前拦她,只好互相抱着对方,低声呜咽,眼睛通红地喊着老当家。
方知同慢了穆一贾一步,却也没有丝毫犹豫,将顶在他胸前那杆□□的枪尖,送进了他的心口里。
倒下去时,他对陈令道:“我那好友年前来信和我说,他埋了几壶好酒等我回汴梁再开封,如今看来,我是喝不上了。那几壶酒,三公子你就替我喝了吧。”
他那好友,陈令很熟,是吏部尚书时惊秋。时惊秋的妻子,正是陈令大姐闻筠的闺中密友宁氏。
有这一层关系,他在汴梁时,没少找时惊秋一块喝酒。只是后来为了避开时惊秋的妹妹小时氏,他才减少了去时府的次数。
人是少见了,但交情还在。
陈令点头道了一声好。
方知同面带憾然地阖上了眼。
只剩一个庄词。
庄词脸上沾的血是穆一贾的,衣袖上的血是方知同的。他看着已经倒下的穆一贾与方知同,面色刷的惨白,抖着唇与陈令对视半晌,却忽然跪了下来,垂头不敢再看陈令,颤声泣道:“对不起。”
他没有勇气死。
即便他知道自己活着,落在西戎军手里,有可能会导致雍州守不住乃至于会牵累到幽州、乐州,也依旧没有勇气拿冰冷的枪尖结束自己的生命。
莫黎被穆一贾与方知同的举动惊呆了,直到庄词这一跪,方醒神,心里徒然生起一股羡慕与遗憾。
羡慕大梁能有方太守这样铁骨铮铮的官员。遗憾这样的人才却不生在他西戎里。
莫黎望向哈德,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要是这殿下,也能像方太守穆一贾这两人一样,为了大局牺牲自己就好了。
席香走过来,站在陈令身侧,对莫黎道:“退兵。”
莫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席香手中的戟刀忽然一斜,刀尖朝哈德脸上狠狠划了一道。
哈德脸上顿时血流如注。
陈令手里的匕首架在他脖子上,哈德不敢乱动,只能发出“呜呜”声,目光阴毒地看向席香。
席香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字一句对莫黎道:“下令退兵,撤出雍州,否则,我要他给我们陪葬。”
说着,她毫不犹豫又往哈德腿上狠狠扎了一刀。
哈德站不稳,瞬间就跪了下来。
剧痛让他面目变得十分狰狞。
眼看席香第三刀又将落下,莫黎终于回神,急声道:“等等!他呢?你就不管他吗?”
莫黎指着庄词,语带威胁:“你就不怕我杀了他?”
席香目光落到庄词身上,完全无动于衷:“你随意。”
话音才落,她抬起脚,踩到了哈德的手上。
哈德闷哼一声,五官已扭曲起来。
莫黎深吸一口气,道:“退,我退兵。”
不必他指示,身后的士兵同样投鼠忌器,生怕席香真将他们的哈德殿下宰猪似的宰了,全都往后退了。
席香提着哈德的衣襟,一把将他提起,与陈令一左一右地押着哈德,逼着莫黎一步步往后退。
这一退,连带还活着的两万西戎军都一起退到了城门外。
“你们若有一人踏进城门一步,便是他丧命之时。”
席香扔下这一句,便带着哈德转身进城了。
留下看守的人,甚至连城门都不关了。其余人修补城墙的修补城墙,清理尸体的清理尸体。
莫黎与两万西戎士兵站在城外,果真没有再进一步。
他知道席香是在等。
等大梁援兵来,在这之前,作为人质的哈德殿下绝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耳边是莫里狂躁的怒斥声,但莫黎通通都听不进去了,只望着雍州破损的城墙有些茫然的想着,他们明明很占优势,为何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回去之后,他要怎么同王上交代?
席香回到城里,穆瑛已经冷静下来了。
穆一贾和方太守的尸首都被抬到了雍州府衙的正堂里,穆瑛跪在穆一贾边上,手里拿着帕子,正替穆一贾擦拭脸上的血迹。
穆康本也想帮忙,但穆瑛不许他碰,只能蹲在边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胖子和瘦子则都替方知同擦脸擦手。他俩红着眼,擦一会就停一会,抹泪。
如此一来,方知同的尸首倒是擦干净了,但他俩却糊了一脸的血。
席香进来时,两人尸首都已经处理干净,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她无声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穆瑛终于抬起头。
“阿姐。”穆瑛缓缓站起身,怔怔看了她半晌,忽然慌乱地伸手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角,生怕她会跑了一般,眼里透出一丝脆弱,“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抛下我。”
席香鼻头一酸,抬手替穆瑛擦去她脸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血,将泪意强压了下去,语气温柔的哑声哄道:“好,不会抛下你。”
这时,陈令自门外进来,道:“援兵到了。”
他身后,跟着风尘仆仆的陈瑜。
席香见到陈瑜,一直紧绷的心弦瞬间松下来。
陈瑜来了,这意味着,雍州,他们守住了。
穆瑛的眼神却在刹那间冷了下来。
第045章
陈瑜进了正堂。没进来前,陈令已经和他说过方知同已经没了的事,可真的看见方知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他抬手抹了把眼,将情绪压了下去,转而一脸歉然对席香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席香无声的摇了摇头,陈瑜双目布满了血丝,显然也是数日未眠,马不停蹄赶来的。
穆瑛却忽然问道:“世子,你带了多少兵来?”
陈瑜道:“三万。”
穆瑛眼神微动,道:“城外西戎只剩两万人了,你带兵去打他们,正好可以一举拿下他们。”
陈瑜却道:“穆姑娘,眼下不适合出兵,朝中正在商讨与西戎停站议和。”
“停战议和?”穆瑛闻言,一脸不敢置信:“为什么要停战议和?这个时候,只要出兵就能赢了。”
她说着猛地扑上来,抓着陈瑜的手,急切道:“西戎的王子殿下还在我们手中,他们不敢反抗,只能任我们宰割。”
穆康见她神情激动,上前把她拉住,低声劝道:“瑛子,你先冷静,别急……”
“啪——”
话没说完,穆瑛反手给了他一巴掌,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穆康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但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脸了,掣住穆瑛的双手,仍是好声好气的哄道:“我知道你是想替你爹报仇,但咱们先听一听世子怎么说好不好?”
席香也过来劝她,穆瑛神情才缓了缓,咬着唇别开了脸。
陈瑜道:“朝廷要停战议和的原因有三,其一,眼下战事虽是我们占优势,但国家并不富强,若不停战,再打下去,军饷粮草都将供应不上。”
“其二,西戎的王子殿下在我们手中不假,但我们大梁也有近万子民在西戎的俘虏营里,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停战。”
“其三,大梁内乱才平息没几年,这个时候再起战事,会让大梁子民再度陷入兵荒马乱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民贫国危,若不停战议和,大梁恐会被西戎吞并。”
陈瑜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这一串,他停顿了半晌,方语重心长的对穆瑛道:“大局为重,眼下停战议和是最好的选择。”
穆瑛怒道:“你胡说!现在只要出兵立马就能把雍州城外的那两万西戎兵歼灭,到时候再停战议和也未尝不可!这样的好机会,难道你要眼睁睁错过?”
真把城外那两万西戎军杀干净了,西戎如何会咽得下去这口气,到时候要不要停战就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个道理,连穆康都明白了,穆瑛没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只是不愿去想,一心想替父报仇罢了。
见陈瑜站着不动,穆瑛整个人都陷入狂躁里,声音尖锐地叫起来:“出兵啊还愣着干什么?你带着三万人过来,难道就是看戏的?你这算哪门子的援兵?还有你。”她转而看向陈令,怒道:“我爹是你逼死的!他死了,你怎么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她说着又开始挣扎,穆康攥得紧,她挣脱不了,低头又往穆康手腕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咬,正好又是先前被她咬伤的地方。穆瑛没有半点心软,为了让穆康放开她,竟生生咬下了一块皮肉。
“瑛子!”席香凌厉一喝,目光落在穆康血肉模糊的手腕上,瞳孔顿时一缩,见穆瑛情绪仍激动不已,她果断的一个手刀打晕了穆瑛。
失去意识的穆瑛倒在了穆康怀里,席香忙将她扶过来,对穆康道:“你先去包扎一下手,瑛子我看着。”
穆康担忧地看了一眼穆瑛,“老大,那你一定看好瑛子,我怕她会想不开。”
席香点头,应道:“好,我一定看好她。”
穆康方离开去包扎伤口。
待他走后,席香方一脸歉然地对陈瑜道:“抱歉,瑛子痛失至亲,情绪太过激动,才会出言无状,还望世子万勿介怀。”
陈瑜又岂会计较这个,无声的摇了摇头,以示无妨。
席香道:“那我便先扶她回去休息,失陪了。”她扶着穆瑛欲离开,穆瑛昏睡,她一人扶着才走两步,穆瑛便险些往一边倒下去。瘦子与胖子见状,忙上前搭了一把手。
陈瑜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沉声道:“逝者已矣,还请席姑娘节哀。”
席香站在门口,背脊挺直,停顿片刻,终究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陈令想跟上去,但脚步动了动,又停下了。在穆一贾的尸首边上蹲下来,伸手覆在眼睛上,喃喃道:“大哥,你要是早点到就好了。”
早一点到,方知同与穆一贾,兴许就不用死了。
可话才说出口,他却又嗤笑一声,自嘲自讽道:“算了,和你没关系,是我太急了。”
商人做久了,习惯了凡事以利为先,乍一看到方知同、穆一贾与庄词三人落在西戎手中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三人身份都与别人不一样,他们活着,成了人质,一定会影响军心士气。
尤其是穆一贾,他与席香感情深厚,几近情同父女,他落在西戎手里,席香如今身为一军主将,若是因此有了顾忌而出现决策失误,便是将整个雍州都葬送。所以他第一时间和他们说不该活着落在西戎军手上,他们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慨然赴死。
如果当时他没有那么急,如果他知道援军已在来的路上,如果……
罢了,事已成定局,又何必想这么多假设。
陈令起身,到底还是追出去跟在了席香身后。
席香扶穆瑛回家,放她到床上躺好,从屋里出来时,陈令正在院里抓着秕糠喂鸡,他想象中席香冷眼待他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席香对他还是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地冷淡。
这让陈令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挫败。
席香对一个人冷淡,意味着她对这个人并不放在心上,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但席香冷淡归冷淡,却不意味着她神经大条,不善察言观色。陈令暗自松口气的模样落入她眼里,只稍一想,就猜到了陈令的心思。
她走到陈令身侧,从他手中抓了一点秕糠,边学他的样子喂鸡边温声道:“瑛子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不是怪你,只是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已。”
陈令动作一顿,“那你呢?”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席香,“你怪我吗?”
席香却答非所问,语气沉沉道:“父亲当年带我离开桂州时,桂州人口有三十万人。后来我们从汴梁再回到桂州,那一年天灾不断,饿死了近十万人,西戎趁机进攻桂州,二十万人逃亡流窜,能活下来的,不足十万,这不足十万的人里头,留在桂南仅三万,其余人为求生计,背井离乡,从此再也没回过故土。我爹与穆二叔,至死都想回桂州。”
话题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陈令唇角微动,却又听席香道:“雍州有我们才建起来的家,我不会让雍州因我之故变成第二个桂州,穆二叔也不会,至于方太守,虽有些贪功,但他身为一方父母官,应有的担当也不会逃避。”
席香没有提庄词,只接着道:“当时那样的情况,即便你不提醒,他们自己也会意识到他们活着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与你并无关系。他们若想苟活,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无动于衷,不会让架在他们脖子的刀伤他们分毫。”
还活着的庄词,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但命是他自己的,庄词不想死,也无可厚非。
“你说了这么多,仍是没有回答我的话。”陈令惆怅的轻叹了口气。
她向来聪明,怎么会不明白他问那句“你怪我吗”,是撇开了家国,单单只站在她个人立场而言。
“他们都不是你的亲人,若我是你,也会这么做。”席香将手里的秕糠都洒出去,“所以,不怪你。”
陈令脸上惆怅顿消。
“不过,我很想知道。”席香话锋一转,“若当时落在西戎军手里的是你家人挚爱,你还会这么果断吗?”
陈令顿时一怔。
好在席香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追着他要答案的意思。问完后,就进屋去守着穆瑛了。待穆瑛醒后,又抱着她痛哭了一阵,方算冷静下来。
既然要停战议和,陈瑜也来了,那么城墙民宅修缮等后续的问题,席香都不去操心了,全交由陈瑜处理。
哈德如何处置,还在西戎军手里的庄词又如何,也通通都不必她想了。
她只专心和穆瑛等人一起操办完穆一贾的身后事,这之后,她才算心定,沉沉地睡了一觉。
守城这段时间,她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中,如今放松下来,这一觉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由穆瑛守着她,好几次见到她紧闭的双眼溢出泪水。穆瑛被她眼泪一勾,自己也忍不住难过,捂着嘴无声哭了几场。
席香醒了以后,由辛副将守城,她与陈瑜陈令一道动身回汴梁了。
她守城有功,要去汴梁领赏。
穆瑛、穆康瘦子与胖子等人都跟着一起去。
到了汴梁,所有人都论功行赏,财物若干,穆康被封了外委把总,瘦子与胖子各当了个伍长,穆瑛获封乡君,封号平宁。
而席香,被封为县主,封号取自她的封地——乐安。
封赏的旨意一下,整个汴梁城都哗然。
哗然原因却不是席香获封乐安县主,而是她拒绝了封赏。
第046章
乡君、县主都是大梁女子的封号,一般只有父亲、丈夫、子孙替国家做出一定贡献,才能获此封号。整个大梁,能获乡君封号的女子,也不过十余人,县主的更是只有两个。一是当今圣上的外祖母陈老夫人,另外一个则是庄鸿曦的妻子。
穆瑛被封乡君,更多是因穆一贾的原因。
席香获封县主,则是因为她守住了雍州,还活捉了西戎的大王子哈德。
所有人都觉得封席香一个县主,还把富饶的乐安县赏给她作封地,她应该会感恩戴德的领赏谢恩,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封赏。
所有人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皇帝与太后,甚至于连穆瑛,都对她这拒绝封赏的举动感到匪夷所思。
唯有陈令明白她此举的意思,在皇帝召见席香进宫前,他便先进宫,替席香向皇帝解释:“你给一个守城有功的将士,赏了个爵位虚衔,什么伯爷啊侯爷啊甚至是国公爷,名头是好听,却把他实职削了,这换了是你,你能接受啊?”
皇帝把自己代入了一下,立马摇头:“当然不能!”
“这不结了。”陈令和皇帝感情好,说话也没太多顾忌,直言不讳道:“你现在给席香赏一个县主,她没跳起来糊你一巴掌,那都是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表面上是不敢造次,但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你呢。”
皇帝有些傻眼:“可……可县主已经天家以外的女子最高的荣耀了啊。”
公主只有皇帝的姐妹或者儿女才能获封,郡主是亲王之女才能获封。除非和亲等特殊情况下,非皇家出身的女子,最高也只能封一个县主了。
陈令正色道:“她首先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将领,其次才是一个女子。”
皇帝有些明白了,却还是面带迟疑道:“令表兄你的意思是还让席姑娘继续领着参将的官职,可她一个女子在军中只怕难以服众。”
陈令叹了口气,“你呢,只需要做你该做的,给她应有的待遇,别寒了人的心。至于她能不能服众,那是她的问题。”
皇帝点点头,“我明白了,等会我就和舅舅说。”
陈令还不放心,叮嘱道:“席香拒绝封赏,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替大梁省点钱,不想白吃白用国家的,她也是为了大梁好,你可不能觉得丢了面子训斥她。”
“我明白,当明君嘛,要有容人之量不能心胸狭隘。”皇帝拍了拍自己胸膛,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道:“席将军不要封地,那如此为民为国的贤臣,朕嘉奖还来不及,怎么会训斥她。”
他改口叫席香为席将军,这代表他也认可席香以女子之身任将领。皇帝年轻,但在镇远侯的教导下,行事还是很稳重的,一旦开口,就是承诺了。陈令彻底放下心。
皇帝揶揄道:“你还说你不喜欢席将军,现下我还没召席将军入宫呢,你就急匆匆进宫替她辩解生怕我会降罪于她,这可不像对她没意思的表现。”
说到私事,陈令就不那么客气了,抬手就给了皇帝一拳,“她以后会是你表嫂,你对她客气点。”
皇帝一懵:“这么快就要成我表嫂了……难怪大老远的去雍州,原来是舍命陪心上人。”
陈令事多,皇帝也不清闲,都没有太多时间闲侃,把事情说清楚后陈令就走了。
他前脚一走,公主赵歆后脚就到了。
封席香为县主这个主意,是她向太后提的,然后由太后向皇帝进言,皇帝和百官商讨。
太后与皇帝都开口了,加上席□□劳确实很大,百官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可赵歆没想到的是,封了席香为县主的同时,却把她参将的实职给撤了。所以乍一听到席香拒领封赏后,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席姐姐虽不贪慕荣华,但也不会嫌赏赐丰厚不要赏赐的。
直到她听到太后抱怨:“一个姑娘家,被封了县主,还有了封地,这样的荣光富贵别人做梦也梦不到,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听去宣旨的内侍说,她不想当县主,继续在军中当什么将军?姑娘家家的,当什么将军?也不怕人笑话她抛头露面,以后找不到亲家。”
赵歆这从太后口中得知,席姐姐的县主说是封赏,实际上等同于用她官职换来的。
她便坐不住了,借口还有功课没做,匆匆起身离开康宁宫,径直跑到了承天殿。
得知皇帝在偏殿,她冲进去就喊道:“皇兄,你为何撤了席姐姐的官职?”
皇帝冷不丁被她这近乎质问的语气惊得呆了呆,赵歆急道:“哪有给人赏赐,却把人原来有的东西拿走了的道理?当初是你们说让席姐姐当将军,现在雍州守住了,你们又嫌席姐姐一介女流把她官给罢了,你们这是卸磨杀驴!”
“当初,不是我让她当将军的啊。”皇帝反应过来了,解释道:“是舅舅和瑜表兄的意思。”
“我不管是谁的意思。”赵歆怒容嘲讽道:“嫌席姐姐是女流之辈,那你们倒是找出一个比她强的男人去守雍州啊,眼下城守住了,你们倒是有脸嫌弃起席姐姐来了?下这么一道旨意,你们都不觉亏心?”
“我没有嫌她的意思。”皇帝觉得冤枉,但旨意是他下的,这点没法洗白,他只好老老实实接受赵歆的指控,一脸知错就改的诚恳:“歆妹妹教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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