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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药世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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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篆Z知道。就让这件事,成为母女之间的秘密罢。
“这对芷儿来说,或许是比较好的结果——”这句话充满了迟疑和犹豫,因为前方的路吉凶未卜,孙兰芝将一切都赌给了天地。
白璟也沉默下来,他扶着孙兰芝上了马车,而后自己也坐上了马车。两个人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都没有回头向营帐再看过去,亦或者说,他们是在强迫自己割舍。
然而白璟和孙兰芝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他们的女儿正远远地注视着他们,轻声道出了最后的告别。
☆、第44章 宫中温情
刚入夜;皇宫里华灯初上,光影之间;绰绰约约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
中宫殿里,皇后单手扶额;坐在凤雕镂窗下的榻上,闭目听着身前蛐蛐的声响。这时候;赵前海猫着腰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后禀报道;“娘娘;孙福连在宫外候着呢。”
皇后睁开眼睛,像是有了精神,她抬抬手,默许赵前海传唤。
过了一会儿,孙福连也踱着慢步走了进来,“皇后娘娘,圣上命老奴来给娘娘送茶点来了。”
“端上来吧。”皇后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宫女袅袅着进了房间,每个人手上都端着精美的点心。孙福连一边瞄着这些点心,一边逐一向皇后介绍道,“杏仁佛手酥一碟,合意饼两块,蜜饯雪山梅一盒,四喜乾果一碟……”
总共六份点心,都摆在了皇后身前的茶案上。那些宫女也都退了下,赵前海有眼力见儿,他也行了礼跟着这些宫女一道退了下去。宫内就只剩下皇后和孙福连了。
“陛下今晚又忙于批奏折么?”皇后拿起一块合意饼,盯着上面红糖烫出的“合”字,漫不经心问道。
孙福连迟疑了一下,如实答道,“回娘娘,傍晚时分,圣上就去了熙妃那里进膳了,现在怕是还在那儿。”
皇后苦笑一声,“本宫就知道,否则陛下也不会想着给本宫送茶点过来。”她手一抖,又将合意饼放回了碟子中,转手去掐了一颗梅子,放到嘴中。
“娘娘——”孙福连垂下头,许久后才问出,“近来可好?”
“清明一过,就是春末了,白日里头容易犯困,旁的倒还好。”皇后终于抬眉看了看孙福连,她也问道,“你呢?”
孙福连心中一动,他注意到皇后并没有带上称谓问他问题,他深深弯下了腰,“承蒙皇后娘娘关心,老奴一切都好。”
皇后垂下目光,她又伸手掐住一颗梅子,搁到嘴边,似是自言自语地道,“梅子大都酸涩,御膳厨房的人却能将它们酿成甜蜜一般。”
孙福连知道皇后近来的烦恼,他压低了声音,道,“娘娘,前日里,陛下密诏三位近臣前来嘉和殿议事,议的就是太子的事。”
皇后口中一滞,她将梅子吐了出来,又从孙福连的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
孙福连继续道,“肃远侯赵策还提了太子年纪的问题,看来陛下对此还格外上心了。”
“赵策跟本宫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事情刚有个风吹草动,他就按捺不住了。”皇后冷笑一声,端正了身子,不再进食。
“老奴并没有在殿内久留,所以听到的也不多。”
皇后点了点头,“你是该小心为上,这种事能听则听,不能也不要勉强。断不能出岔子,葬送了你在宫里这么多年的经营。”
孙福连沉默下来,是啊,他已在宫中三十余年了,从他还是一个年轻人开始。三十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转眼间他和皇后都苍老了。冷寂的宫中,长夜漫漫,他这个没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心中一直执着于一个人,他也不会支撑到现在。经营和算计是那么的累心,但只要能看到那个人过得比谁都好,他就心安。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这些个蛐蛐无精打采的,前些日还死了一只。”皇后话锋一转,提起了她的蛐蛐。孙福连听闻后,也看了看笼子,笼子里的小东西果然没从前那么活跃了,有一两只趴着,一动不动。
“你门道多,多给本宫留心,踅摸些好蛐蛐来。”皇后吩咐着。孙福连立刻应了,“娘娘放心。”
皇后抚了抚鬓边,问道,“你瞧,本宫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
孙福连这才敢抬头看了看皇后,很快又低下了头,“在老奴眼中,皇后娘娘还如当初。”
“呵。”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摆摆手,道,“你只知唬弄本宫。那边的柜子里头有把剪刀,你拿来,替我剪剪白发。”
孙福连躬□,后退了几步到柜子旁,才转身去拿剪刀。他将皇后的首饰一一卸了下来,搁到妆奁里,这就花了好一阵工夫。皇后的长发被放了下来,孙福连谨慎地在乌丝之中挑拣着一根根白发,又用剪刀齐根剪了下来。
皇后看着被搁在案上的白发越积越多,心中怅然,“刚进宫的时候,本宫甚至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想不到,一转眼,就是三十多年过去了。”
孙福连喏了一声,继续认真为她剪着白发。
“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不知不觉,手上沾满了血腥。”
“娘娘切莫自责,一应的事情,都是老奴做的。娘娘一尘不染,沾了血腥的是老奴。”
皇后将目光投向凤雕镂窗,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她与孙福连的关系,一言难以道尽,但就如她从前所说,孙福连自打进宫起就暗暗为她办事。皇后常想,这九重宫阙中,她不能信任任何人,但惟有孙福连,她不能不信任。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孙福连搁下剪刀,又替皇后收拾好了剪掉的白发。他没有再久留,若是皇帝有旨意下给他,他却不见了,那就糟了。简单的告退过后,孙福连就前去熙妃那边,候着皇帝去了。
孙福连走后,皇后吩咐赵前海收拾掉桌上的茶点。赵前海见这些茶点似是都未动过,提醒道,“娘娘未进晚膳,也不进些点心吗?”
“这些茶点,本宫只喜欢梅子的酸涩,偏被做成了甜食。不得心的东西,本宫不想吃。”皇后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最近得宠的熙妃偏好甜口,皇帝便经常叫御膳厨房给她做甜食。想来这梅子,是端错了桌子。
赵前海听懂了,他吩咐宫人把这些点心都撤了下去。皇后继续盯了她的蛐蛐一会儿,蛐蛐不甚活跃,皇后也觉得自己十分乏力了,头有点沉,想来是该休息了。一番洗漱过后,她便就寝入睡了。
与此同时的太子东宫殿里,太子还在秉烛夜读。偌大的白玉雕金书案对面立着他的太子妃。太子妃楚氏是在慕安加冠之年受皇命册立,算起来就是如玉诞下白苏的那一年。如今楚氏育有两子,长子十五岁,次子八岁。
此刻,楚氏正在给慕安研磨,砚石摩擦的声音若隐若现,衬得夜色更加宁静。慕安搁下毛笔,舒展了手臂,有些疲惫了。
楚氏柔声道,“不如今儿就到这儿,太子爷您也累了。”
“近来烦心事很多,唯有夜晚看看书,可以静心。”慕安叹了口气,并未打算休息。
“太子爷有心事了?”楚氏绕过白玉书案,走到了慕安身边,为他揉起了肩。慕安扶住她的手,道,“你我夫妻十余载,我也不必瞒你。”
楚氏静默听着,她是个懂得聆听的贤德女人。
慕安卷了卷书边,道,“因为上次血药丸子的事情,朝廷里对我的非议越来越多。母后让我以静制动,我却觉得这样太过被动了。既不能坐以待毙,又不能掀起轩然大波,进退两难间,我不知该如何向父皇证明自己。”
楚氏点了点头,她继续揉着慕安的肩膀,接道,“妾身有个主意,不知妥帖与否。”
“你说。”
“秋末冬初是一年一度的殿试之时,若是太子爷能在殿试中表现出色,那父皇是一定会对您另眼相看的。”
慕安凝神听着,心中感慨,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舞文弄墨,家国天下,这些其实难不倒他。慕安拍了拍手,夸赞楚氏道,“真是我的解语花。”
楚氏羞涩一笑,玩笑道,“妾身听闻,这殿试十分严格,太子爷恐怕要好一番打点才能混进去呢。”
慕安被她逗笑,他着实喜欢楚氏的性子,为了迎合楚氏的玩笑,他还拍了拍胸脯道,“放心,没有本王办不成的事情。”
“太子爷这话妾身可记住了,若是殿试上太子爷没能拔得头筹,妾身可要好一番揶揄您。”
慕安笑的更加开怀了,他觉得楚氏是个心态年轻的人,纵然年岁三十有余,说起话来还是简单如孩童。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得到的第一个女人……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确定她的名字,更是忘记了她的长相。慕安只记得,那个女人的性子和楚氏很相像,是个简单善良的人。他曾向她倾吐过很多心事,也正是因为她的简单,他才会信任她。
不知道这次白璟回京,会不会带回那个女人。当年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现在怎样了。若是他们母子二人得以回京,他一定尽他所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弥补他将近二十年的亏欠,慕安如是想。
楚氏见慕安有些出神,便用力捏了捏慕安,嗔道,“太子爷又想谁了?”
慕安回过神来,安慰楚氏道,“本王已有佳人在畔,红袖添香,还能想什么?”
“太子爷您就知道拿臣妾玩笑,臣妾自知人老珠黄,怎还配称为佳人。”楚氏轻悠叹了口气。慕安握住她的手,将她用力揽在了怀里,目光不知不觉放的远了,“我断断续续也算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废废立立浮浮沉沉中,看了太多人情冷暖。所以,能与一人扶持走到现在,这种久远弥足珍贵。”
楚氏沉默了下来,她靠在了慕安的肩头,幸福地合上了双眼。
☆、第45章 尴尬相遇
次日一早;白苏来到药铺的时候,青之已经在里面整理药材了。她暗暗打量了青之一番;青之的神色十分自然,他在认真给草药分类;单凭打量并不能看出他的心情。
昨晚,白璟和孙兰芝回来后;白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小姐就要离开前往京城的消息。昨晚,青之一直等在白家药堂的门口;他当时还尚存一丝期待;以为白芷还会再出现。然而,幻想终究破灭,白苏是看着他拖着一深一浅的步子走回了房间。
青之感受到了白苏的打量,他在摆好最后一个药匣子后,抬起额头招呼道,“二小姐,早啊。”
“青之——谢谢你。”白苏诚恳地看着青之,不止为自己,也为白芷说出了这声感谢。
青之苦笑了笑,道,“大小姐今天就要离开戊庸了,希望她一切平安。”白苏沉默着点了点头,也跟着思念起了白芷。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忙了一会儿。片刻后,白璟走进了药铺,他看青之和白苏刚好都在,便叮嘱道,“从今儿起,照看药铺的事情就由青之负责,外出送药等事情苏儿负责。芷儿不在了,你们两个人照顾药铺可能会很辛苦。”
青之和白苏都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璟正要走出铺子,忽然又想起件事,他又转身吩咐道,“苏儿,小根子他娘那里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你带上药箱,今天过去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是,我知道了。”
白璟走后,白苏就开始准备药箱,青之也帮着她挑好了药材。装药的过程中,青之由衷地道,“二小姐,师父终有一日会把药堂交给你的,你要努力。”
白苏迎上青之的目光,她心中滋味五味杂陈。父亲从白敛和白芷还是孩提的时候,就教他们习医,也对他们寄予了厚望。现在,大哥白敛弃医从商,姐姐白芷又远走他乡,最终只剩下她这个不被允许接触医药的人。她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出于无奈才允许她学医,她更多的是欣慰,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她能走上这条她最喜欢的路,她便满足了。她从没有想过接手药堂这种事,她只想让这个药堂更好,救活更多的伤患,达到白璟的期待。
她提着药箱,走出白家的院门,忍不住驻足,回身望向刻着大字的牌匾。“白家药堂”四个字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也在注视着她。白家,她默念了一遍,一股莫名的力量冲上了心间。这时候的白苏怎会知道,在不甚遥远的未来,她要支撑的不止戊庸这一处的小药堂,她要支撑的是整个白家。
小根子家那边的路愈加泥泞了,大约是前天那场大雨的缘故,积水没有排开,阳光也不够充足,白苏如旧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扶着药箱,花了许久才走到了小根子家门跟前。
小根子正在屋子里干活,他瞧见白苏,立刻兴冲冲地奔了上来,“白苏姐!”
白苏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小根子骨瘦嶙峋的肩膀,心中稍有酸涩,但还是明媚笑道,“看样子,你娘的身体应该恢复的还不错。”
“是!”小根子猛地点头,“多亏了白老爷和白苏姐,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小根子又无力地垂下了头,直勾勾盯着自己脚上破烂的草鞋。
“只要你娘身体能好起来,就再好不过了。”白苏搭上小根子的肩,揽着他向屋内走去,“我去给你娘把把脉。”
“嗯。”小根子带着白苏向屋内走去。白苏注意到,曾经被撕烂的窗户纸被换了一层新的,虽然还是不够透光,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灰蒙蒙的感觉了。白苏看到小根子的娘还躺在破草席上,她走上前去,放下了药箱。
小根子的娘本来睡着,她听到了动静,立刻睁开了眼睛。这是一个同样骨瘦如柴的女人,她的眼窝深陷,大约是不常和人打交道的缘故,她在看到白苏的一瞬间还有些提防和警惕。小根子立刻介绍道,“娘,这就是白老爷的女儿,白苏姐。”
听闻此话,小根子的娘才放松了防备,她支撑着身子欲坐直。白苏扶住她,让她还是不要起来,好生静养。小根子的娘握住了白苏的手,十分感激地道,“白姑娘,我谢谢你——我谢谢你,还有你爹——”
面对如此浓郁的感激之情,白苏有些不知所措,她接受了小根子娘的谢意,并嘱咐她一定要相信自己会好起来。
“之前是我太糊涂——”小根子的娘一手拉过小根子,抚了抚小根子蓬乱如杂草般的头发,眼中蓄上泪水,道,“这孩子可怜。几年前闹饥荒的时候,家里人都没能挺过去,只剩下我们娘俩儿相依为命。前阵子我却还想不开,险些扔下他一个人。”
“娘——”小根子嗫嚅了一声,嘴角抽动了几下,险些也掉下泪来。
白苏心中沉重,她大概可以想象灾荒之年,这些穷人们的凄惨。尽管如此,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根子的娘,沉默了半晌,她才道,“痈疽虽然不易恢复,但也并非大病,只要放宽心态,按时喝药,很快就会好。”
“是,我现在宽心了。”小根子的娘浅笑了笑,虽然笑的并不好看,门牙甚至豁了一块,但当中的真诚着实让白苏感动。白苏取出迎枕(1),垫在了小根子娘的手腕之下,开始为她把脉。
还记得她第一次为慕天华把脉的时候,无知生涩,愣是琢磨不出准确的脉象。现在,白苏已经可以灵活的移动各个手指,反复游走,屏息思索,直到确定脉象。她的确是个有天赋的人,稍加领悟,便能抓住诀窍,无师自通。
过了一会儿,白苏收起迎枕,从药箱里拿出需要的药材,包好了纸包,递给了小根子。“药材还是和上次相同,只是这次的用量和配比稍有改变,我等下重新开个方子给你。在旧方子服用完毕后,再开始新方子。”
“白苏姐——我不好意思再这么无功收下了——你等等——”小根子的脸上一阵燥热,他跑出了屋子。白苏正纳闷呢,很快小根子就回来了,他手上拖着一张油纸,上面隐约露出了白色。小根子将油纸递到了白苏手里,不敢看向白苏,“白苏姐,我们家实在给不起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两个白面馒头,是馒头铺的老板看我可怜,给我包的。”
这两个白面馒头对白苏来说,是很正常的早饭,但对小根子来说,却成了最值钱的东西。白苏忍住鼻尖的微酸,她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还是你留着吃吧,也给你娘吃。”小根子见白苏不要,他立刻急了,解释道,“你放心,今天是寒食节,这馒头虽然是昨儿蒸的,但我一直有好好存着,很干净的!也还没人动过。”
“我知道。但,真的不用了,我吃过早饭了,现在还饱饱着呢。”白苏说着还拍了拍肚子,眉目弯弯地笑了起来。
小根子的娘见状,也低下了嗓音,“白姑娘,我们只是一片心意。毕竟这样白吃你们的药,良心上实在过不去——还请你收下我们的一点感激之心罢。”
听闻小根子娘的话,白苏突然明白了,他们需要这样的礼尚往来,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就算这往来,极不等价,但至少代表了他们不愿吃白饭的心。于是,白苏不再拒绝,她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便分我一点罢。”说完,她担心小根子会坚持把两个馒头都给她,还伸出手立刻从雪白的馒头上连着油纸扯下了一块。
“好了,这些就够我吃的了。”白苏捏着包裹馒头的油纸,当即就咬了一口馒头。她咀嚼了几口,馒头虽凉着,但甜味还是渐渐加重,吃得她心中也如此甜了起来。
白苏吃完馒头后,拍了拍手,将药箱收拾了好,起身告辞,小根子跟在她身边送她走了出去。
在走出这片贫民窟的时候,白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小根子提道,“小根子,你对这边熟悉吗?”
“这里?当然熟悉了,我可是生在这里的。”
“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公子会过来这边?”顿了一下,白苏又补充道,“他应该是经常穿深色的衣服。”
小根子愣了一下,但随即就一拍脑门,“哎呀!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一提公子,我就知道了。你说他经常穿深色的衣服,那就更肯定了。这边是有一个公子会常来,而且除了他,也没人是什么公子身份了。”
白苏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她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你说他经常来这边,那他来这边做什么?”
这时候,小根子突然噤了声,他耸了耸肩,道,“白苏姐,你还是直接问他吧——”
白苏没明白,她这摆明了就是好奇的打听,打听还能去问当事人?哪有这个理儿。何况她跟那个人又不熟。然而,下一瞬,白苏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僵硬,她这才缓过神来,思及方才小根子游移了一下的目光,难道说,那个人他……
“白姑娘。”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苏顿时羞愧难当,有种做贼被抓个现形的感觉,根本不敢转身去看。
小根子见他们是认识的,便没再久留,跟白苏摆了摆手,就一溜烟跑回了家中。白苏一直在冲着小根子挥手,这告别太热情,一看便知是逃避着什么。
慕云华看着女子不住挥手的背影,听着她强颜欢笑的声音,终于未忍住,勾了勾嘴角,暗笑起来。
备注:
(1)有好心读者解答了我从前的疑问,“迎枕”可以形容诊脉时候手腕垫着的布袋。从这章开始,便采用“迎枕”这个词语,告别“腕枕”这个作者杜撰的词汇……
☆、第46章 纸伞之下
待到白苏终于决定硬着头皮面对之后;她才缓缓转过身,而面前的男子已经收回了笑意;此刻是如旧的平淡,她注意到他的手上握着一柄油纸伞。
“抱歉;我——”白苏垂下目光,不敢和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对视。
慕云华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看来是不再发烧了;他微微放下心来。
“无碍。”他回答的简单利落;不善言笑的样子却让白苏以为他是生气了。
“因为之前在这里看到过你,所以我就多打听了一句——”白苏解释起来,她其实心里隐隐害怕眼前的男子。
“哦。”慕云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向白苏说明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道,“我还要进去还伞,就不多聊了,告辞。”
白苏也点头行了礼,冰雪聪明如她,一眼就看出那油纸伞十分崭新,而且手艺精致,不像是这边的人可以用得起的。不过,既然他说了是来还伞,那她也没什么好多揣测的。在男子走后,她抬起头,望了望那抹墨色的背影,不由得想想起了他的兄长慕天华。这两个人,真的是一对儿亲兄弟么……白苏耸了耸肩,重新提好药箱,也转身走开了。
慕云华走进贫民区,不消一会儿,就有好多小孩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哥哥,你来了!”
“大哥哥,我要抱抱,抱抱。”
这些孩子从四岁到八岁不等,男孩女孩皆有,慕云华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为数不多的微笑。他半蹲下来,扶住其中一个小女孩的肩膀,道,“小晴,你娘在家吗?把这伞拿去给她好不好?就说我谢谢她了。”
叫做小晴的女孩接过油伞,瞪了瞪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不对,云华大哥哥,这不是我家的伞。”
“大哥哥不小心把你家的伞弄丢了,所以就买了个新的,还给你。”
“大哥哥粗心——还说不要小晴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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