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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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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甜瓜一声不吭,吴梅乐了:“看吧,他也说不出来,可见宝儿根本就没有骂过他,他是故意打我家宝儿的。这样的孩子,皋兰书院难道不除名,不让他滚回家去?”
  “吴夫人。”夏晚堵在甜瓜前面,声调沙甜,不疾不缓:“徜若狗咬了你一口,你是不是也非得学回狗叫,才能证明自己被狗咬过?”
  吴梅愣在那儿。
  转身对着吴传智一礼,夏晚再道:“欺人有很多种,夫子您说,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人骂他,辱他,他是忍耐克制,任由对方不停的辱骂,乃至最后动手打人的好,还是一拳揍过去,叫他识个害怕,明白这孩子不好欺负,让他从此闭嘴的好。”
  吴传智道:“书院不允许孩子们打架,更何况,我亲眼看到郭添同学在茅厕里打陈宝。徜若像别的孩子一样起点儿口角,彼此推搡一把也就罢了,郭添同学进了茅房,上去给陈宝就是一拳,将陈宝的脑袋打进茅房的盖板中才罢手,这样的打法本监院还从未见过。”
  夏晚侧眸扫过儿子,甜瓜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就在这时,从水乡镇折道而返的郭嘉叫金吾卫前呼后拥着,进了皋兰书院。他本和郭莲不同道,忽而回头,见郭莲叫一众婆子们簇拥着,也跟在自己身后,无奈叫梁清传话:“梁清,去,送你家县主回晋王在金城的行府,勿要叫她再跟着我。”
  正说着,郭莲已经赶上来了。
  她笑眯眯的说道:“哥哥,也是巧了,咱们宝儿就在这一处读书,他是凭着自己的学识,实打实考进来的。今儿头一日上学堂,我这个当娘的没有好好疼过他,正好今儿来接接他,六畜哥不怪我吧。”
  郭嘉莫名起了些兴趣:“就陈雁西家那宝儿?他居然也能读书?”
  “哥哥这话说的,他读的好着呢。”郭莲笑道。
  郭嘉印象中的陈宝是个酱肝色的小胖子,在陈雁西和陈康死后,几乎成了他大姨母吴梅人生中所有的希望,所以叫吴梅惯的很不成样子。
  相较之下,才见过一面的郭添,瞧着聪明乖巧,灵俐可爱,瞧他早晨背着书袋,似乎也是要去上学的。
  郭嘉于是快走了几步,此时眼看日暮,要是走的快,他还能赶得及接那孩子放学。
  北上厅中,吴梅依旧两眼怒红,两个孩子垂着头,夏晚薄纱轻裹着面,一双乌墨的眸子转而去看山正陈贤旺:“陈山正,我相信我的孩子无故不会打人,也相信您自会有公断。”
  陈贤旺随即站了起来,但并未言语。
  “除名,这种孩子要不除名,明儿我就把这事儿报到晋王那儿去,叫王爷看看自家的大孙子叫人欺的多可怜。”吴梅也不嫌臭,掰着陈宝儿的脑袋给陈贤旺看。
  监院吴传智道:“身为读书人,应以理服人,而不应以武力屈服人,所以,郭添同学请再投它馆,我们皋兰书院不要这样的孩子。”
  甜瓜一听真的要被除名,到底小孩子,顿时眼眶一红,泪都憋不住了。
  夏晚依旧是一贯的沙哑语调,声音中也不见激动,走至吴传智跟前,道:“不瞒监院说,曾经一度,我也以为为人处事,君子就该谨尊书本上的教诲,动口不动手的。
  想想当初我们魏人对北齐人,他们欺,我们不还手,他们再欺,我们依旧不还手。直到七年前金城关破,北齐人烧杀抢掠一通,金银被劫,流民满地,若非晋王率兵将他们赶走,也许我们依旧要动口不动手,叫北齐人欺负至国破家亡。
  所以我自来教导儿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吴梅立刻添起了火:“听听,怪道孩子爱动手,原来都是这蛮妇自己教的。”
  吴传智是亲眼看着甜瓜打人的,没有虚招,直奔主题,一拳把陈宝揍翻在地,再一拳将他的头打进茅坑里,委实非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他见夏晚非但不责孩子,还一味的袒护于他,断然道:“夫人的想法不错,但于我们书院的理念不同,所以,还请郭添同学另再谋良师。”
  夏晚见陈贤旺始终不发声,显然也是想让甜瓜走的意思,拉起甜瓜,示意他去救陈贤旺。
  甜瓜走至陈贤旺面前,手顶至额,深深一个正揖礼,道:“学生知道错了,能否请山正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头一日上学便叫书院赶出去,甜瓜自己都无法接受。
  陈贤旺道:“皆是孩子,只要识错能改,没什么大不了的。去给陈宝道个歉,说你错了,你仍可以留下,继续读书。”
  不过一句道歉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甜瓜唇咬的唇皮发着青,摇头道:“绝不。”
  这就没办法了。陈贤旺道:“那夫子也无能为力了。”
  甜瓜回头去看陈宝,恰就见陈宝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正在朝自己吐舌头,扮鬼脸。生身为人以来,小甜瓜头一回见识人间的善恶黑白不分,捏了捏拳头,真想一拳过去把陈宝的头给打烂。
  “孩子们也不能一味读书,打架便是锻炼身体,少儿身上天生有三分的真火,不让他们相互拼拼拳头,燥气泄不出去,又怎么能静下心来读书?说句夫子不气的话,徜若是学生为师,每日一个课时,专门叫他们打架,打够了再读书。”
  夕阳下,逆着光,一个高高挺挺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双手顶额,对着陈贤旺行了一个正揖礼,口气亦有些揶揄。
  这是如今的中书侍郎郭嘉,也不知他在外面听了多少,径直就走了进来。
  陈贤旺和吴传智不期郭嘉在贵为三品重臣后,头一日驾临甘州就会到皋兰书院来,陈贤旺从书案后转了出来,虽是师长,毕竟学生如今是重臣,见他周周正正的行着大礼,受罢之后,才道:“不敢当,郭侍郎如此大礼,我等俩个夫子,怎能当得起?”
  北上厅外涌来两列金吾卫,另有一群婢妇,簇拥着个年约双十的美妇人,也在人群之外。不过一眼,夏晚便认出郭莲来,原本,她以为成为县主之后的郭莲会贵气逼人,美艳不可方物,却不料她脸色苍白,全然不是曾经在水乡镇,在老郭家时的天真明媚。
  不过与郭嘉形影不离,显然虽说没了郭万担夫妻和郭兴郭旺,只要有郭嘉伴在身边,她如今依旧过的很好。
  夏晚牵过甜瓜的手,道:“既皋兰书院不肯留你,娘明儿再帮你找家书院就是,走吧。”
  擦肩而过,她如今是郭兴的妻子,也是郭嘉的弟媳妇,虽吴梅一再叫她蛮妇,夏晚却知道礼不能废,遂对郭嘉福了一福,甜瓜也周周正正,给郭嘉行了个拜礼,俩母子转身便出来了。
  至于吴梅,在看到郭嘉的那一刻,简直比戏台上那戏子还会演,嗷的一声哭便将个从茅坑里拉出来,臭烘烘的陈宝塞进了郭嘉怀中,尖声叫道:“六畜,你是不知道郭兴家那个蛮妇教出来的孩子有多粗野……瞧瞧我的宝儿,叫他打成了什么样子?”
  郭嘉身上犹还是整洁干净的缂丝官袍,乍乍然被塞了个满头污秽的胖小子进来,推也不能推,一张俊脸瞬时潮红,站在当场,目瞪口呆。
  郭莲带着几个婢妇也涌了进去,顿时,北上厅中一片哗然,郭莲还在吼:“本县主把孩子放在你们书院,难道是任人欺负的?我的孩子怎么叫人打成这样?”
  夏晚从两列金吾卫中走过,见甜瓜犹还往里张望着,拽了拽他的手,转身便出了书院。可以想象得到,郭莲能把她为了救她出去引开呼延天忠的事情,说成是她抛弃了她,独自去找郭嘉,其人的心胸便可想而知。
  跳黄河未死之后,她绝口未再提过当年事,如今生活平静,更不会再提及,当然,也绝不会主动招惹郭嘉和郭莲等人。
  一出书院的门,夏晚立刻就变了,虽说气的发抖,到底没忘了关门教子,打孩子不能叫人看见。她找到一颗没人能看得见的大槐树,将甜瓜往大槐树后一摁,结结实实在他屁股上打了三巴掌:“说,究竟陈宝骂了你什么,你要那样打他?”
  甜瓜忍着痛,抿了半天的唇,倔着脖子道:“娘,我不要我爹和我睡,我要他和你睡,我还要我小叔成亲,让他自找个媳妇去。”
  小孩子其实比大人还敏感,甜瓜早看出来了,小叔待他好在表面上,待他娘好在心里,要不然,怎的都长胡子了还不成亲。
  小叔好,但是爹更好,于孩子来说,爹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这个好说。但你得告诉我,究竟陈宝骂了什么,你才打他的。否则的话,你就跟娘永远呆在家里,再也不准出来上学堂。”夏晚气的脸色煞青:“娘曾说过多少回,非到逼不得已,不得动手打人,你是不是压根没把娘的话记在心里?”
  徜若他每打一回架,都向着他,惯着他,终究也会把甜瓜惯成野孩子,所以夏晚在这些事情上从不让步。
  甜瓜咬唇半晌,嘴圈儿都青了,终是自幼夏晚教养的好,说不出陈宝骂人的那种脏话来,过了半晌,两眼一眨巴便是泪,居然哭了起来。
  他一哭,夏晚更加来气,一巴掌狠狠打在屁股上,吼道:“你要再敢动手,就不是我儿子,快说。”
  甜瓜哇的一声,哭了半晌,揉着眼睛抬头,他便见早晨来时整个金城为之封道,方才还在山正书房里为他仗义执言的大伯站在身后。
  夕阳之中,不似小叔那般温和可亲,也不像父亲一样憨厚朴实,瘦瘦挺挺,一脸威严。甜瓜随即一礼,抽抽噎噎叫了声大伯。


第58章 
  郭嘉早上见的时候,小甜瓜方巾扎的整整齐齐,脸儿白白净净,乖巧的像个小姑娘一样。才不过半日的功夫,哭花了两只眼睛,抽抽喘喘上气不接下气,唇圈周围透着一圈的青紫。
  他还从未见过像郭兴家这夷妇一般,打孩子能打出那么清脆响亮的声音。
  上前一步,郭嘉自掖下一搂便将甜瓜抱了起来,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见郭兴家的妇人依旧站在原地,虽说她头巾包的严实只有两只眼睛在外面,可只凭她瘦瘦的肩膀悬提着不停的微颤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此刻有多愤怒。
  郭嘉也不回头,低声道:“弟妹不必担心,明儿一早叫郭添照旧上书院便是,往后,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这意思是,他方才出面劝下了陈贤旺,甜瓜依旧可以在皋兰书院读书。
  夏晚依旧在怒中,厉声道:“甜瓜,下来。”
  甜瓜挣扎着从郭嘉身上溜了下来,揉着眼睛,虽说娘凶巴巴的,一脸怒气,可他还是走到了两只眼睛里满是怒意的夏晚身边。
  夏晚徜若生气,声音便有些嘶哑,毕竟曾经大病过一场,发出来的都是体毒,五脏六腑还不知受过怎样的摧残,她眉心那枚红痣随着她的怒气愈发的明艳,几欲怒胀而绽。
  甜瓜哭着往夏晚跟前凑着,叫她搡开,又哭着凑了过去,泪珠子吧啦啦的往下落:“娘,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可他也绝不肯说。
  一众金吾卫叫梁清带着,也从书院里涌了出来,圈涌在颗大槐树周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甜瓜更不可能说陈宝这一整日是怎样欺负自己的。夏晚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训孩子,拉上甜瓜的手便要走。
  这是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收拾了。
  郭嘉看清清秀秀的小侄子哭的那般可怜,终究不忍心,上前一步道:“弟妹,须知孩子之间的事情,当由孩子自己解决,再不济也有他父亲管教,你身为他的母亲,以母代父职,如此也未免太强势了些。”简直母老虎一样。
  在郭嘉的印象中,母亲吴氏从未如此待过他们三兄弟,她总是笑眯眯的,徜或他们三兄弟打了架,似乎也只会哭着责备自己,还从未动手打过孩子。
  责罚,教育孩子,向来是父亲的事。
  夕阳下的夷族少妇人原本准备要拉着儿子走的,因为郭嘉这句话忽而就止了步。她也不回头,只道:“大伯如今是否有孩子?”
  郭嘉未语。他连妻子都没了,哪里来的孩子。
  夏晚语调依旧沙哑,透着淡淡的磁性:“您大概不知道,要抚育一个孩子成长为人有多艰辛,他会生病,会发烧,会摔会磕会绊,但这并非最辛苦的。
  孩子在这世上,总会受世事百态的耳濡目染,昔孟母,择邻处,《三字经》中都说,孟子之母为了教育孩子,三迁其居,我是郭添的母亲,就必须在言行上教导他,这不是父职,而是母责。”
  虽说有郭兴那个父亲,还有郭旺那个小叔,但郭兴常年在外打仗,偶尔才回来一天,郭旺又忙于生意,小甜瓜几乎是夏晚一个人带大的。
  曾经他半夜腹痛时,抱着孩子三更半夜四处找郎中,一回又一回眼看孩子死了又活过来,夏晚也叫甜瓜折磨的死去活来,也是因此,夏晚小时候待甜瓜便骄纵了点。
  但打人这种事情,是绝不能给他惯毛病的。
  他虽说瘦,手劲儿特别的大,小时候不知道惜力,有一回跟郭旺玩,一拳打出去,郭旺在床上躺了三天。从那以后,夏晚就靠诫儿子,除非被逼急了,绝不可打人。
  因为别人打人只是叫人疼一下,甜瓜打人,是能要人命的。
  郭莲和吴梅几个不知何时也跟着出来了,还带着那小胖子陈宝。
  “阿昙逢说话就掉书袋,如今竟以孟母自居了。”吴梅连嘲带讽的:“但愿你这病孩子也能给你争气,将来能做个孟轲。”
  夏晚侧眸扫了郭莲一眼,见她搂着陈宝,正往郭嘉身侧靠着,微笑了笑道:“我儿子是否能成孟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人的言行举止于孩子来说就如铜镜一般,大人怎么做,孩子自然会怎么学。
  言传身教,大人在孩子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孩子自幼耳濡目染,又不懂掩饰,表现在外的,就是大人自己私底下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双眸子在外,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她紧紧盯着吴梅,吴梅居然莫名有些心慌:她确实私底下骂了很多次的阿昙,不会是陈宝有样学样,当着郭添的面说了什么,郭添才会打人的吧?
  她忽而有些心虚,立刻躲开了眼。
  拉起甜瓜的手,夏晚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神态各异的吴梅、郭莲和郭嘉几个一眼,转身便走。
  夏晚回眸一笑的瞬间,那双眸子叫郭嘉格外熟悉。他仿佛记得,就在水乡镇的瓜田里,夏晚每每侧眸微笑,总是会这样看着自己,无论再欢喜时,眼中都藏着淡淡的悲伤。
  是夜,虽说郭莲几番邀请,但郭嘉依旧宿在了甘州府衙的官驿中。
  据说他此番回来,除了祭祖之外,皇帝还委以了密令,所以才会带着梁清那个金吾卫大将军,以及整整五百人的御前金吾卫。但那密令具体是什么,连梁清这个身边人都不知道。
  太子今夜也宿在官驿。
  皇帝年迈,因为年青时征战天下,身体还格外的硬朗,性子也格外的多疑,到如今太子都快熬到半百白头了,非但等不到皇帝死,还得整日在外替他抓大灵猫,其郁闷之心可想而知。
  而他最怕的,是怕皇帝委派的那件密令和自己有关。
  矮几上摆满了时令鲜瓜,头发花白,瞧着比他爹还老的太子李承筹仰躺在紫檀木质的龙榻上,闭着眼睛,他的宠妃呼延娇正在替他揉发闷的脑袋。
  “郭六畜所携的密令究竟是什么了?”李承筹苦思冥想了半天,忽而坐了起来:“天忠,你觉得会不会是为了当初小夏晚被献祭的事情?”
  跪在榻侧的呼延天忠随即摇头:“不会。那不过个山坳里的穷丫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她丈夫郭嘉都不管过,皇帝追究她作甚?”
  李承筹两鬓越发跳的厉害,可他心底里的话却不敢说出来。
  小夏晚是死了,甚至到死的时候都没人知道她是李燕贞的女儿,当然,李燕贞也不知道自己最疼爱的,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曾在民间受过多少屈辱和疾苦,如今非但死了,他还疼爱着另一个假货。
  但皇家多少公主郡主的,皇帝便知道了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也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按理也不该兴师动众派郭嘉来查。那会是为了什么?为了二十多年前,先太子李承业的死?
  要是皇帝想翻那件旧案,朝中牵连甚广,也许很多家族要被连根拨起,而他的太子之位,也将不保。
  这样一想,李承筹躺不住了:“继续追郭嘉,誓必要弄明白,他究竟为何而来。”
  隔的不远,郭嘉所居的客房中清清减减,矮几上只有一杯清茶。他新洗过澡,穿着件深青色的中单,盘膝坐在罗汉床上,正在翻一本硬皮装帧而成的画册。
  跟太子不同的是,身为天子宠臣,他身边没有娇妾,也没有家臣,唯独有一个小厮,还是当年水乡镇的旧同乡,名叫河生的。曾经郭嘉读书的时候,就是他跟随前后跑腿儿,七年前水乡镇大乱,他侥幸不死,这些年便一直追随着郭嘉。
  至长安后,郭嘉也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河生常见少爷翻着这样一本册子,因不识字,也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笑着替他的茶盏里换了热水。
  这画册应当有些年头了,上面绘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脸似鹅蛋儿一般,一点红唇,两只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手里还打着盏小灯笼,画匠也是厉害,连她红衣上的花纹,鞋面上的小老虎,每一处都绘的纤毫毕现。
  “这上面的小丫头真俊,叫人百看不厌的。少爷您也有年纪了,是不是年纪渐大就想有个孩子?”河生叹道。
  郭嘉侧着画册给河生扫了一眼,问道:“像不像你家少奶奶?”
  他丧妻后未再娶,说的少奶奶就只有夏晚了。河生在水乡镇的时候经常见夏晚的,仔细端详了片刻,道:“您还别说,真有几分像。”
  郭嘉款款合上画册,道:“罢了,睡吧。”
  河生收拾了茶杯,帮郭嘉摆好了布鞋,放纱帐时,便见他怀里抱着那本画册,薄唇抿成一线,唇角微微的抽搐着。
  他这不会是在哭吧?
  河生一念即起,随即一笑,心说,便死了妻室,便少奶奶当初有多好,这么多年也该忘了。再说了,画册里那小姑娘脖子上戴的小项圈儿都不知价值几何,夏晚却是个红山坳的贫家姑娘,便再像,也不是一个人,他为何要抱着本画册睡?
  看来少爷这是思念成疾,脑子发昏了。
  六道巷。
  郭旺和郭兴俩兄弟在回廊上站着,孙喜荷趴在门上听着,里面竹戒尺打在肉上,响声清脆响亮,那一戒尺一戒尺,都是打在甜瓜的屁股上,孙喜荷听的一下下心紧,悄声道:“好啦,孩子知错了,我替他认错,好不好?”
  戒尺打完了,甜瓜穿上裤子,埋头闷了半晌,见夏晚张开双手,随即又扑进了她怀里。
  犯了错要打,但打完了也会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疼爱。
  夏晚抚着儿子的脑袋,道:“娘不是不让你打人,若叫人欺的狠了,拳头最管用。但也不是让你没脑子,随便叫人惹一惹就出拳头。”
  甜瓜狠狠点头:“娘,我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还叫夫子撞见?”夏晚打罢了,又觉得儿子分外可怜,遂在他额头上香了一口,悄声道:“真要打人,得捡没人的地方,叫人撞见了就是你不对。”说罢,她又噗嗤一笑。
  甜瓜这孩子的皮,就在于无论打成什么样子,只要给点好脸色,立马就能乐呵呵的笑起来,他见娘是真不生气了,立刻便没皮没脸的笑了起来。
  夏晚都准备要替甜瓜另谋书院读书了,谁知三更半夜的,皋兰书院的山长陈贤旺居然上门,亲自来请甜瓜去书院读书,并承诺陈宝从此往后会在另一个班,俩人几乎没有见面的可能。


第59章 
  这边郭兴和郭旺在准备茶点酒菜,夏晚绾好了巾子,也进了正房。
  陈贤旺原本是坐着跟郭兴两个聊天儿的,见夏晚进来,立刻便站了起来,抱拳道:“今年的讲本到了之后,我曾仔细勘校,无一错字,还在称赞郭三这书斋办的好,若非他谈及,陈某都不知道原来晋江书斋的东家竟是阿昙夫人在做,失敬失敬。”
  夏晚书斋里主要的生意在甘州府衙,至于书院的讲本,她一分利润未取,只收了个本钱。读书人敬读书人,她道:“给孩子们用的,阿昙也不敢不尽心。往后夫子取了夫人二字,叫我阿昙就好。”
  俩孩子打架,甜瓜还且罢了,陈宝来头不小。郭兴道:“夫子,既甜瓜仍还跟着你读,那陈宝呢?他往后由谁来教?”
  陈宝是郭莲生的孩子,两家又还是亲戚,郭兴虽疼甜瓜,却也不希望妹妹的孩子没有好夫子来教。
  陈贤旺苦笑着摇头,道:“青城县主和晋王行府那位陈夫人,以及吴梅吴夫人,昨儿合着给咱们皋兰书院捐了六万两银子,统共送了五个孩子进来,那五个孩子,也得由我来带,也不过我辛苦一点,孩子们受的教育皆是一样的。”
  晋王行府的陈夫人,据说是晋王曾经死了的那位侧妃陈姣的庶姐,死了丈夫之后便寡居在晋王行府中,替晋王李燕贞照料行府,她自己并没有孩子,但她身边围簇着好多关西将领们的随军夫人。
  所谓随军夫人,是将领们在边关打仗时,于边关临时娶的妻室,一样也是妻室待遇,也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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