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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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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词离开庄鸿曦的院里,却没有回到自己住的院落,而是进了小祠堂。
  跪在祖宗牌位前,他脑中浮现的却是在镇远侯府里席香与穆瑛互相切磋的场景。
  明明是两个姑娘家,可身手却比男人还要利索。他当时惊艳不已甚至看痴了,可后来听到祖父不住地夸她们,他顿时就有些不服,觉得两个姑娘能做到的,他也可以。
  于是他也参军,在军营里操练从未叫过一声苦,祖父率兵出征,他便混入军队,也跟着一起去雍州。
  本以为,他会大杀四方,从此一战成名。
  可到了雍州才发现,他这半路出家的新兵,别说上阵杀敌了,只是看到伤兵就已经被吓得脚软。
  庄词心下难堪,闭了闭眼,觉得没脸面对祖宗牌位。
  他在小祠堂跪了足足一夜。
  天将破晓时,庄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离开小祠堂,留书离家,不知去向。

  第055章

  昌平五月二十三,席香与穆瑛等人离开汴梁,前往雍州。
  此一去,若没意外,三五年内她都不会再有机会到汴梁来。
  但不来也好,她与穆瑛等人对汴梁都没有丝毫归属感。
  她离开的那天,陈令、陈瑜兄弟二人都来驿站相送,宁氏、苏氏、林氏三人脱不开身,都遣了身边的婆子来。令她最为意外的是,谢礼谦也出现了。
  她在汴梁近两个月,谢礼谦始终没消息。陈瑜只和她说谢礼谦拜了位名师,正在汴梁南郊私学中苦读,备考今年秋闱乡试。
  那位老先生,学问极好,但教学却十分严苛,拜在他门下,便要一心读书,轻易不许人分心理会其他俗事,是以陈瑜便没知会谢礼谦席香在汴梁的事,免得谢礼谦分心。
  席香走前,他才将消息送去给谢礼谦。那位老先生得知是要送席香后,道国之功臣应当敬重礼待,特例许了谢礼谦一天假,让他出来送席香。
  故而,席香等人见了谢礼谦,都十分惊喜。半年不见,谢礼谦已经足足高了席香一个头,而穆瑛更是只到他胸前。
  瘦子矮矮瘦瘦的,站在谢礼谦面前,越发衬得谢礼谦挺拔俊秀。偏他还没有一点自惭形秽,垫着脚和谢礼谦比身高,比了比发现自己只到他肩头,顿时就惊叹道:“谢小四你这半年吃的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快,就像被人拔高了一节似的。”
  胖子可就有自知之明多了,知道自己胖,便没往谢礼谦跟前凑,而是躲在了穆康身后。
  但他人胖,穆康压根挡不住他的身形。
  瘦子指着胖子笑:“谢小四你看胖子,他胖得都不好意思站在你跟前了。”
  谢礼谦惯来是极其体贴人的好性子,怕胖子被取笑不自在,忙替他打圆场:“是我太瘦了。”
  “听见没,不是我胖,是你们太瘦了。”听到谢礼谦替自己说话,胖子一挺胸,顿时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也嘲笑瘦子:“你光会吃,横不长竖不长,浪费粮食。”
  瘦子气得跳起来,才和谢礼谦一样高,顿时就又推到谢礼谦身上,埋怨道:“谢小四,你何止瘦,还长太高了,再长下去可就不得了,长太高是讨不到媳妇的,即使讨到了,媳妇也会跑。”
  谢礼谦好脾气地点点头,“那我不长了。”
  一旁个子也蹿高不少的穆康顿时就拉下了脸,把瘦子揪住拖到一旁,语气威胁道:“你和我解释解释媳妇也会跑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咒我呢?”
  “康哥康哥你等等,有话咱们好好说别动手。”瘦子忙举手讨饶,“你是例外,是例外。就穆瑛那小短腿,就算跑了,也跑不过你!”
  穆瑛也黑了脸,举起拳头往瘦子身上招呼,面无表情道:“什么叫我那小短腿,你有种再说一遍?”
  瘦子被左右夹击,一面抱头鼠窜,一面逃去了。胖子看戏,笑得傻乐呵。
  这些人,即便历经战争,也依旧活泼可爱得紧。谢礼谦面上不觉露出几分笑,心中某处也变得柔软起来。他家破人亡时,没有变得阴郁厌世,都是因为那两年有这一群人天天在他跟前插科打诨,陪着他从仇恨中走出来。
  若没有这些人,只怕他如今,未必是现在的样子。
  谢礼谦定了定神,方到席香面前,郑重其事地对席香道:“大当家,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平安。”驻守边疆,平安活着最重要,旁的都不必多说。
  席香点了点头,也学他一样郑重道:“谢小四,你也一定要金榜题名。”
  谢礼谦怔了怔,随即与席香同时笑起来。
  在沙场上平安而退,和科考金榜题名,都是一样的难,要人答应做到,实在为难了。
  一旁的陈令看见席香和谢礼谦对笑,心里顿时有些酸,席香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客客气气情绪十分克制内敛,也就小时候,能得她几句嗔怒。至于这样轻松随意地笑,是从来都没有的。
  陈令越想越觉得心酸,忍不住伸手肘碰了碰陈瑜,朝陈瑜丢了个暗示他催谢礼谦快些回去的眼神。
  哪想陈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颔首对席香道:“那我们就不远送了,愿席将军此去一路平安。”
  席香收了笑,又恢复平常那般神情,朝陈瑜客气有余亲近不足地道:“世子客气了。”
  陈令:“……”
  他眼睁睁地看着席香等人离开。
  谢礼谦也随着一起离开,直送到了汴梁城门口。
  一同前去驻守雍州的两万汴梁精锐,早侯在城门外,等席香一到,便浩浩荡荡地启程南下。
  谢礼谦站在城楼上,举目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化为天地间一线模糊的黑影,方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席香到雍州后,先和辛副将做了交接。辛副将对她没好脸色,带她到兵营巡视时,连带着他手底下的兵都对她没半点尊重,公然调笑,讲起了下流不堪的荤段子。
  随行一旁的穆瑛听了气得眉头都竖了起来,叫他们住嘴,可她到底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哪里够这群兵痞子们取笑调戏的,没几句就面红耳赤,急得直跺脚。
  “阿姐!”穆瑛扯了扯席香的衣角。
  席香小时候就跟着席一鸣在军营里厮混,这等浑话她小时候就听得多了,现在也不带怕的。
  她面不改色的和辛副将做完交接,送走辛副将后,转头就下令那帮子起哄讲荤段子的兵痞们去校练场跑二十圈。
  一众兵痞们顿时傻了眼,纷纷不服,欲找辛副将评理。
  但辛副将已经离开雍州回汴梁去了,替他们评理是不可能的。
  席香道:“今天开始,你们的直属上官是我,不是辛副将。若是不服我,只管报了姓名到后勤,我批准你们追随辛副将回汴梁。”
  这话一出,这群兵痞子们顿时哑了声。
  他们驻守雍州是过了明令的,军中编制也都调到了雍州,怎么可能回汴梁。就算席香批准他们离开,真回到汴梁,没有哪个营会收他们,届时他们就是弃兵。
  兵痞子心中纵是万般不服,也只得咬牙切齿地去跑步了,边跑边在心中起劲地骂席香。
  这情形穆瑛看了直担心,怕她管不住这些人。席香却浑然不在意。这群人是太闲了才有心思调侃人,等累到站着都能睡着,他们就没心思整日讲荤段子恶心她了。
  席香的方法很简单粗暴,谁对她表现出一点不满,她就罚谁除了日常操练加倍外,还要修补城墙民宅瓦舍、增强加固战防以及去城外那几座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山上种树。
  如此一天下来,累得喘气都觉得费劲,哪还有力气骂人。
  于是时间一久,大家都没话说了。即便还有心里不服的,也不敢再表露出来。
  雍州新一任太守在席香驻守雍州的第二个月,也到任了。
  这太守席香与穆瑛都是认识,是陈令的二哥——陈珞。
  席香住在镇远侯府时,对这陈二公子的印象……就是没印象。
  这并非是说陈珞相貌普通,恰恰相反,他的相貌十分俊郎,走在人群中能招来很多姑娘们含羞带怯的送秋波。
  而席香之所以对他没什么印象,是一群人在屋里坐着,这位陈二公子就是有本事把自己弄得毫无存在感,等众人想起他来,他早已溜走不见了。
  席香以为,陈珞任雍州太守,会一如他给她的印象一样,也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地方官。不曾想,陈珞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得整个雍州城百姓傻眼了。
  他把整个城里的百姓都喊去种地了。
  不管贫富,甚至连城中居无定所的流民乞丐,都按一个人头领三亩田地,被强制赶去种地了。
  逼着种地还不算,还要按收成好坏来奖罚。
  这种地措施,造福了桂州那曾被俘虏的一万人,他们被安置到雍州,勉强有了栖身之所,却要为温饱担忧,如今有地可种,倒是解决了衣食问题。
  但却苦了雍州城里很多殷实人家。
  这些人家,本就有田地,甚至富足的人家还有庄子铺子,吃穿不愁,衣食无忧。被赶去种地,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些殷实人家纷纷都骂起来:这是谁出的骚主意?
  但不管谁出的骚主意,地,该种的还是得种,谁都跑不了。
  令席香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把火还烧到了她的军营里来。
  陈珞找到她,腆着脸道:“还有好多田地没人种,放那荒了怪可惜的,要不分一点给你们种?现在这时候,正好种第二季呢,收成好了,你们还可以改善改善伙食呢。不然靠着朝廷发军饷,你们一个月能见多少油沫子?”
  席香:“……”
  她竟然有点心动。
  陈珞看出她的松动,加把劲劝道:“横竖现在停战,你让他们多跑十圈是训练,种田种地也一样很能训练人的,还有粮食收成,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席香沉吟,陈珞叹气道:“要不是雍州这边人实在太少了,有地种这样的好事,哪轮到你手底下那群兵痞子来占。”
  他后边这句是实打实的实话,雍州原本三十万人口,经过一战后,人数锐减,都去了其他州府,还愿意回雍州的,只剩十万余人。而雍州占地广,即便陈珞强制将百姓都赶去种地,仍旧有许多肥沃的田地都空着,任由那些田地荒废,就太可惜了。
  如今大梁正值国贫民弱时期,却浪费这许多资源,实在不应该。
  陈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还是说服了席香答应让这近三万的守军也按每人三亩田地,扛着锄地下地去了。
  因席香和他们说好了,种地所得除缴赋税与给地主交两成租子外,余下的都归他们所有。
  有利可图,这群兵们种地就变得十分积极,每日都巴不得不训练了,就扛着锄头铲子去地里翻土除草照看已经发芽的庄稼们。
  得了闲,他们也不骂席香了,只往地里钻,去看自个地里庄稼。那神情,就活像看自家的宝贝娃儿,每天都是一脸慈母笑。
  这其中,犹属清风寨众人最甚,基本上三句不离他们的宝贝庄稼,甚至还因为攀比谁家的宝贝庄稼长势更好,头一次闹起了冲突,打了一架。
  闻讯赶来劝架的席香得知打架原因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这伙人,以前在清风寨当土匪时,让他们种地,一个个跟要命似的,死活不干。如今从了军,倒都争着种地来了?

  第056章

  十月,是第二季地里庄稼丰收的日子。
  辛苦种了几个月的地,整个雍州城里都沉浸在一种终于久旱逢甘霖的轻松与喜悦,军营里的兵痞子尤为最甚。
  收了庄稼后,按大梁律令缴完赋税,要去交租子时,众人才从陈珞口中得知这原来是永安堂的地。
  永安堂在百姓心中向来极有口碑的,这一回也不例外,按一开始陈珞说好的那样,凡是收成好的,都免了半成的租子,收成的不好,倒也没罚他们多交租子,而是给他们又多分了一亩地让他们来年接种。
  这个惩罚措施,若在别的地方,压根就是不是惩罚,而是奖励。毕竟在别的地方,想种地却没地可种的庄稼人多了去。
  也就是雍州地广人稀,许多地荒下来,陈令和陈珞合计过后,才不得不想出这么逼人种地的法子。
  好在大家对于这个多分一点田地给自己种的惩罚也没有太多怨言,毕竟多种地对自家也没有害处,就是累了一点。
  雍州这一年收成很好,永安堂收租子的伙计掌柜都忙不过来,便写信给陈令,要求从其他地儿抽调些人过来帮忙,不料陈令收到信自己亲自到了雍州。
  这个时候,别的地也忙,并不比雍州这边事少,又如何调得来人手。
  陈令到雍州后,亲自去太守府走了一趟,找陈珞从他衙门里支援些人到永安堂帮忙称粮收租子。
  陈珞听完脸就黑了,伸手就给了陈令一拳。“你当我衙门是什么?还给你调人手,传出去,一顶官商勾结的帽子扣下来,我官声还要不要了?”
  陈令老实挨下自家二哥这力道不轻的一拳,道:“从你逼着这全城百姓去种地开始,你就戴上了官商勾结的帽子,这时候想脱下都晚了。横竖已经这样,你衙门那群差役闲着也闲着,不如让他们搭把手帮帮忙,免得闲出个什么毛病来。”
  雍州上一任太守是方知同,他驭下不错,府衙这一群差役,虽都有点小毛病,但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等行为却是没有的。陈珞上任后,便倍觉轻松。
  加上全程百姓都被赶去种地,大都忙得脚不沾地,没有闲得今天这两家对骂掀瓦,那两家持刀对峙,甚至连小偷小摸都少了,整个雍州上至陈珞下至基层差役,在这几个月几乎都没有接到什么案子,确实是快闲出毛病来了。
  陈令道:“再说了我也不让他们白干活,都按天给钱,要不然你去问问你手底下的人,看他们乐不乐意去,真要不乐意,我就不勉强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乐意啊。
  陈珞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开始轰人:“行了行了,明儿就给你安排几个人过去。你赶紧走走走,看见你,我就眼皮直跳脑壳痛。”
  陈令“啧”了一声,掏出一个小盒子,丢给陈珞,“这是嫂子的进门礼,你不在,我给你带来了。”
  半个月前陈瑜成婚,连已嫁人的长姐闻筠都到了,只有远在雍州的陈珞缺席。
  陈瑜打开那个小盒子,里头装的是块色泽翠绿的玉雕鱼,活灵活现的十分可爱。陈瑜摸在手里,顿时就有些爱不释手。
  “回家后,代我谢过大嫂。”陈瑜道。
  陈令道:“家里长辈还让我给你带句话,你想清楚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了没有,打算何时成亲?”
  提到这茬,陈瑜脸又黑了,“我都躲到这儿来了他们还不死心?”
  自打年初陈瑜的婚期定下后,陈珞在家中就成了众矢之的,连带家中下人都要恭恭敬敬地问他一声什么时候给府里添个二少夫人,他只得躲到雍州来,耳根子才算清静了。
  陈令笑容可掬的道:“家里长辈也是关心你。”
  “你别给他们带话了,先操心你自己吧。”陈瑜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近城里有户李姓人家的小儿子总爱往军营里钻,常给军营捐钱捐物,因此和席将军关系很是不错,我好几次都看见他和席将军逛市集。”
  陈令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扭头就走。
  但没等陈令去找席香,她自己就先找上门了。与她一起上门的,还有陈珞口中那个李姓人家的小儿子李杏。跟在他俩身后的,还有十余辆粮车,都停在了永安堂总店的门外。
  陈令一时间有些懵,“这是?”
  “这是将士们要交的租子,全都在这儿了。”席香将手里记着将士们每人交了多少租子的账本递给陈令,“账本也在这儿,你找账房核实一下。”
  “……”陈令一时没了言语。他正想以收军营将士们租子为借口去找席香呢。
  陈令将账本转交给招财,他自会安排手底下的掌柜去核实账目。
  “账一时半会核不完,你若不忙,不如进屋坐会喝口茶?”陈令问。
  席香点了点头,账本记的数要与这十余辆粮车装的粮数量一致,才算交接清楚,她自然也是要当面和永安堂的掌柜账房当面确认无误后才走。
  待进了屋,叫人奉上茶,陈令方看向李杏,问席香:“这位是?”
  席香道:“这是城西李员外府的三公子,李杏。这次收缴租子,多亏李三公子帮忙,方能如此顺利。”
  得知将士们种的地是永安堂的之后,席香就下令在军营里替陈令收缴租子,以替永安堂减轻些活。
  军中将士,大多不识字,席香要在军营替永安堂收租称粮,也费了不少力气。要找识字且会记账的,都没几个,最后还是李杏主动站出来说可以帮她,让会识几个字的穆瑛等人记下每个人交多少租子,由他来汇总编成账册。
  这活听着是轻松,可做起来,也花了好几日的功夫,还得一一核对是否记漏。席香是看着李杏怎么做的,心里对他很是感激。
  而李杏作为记账的人,也是要与她一起到永安堂来与掌柜核对账目的。
  李杏生得眉眼俊朗,为人亦温和有礼举止文雅,听到席香夸自己,也不露一点骄傲,而是谦和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能替席将军解忧,是我的荣幸。”
  席香听到他这谦词,面上笑了笑,对李杏道:“这是我先前和你提过的,永安堂的东家陈令。”
  李杏颔首,朝陈令拱手道:“原是陈东家,久仰大名。”
  生得好看又有礼貌,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很有好感的。陈令心中顿感不妙,但面上却不显,回了礼,亦十分风度翩翩地道:“原是李家公子,幸会幸会。”
  李家是雍州当地的富户,陈令初到雍州时,也曾和李员外打过交道,算是有几分交情。如今与李杏初次会面,也能攀谈几句,加上李杏本身也是个极其健谈的人,场面一时倒也算融洽,不至于无话可说。
  待招财那边过来回话,道账目核对无误粮已入库,时间已过去半个时辰。
  席香与李杏都起身告辞,有李杏在,且席香向来忙,陈令不好留席香,他便亲自送两人到门口。
  招财站在陈令身侧,望着席香空手远去,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子,你不是有件狐裘要送席姑娘吗?”
  陈令道:“送是要送的,但不是现在,明儿你再拿过去。”
  “我送?”招财愣了愣,“这狐裘得来不易,您亲自送的话不是更有诚意?”
  要送人的东西,且还是稀罕的姑娘,哪有叫底下人送过去的,这也太敷衍了。
  陈令伸手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道:“我若亲自送去,不好和她说这狐裘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寻来的。何况我送了去,依她那不愿欠人的性子,必定不会收下的。你送过去,她即便不会收,也会自己拿来给我,不会让你不好交差。”
  招财明白了,朝陈令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公子想得周到。”
  到了次日,招财果然就去送狐裘了。除了狐裘外,还有两对特地叫人缝制的护腕护膝。
  雍州到了冬季,风大,阴冷无比。陈令去年在雍州时,就一度被冷得受不住。
  这两对护腕护膝,加了狐皮,既能保暖又能护着手腕膝盖不受到伤害。
  “这狐皮是我们三公子亲自打的,找的是汴梁城里出了名的老裁缝制成的狐裘,这两对护腕护膝也是。”招财道,“为了打下这狐皮,三公子特地跟人学了三个月的骑射,累得他人都黑瘦了。”
  席香想起昨日见到陈令时,他确实黑了些,本以为是忙着各地跑,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下不免有些无奈,看来陈令真是很喜欢瑛子,否则就他那娇生惯养的性子,哪肯去吃苦头学什么骑射。
  可他和瑛子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她要找个机会亲自陈令说清楚才行。
  想到这儿,席香便没有拒绝,亲手接过招财手中的狐裘护腕护膝,对招财道:“你家公子有心了,回头我空了,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招财目的达到,一脸笑容的回去找陈令复命了。
  他前脚一走,穆瑛后脚便进来了。看到席香手里的狐裘,顿时就眼睛一亮,凑上来伸手摸了摸,“这狐裘是好东西呀,皮毛摸着可真顺滑,阿姐你在哪买的?”
  以为沾了穆瑛的光才得这狐裘的席香顿时一愣,“是陈三公子叫人送来的,怎么你没有?”
  穆瑛一时没多想,脱口道:“这狐裘又不是那等寻常物什,哪能有我的一份呀,先前那些,我都是沾了你的光,才有我的一份。”
  “沾我的光?”席香有些不解。
  穆瑛一顿,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就就……哎呀,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人陈令本来就是送你的东西,怕你不收,才多添了一份给我。”穆瑛不会在席香面前说谎,索性都说出来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自然不好再说他的坏话,但仅限于此,我对他可没有什么意思的。”穆瑛在感情的事上比席香敏锐多了,自然知道席香误会她和陈令之间有什么。她以前不想席香和陈令有牵扯,才故意在席香面前说坏话。
  如今的穆瑛在经历痛失至亲后,想法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她知道自己出了孝期,就会和穆康成亲,到时候阿姐还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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