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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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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汹而燃的火把阵中,长工们忽而自发闪出一条路来,是郭嘉,他还是那件青布褂子,瘦瘦高高,一只穿着布鞋的脚踩在他的脸上,如踩一只死狗一般踩着:“猪狗不如的东西,就凭你也想捉我,还想把我送给北齐人?”
陈雁西于郭嘉的布鞋下面挣扎着,扭着身子,艰难喊道:“莲儿,勿要再哭了,小心你的肚子,你如今可是个有孕的妇人。”
不说这个还罢,一说身孕,郭莲越发的绝望,索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当着陈雁西的面捶起肚子来:“我今儿就要当着你的面捶掉这个孽种,我死也不会生下你的孩子。”
陈雁西犹如垂死挣扎的野兽,忽而就开始往前扑腾:“莲儿,莲儿,轻着些,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郭莲心目中的爱情,是彼此眼中只有对方,是海枯石烂的忠贞不渝,却被迫在一间小宅院里,跟几个打扮的像娼妓一般的女子在陈雁西面前争宠,回想自己不得不屈意承欢,讨得陈雁西欢心,才能借机羞辱他那几个妾室时的悲惨样子,郭莲气不打一处来,她道:“你原本说带我去找我哥哥,却将我囚禁,羞辱,还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今日若非你死,便是我死。”
“怎么就成了我囚禁你了?”陈雁西颇有几分困惑不解:“你不是都跟姐妹们相处的很好,大家一起和和美美?什么叫我欺负你?”
一想起自已受不了陈雁西那些妾室的羞辱和苛待,便虚情假意认小,并籍自己不争宠,淡泊清高的性子而讨得陈雁西欢心的那段日子,郭莲心头没来由的恶心,她自己都厌恶那样的自己,更不敢叫视她如珠似玉的老爹和哥哥,以及这些长工们知道自己曾干过那样的事情。
郭莲尖叫道:“爹,杀了他,快杀了他,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郭万担手中拎着一柄铜锤,只要一锤下去,足以打爆陈雁西的脑袋。
“姨爹,小姨爹,你大约还不清楚状况?”
陈雁西此时反而不怕了,女人心,海底针。分明后来郭莲都顺从了,但凡他回去,也会端茶端饭,捧衣捧帕的伺候他了,她比他那些小妾长的漂亮,又还知书达理,他都想好将来北齐人占据金城之后,就给她过明路,让她做妻室的,谁知道分开时还双眼默默凝望着他,嘴里说着自己和孩子一心等他回去的表妹,只要一到父亲和哥哥身边,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道:“小姨爹怕不知道,我们父子已然叫朝廷,叫皇上逼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反的地步。只要发现莲姐儿失踪,我爹立即就会派人到北齐报信,凭他甘州司马的手谕,打开位于水川镇的关卡,放北齐兵入关。水川镇离咱们水乡镇最近,到哪时,咱们谁都跑不了。”
于陈康来说,除了那万贯家财,最重要的就是儿子了,他之所以敢把儿子放在水乡镇,也是因为郭莲尽在掌握的原因,徜若叫他知道郭莲已叫郭万担的人劫了回去,转眼就会放北齐人入关,并不惜一切代价来复仇。
拧着他胳膊的几个长工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毕竟他们的妻儿全都在水乡镇,皆是老来得子,皆是少妻幼子,要真的北齐人从水川杀过来,呼延神助还在河口,水乡镇只怕要被尽屠无疑。
这陈雁西居然还是个不能杀的。
忽而,郭莲转身,朝着墙就撞了过去。显而易见,陈雁西不死,她就不活了。
毕竟是长工们看着长大的娇小姐,眼看她叫陈雁西折磨成这个样子,长工们顿时义愤填膺,怒从胸中起:“杀,杀了这个狗日的,北齐人来了,大不了老子们跟他们拼命!”
追出水乡镇一里路程,直到再也看不见郭兴的身影,夏晚才兴意怏怏的折了回来。
她估计郭嘉父子是知道郭兴伪装蚩尤那件事儿的,也许他们父子都在帮郭兴隐瞒此事,这也就难怪郭嘉总是欲言又止的神神秘秘,很多事儿都不肯告诉她。
夏晚也知道蚩尤是个活人,可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个活人竟出在老郭家。
连着当初郭兴三年前指着她的鼻子,逼着她要和他一炕滚的那种凶蛮之气,夏晚觉得徜若郭嘉果真病死,她没可能从郭兴手中逃出来。
俩兄弟,一个文瘦病弱,一个高大健壮。一个不想娶她,一个势在必得。可她喜欢的偏偏是文瘦病弱,不想娶她的那一个。
蹲在一片麦田里,夏晚隐隐看到有火把来来去去,人群走动的声音,还有个女子在声斯力竭的哭吼,她忽而想起来,郭嘉半夜悄悄跑了出去,也不知此时在何处,也不知他在作甚,他可也有遇到危险,她还得去问他,若是果真他死了,郭兴还想以嫂做妻,她又该怎么办了。
恰这时候,四野传来遥遥的呼唤声:“夏晚,晚晚……”
夏晚不知不过错脚儿的功夫,郭莲回来了,但随着她的回来,也许北齐的骑兵也即将涌入水乡镇,灭顶之灾,已随着郭莲的回来而悄悄降临。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三更半夜悄悄跑出来,才惊动的大家,遂高声应道:“我在这儿呢。”
整个水乡镇的人大约全都出来了,火把照亮夜空,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处处都是竖着火把的男子们,这些人居然全是找她的,所有人都在找她。
毕竟嫁过来也没多久,三更半夜偷偷跑出来一回,却闹的所有人都三更半夜起来找她,夏晚不敢叫大家担心,高扬着双手道:“爹,我在这儿呢。”
那些持着火把的长工们全都止步在原地,唯有一个人朝着夏晚跑了过来。
瘦瘦高高的身影,那是郭嘉,他忽而回头,挥了挥手,那些长工们顿时将火把倒地一戳,全都熄了火把。
郭嘉自己也把火把给熄了,灯火一息,只剩一轮明月当空,照着地上的影影绰绰,郭嘉几步跑了过来,嗓音里仿如风鸣马嘶般的颤意:“三更半夜的,你不在炕上睡觉,在此作甚?”
夏晚跟郭嘉打了个侧过儿,两步跃上田梗,边往前走着,边指着远处伏兽一般乌黑的山坳,低声道:“我瞧见了,那个穿着死鬼蚩尤的战甲的男人,居然是你们家老二郭兴……”
忽而脖子一凉,是郭嘉的一只手,他在她身后,横臂一揽,从侧面吻了过来,狠狠在她叫晚风吹凉了的面颊上嘬了一口。
夏晚下意识的一揩,心说好好儿的,他这是作甚?
她回过头来,便见月光下郭嘉两只眼睛格外明亮的盯着她,他看起来格外的瘦,也格外的单薄,叫这西北风沙之地夜晚的冷风吹乱了头发,就那么站着。
忽而,于麦田中他往前再淌几步,淌到她面前,揽过她的脖子,恰如那夜她吻在他唇上那般,重重沓上她的双唇,狠命一揽,便是一吻。
早些时候。
众人议定,抱着陈康真的会引来北齐人的风险,还是要杀陈雁西。
郭万担等在长工们的排房之外,里面是郭嘉正在审陈雁西,他得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才能杀陈雁西。
一众长工皆在外围着郭万担。
像阿单和阿跌这些无家无口的倒还好,无论生死,跟着郭万担就行了。但有家有口的那些总还是会怕,毕竟他们有牵挂,有家口。
有人道:“逃吧,此时给关西兵送信也已经迟了,真的齐兵从水川镇涌过来,水乡镇先就得先完蛋。”
郭万担道:“北齐大军在围攻河口,徜若河口失,金城不过三个时辰便会沦陷,此时若是齐兵真的从水川涌过来,咱们无处可逃。”
水乡镇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后面便是北齐。再往前,唯一能通的只有金城,但金城眼看守不住,他们逃到金城一样没有活路。
虽郭万担这样说着,但有些长工的孩子还小,老夫少妻幼子,不得不为自己谋出路,很多人跪地磕个头,起身便准备跑回家,带着全家老小去金城碰运气了。
但更多的人留了下来,毕竟他们都是世代的军户,便侥幸能活着逃往内陆,核查出户籍来,要么自己,要么子孙,还得奔赴战场去打仗。
唯独水乡镇这地方,乱中取静,是天地之间难寻的一片静土,离开水乡镇,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于是他们选择留下来,陪郭万担一起守在水乡镇。
过了片刻,郭嘉拉开门,出来了。
火把映着他苍白的脸,格外的秀致,与北地这些风尘朴朴的汉子们相比,瘦的像个南人一般。
“陈雁西说,无解。”
药是北齐人给陈雁西的,多少年来,蚩尤都是他们最大的敌人,与之相比,陈雁西不过一条汉人中的走狗,他们下毒的一只手而已,所以,他们只给了他毒,却没有给解毒的药。
除非郭嘉自己到北齐,否则无药能解他身上的毒。
郭万担早料到是这个情况,与郭嘉擦肩而过,进了屋子。
陈雁西像条死狗一样,被绑在椅子上,见郭万担进来,笑着叫了声小姨爹,又道:“小姨爹,何不咱们一起归顺北齐呢,就六畜那身手,拜将封侯也不过转眼之间,况且,我是会负责的,毕竟莲姐儿要丈夫,孩子也需要父亲。
你要把我杀了,我爹不会放过你,北齐人更不会放过你。”
郭万担拎着柄铜锤,望着那柄铜锤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杀了二十年的人,从未怕过谁的威胁。”
说着,一铜锤扫过去,陈雁西的脑袋就仿如一只漏了气的猪尿泡一般,伴着抹子冲上墙的血往边上一歪,死了。
隔壁的郭莲听到陈雁西临死时那声惨叫,抬起头来一笑,忽而就朝着桌子撞了过去,她是真的死都不想生下陈雁西的孽种,哐当一下撞过去,那尖锐的桌角顶在肚子上,一阵刺骨的痛,郭莲随即也晕了过去。
郭万担转身出了排房,道:“六畜,带着你娘和莲姐儿,夏晚几个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陈康要真的放北齐人入水川,爹率你的伯伯们在此顶着。”
郭嘉断然道:“我还有一个办法……”欲言又止了半晌,他低声道:“或者夏晚可以帮我。”
头一回是她初嫁进来的那一天,原本他可能永远都不能醒得过来,也不知叫她怎么一弄,他就醒了。
第二回是在瓜田里,呼延神助来抓他的那一次,经她一折腾,不过半个时辰他就醒了,从此之后,郭嘉再没有昏厥过,甚至于有几回他拎过尝试着拎了几下那柄最重的,重大四百斤的铜锤,也没有因发力过度而晕厥。
他看起来瘦瘦弱弱,却有天生的神力,体质本就与常人不同,也许夏晚误打误撞,找到的是解他体毒的法子,这几夜同躺在一张炕上,每每夏晚沉沉入睡,郭嘉挪到她身侧,听着她浅浅的呼吸,不知道多少回想去试一试,万一跟她行一次房,或者多行几次,那毒它就自己解了呢。
但他不是没想过后果。
他连自己中的是什么毒都不清楚,万一那东西留在夏晚体内,他好了,她却像个术法之士们修仙炼道时用的炉鼎一样接过了他的毒,该怎么办?
她不过个普通女子,要是因此而死,他又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的缘起,就在于这场想发不能发的车,2333,所以,发还是不发?
第35章
这是离老郭家最近的一间瓜房,郭嘉拉着夏晚跑了一路,跑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没有灯,这种瓜房之中,关上窗子伸手不见五指。
夏晚先就噗嗤一笑,打落了郭嘉的手,随即又有些暗悔,分明她都急不可捺,这样一打,他会不会就退缩了?
她心说难道道他已经找到郭莲了?不然为何急成这样,再说了,分明家就在不远处,他急吼吼把她带到一间瓜房里,这瓜房怎能是个圆房的地方。
头一回,夏晚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
她还有一肚子的迷团未解,还想知道郭兴究竟是什么时候披上那身战甲的,也不知道莲姐儿是否还活着,陈雁西满腹坏水,又是想做什么。初嫁进来时急吼吼的想圆房,可此刻她却不想了,她想听他解释明白了这些再跟他圆房。
曾经她但凡挨触他的手,就那么冷冰冰望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仿如入定的郭嘉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郭嘉,咱能不能先说会儿话?”夏晚莫名生了怕意,黑暗之中这人是个全没商量的样子,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喷的她脸颊格外发烫:“我不喜欢你这样。”
这柔韧又明媚无比的小姑娘,在郭莲死后给他带来了多少欢乐,郭嘉已经数不清了。
他不是不想离开水乡镇,也不是舍不得它,留恋它。他也不是军人,不必非得扛起那柄铜锤保家卫国,他曾经多少回想让蚩尤死,只要郭万担十多年塑造起来的蚩尤死了,边防士兵才会知道自己没了依靠,才会真正刮骨疗伤,痛定思痛,扛起长/枪与北齐人殊以死战。
徜若北齐兵真的从水川镇攻过来,再兼围攻河口的大军,两方呈包围之势,占领金城也不过几个时辰,这时候想跑已经晚了,吴氏和郭莲,夏晚这些可怜的女子压根就跑不掉。
北齐以贵族治国,除了贵族就是奴隶,她们被掳到北齐,就只能做女奴,年老的为仆,貌美些的或者可以做人妾室,但北齐人对于汉人女子向来野蛮残暴,从不拿她们当人看的。
汉人还就罢了,徜若叫他们知道郭莲是鲜卑人,降顺于汉人的鲜卑人,更叫他们不耻,像郭莲那样的孕妇,若叫北齐人逮住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郭嘉必须找回他被禁锢的神力,来一场谢幕表演,至少弥补陈康和陈雁西两父子在这片土地上造成的过失。
而找回神力,如今唯有和女子同房才是唯一的法子。而他的妻子就只是夏晚。
也不知她怎么偏偏就选择要嫁给他。
夏晚也叫他给吓坏了:“郭嘉,咱先聊会儿成不成?咱先聊会儿。”
……
“好歹你跟我说会儿话,我怕你家郭兴,我看见他穿着蚩尤的战甲走了。他也才十六七岁,原来那蚩尤是你爹吧,你爹打不动了就换成他,是不是?”
既郭嘉选了这么个地方,夏晚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这屋子也不知平日里谁歇过,炕上还堆着些杂物,她够着手一点点往下扔着那些杂物,总还是希望自己交付自己的地方,能稍微的,不那么杂乱,仓皇。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若你死,我也会陪着你一起死。”至少此刻,他真是这么想的。
徜若夏晚真的因他而死,郭嘉此刻就会追随夏晚而去,他是基于同生共死的想法,才敢拉着她一起冒这个险。
夏晚千不怕万不怕,就怕郭嘉这样一句柔情蜜意的软话。她等了多久,才能等来他这样漫柔的说句情话儿。
所以她立刻就软了……
室外花开了成片,清香淡淡,室内甜香满室。
河口战场,北齐兵仿佛倾巢而出的马蜂,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从边境上涌来,云梯架起,弓/弩手就位,跃上城墙的已经与大魏士兵已经厮杀到了一处。
呼管神助就站在城楼上下楼梯处,手中一柄长剑,但斩的不是敌兵,而是逃兵,胆敢弃城而逃,胆敢有丝毫怯战着,长剑划过血痕,他随即斩之。
虽不是个好将领,但他真的是个好提督,有他镇守,这些守城兵士们不是死在敌人的弓/弩之下,就是死在垛下飞来的流矢之下,没有一个胆敢怯战而逃的。
呼延神助觉得郭兴肯定是逃了,抹了把脸上的血,吩咐身边的副指挥使:“照这个情形,不出半个时辰河口就得沦陷,我给你半个时辰,去杀郭万担全家,本提督要在奈河桥畔等着郭兴,这柄长剑专斩逃兵,我得带到奈河桥畔去。
本提督此生,绝不放过一个逃兵。”
这时候除了杀敌的,和被敌人杀死的,已经无兵可调。呼延神助的副指挥使名叫呼延天忠,鲜卑人氏,亦是呼延神助的族侄,与他一般,平生最恨的就是逃兵。
他疾步下了城楼,跨上战马,一路往水乡镇而奔驰而去。忽见郭兴的大哥郭银,军中一个文职小吏扮成了个女子模样,躲躲闪闪,正在准备逃命。
抽出腰间佩刀,策马,挥刀,不过一气呵成,以郭银祭刃,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行使军令之旅。
可怜郭银好容易从兵营里逃出来,眼看逃出兵营,成了呼延神助掌关西兵以来,史上唯一成功出逃的士兵,还没乐呵几下呢,长刀挥过,就一命呜呼在了半途。
就在这时,垛口忽而有人高呼:“战神来了,是战神,他来了。”
苍茫的红山枯岭之间,五月的黎明晓寒,一骑毛发油亮的青骓,载着他的战神,于敌军的后方突然杀出,手中一柄铜斧。
鬼脸青的面具在黎明的晓光中黯沉,阴冷,待他举起那柄闪着寒光的铜斧,传说中重达千斤的铜斧,于万军阵中挥洒自如,策马而来,果真是举重若轻。
他不知从何处杀出,就在城下,巨斧挥过,砍断北齐人的云梯,一身银甲刀枪不入,跨/下那匹战马行动如风,不过转眼之间,已吸引了许多北齐人的攻城将领。
三十万对五万,北齐人对于河口城势在必得,只是时间问题。但一个披甲的蚩尤,徜若能够活捉,带到北齐去,只怕从此之后,封侯拜相,王爵之位都将不远矣。
所以很多将领都放弃了攻城,一股脑儿的,仿如腾空而起的乌鸦,又仿佛忽而群起,围攻狮子的豺狼一般,从四面八方向郭兴涌了过去。
呼延神助收了剑,喝道:“传令三军,兵主从天而降,就是来助咱们打胜仗的。胆敢再有将士懈怠者,不拼命者,本提督这把剑,转斩贪生怕死之辈。”
郭嘉的鼻子点着夏晚的鼻子,不停的轻点着,不吻,也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一只手反在身后,一只手撑着炕,就那么一直在她鼻尖上轻点着。
夏晚嫁进来也有一个多月,经此一回痛,才算是夫妻了。好了伤疤忘了痛,她虽和郭嘉说过的话不多,但似乎天下间的夫妻很多都是如此,比如她娘和夏黄书,虽说每日里气气呼呼的,可夜里也能躺到一张炕上去。
又比如嫁给书生的霞妞和那书生,白日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很多人都猜那书生并没有碰过霞妞,可照霞妞的话说,夜里同炕睡,不止是碰,夫妻该做的,那书生也会和她做。
夫妻相处有很多种,吵吵闹闹的,举案齐眉的,心意相通的,种种不一。
像郭万担和吴氏那样,彼此会交心而谈的夫妻毕竟不多,夏晚猜自己和郭嘉大概是永远也到不了那步田地,但郭嘉比夏黄书好得多,到少他不是个坏人。假以时日,只要她待他再好点儿,大约举案齐眉还是能做到的。
这样想着,夏请尽快心里有舒服了许多。
随着她身子微扭,郭嘉长出了口气,躺到了炕上。
夏晚不知道郭嘉怕她死,又怕她会染上他的毒,怕她会突然毙命的那种惧怕和担心,毕竟他也是头一回,在见识过一个男人仿如溺水一般的慌张,而她是他的救命稻草时的那种搓败感后,头一回觉得郭嘉有些好笑,忽而埋头在他肩侧,捂着唇吃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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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黑暗中,郭嘉单手肘在床上,另一只手握着一柄腰刀,原本是死死抵在自己脖颈侧的血管处的,只等万一夏晚死,他就自刎于此,陪她而去。
随着她自胸腔里而发的一声笑,他打开窗子将那柄腰刀丢到窗外,随即躺到了夏晚身侧。
此时天已近黎明,派去水川镇的探子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不知道北齐兵会不会从水川一侧杀过来,也不知道河口是否已经沦陷,徜若沦陷,披着郭万担的老战甲,骑着青骓的郭兴是否被活捉。
郭嘉闭起眼睛,一点点的运着内息。
他曾经不懂得内息是个什么,也不知如何运用体力的力量,于年少时的他来说,大概就是水漂打的比别的孩子远些,跟斗翻的更高些,别人吃铁核桃要砸,他稍有不慎,就能把一只铁核桃捏成粉瀣。
往上而溯,郭万担的先祖乞磐氏,凭借天生的神力,并一套明光铠甲,在金城建都,开创西秦/王朝,距今也不过二百年。因他太骁勇善战,无人能敌,一时间纵横西北,无人能敌。后来,还是敌人策反了他一个小妾,下毒在他酒中,并偷了他的铠甲,生擒,然后屠戮。
西秦不过一朝君主,从此就败了。而郭万担的力量,是从十三岁入军营,在漫长的征战过程中,逐渐学会如何使用它。
那一年,云游至水乡镇的浮屠子恰是因为察觉了他的天赋,便留在水乡镇,教他些极为简单的强身健体之术,招式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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