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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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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清似乎很不放心,欲要夺文贞手里的头发,又不敢,犹豫良久,道:“文贞,咱们皆是好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我知道你总想掰过郭六畜的心来,偏他一直以来待你冷冷淡淡,你拿着年姐儿的头发,可千万不可行巫盅之术,知道否?”
文贞格外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梁清,我何曾骗过你?”
梁清拍着自己一条不甚灵便的大腿道:“当初就为皇上赐婚时,我在百福殿后面放了乌鸦,你在御苑拿我当兔子给皇上射,皇上一箭险些钉穿我的琵琶骨。表哥我力气虽比不上当年的郭六畜,但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神力男儿,如今重些的□□都架不得,还不是叫你害的?”
他大大咧咧,说的格外瞒不在乎,似乎也并未因此事嫉恨文贞,只是当件平常的旧事,提起来说叨两句,诉个自己的苦而已。
忽而一声苦笑,他道:“为着这个,你在皇爷爷面前替我多美言一句,就说金吾卫大将军我实在干腻了,好歹也是正经的皇孙,往后宫城所有的禁军,就归到我名下来统领,好不好?”
这算得上是威胁了。
文贞指着梁清的鼻梁道:“行了姓梁的,你娘那个长公主,皇耶耶连记都不记得,若非我在皇耶耶面前说你几句好话,你连金吾卫都没得当。我叫你取李昙年的头发,你便取她的头发,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勿要再跟我讲条件,概因你没有那个资格。”
说着,她将头发藏入怀中,绕过梁清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而此时,郭嘉扶着皇帝,其实就在只差一个拐脚的楼梯处站着。
第141章
皇帝侧首看郭嘉,忽而问道:“御苑那回,文贞说树丛后有只大白兔子,朕才射的一箭,射到梁清之后,朕一度怀疑了很久,就算朕的眼睛不好,按理来说,光天化日不该把人当成兔子的,这么说,是文贞故意的?”
郭嘉并不说话。
皇帝显然气极了,一只瘦骨鸡皮的手,紧紧攥着郭嘉的手,过了许久,厉声道:“回宫。”
他这样精明的人,稍点即透,当然也不喜欢身边人干扰自己太多的判断,郭嘉就更加不会多说一句了。
按理,这时候皇帝也就该回宫了,文贞便继续耍她那小性子,也还能再耍得几日。
不过,就在皇帝要下楼时,茶宴上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叫文贞在今日就彻底失去了皇帝对于她的信任,而且,归宿还极为凄惨。
对坐吃茶,文安送了一样样的点心过来,夏晚一一尝过,亦无甚可口的,直到她送了一只碗口大的半粗瓦瓮,揭开来,见里面有只沓沓,才惊叹了一声,连忙接过文安递来的勺子挖了一块,甜乳酪和着各类果仁,外皮酥脆松软,格外的好吃。
她忽而觉得有些奇怪:“这是谁带来的,味道做的很好。”
文安亦是笑:“是您家郭三爷,他替我备今日的茶宴,便点心,也是他备的。”
说着,文安似乎想起什么来一样,拈过夏晚拿来的那套盅子,笑道:“原本,今日还该要斗斗茶器的,比比谁的茶器更雅,更古,也更珍贵,不过,文贞订了一套天目碗,郭三爷临时说没货了,文贞听了不高兴,那茶器也就不斗了。”
夏晚忽而想起来,昨日见郭旺,他似乎曾说过,送给她的那套茶碗,会是这茶宴上最珍贵的。而她方才烹茶的时候,文贞一直很生气,却原来,昨天郭旺取茶具,原本是要送给文贞,让她在茶宴上大放异彩的。
可碰到她,那茶具就归她了。
也难怪文贞方才气的脸都变了。
文安是个格外善良的性子,因为那刘春娇叫公主责备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遂端了两块点心,去安慰刘春娇了。
夏晚自斟了一盅茶,替对面的孔成竹也斟了一盏,俩人对坐吃着。
相对无言半晌,孔成竹道:“恰如同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一般。虽说武将造反三天半,但大多数的武将都是叫皇帝逼反的,否则,大家日子过的好好儿的,为何要反?满朝之中,如今大约也就公主,才肯为我孔府明言一句。”
夏晚低眉抿了口茶,道:“二舅言重了,您大约不相信,我也不过是想气气文贞,才说的那么一番话,关于国事,我懂的其实很少。”
孔成竹道:“公主的见识惊世骇俗,非是一般俗家女子所能比拟,孔某心服口服,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如何?”说着,他恭恭敬敬,双手擒杯,欠腰就递了过来。
夏晚觉得这孔成竹很怪异。
初见她的时候,直乍乍的想要求赐婚,要她嫁给他,虽说位置放的很低,但骨子里是极为倨傲的。但此刻不一样,他似乎是真的虔心臣服,甚至于,原来那种时不时目光中所带的挑逗也没了,郑重其事的,与她碰了一杯,便去吃茶了。
三月的艳阳,梨花荼白,满园清香,
夏晚忽而觉得脖子上有点发痒,轻轻拿绢帕一揩,却揩下一股淡淡的血迹来,这是方才李昱霖搭剑在她脖子上时留下的。
她想起李昱霖方才架在自己脖子上那一剑,越发肯定李燕贞丸药里的毒,是李昱霖下的。
李昱霖的童年时代夏晚并不知道,但是,夏晚记得听春屏说过,李昱霖原来跟父亲不亲,但跟自己的舅舅,原本的中书侍郎杜铎极为要好。
杜铎的父亲是前朝太傅,姐姐是当朝太子妃,他本人十八而及第,高中探花,算得上少年英才了。
据说,杜铎死的那一年才不过二十五。他当时还住在东宫里,和外甥李昱霖睡在一床,正在跟小外甥李昱霖聊天儿,不过随手拈了一只皇帝赏的点心吃下,便大口吐血,暴毙而亡。
那一夜,杜铎生的小女儿杜呦呦才刚刚满月。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他最后说了这样一句,大概是想表达对女儿的思念,然后就断气了。
据说李昱霖叫杜铎喷了一脸一身的血,若非清洗及时,只怕也要中毒身亡。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李昱霖的性子就开始变的喜怒不定,残暴冷戾的。
他是叫舅舅的死,也叫皇帝的喜怒不定给吓傻了,而且,那种将死之人的热血喷洒在脸上,身上,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厌恶感,从那之后,他就很讨厌别人离自己很近。
据说有丫头们伺候时不小心挨碰到他,或者叫他闻到体味,抽剑便会刺过去。
虽说他曾经受过的伤害,但自身受过伤害,并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不能说皇帝在他的亲人身上实施过犯罪,他就任意去残杀自己的宫婢,或者姐妹,对不对?
皇权是极权,但也非是任性妄为,能肆意主宰他人生死的权力,要真把皇位给他,冤死的宫婢得有多少?
夏晚正边吃茶,边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说服李燕贞去争那个位置,便听身后忽而一人叫道:“李昙年,你害的本宫好惨!”
就在这时,对面的孔成竹忽而拍案,拍起一把筷子来,朝着对面打了过来,夏晚随即低头,只觉得后面一阵风声,转过身去,便见几个内侍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婆子。那婆子还在试图往前挣扎,往夏晚身边扑来,边扑边抓,边叫道:“本宫是李承筹,是这大魏的太子,谁敢阻拦本宫?”
看她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人,可听她的声音,居然完全就是死了的李承筹。
内侍们一听这声音是死了的太子,一害怕,就把那婆子放开,任她往夏晚身边冲过去。
“你们晋王府意图谋篡江山,于是设计害死了本宫,本宫冤枉,冤枉啊。”看那胖婆子脸上的神情,居然也和李承筹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叫人不得不相信,死了的太子是在这婆子身上借尸还魂了。
这胖婆子踉踉跄跄的跑着,撞到一个侍卫身上,忽而抽出那侍卫身上的剑,就朝着夏晚扑了过来。
“就是李昙年害死了本宫,本宫的冤屈上苍知道,列祖列宗知道,今日前来,就是来讨命的,徜若你们不交出李昙年的命来,电闪雷命,天降暴虐,劈死你们这些有眼无珠,不分黑白的凡人们。”
就在这时,万里无云的晴空忽而一声霹雳惊雷,乌云卷积,狂风大作,姑娘们跑的跑躲的躲,全都跑了个一干二净,整个茶宴上,就剩了夏晚和孔成竹两个。
孔成竹是个文人,不懂武,身边也无身可以防身的,慌乱之中折了枝梨枝下来,挡在夏晚面前,骂道:“装神弄鬼的东西,居然敢冒充先太子,我看你是活的不奈烦了。”
那婆子剑指上孔成竹,乱发之中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笑,道:“孔老二,你个王八蛋坐收渔利的卑鄙小人,所等的,就是李燕贞得到江山之后,好仗国舅之威吧,本宫偏偏叫你如愿,本宫今日就要杀了李昙年。”
这样说着,她又冲了过来,剑直指孔成竹。
这时候要是躲,孔成竹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公主,可要是不躲,只怕连命都得没了。背手搡了身后的夏晚一把,孔成竹道:“公主先跑,躲进浮云楼云,臣替您挡着这疯婆子。”
夏晚也想跑啊,可她不知为甚,腿晕脚软的,明明人是清醒的,可想提腿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她似乎是给人下了什么药了。
想来想去,夏晚哎哟一声,怕是那块沓沓儿,她除了吃茶,唯一吃过的就是那块沓沓,显然,文贞是在那里面下了药,然后再找个疯婆子来冒充借尸还魂的李承筹,这是早就计划好要杀她的。
那疯婆子看似无章法,但其实一步步踩的都很稳,一剑削掉孔成竹半拉梨树枝子,再虚晃一剑,锋刃躲过他的脸,直接冲着夏晚的脸就来了。
夏晚大叫一声不妙,心说今日怕是活不回家了,便见那飞起的婆子像只扑出去的麻袋一般,忽而从她面前横着飞出去,就撞到一一颗麻袋上。
踹了她一脚的男人穿着紫色官袍,一双软麂皮的靴子踩在那锦缎罩着的茶席上,将诸家姑娘们带来的各种茶器踩了个稀烂,大步奔过去,朝着那胖婆子挣扎着还欲爬起来的肩膀就是一脚。
“装神弄鬼。”郭嘉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您要真是太子殿下,就叫天雷一声劈死了郭某,好不好?”
这时乌云已散,风也止了,还哪里来的雷?
那婆子还在装李承筹的声音:“本宫是太子,你郭六畜再敢踢一脚试试。”
这时候李昱霖和文贞,文安三个也赶来了,因这婆子的声音太过肖似于李承筹,一来就搞的刮风闪电又打雷的,还真以为是李承筹借尸还魂,齐齐儿跪在地上,叫了一声父王。
郭嘉见这婆子还欲再扑腾,找准的,仍是夏晚依树站着的位置,再一脚踏过去,又将他牢牢压扑在地上。
“郭六畜,这可是我父王,你怎么能这样待他?”文贞和文安两个同时吼道。
李昱霖亦道:“郭六畜,既是我父王,便是这大魏朝曾经的储君,便魂附在任何人身上,他也是我们的父王,您要再这样,本宫以皇太孙之名,此刻就要治你个侮辱储君之罪,拨剑斩了你。”
说着,他逼了过来,阴沉冷戾的脸,迎上郭嘉似笑非笑的眼神,手按上剑柄,几欲出鞘。
“文贞,你父王死了也有三个月了,有没有想过,到华严寺出家一段时日,替他颂经祈福?”来的居然是皇帝,两目的严厉,冷冷扫过文贞兄妹三人,吼道:“那妇人不过装神弄鬼而已,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分辩的出来,昱霖你是朕的皇孙,一双膝盖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怎能去跪这样一个婆子?”
第142章
说着,皇帝忽而亲手拎过一壶滚烫的茶,朝着那婆子喷了过去。
婆子受了烫,立刻就显出自己原本的声音来:“哎哟,烫,烫,好烫。”
借尸还魂,这种事情其实在民间还挺多的,总会有些人家去世的老人突然返魂回来,在家里叫叫闹闹,吵着不肯走,这时候或者烧点纸钱,送点茶水,也就走了。
但李极是个不信邪的性子。
李承筹是他下令斩的,便真的借尸还魂,李极也要把他打回地府去,更何况这婆子一看就是个善于模仿男子声音的口技之人。
文贞满心以为自己今日肯定要吓的李昙年花容失色,就算最后叫人挡着杀不死她,必定也要叫她识个好歹,却不期皇帝居然来了,这是她没能想得到的。
皇帝当初之所以下令让郭嘉斩李承筹,就证明他对李燕贞和李昙年的爱是无疑的,文贞找不到别的办法能伤到李昙年,于是想出个好办法,就是利用死人。
可那是在皇帝不在场的情况下,以李极的老辣之眼,她做什么能瞒得过?
余的少女们全被清了出去,巨大的梨园之中,只剩下皇家几姊妹,以及郭嘉,孔成竹,梁清等人。
皇帝早不必任何人来扶,于草地上走来走去,气的手不停颤着:“梁清好歹也是朕的大外孙子,是你们的大表哥,文贞,你当时指着让朕射他的时候,眼里可还有血亲之情?”
文贞在想,还要怎么才能为自己辩。
她断然道:“皇耶耶,当时是在打猎,孙女甚少上猎场的,看到你们弓箭横飞的,看都不敢直眼看,又怎会故意去伤梁家表哥?但徜若您要将这些事儿全怪在孙女身上,孙女也没话说。”
李极走上前,一把掰开文贞的手,自她腰间的荷包里抓出夏晚的头发来,道:“这东西,你是想用来行巫术的吧?拿这东西缝在一个小木偶人的身上,在做法施巫,你是想以此害死你姐姐,对不对?”
文贞一脸的惊讶:“皇耶耶,这怎么可能?孙女只是想做幅发绣而已。”
李极气的不停冷笑:“当初明月公主死后,朕曾于她的榻底搜出一只缝着她头发的偶人,头上扎满银针。她是因为诊不出病由的头风而死的,朕想,当时应当就是受了那人偶针盅,才会死。
因宫中嫔妃甚多,朕一直以来也未查出究竟是谁在行巫盅,如今看来,这东西怕是你祖母传给你的!”
文贞这才是真的失神,那一双散漫的眸子里却忽然有了神彩。
拿头发做巫下盅,确实是皇后教她的法子,而且当时皇后还拍着胸脯告诉她,这个保准管用。文贞没想到皇后居然是拿这个法子在明月公主身上用过,才会信誓耽耽的说管用。
这下倒好,她还没用上了,却把皇后也给牵扯了进来。
当机立断,文贞几粒金豆子啪啦啦的掉了下来,撕着胸脯道:“皇耶耶,您果真慧眼如炬,什么事都瞒不得您,确实是皇祖母叫孙女拿的头发,可孙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拿来做发绣的,皇耶耶,您可得信孙女啊。”
李极指着那冒充李承筹借尸还魂的婆子,道:“那这位了,是你的意思,还是昱霖的意思?居然假冒死去的太子,来伤害年姐儿?”
这个连李昱霖都不知道,是文贞和皇后两个和谋的,她生怕那婆子要咬出自己来,但当着皇帝的面,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眼睁睁的望着。
“是本宫的主意。”来的居然是皇后。
皇后比皇帝还苍老,虽说明黄色的凤服艳丽无比,漫天荼白的梨花映衬下,一张枯木似的脸,眼眶深陷着,冷冷道:“皇上杀了他们的父亲,如今是准备连他们几兄妹都斩尽杀绝吗?”
李极对于皇后,因早年对她太过冷淡,在明月公主死后,一直都还算容忍,但因为文贞要夏晚头发这件事情,忽而明白过来,既文贞要夏晚的头发,那当初拿明月公主的头发做巫,害死明月公主的就是皇后。
就像这梨花一般白的,无暇的的明月公主,不争皇后之位,不争一时之宠,呆在长乐殿中时几乎足不出户,与世无争,居然是叫周后这个恶婆子给害死的。
李极因为对周后的怒意,总算放过了文贞,指着周后道:“马平,郭六畜,即刻传朕的旨意,脱去周凤的冠服,拨去她的凤钗,朕要废后,把她给朕扔到华严寺去,叫她替明月公主颂经,永远都不准再出来。”
既然皇后都废了,想必文贞也就会给放过了,所以文贞大松一口气。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扶着梨树而站的夏晚忽而呜咽了一声,随即,当着大家的面,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正在跟皇后撕扯的马平,一直戒备着李昱霖的郭嘉,以及皇帝,文贞和文安,所有的人全都转过身来,望着夏晚。
她一手攀着柱梨树,血自唇角不停往外溢着,伸手揩了揩,喘了口气道:“文贞,你居然在那沓沓里也放了药,想要毒死姐姐,你给姐姐到底设了多少局?”
最先奔过去的是皇帝,再接着便是郭嘉。
李极一把将夏晚搂到怀中,握上她一只手,问道:“姐儿,你觉得如何?”
夏晚捏着嗓子眼儿,道:“皇耶耶,我这儿大抵是烂了,咕噜噜直往外冒血。”
李极吼道:“文贞,你到底给她下的什么?说出来,朕饶你不死。”
文贞此时已经叫郭嘉捏住喉管了。她艰难的挣扎着,道:“不过一点迷药而已,怎么可能让她吐血,皇耶耶,这李昙年必定是装模作样,你瞧她眼睛里全是谎意,假的不能再假。”
李极再吼:“此时说出来,朕饶你不死。”
文贞是真没有下过药,又有什么好说的?
她身边几个丫头婆子都被抓起来严刑拷问了,郭嘉吼道:“你究竟给她服的什么,快说!”
文贞盯着郭嘉的双眼,看他眼里那满满的惊慌失措,忽而哈哈大笑:“鹤顶红,一口就能见血封喉的东西,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我给她用的就是鹤顶红,你们可知道为何?
像她这般山野出身的卑贱女子,骨殖太轻,正如狗肚子里装不住酥油,她就受不了皇家的富贵,所以才会早死……”
眼看郭嘉一把就要捏死文贞了,李极忽而说道:“马平,褫夺文贞郡主的封号,将她和皇后一并送到华严寺去。”
并回他突发善心,是夏晚一直摇着皇帝的手,在皇帝耳边说:“皇耶耶,骨肉相残,咱还看的少吗?我不过是吐了几口血,又不会死的,您就放了文贞,顶多叫她出家修一修,将来还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不好吗?”
李极吼道:“御医何在,御医为何还不来?”
他曾经抱着明月公主,眼睁睁看她在自己怀里断气,此时抱着夏晚,一样的容颜,一样的温柔,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可是眼看也快要死了。
“御医,快宣御医来!”李极吼道:“将文贞给朕千刀万刮了。”
夏晚鸭圆的小脸儿越来越苍白,唇角也渐渐失去了血色,一双眸子微阖,听到千刀万刮四个字,忽而混身一颤:“皇耶耶……不要”
李极立刻道:“好,朕只是将她送到庙里,让她出家,让她悔心革面,这总行了吧?”
他简直要疯了:“御医,御医何在?”
忽而,两只强劲有力的手伸了过来,直接就把夏晚从皇帝怀里给抱了过来。
李极还以为是御医,抬起头来见是郭嘉,厉声道:“郭六畜,把朕的年姐儿放下。”
郭嘉把夏晚往怀里搂了搂,道:“皇上,这是臣的妻子,臣会带她去找御医的。”
说着,他抱起夏晚,转身就跑。
夏晚这时候眼皮子都已经挣不开了,只觉得郭嘉抱着自己在跑。她想给他看看自己的胭脂匣子,叫他看到自己不过是吃了满口胭脂而已,而之所以吃口脂,装吐血,也是因为文贞太过难缠,她想要皇帝把她给弄到庙里去,好好收收她的心性而已。
但那迷药的后劲儿极大,渐渐儿的,夏晚两眼一阖闪,就彻底睡过去了。
浮云堂本身是个游玩之处,皇帝又是微服,当然也未带着御医。相距七八里的路程,这时候等御医来浮云堂为夏晚诊治,倒不如抱着她往宫里跑的好。
郭嘉打横抱着夏晚冲出浮云堂,才欲上马,便见浮云堂外的巷子里围满了人,全是本朝七老八十的老臣们,应当是皇帝请来的,就堵在浮云堂外的巷子里,密密麻麻的挤了一层又一层。
这时候便骑马去冲,便撞死他们,只怕也从这儿突不出去。
郭嘉搂着夏晚,屈膝将她往自己身上搂了搂,便见她鸭圆的,苍白的小脸儿上,唇角一撇,又溢了一丝血出来。
举案齐眉的,相亲相爱的夫妻才不过做了一日。昨夜她还鲜活活的,趴在桌子上捶桌子骂娘,一会儿骂他一会儿又求他,还趴在他身上做那种事情,鱼水相欢,夫妻和乐,怎么转眼之间就吐血了,就晕了,会不会她就这么死了?
对面那些老臣们,全是皇后召集来的,当然,手挽着手,也绝不可能叫他从这儿出去,因为他恰是他们眼中的佞臣,是他们想要攻伐的对相。
郭嘉两眼往外泛着红血,先将夏晚抱到马上,跃身上马,朝着那些听闻皇帝废后以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老臣们就冲了过去。
第143章
浮云堂外的老臣们,带头的就是甜瓜的夫子沈老太傅。
须知,皇室亲眷间的争论他们管不着,可是,皇后曾是皇帝登基最大的助力,便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太子都死了,皇上要再发落皇后,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诸人齐齐看到皇帝面前最大的大佞臣郭六畜抱着个女子从浮云堂中冲了出来,要说如今国事复杂,他们一致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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