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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药世家-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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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一物,不知算不算证据。”这时候,一直沉默地跪在一旁的太医之首薛显,突然开口。
“何物?”
皇后和赵宁都瞬间紧张了起来,她们盯着薛显,却都拿捏不准薛显所说的证物是什么。皇后更为紧张,她毕竟是诬陷赵宁,倘若拿出的证物对自己不利……
薛显转过身,将一个放有沾血匕首的托盘呈递至慕安跟前。
“陛下,这是臣从顺仪腹中拔出的刀,此刀锋利无比,煅造技术非凡。更重要的是——皇上,请您细看。”
慕安俯身看去,只见刀柄上有处,赫然刻着一个“赵”字。为了提防赵策,慕安早已对赵家了如指掌,他自然也知道这是赵家独有的匕首。
赵宁也瞧见了这个字,她眼前一黑,几欲吐血出来。
皇后暗松一口气,正襟危坐,徐徐又斩钉截铁地道,“罪人赵宁,竟敢欺瞒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没有刺伤白顺仪!”赵宁不顾皇后之话,径自拽住了慕安的龙袍。
慕安垂目望向赵宁,用异常冰冷的声音,道,“想不到朕的身边,竟有一个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来人,将赵宁幽禁宁华殿,等候朕的懿旨再为发落!”
“陛下!陛下!”然而不管赵宁如何嘶喊,慕安都未有再望向她一眼。
御前侍卫都涌了进来,将赵宁拖出了偏殿,软禁在了宁华殿正殿中。
慕安思忖片刻后,稳稳吩咐道,“今日宁华殿中之事,在朕的旨意下达前,任何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违者斩!”
皇后楚氏听闻此令,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起。她想不明白,为何慕安要众人噤声,难道此事还会有变故?
白苏被孙福连带去了另一处偏殿,她被关入殿中,孙福连等人皆守在门外。
白苏对自己方才的失态懊恼不已,她应该克制情绪的,至少那样她还能见到白芷。
不知过去了多久,殿外的那几人还在静伫看守,慕安那边也无任何要处置她的消息。白苏心急如焚。
恰在这时,孙福连推门而进,朝着她躬身行礼。
这个宦官为何对自己行礼?白苏一惊。
“陛下有旨,请你即刻前往清雅殿。”孙福连依旧低头,样子十分恭敬。
清雅殿——白苏又惊又喜,又怕又急,她也不顾孙福连的异常,立刻就向清雅殿奔去。
与方才拥挤吵闹的宁华殿不同,清雅殿这里安静极了。白芷已经被慕安命人抬送回了清雅殿。
殿内并无宫人阻拦她,白苏很快就赶到了白芷身边。
一眼望去,除却木香正在白芷的身边揾泪,殿内就再无他人了。
“姐姐……妹妹来迟了……”白苏一把捧住白芷的双手,她的双手是那么冰冷,她只好不住地摩挲,为她取暖。
这会儿白芷已经恢复了少许意识,她半睁开双眼,迷蒙中见到白苏,也涌上泪来。
“苏儿,我的好妹妹……”
“姐姐别说话,姐姐好生静养。”但见白芷唇无血色,一说话就口边涌血,白苏心疼极了。
“妹妹,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千万不要辜负我——”
“姐姐你胡说,你胡说!”白苏拿起手帕,不住地为白芷擦掉唇角的血,可那殷红的血还是不停的外涌。
白芷忍着剧痛,伸手将插在凌乱发髻中的白玉簪拔下,轻放在了白苏的手中。
“救赵子懿——救青之——苏儿,只有你可以——”白芷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白苏的手,“苏儿别哭,我——不——后——”
她真的再无力气说出那最后几个字。
好累,真的好累。白芷放弃了,她静默下来,呆呆的注视着床边的纱幔,目光逐渐涣散。
“姐姐不要走,姐姐你不能离开我……”白苏已经泣不成声,她伏在白芷的身边,心如刀绞。
在她听闻白芷中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是她姐姐自己选择的路。她终于明白,为何白芷会坚持索要赵家的刀。她也终于明白,那天白芷以木香的身份出现在太医院,对她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原来她早已在交待自己的后事了……
“白芷!我不许你离开我——”
然而,不论白苏如何呼喊,白芷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悄悄遁去。尘归尘,土归土……
子懿——
最后的念想,她最终还是给了赵子懿。
“姐姐!”感受到白芷散去的气力,白苏几欲崩溃。
“主子……”木香跪了下来,也伏在榻边,哭成泪人。
清雅殿中的哭声撕心裂肺,殿外的泪却是无声。青之已经躲在殿外很久了,当他听到白苏那一声悲恸的嘶喊,他清楚,他此生的唯一牵挂已经香消玉殒。
“大小姐……”
一声清唤,却唤不回那个大雪纷飞中将手炉递给他的姑娘。
不知何时,孙福连已经进了清雅殿。他站在白苏的身后,轻道,“公主殿下,圣上在东偏殿请您过去。”
公主……
深陷痛苦中的白苏无心吃惊,她其实已然猜到,如果不是因为慕安知道了她和白芷的身份,她断然没有机会见白芷这最后一面。她依旧定定望着自家姐姐苍白的面庞,请求道,“公公,能否让我再陪姐姐一会儿。”
孙福连解释道,“殿下,并非陛下不近人情,而是逝者已逝,眼前,生者还有更重要的事。请殿下节哀,也请殿□□谅圣上的安排。”
白苏不禁苦笑出来,真是造化弄人,在白芷失去性命的同时,她却成为了别人口中至尊至贵的殿下。
孙福连说的不错,生者还有更重要的事。对她来说,就是完成白芷的遗愿,保住赵子懿。再加上,近二十年了,她终于得见她的生父,她和慕安之间,的确需要深谈一番。
“公公,请带我去见圣上吧。”白苏直起身来,收住泪水。
“殿下放心,白顺仪的后事圣上都已吩咐下去了。您放心随我来。”孙福连恭敬行了一礼,领路走在了前头。
“二小姐!”木香站起身来,她不懂白苏为何突然摇身变成了公主殿下,只担忧地望向白苏。
白苏扶住木香的手,宽慰她道,“我片刻就回,还请你陪姐姐一会儿……”
东偏殿离正殿不远,只走了一会儿白苏就随着孙福连来到了偏殿跟前。
孙福连先敲了敲殿里,而后退回对白苏道,“公主殿下请稍等,殿下在与一位朝中大臣说话,很快便会诏您进去。”
“好。”白苏静候在殿外,脑中只萦绕着方才白芷逝去的画面,心痛如绞,心乱如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里面谈话的声音停住了,接下来是轻微踱步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从偏殿中蓦然出现,却让白苏登时泪下。
云华——
慕云华也无比吃惊,他这次是被慕安暗中急急诏进宫中,他万万想不到会在此处见到白苏。
还来不及让他细想,就见孙福连道躬身道,“公主殿下,可以进殿了。”
慕云华愣了一瞬,他还没有将“公主”一词和白苏联系起来,他以为这附近还有什么别的人。然而,这东殿一隅,除了他,孙福连和白苏,哪还有第三人。
白苏望见慕云华的疑惑,无比焦急却无所适从。她只得对着孙福连点头,先一步进了殿。
公主……
他深爱的女子何时成了公主,他却不知……
如果她真的是公主,是慕安的女儿,那他和她……
☆、第149章 是慕是白
偏殿之中,慕安放下了皇帝的架子,亲自起身迎接白苏。他期盼这个流落民间的女儿已经期盼了近二十年,如今,他们的重逢终成现实,慕安心中说不出的欣喜。
其实,早在今日午后,他就从孙福连那里得知,他时常担忧挂怀的女儿竟就在自己的身畔,就在太医院之中。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前阵子猖獗肆虐的疫病,也是由白苏找到的药方化解。他的女儿如此出色,慕安怎能不欣喜。
然而,父女的重逢又那么不合时宜,白苏刚刚丧姐,正处于大恸之中。她望着慕安的神情是那么淡漠,淡漠得让慕安心凉。
孙福连见气氛不对,也不知该不该插话提点一下白苏。但慕安使了眼色,命他噤声,他也只好恭敬着退下。
“朕——”慕安原本想唤白苏的名字,可他发现自己竟无从开口。他该如何称呼她呢,白苏?苏儿?还是女儿?不论哪一个,他都感到生疏。最后只得略去,简单说道,“朕期待这一天好久了。”
白苏忍着泪,终于还是跪下请安,“民女叩问圣安。”
这样的寒暄,对白苏来说也是同样生疏。慕安将她扶起,充满爱怜地道,“朕已听闻,白顺仪殁了。你放心,朕会赐她贵妃封号,将她厚葬,必不委屈她。”
白苏没有惊讶,她已猜到,慕安得知了她与白芷的关系。否则,她必然不会那么顺利就能进入清雅殿,去见白芷最后一面。然而,白苏却并没有因此感激慕安,她反倒觉得,白芷的死,慕安怎样都脱不开关系。
“我想姐姐生前不在乎封号,死后也不会在乎。”白苏再度跪下,仰头恳求慕安道,“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将姐姐葬回白家祖坟。”
“此事朕准,你切莫太过悲伤了。快起身,朕不想你一直这么跪在朕的面前。朕还有很多话想问你。”
白苏领命起身,缓缓坐在了一旁。
“朕已知道,你与白芷自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关于白芷的事情,你都可以做主。方才在宁华殿,朕将你拦在殿门外,阻止你虽沈济生进去去救治白芷,你可有怪朕?”慕安见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试图寻找原因。
白苏摇头,平静道,“民女明白陛下用意。毕竟当时我太过失态,若进了宁华殿,定会引来众人猜疑关注。”
“你明白就好。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刻,朕有朕的考量。”慕安听闻她一直在用民女二字称呼自己,如此明显的距离感,使得他心底掠过一丝悄然。不过,他也能够理解,现在还不是他们父女敞开心扉,与彼此相认的时候。于是,慕安沉思了片刻后,言归正传,问道,“朕听闻太医院中,薛达横行霸道,目无章法,甚至与朝臣勾结谋事。你在太医院中,可有听说或见到什么?”
朝臣——白苏仔细品味着这词背后的含义。慕安是在暗指肃远侯赵策,却不便当即挑明?联想到方才慕安秘密召见了慕云华,应该也是因为赵策的事情。再想到,赵宁正因杀害白芷被囚禁在宁华殿内……这样一个扳倒赵家的机会,是她姐姐用性命换来的,她怎么能够不珍惜?
白苏装作战战兢兢,回禀道,“陛下——其实民女曾亲眼见到,薛达与肃远侯赵策已结为一党。”
“果真!”慕安冷哼一声,“你详细说与朕听。”
于是,白苏就将那次分科考考场上她被薛达掳去,并见到了潜入太医院的赵策一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慕安。她又提及了一些其他薛达为虎作伥的事情。
慕安听毕,雷霆震怒,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他最怕的果然还是发生了,赵策的势力是真的扩散到了皇宫之中的方方面面。今日是太医院,恐怕明日就是嘉和殿!此人不除,他的皇位如何坐稳?!
眼看着慕安的瞳仁中烧起了怒火,白苏明白,赵家的倒塌,就在这几日了。
“陛下,虽然赵策数罪加身,其女赵宁心狠手辣、但赵家并非没有良臣。民女于戊庸结识赵策之子赵子懿,其人正义不阿,罪不致死。请陛下不论如何处置赵家上下,都不要处死赵子懿。”这是白芷生前最后的愿望了,白苏已下定决心,拼下一切都要圆了姐姐这唯一的遗愿。
她原以为事情会十分波折,却没想到慕安的回答十分简单,“朕知道了。这应该是白芷嘱托你的事情吧。”
白苏惊愕住了,慕安是如何知道的?她抬眉望向慕安的双眸,这才发现她面前的皇帝,也同样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
“你不必震惊。白芷属意赵子懿一事,其实朕早有察觉。自从朕将白芷纳入宫中,她不曾有一天的开怀。除了她心中有别人,没有别的解释。”
“陛下——”白苏怎能不震惊,令她惊讶的,更是慕安这样淡然的态度。天底下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心中想着别的男人?而慕安早已看穿白芷,却从未因此责难与她,这是怎样的胸襟?
白苏不禁涌上泪来,她想到了自己逝去的母亲。
哪知,这一刻,慕安与白苏想到了一处。
“苏儿。”这一声自然了许多,“朕想知道,你的母亲如今怎样了?她还留在戊庸么?”
白苏终于未忍住,在皇帝面前失态落泪,“她走了——去年冬天,中了蛇毒,就走了——”
慕安听闻,只觉鼻尖一酸,他忍不住将白苏环在怀里,“朕来迟了,都是朕来迟了。十八年前朕将你们母女送出宫去,原以为数年后就能将你们接回来。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十八年。”十八年过去了,他也老了,鬓间有了白发,不再是从前那个为事不羁的太子爷了。
“苏儿,既然你已回到宫中,等到赵策的事情平定之后,朕就将你归回皇宗,改姓慕。”
“不!”白苏对此事的反抗是斩钉截铁的。
她深深跪下,恳求道,“请陛下允许民女保留白家姓氏。父亲白璟原有白敛白芷和我三个孩子。如今白芷逝去,我若再离开白家,那白家就只剩大哥一人了……父亲他必然无法承受……”
慕安见白苏如此惦记她的养父,也体恤起她的孝顺,便缓和了语气,“罢了,此事暂不议,你还是先保留白姓吧。”
“不。”白苏倔强起来真是谁都拦不住,她继续请命道,“民女愿冒大不韪,恳求陛下赐民女白姓终生,名归白家族谱。民女不想做大慕国的公主殿下,只想做白家的普通人。”
慕安微有不满,“自从你进了偏殿,就不停地向我请命。朕已答应了你很多事,唯独这件事,朕还不能同意。”
慕安站起身来,“今日就到此,你再去送送你姐姐吧。事后先回太医院去,不要打草惊蛇。朕过几日,会再召见你。”
白苏见慕安态度强硬不肯答应赐姓一事,只好先站起身来,退出了偏殿。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是圣上派人来传唤自己了?薛达充满期待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迎上前去。哪知来人并不是什么传命的内侍,而是四个佩刀的禁卫。
“发生什么了?”薛达隐隐不安起来。
四个禁卫沉默不语,三两下就将还要挣扎的薛达死死捆住,押出了嘉和殿的偏殿。
“你们做什么?!我在此奉皇帝命等候传召,你们怎敢将我押下?!”薛达拳打脚踢,也根本拗不过四个力大无穷的禁卫。
浓烈的恐惧袭上心间,薛达知道,一定是他做的什么事情败露了。然而究竟是哪些事情,是否能置他于死地,他就全然猜不出了。
当日亥时,孙福连挑着灯候在嘉和殿外。有内侍前来向他传话,他听了便匆匆搁了灯,进嘉和殿禀报去了。
“陛下,有眉目了。薛达全招了。”孙福连将内侍刚刚呈上来的招供书递到了慕安面前。
“这么快。”慕安没有想到,他摊开招供书,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拳头渐渐攥紧。
“真是包天之胆,朕定要除了他们!”
“陛下,已经按您的吩咐,留了薛达的活口。”
“好。”慕安锁起深邃的目光,嘱咐道,“着人盯紧了,决不能让他死。朕要留他一口气,为朕做大事。另外,宁华殿的事情可有走漏出去?”
“赵家那边暂时还没有反应,想来是消息都封锁住了。”孙福连回道。
慕安摇摇头,有些担忧,“你不清楚,赵策在太医院也是有爪牙的。今日那么多太医来了宁华殿,难保里面没有奸细。这样,吩咐下去,就说白顺仪突染重疾,不治而逝,太医院医治无力有罪,全院戒严,任何人不得外出。”
“陛下想的周到,老奴这就吩咐下去。”孙福连领命后,匆匆退下。
慕安披起长衣,踱至嘉和殿外的长阶上。今夜月圆,银盘高挂,慕安望着漆黑的夜幕出了神。他在太子之位时,其弟慕封对他来说如骨鲠在喉,如今他继位后,铲除了慕封,却又有了肃远侯赵策挡在身前。他苦笑一番,真不知赵策之后,又是否会有别的人。
一切,就看后日的早朝了。
☆、第150章 玉石俱焚
当晚,入夜已深,白苏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清雅殿,回到了太医院。白芷的后事如何操办已经被慕安吩咐下去,后日,白芷的灵柩就会被送出宫,依照白苏请求的,葬于白家祖坟。
白決这一天都没有见到白苏,他也得知了白顺仪的死讯,便一直为白苏担忧挂怀。自是忧心忡忡地在处所里等候了她一天。
看见她终于回来,白決松了一口气,上前合住门,便立即问道,“一切还好么?”
白苏望向白決,眼中泪花闪烁,她未忍住心酸,一下子扑到了白決的怀里,“二哥,姐姐走了……姐姐就这样把我们都抛下了……”
哭成泪人的白苏怎能不叫白決心疼,白決用力将她揽在怀里,不住安慰,“逝者已矣,苏儿你这么难过,也不是你姐姐想看到的。你要珍重,也好让她安心的离去。”
“二哥……姐姐是自戕而去,这个事实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她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我想不通,我想不通……”虽然白苏口中说着想不通,但心里已然对白芷为何会选择死亡明白了大半。长久以来,白芷都为连累和抛弃家人而愧疚,为割舍赵子懿而痛苦,这些沉重的情绪压着她,让她从未喘过气来。她已经忍了这么久,断没有道理突然崩溃。所以,扳倒赵策,并不足以让她萌生自戕的念头。真正让她绝望的,恐怕是青之的自宫。
方才从清雅殿回来前,青之找到她,向她讲述了几日前的一晚,白芷是如何见到了他。青之说,当时他就察觉到白芷的异常,白芷歇斯底里了片刻,转而就异常镇定地躺下了。青之十分懊恼,他说他早该在那时就察觉到。
白苏抽回思绪,又滚下了一行泪。
听闻白芷自戕而死,白決愣住,他只听太医院里的人说白顺仪染病暴毙。不知这事皇帝是否清楚,要知道,嫔妃自戕那是大罪。他也想不通白苏为何知道了一切,又为何消失了一天。疑点太多,不过他也并不在乎,他只在乎眼前的人,希望她不要那么悲伤。
此刻,白決还并不知道,他爱过的,很可能还在爱着的女人,其实并不是他的妹妹。
子时已过,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砸在门前的石阶板上,绽开了水花。
“公子,已经过了后半夜了,该休息了。”
慕云华已经在檐下伫立了一个时辰,平安见到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难受,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劝慕云华回去就寝了。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慕云华并无睡意。姐姐逝去,白苏必然痛不欲生,不知她现在如何,他恨不能陪在她身边。
然而,最让他不能自持的还是,他这一生,恐怕都无法陪在她身边了。白苏是公主,是慕安的女儿。他却是慕安最大的仇人,是慕安急不可耐要除掉的人。他和白苏,再无可能。
“平安。”慕云华收起落寞,又深然道,“后日早朝过后,我若没有从宫中出来——”他停顿了一下,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何况在一旁听着的平安了。
“你就去白府,找到吉祥。你们可以留下来,白府是个好归宿。再或者,你们想回到戊庸,就替我——替我好好安慰爹——”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慕云华不会说这样的话。他清楚,后日早朝,伴随着赵策的变故,就是他的变故。更有甚者,他的下场或许会比赵策还要凄惨。
“不!我会等公子,公子一定会出来!我要一直等到公子出来!”平安怕了,他不愿回想起的事情也都浮上了脑海。慕天华的凭空消失,是他此生的噩梦,他不想再度经历这样可怕的事。
“平安,这是慕家的命数,大哥躲不了,我也躲不了。我知道,让你再度经历这样的痛苦实在不公平。抱歉,真的抱歉。”
“二公子,后日早朝,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如果我们现在就离开京城呢?现在就回到戊庸隐姓埋名,或者去一个别的地方!”平安绝望了。
平安的提议,慕云华并非没有想过。这一个时辰的静伫,他其实一直都在思索。他清楚,如果他决意隐姓埋名的离开,白苏一定会追随他。他可以成全自己的爱情,可是慕家呢,慕家在戊庸的百余口人又该如何?他还有未及笄的妹妹,未束发的弟弟,难道他要让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心殉葬么?
夜更深了,这个晚上,注定有许多不眠人。
……
惊心动魄的早朝,如约而至。
这日的早朝,所有朝臣都到齐了。赵策还并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被软禁在宁华殿,他更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何等凶险,他理着官服,依旧目中无人地走进大殿。
陆桓已经到了,在后位垂首立着,他余光看到赵策泰然自若地走了过去,心中不禁舒了一口气,看来赵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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