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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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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眼神从长公主身上撇开,目空一切般直视着前方,行过她身旁,清浅的桃花香传来,让杜朝阳的眉头更加深锁,而后步伐加大,转瞬便是远离。
只余秦艾词看着他的背影,三年过去,她还是看不懂他。。。。。。
☆、第十章 彦卿
南顺胡同里只两家大户,门对门紧挨着。杜朝阳行至府门外,驻足看了眼对面原本寂静的杜府此时正有人打扫着大门口,而后才是踏进自己的将军府。
一进府门,管家便匆匆上前,“刚才宫里周公公命人送来许多奏折,说是将军要看的。”
杜朝阳皱眉,步伐并未停顿,只带了几分怒意,道:“都送到厨房去,当柴火烧了。”
管家起先一愣,这可是宫里送来的折子,将军还没看啊,就,都烧了?
见将军身形渐远,才是反应过来,跛着脚跟了上去,却见杜朝阳顿住脚,回头,“等等。。。。。。”
话音未落,却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便知正是他所想,遂听着管家继续说道:“周公公命人特地交代了,说这份折子是陛下踩在脚下的。”
周公公是个聪明人,好好一份折子掉到桌下,陛下还十分不情愿地踩着不想让他拿走,可见并不寻常,便特地留了个心眼,如今正合了杜朝阳的心意。
杜朝阳接过折子,展开,原本蹙着的眉头愈发深锁,看着朱红御笔下勾起的名字——尹彦卿。
不明白折子里的内容,见杜将军停住不动,管家才再次出言说着:“傅大人来了,此时正在厅上等着将军。”
管家曾是杜朝阳的副将,在一场战役中伤了腿,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条腿残了,下田不便做工又不被收容,杜朝阳便将他留在了府里做管家,因为曾经出生入死的情谊,他倒是了解杜将军,旁人今日过府拜访,将军定不会见,全被他回绝了,但傅大人却不同。
…
大厅里,傅正臣刚刚喝完一盏茶,便见杜朝阳进来,他勾起一抹微笑,道:“知道你回京第一件事情便是进宫面圣,刻意晚了点过来,没想到,还是早你一步。”
杜朝阳走近,却是看见傅正臣下巴处的一处伤痕,眯着眼,道:“被你家夫人抓伤的?”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眼尖!前几日抓痕更甚,他甚至称病没有上朝,如今不过一道浅显红印,不细看很难发觉,杜朝阳却第一眼就看到!他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回答,但答案很是明显了。
“出息!”杜朝阳冷声嘲笑了句。
傅正臣亦轻笑出声:“杜将军更出息,怕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吧。”
杜朝阳没有说话,只是从袖间抽出刚刚看过的折子,递给傅正臣。
展开折子,看见尹彦卿的名字,他也是一愣,诧异道:“长公主看中的居然是彦卿?”
不怪傅正臣诧异,长公主这次回宫,先是后宫树威,之后千方百计将何意安插进宣政殿内阁,再有定远侯提前回京,桩桩件件,可不是暗里在和杜大将军较着劲么,这次招选驸马,自然是想要得到助力!可。。。。。。
朝中众人大多推选安阳侯世子,连傅正臣也以为,长公主会选择世子,毕竟,安阳侯在诸侯中颇有威望,手底下有数万兵马,世子又是个胸有沟壑、可共同图谋之人……
怎么到最后,她却选了个胸无城府,一尘不染如谪仙般的人物?
“彦卿虽是尹家嫡系,却没有一官半职傍身,又素来最讨厌官场的尔虞我诈,长公主这步棋,下得……实在是妙!啧啧啧,倒有些你的风范了,作为背后的推手,感想如何?”
杜朝阳手指敲击着桌面,却不说话,面容却很是严肃。
傅正臣最是了解杜朝阳,这般动作,说明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了,他笑道:“别机关算尽,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
杜朝阳却是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大掌覆上奏折,冷声道:“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杜朝阳语气里满是坚定,傅正臣却是挑眉:“可那个人是彦卿,你当如何?”彦卿虽无官职,背后毕竟是整个尹家,尹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如今杜朝阳把持朝政,尹家明哲保身并没有作声,可若是出了个驸马,形势便不同了。
“彦卿不会喜欢她。”杜朝阳笃定说着。
傅正臣却是不以为然:“事事不能太绝对,美人如斯,如何叫人不惦记。再者,当年你也斩钉截铁地说婉言不会喜欢你。”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脚步声传来,二人同时回头,只见婉言扶着老夫人正踏进前厅。数月不见唯一的儿子,老夫人表情倒没有什么起伏,倒是她身后的婉言娇羞低着头,少女的羞怯青涩,在她身上宛若天成,若是旁人,怕是都移不开眼,奈何,厅上二人却仿若不见。
“母亲近日身体欠佳,怎么出来前厅了,是孩儿不孝,回来后,便该第一时间去看望母亲。”
杜朝阳站起身说着,外面都传杜朝阳冷心冷面,却是个十足的孝子,这一点着实不假。
扶着老夫人坐下后,婉言才是羞涩唤了句表哥,傅正臣促狭看了眼杜朝阳,憋着笑。
“正臣过来了啊,要是彦卿也在便好了,小时候你们仨总在一处,这些年,却极少看见彦卿。”老夫人感叹着。
杜家、傅家和尹家都是当时的望族,朝堂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几家的孩子都是孩童时便玩在一处,之后杜朝阳出了事情,傅正臣和尹彦卿当时虽年岁不大,却也出了不少力帮衬,老夫人一直感念二人之恩,只是,三年前彦卿便于二人割袍断义,再不往来。
“前些时日彦卿公子的那本《彦卿游记》在建安卖的特别好,书里描述着大梁自南至北、自东至西的奇闻趣事,风土人情,地质地貌也很是详尽,观者不出门便可行万里路,着实好得很,如今已是一本难求呢。”婉言在一旁说着,言语中是对游记的赞许。
说起这位尹家嫡长子,建安中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尹父官至尚书,尹少也是少有才情,却偏不喜官场之污,自诩清贵名流,洁身自好,早已是大梁名士的典范。之后花了三年时间游历大梁各地,写下这一本《彦卿游记》,更是声名大噪,他却深居简出,不攀交权贵,无论出身,志同道合便是友人,他的居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婉言说得兴起,却见杜朝阳兴致缺缺,便立刻止了话头,低头不语。
“正臣早已成家立室,倒是吾儿与彦卿年岁不小,却还未成家,听说尹家有意让彦卿为驸马,倒是吾儿,何时给婉言一个名分,婉言这孩子孝顺,这些年伺候老身尽心尽力,我已将她看做儿媳了,我这身子骨愈发不行了,如今只求抱个孙儿,心愿便了。”
老夫人说完,婉言脸颊绯红,却是小心翼翼瞥向杜朝阳,却见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推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将军府这么些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女眷,她一直以为在他心中,她是不同的,可如今她却也分不清他是为了报恩,还是其他……
“做人不可忘恩,当年若不是婉言的父母收容,我们母子岂有栖身之所,婉言唯一的哥哥亦是为了救你才牺牲性命,你应允过要好好照顾婉言,便是这般让婉言无名无分跟着你么!”老夫人斥责着。
恩情大如山,若换做常人,或许在恩义孝义下,便也妥协了,但杜朝阳何许人,不为所动地说着:“周兄之恩重如山,我自会允诺好好照顾婉言,母亲可替她择一门好亲事,我定如亲妹一般,将她风光出嫁,一生都有我杜朝阳相护!至于儿子,天下未定,何以成家。”
老夫人皱眉:“你总是这句话推脱,如今天下早已安定,难不成你还要等到陛下亲政?罢了,儿也大了,不由娘了,你便等着气死为娘,才罢休吧。”
说完,老夫人起身,让婉言搀扶着回了后院,临走,婉言那满眼的委屈,我见犹怜。待人走远,傅正臣忍不住叹息一声:“这样的美人儿,倒是被你耽误了,趁早替她寻个良人吧。”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杜朝阳反唇相讥。这些年,他的意思一直表达得很清楚,他处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惹麻烦,只是母亲和婉言总当做听不明白,他也懒得再理。
傅正臣却是敛了神情,道:“不管如何,至少如今珺和已是我的妻,这点上,我便强过你。”
听罢,杜朝阳心中却腾起一股烦闷,脑海闪过今日遇见秦艾词的一幕,那抹桃花香,实在让人厌烦,他记得她明明喜欢兰花香,和他一样。皇陵三年,她的喜好、性情全与之前不同,许多年,不曾听她叫过他一声“小舅舅”了!
“明日陛下在花萼楼设宴,名义上是诗酒贺春,但受邀的都是建安青年才俊、世家公子,怕是准备当场钦定驸马爷,明日,你可要去?”
杜朝阳眯着眼,勾唇,道:“自然要去,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点头,陛下敢定谁为驸马!”
☆、第11章 宴席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众人陆陆续续被公公们引入花萼楼,内堂都是建安中贵族世家的公子,大多相识,可看着堂中一脸严肃的周公公,众人都不敢大声招呼,而是安静地被领着入座,泰然端坐。
虽不敢相互大声言语,可各个心中都有盘算,前些日子陛下有意为长公主挑选驸马的消息传出,便引起了建安城不小的轰动。先帝在世时,有意将长公主许给周国公世子,周国公在朝中势力虽大不如前,但总归是建安豪族,加之世子生母乃惠安大公主,旁人便都不敢有争选驸马的心思,而如今,周国公世子不在,这驸马之位各家可争,却偏偏形势不同,碍于如今杜朝阳掌权,长公主虽是建安最尊贵的女子,却也是建安最烫手的山芋。
如今花萼楼内,有希望借着驸马之位,扶摇直上光耀门楣的;也有不敢强出头,却碍于陛下传召,不敢不来的……但谁都不曾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名为诗酒贺春,实为替公主回宫接风,并挑选驸马的的宫廷宴会上,能见到那谪仙一般的人物——尹彦卿。
尹彦卿四年前便搬出尹府,独居建安城郊的鹤廷,鹤廷地势较高,晨间山中白雾缭绕,便传是蕴育仙灵之气的宝地,而尹彦卿便居于其中的茅舍内,除了知己好友,旁人并不轻易能见到他,何况出现在这样的宫廷宴席上!
原本寂静的会场,因为尹大公子的进入,开始有些小声议论,与诸位豪族公子不同,尹彦卿只一袭简单的青衫长褂,头裹葛巾,脚踏草履,在衣冠楚楚的众人之中,虽是特立独行,却仍旧不掩那骨子里散出的高雅气质。
尹彦卿的出现,是否意味着尹家倾向了长公主这边?可即便尹家在政权上站了队,以尹彦卿的性子,也不可能任由尹家摆布,怪哉!
相较于众人的惊诧,尹彦卿倒是平静,跟着宫人往角落的位置走出,即便居于末位,也是一片淡然。
尹彦卿在末位入座,倒是让前头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谁也不知道陛下作何想法,堂堂尹家长子嫡孙,竟然被安置在了末位!
…
“陛下、长公主到!”一声高喝,众人皆是跪地行礼。
陛下年岁尚轻,一身金丝黄袍,褪去冕旒,长头才覆额角,虽是少年模样,但神态却较其他小儿多几分成熟,毕竟三年帝王路,即便再过懵懂,也无法任由天然。
然陛下身后的长公主一袭青黛长裙,纤纤的勾勒出腰身,三千青丝松松的系于脑后,并无太多金饰雕琢,只一支玉簪挽起简单发髻,秀丽的面庞未施脂粉,却展露出浑然天成的倾城之貌。那神情安然得如若处子,却展现出一抹不羁与骄傲。虽没有长公主应有的庄重,但在这月色下,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佳人如月,竟令人生出即便得罪杜将军,也该为长公主奋力一争的心境!
只是,如此清雅妆扮的长公主,总让人觉着熟悉。众人不自觉瞥向末位的尹彦卿,那一身青衫长褂、布履葛巾竟和长公主今日无言契合!
“今日不过诗文酒会,众位无需多礼,随意便好。”
陛下落座,才让众人免礼起身。而后龠舞笙鼓,乐既和奏;酒既和旨,饮酒孔偕。
陛下只字未提及驸马之事,但长公主却美艳得让人无法忽视,酒过三巡,众人渐渐放开,看向长公主的眼神也愈发炙热,但上座的长公主似乎并未融入宴会,只浅酌着小酒,偶尔与陛下几声耳语,让人屏息竖耳,却什么也听不见。
月色渐浓,陛下兴致愈加盎然,让众人即兴诗文,或比投射,有意争选驸马的,无不竭尽所能展现才艺,即便无心的,虽不敢出彩,却也不至于显出无用,让陛下厌弃,长公主轻视。只尹彦卿一个人似身处宴席之外,恍若无人地自得其乐。
瞥见大殿外熟悉的一抹身影靠近,秦艾词勾起嘴角,轻轻撩起一时散落的长发,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人看不明心思,却又一瞬的慌神。
而后,殿外琴乐骤变,悠扬的埙声在嘈杂中缓缓飘荡,似浅浅飘落人心,将众人的视线引了过去,却见殿外搭建的高台上一幕塞北风情,孤独的男子坐在沙丘,独自吹奏乐曲,远处似模糊地传来声声号角,战鼓鸣鸣与悠扬埙声交织,他的身后,月色朦胧下一人独舞,舞姿轻盈曼妙,似旋转在孤寂的边缘,像一只悲傲的雀,沉浸在苍凉的埙声之中,让人眼前浮现出漫天黄沙,一望无垠苍凉里,是边关战士对家乡的思念,是边关百姓食不果腹的饥荒苦闷……
在座大多是建安城内长大的贵家公子,虽借着埙声舞曲有一丝伤感体味,却远不及杜正风和尹彦青来得动容,尤其殿外那一抹身影,愣愣地看着高台之上,他多年戎马、杀伐果断,在战场上,或许曾有过如此悲凉的心境也未可知,也或许,因为那一抹月下的身影像极了她……
慢慢,埙声渐远,此起彼伏的击缶声响起,不同于皇家奏乐的气势,那一声声不过叩盆拊瓴,相和而歌,穷鄙之人自以为乐矣,或庆丰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与刚刚漠北的凄冷孤寂鲜明对比,让人生出一丝对家庭和乐的向往,众之乐,不过家人齐聚,将清粥换成粳米饭,足以……
渐渐,丝竹乐起,苗疆的姑娘头顶竹篓穿过婉言小道,高亮的歌声响彻大殿;再有,江南荷叶田田,采莲女赤着脚手舞足蹈,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舞竟江南柔美;忽闻水上琵琶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以埙声开场,以琵琶乐结束,这一出舞剧编排的极其唯美,从塞北到江南,舞出了一路的风韵,奏出了一路风情,让在座之人无不惊叹,这一出竟比建安城知名的落玉坊的表演更加精彩绝伦,不愧是宫廷宴会!
琵琶女最后起身,朝众人微微欠身行礼,便是转身离去,袅袅婷婷的身姿,在会场众人心中挥之不去,一时,宴席安静无声。
…
一袭掌声突然响起,尤为醒耳,众人望去,却见杜朝阳缓步走近,道:“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实在妙哉。但舞姿妙曼,乐音更绝,却都不及编排者心思之细。”
众人皆是惊诧,杜朝阳并不在今日宴席之列,却为何突然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站在殿外驻足了多久,大家都是懊恼,只怪刚刚节目太过出彩,让人一时分不开心神,但愿没有因此惹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杜大将军!
杜朝阳一双凤眼看着高位上的陛下,陛下心中咯噔,毛骨悚然,却总觉得将军眼神奇怪,似透过自己,看着他的身侧?
“杜大将军!”众人行礼,刚刚被佳人的蛊惑,在杜朝阳冷冷的身形踏入之时,已经全然清醒,佳人再美,却抵不过杜朝阳之狠!
“杜将军怎么突然进宫来?”陛下看向走近的杜朝阳,实在找不出话头,只好这般问着。
陛下如此一问,下边众人都是抹了把冷汗,本来没有召见,大臣不得随意入禁宫,可杜朝阳却不一样,只要他想,即便无需通传,也可直入陛下前殿,或许小皇帝一个让他不如意,都可取而代之……
“微臣应先帝之托,定要将陛下培养成一代明君方不负先帝,陛下三年勤奋,确实让微臣欣慰,可微臣一个不慎离宫数月,不知哪些不知规矩的宫人便带着陛下如此贪玩。”
杜朝阳冷眼扫了陛下身边的公公,大家都是哆嗦,只周公公和李公公面上神情不变,但心思各异。这宴席是陛下执意要办,两位大公公都不曾说话,一旁的小小宫人如何能劝!陛下虽好说话,可杜朝阳的脾气阴冷难测,实在不能得罪,如今,也不知将军冷硬的面容下,是喜是怒……
秦艾词知道杜朝阳这话是冲着自己,但笑不语,只小皇帝老实答言:“朕只是劳逸结合…大将军若不喜欢,便,便没有下次了。”
“宫中设宴本就是寻常事情,杜将军位高权重,心中自该以陛下为尊,一场宴席而已,将军怕是大惊小怪了。”
众人都不敢言语之际,却是何意突然开口,当年便是这人,在朝堂之上指责大将军司马昭之心,如今他竟还保全了性命,并破格选入内阁,也是一桩奇事。
杜朝阳瞥了眼何意,他今日一袭白衣,和平日风格迥异,原本迂腐老成,如今竟有几分翩翩之态,让杜朝阳更觉碍眼,这般模样,倒有几分似文靖忱。遂看向他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见杜朝阳眼神不对,众人都等着看何意下场,秦艾词却突地开口:“本宫记得大将军以前也喜欢歌舞。”
长公主解围,坐实了长公主袒护何意的传言,宫中甚至有流传出长公主与何意私相授受的污浊言语,也有说长公主看上的驸马人选便是何意!
杜朝阳眯着眼,看不出喜怒,只是勾唇,看向秦艾词,道:“怎会不喜欢,如此精心的歌舞,微臣从不成见过,陛下本该传召微臣一起欣赏,若不是微臣赶了巧,便要错过了。”而后命人加了座,与长公主一左一右并坐陛下身侧。
“那首曲子很是新颖,不知可有曲名?”
杜朝阳突然发问,宫人们都不知作何回答,连殿外的钟鼓司的大太监都是连连冷汗,确实,没有人听过这首曲子,他不过是奉命准备了这么一出。。。。。。
“朝天乐。”秦艾词轻启薄唇,清浅的声音自她口中溢出,她眉眼含笑看着杜朝阳,那三个字却是让众人愈发胆怯了,长公主的意思,天子之乐,无需杜大将军聆听?
情形有些微妙,堂下众人或低头,或小心翼翼将视线在长公主和杜朝阳身上来回转动,但见杜朝阳并未恼怒,只是看了眼长公主,而后便扭转会视线,笑说着:“都无需拘谨,陛下既然喜欢诗文,在座各位便一人赋诗一首如何,本将虽是一介武夫,却也喜欢听这些附庸风雅的诗文。”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只杜正风开口,“早在信州便听建安彦卿公子之名,百闻不如一见,在彦卿公子面前,我等岂敢卖弄才情,否则真要贻笑大方了。”
☆、第12章 槐花
杜正风的言语,让众人都将视线正大光明地转向尹彦卿。
大家早就在意着突然出现的尹彦卿,但是彦卿公子谪仙一般的人物,谁都不敢上前搭言。杜朝阳进入花萼楼时,便已经注意到末位的尹彦卿,对于他会出现在这里,杜朝阳有些许讶异,因为他了解彦卿的性子,但又觉着是意料之中,因为他也了解秦艾词的性子!
面对众人的瞩目,尹彦卿只是唇角轻扬:“诗文是有感而发,刻意为之便失了意境,况且,诗文会友,得是知己方可,恕在下无法当堂论诗。”
这是在暗讽堂上众人皆不可为知己!堂上各个都是心气高的主,却不敢有丝毫怨气,在彦卿公子面前,即便才情如状元何意,也不过是浊世中芸芸纵生之一。
“当年曹植七步成诗,亦是在困境之下所作,堪为经典,彦卿是自觉比不得子建?”杜朝阳挑眉,说着。
彦卿只是微微含笑,还不待说话,何意便先一步出声:“曹植七步成诗亦是有感而发,杜将军多年领兵,怕是并不能体味。”
言语间多有些奚落,就差没有直接说杜朝阳是一介武夫了。何意虽长在南洲,但很早便听闻彦卿公子清名,当年执意入京,除了一腔热血忠君侍主外,免不了也想见识这位大梁朝的大文豪,只是他入京时尹彦卿已在外游历,无缘得见,今日遇上,免不得激动。
“何大人此言差矣,杜将军当年才情堪比曹公,彦卿甘拜下风。”
想不到被彦卿公子反驳,他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冷血将军昔日才情竟能让彦卿公子折服?不过,何意却只沉浸在彦卿公子竟然识得他的喜悦之中!
杜将军与彦卿公子昔日交好的事情,建安世家公子们大多知道,杜朝阳、傅正臣、尹彦卿,三人当年亲如兄弟,是外人都走不进的小圈子,让人仰望羡慕,可几年前尹彦卿与另外二人割袍断义的事情,他们亦听说过。此时看着两人,竟觉着有些微妙,大家都默不作声,静静做着看客。
“咳咳,朕倒是有些乏了,今日宴席便就此结束吧。”觉着场面有些尴尬,陛下出声打断,而后略微小心地看了眼杜朝阳。
杜朝阳挑眉:“即使这样,臣等便先行告退,周公公,好生送陛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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