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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刀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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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他可取之处,只有去接触他们,才能发觉这些可取之处。他现在正好从一家杂货店走过,记得十年前这家也是开杂货店的。那时杂货店的老板,是个很乐观的中年人,圆圆的脸,无论看到谁都是笑眯眯他说:“好吧,马马虎虎算了,反正都是街坊邻居嘛!”这个总是笑眯眯的老板姓李,别人都叫他李马虎,只可惜这位李马虎,已经马马虎虎地到阎罗王那儿去开杂货店铺了。现在的这家杂货店老板姓张,名健民,大概有四十几岁左右,为人和和气气的,但只要一见到小姐,那双眼睛立即就会变得色迷迷的。从他那张“老还俏”的脸孔看来,他年轻时一定属于英俊型的男人,只可惜这种男人所娶的老婆,大多数是和他极不相配的女人。这一点叶开没有算错,因为他很快地就看见张健民的老婆从里面走了出来。如果不看人的话,光听她走路的声音,叶开一定会认为是大象在踏步。身高不到张健民的肩膀,手臂却比张健民的腿还要粗,一张脸就仿佛一个笨雕塑匠所雕出来的“美女”般,令人实在无法欣赏。叶开一直认为美丑只是人的外表而已,最重要的是内在美。只可惜我们这位张健民的老婆,内外实在都是很“合一”的,已经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每天还打扮得跟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不开口还好,一说话简直可以把人吓得跳到屋顶上去,明明是粗哑、毫无磁性的声音,硬要装出少女的娇嗔。现在她就用那听了会让人汗毛直竖的声音在对张健民说话。一看见她走出来,叶开就赶紧加快脚步地走过杂货店,她的声音,叶开实在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他也很同情张健民,这种老婆他是怎么忍受下来的?而且一忍就是十几年。叶开当然也知道张健民的老婆叫什么,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实在是不搭配的,不过有一点倒也说得过去,她的名字和她的人都属于东瀛扶桑的。她的名字叫江美樱。樱花是东瀛的国花,她的身材也是标准的扶桑身材,矮矮的,胖胖的。一过了杂货店,就是一家卖米粮的铺子,只要有关米的东西,这一家都有卖。叶开依稀记得十年前这一家并不是卖米粮的,是张老实所开的小面馆。如今这家米店的老板姓氏就和他的人一样,是很少见的,他姓首,叫微微。平时是个很规矩,很老实的人,只要喝了酒,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跟他的姓氏一样,是个很少见的。边城小镇本就是个节俭、纯朴的地方,现在又是正午刚过,所以这时候米店里总是少有人会来光顾的,首微微又和平常一样,伏在柜台上打瞌睡。看着他,叶开不禁又笑了笑,十年了,景物依旧,人呢?十年前该死的人,已经死了。十年后万马堂的人却不知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又复活了。万马堂的人能复活,那么张老实、李马虎……这些本是小镇上的村民,会不会也跟着复活呢?一想到这个问题,叶开就想起到小镇上来的目的,他抬头望了望对街的相聚楼,这个时候,萧别离一定是在椎骨牌。还未进门,就己听见骨牌的声音了,叶开笑着推门而入,一进门,他就愣住了。是有人在推骨牌,却不是萧别离,而是一位长发披肩的女人。叶开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个女人,她并不是很漂亮的女人,也不是那种一见就会令男人冲动的女人。这女人长身玉立,满头秀发漆黑,懒洋洋的披在肩上,一张瓜子脸却雪白如玉,脸颊上却又带着些少女独特的嫣红。她不是那种令人一见销魂的美女,但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一种成熟的韵味。尤其是她的那一双眸子,圆圆的,却又不大,黑黑的,却又带着些寂寞,就仿佛迟暮的怨妇般孤独。她的眼睛,给人的感觉是很美,却美得可怜,美得令人心碎。就因为她的这双眼睛总是带着种楚楚可怜的神韵在,所以才不会令男人想去欺侮她。她穿着一身轻纱,自如雨后高挂苍穹的明月,她整个人也给人一种朦胧、虚无的感觉。但是在这种感觉里,却又给人一种白如雪,静如岩,飘逸如风,美如幽灵的气息在。叶开一有这种感觉,长街上就像吹来了一阵风,从他的身后吹迸相聚楼。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她的白纱袍也在风中起伏如蓝色的海浪。叶开忽然发觉她的长袍下,几乎是完全赤裸的。等风静下来的时候,叶开的背已被汗水湿透,他从不会有过这种感觉,在他的记忆里,从来也没有一个女人能令他这样子……三“我知道你一定叫叶开。”这个梦一样的女人,声音也如梦般迷人:“我姐夫时常向我提起你。”“你姐夫?”叶开那勾人的笑容又放在脸上了:“你姐夫都说我什么?”“他告诉我,这里最危险的人就是你。”梦一般的女人笑起来就仿佛春雨落人湖水般令人心旷神治:“叫我一定要提防你。”“提防我什么?”“提防你的手段。”她嫣然一笑:“他说你勾女人的手段就跟你的飞刀一样,是例不虚发的。”“哦?你的姐夫那么了解我。”叶开笑着说:“他是谁?”“我。”萧别离不知何时已下楼,他就站在楼梯口,含笑看着叶开:“我就是她姐夫,她就是我的小姨子。”“你结过婚了?”叶开一怔:“什么时候结的?”“七年前。”萧别离走至他平常所坐的老位子:“只可惜红颜命薄,三年前,她已死了。”“姐夫,是不是我又令你想起姐姐了?”她仿佛在怪自己。“这三年来,我心已如止水了。”萧别离淡淡一笑:“思念总比没有好。”“对,思念虽然总是在分手后,但甜蜜一定多过痛苦。”叶开走了过来,找了张椅子坐下:“你还没有向我介绍你这位小姨子叫什么名字?”“我姓苏,叫明明。”“苏明明……”叶开喃喃念着。“我姐姐叫苏今今。”苏明明笑着说。“苏今今?”叶开一笑:“如果你有妹妹,那么一定叫苏后后了。”“为什么?”苏明明微愣。“今天、明天、再下来就是后天了。”叶开说。苏明明“噗嗤”一声笑出:“如果你看过我姐姐,你就知道什么叫美女了。”“还好我没有见过。”叶开说:“你已经这样了,我如果见到你姐姐,一定跟你姐夫打架。”“你也是那种会为女人打架的人?”苏明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要看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情形?”叶开笑着说。“如果是我呢?”苏明明的话还真***“有种”。“他不会为你打架的。”萧别离替叶开回答了这个问题:“有一个丁灵琳,已够他头痛的了,如果再加上你,我保证他的头会大得跟牛一样。”“那不成了妖怪了。”苏明明又笑了:“牛头人身,我听说在遥远西方国度里,有一国的人民就供奉这种神。”苏明明的外表看来,极惹人怜,可是说起话来,却又顽皮如怀春的少女。叶开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他的一双贼眼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扫描了,他又想起刚刚风撩起她的白纱袍时,里面的情景。苏明明仿佛知道叶开在想什么,一阵红晕立即飞上了她的脸颊,头也斜斜地歪到一边去了。叶开不喝已醉了。壶在桌上,酒已下了叶开的肚子。三样精致的小菜,一壶烈酒,三个人,骨牌已被推到桌子边了,萧别离将最后一张骨牌放好后,才问叶开:“昨夜万马堂宴餐如何?这次的马空群又是谁?”一说到这个问题,叶开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相不相信人死了以后,还会再复活?”“有一种人死了以后会复活。”萧别离说:“但那种人并不是完全死去,只是一口气憋住而已,等这口气松开以后就会复活了。”“那种人只限于几天之内而已。”叶开说:“我说的是隔了十年之后的人又复活了。”“不可能。”“可事实摆在眼前。”“马空群又复活了?”萧别离说。“不止是他,公孙断、花满天、慕容明珠……所有十年前有关的人物都复活了。”叶开说:“除了小镇上的那些暗桩。”——暗桩,就是指张老实、李马虎那些人。“你看清楚了?”萧别离不信他说:“会不会是别人易容的?”“我这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叶开指着自己的眼睛:“如果是易容乔装的,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会不会是双胞兄弟?”苏明明插口说。“一个人还有可能,但是那么多人……”叶开摇摇头。萧别离拿起酒杯,缓缓地喝着,双眼凝注着对面的墙壁,目光透过厚厚的墙,而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过了一会,他才开口,他声音就仿佛从那个不知名的地方传送过来。“在冥冥之中,有一股人类无法想象的神秘力量存在。”萧别离缓缓他说道:“甚至在还没有人类,盘古还没有开天之前,这股神秘的力量就已有了。”叶开在听,苏明明却在问:“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没人知道。”萧别离摇摇头,将目光收回,然后猛干了杯中酒。“马空群他们这次的复活,唯一解释,就是受了那股神秘的力量在操作。”萧别离说:“我甚至怀疑,这股神秘的力量和这每七十六年出现一次的彗星有关系。”“为什么?”叶开问。“你记不记得近百年来,最惨烈最轰动的一次战役是哪一次?”萧别离说。“太平山血役。”叶开说。“太平山五百豪杰,本就是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狂徒?”萧别离说:“你知道原因吗?”“也许他们吃错药了。”叶开笑了笑。“四百多个人一起吃错药?”叶开耸了耸双肩,又笑笑。“那一夜若不是为首的连一方和他四十九位结拜兄弟还清醒的话,后果真不堪设想。”——那一夜连一方和四十九位结拜兄弟正在夜饮时,忽然发觉四百多位的弟兄,个个眼睛发红,口吐泡沫,举刀挥舞,每个人的神情都好像已发了狂的野兽般冲了过来。——那一战从午夜杀到天明,光是流到地上的血,就足以集成一条河。——连一方他们一边杀着,一边掉着眼泪,又有谁能忍心杀自己同甘同苦的弟兄?可是他们已无可奈何,不杀他们,江湖势必因他们而遭劫。——据后来收尸的人说,连一方的身上共有三百多处刀伤。——大亮时,天空里就飞满了嗡嗡作响的苍蝇,站在山脚往上看,满山都是红色的,山脚到山顶堆满了尸体,凤中充满腐尸的臭味。苏明明不禁伸手掩鼻,就仿佛她已闻到了当年那一战的腐尸味。叶开虽然没有像她那样,但他心里明白,只要再听一会儿,保证一定会大吐特吐,幸好萧别离没有再说下去。他喝了口酒,叹口气,才缓缓地问:“你知不知道太平山那一战,是多少年前的事?”“七八十年?”“七十六年。”萧别离说:“正确时间是七十六年三个月又过七天。”叶开眼睛一亮:“那一年也是蓄星出现的年份?”“是的。”萧别离说:“那一夜彗星正好由太平山巅出现。”“你的意思是,太平山那些好汉会在一夜之间发狂,是受了这颗彗星的影响?”叶开问萧别离。“是叁星影响了那股神秘力量,而那股力量操作了太平山那些好汉。”萧别离喝口酒,注视着叶开。叶开一边思索,一边倒酒,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论,却相信在冥冥之中是有一股神秘力量,但要他相信这股力量能达到萧别离所说的那种程度,他又怀疑了。况且这股力量又和每七十六年出现一次的彗星息息相关,这种事实在……可是还有更好的解释吗?马空群他们为什么会复活呢?难道是这股神秘力量在操作?四傅红雪是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左手立即握紧刀鞘。敲门声还在响,门外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傅兄,傅兄,你睡着了吗?”听见这个声音,傅红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听得出这个声音是谁。“阁下进入别人的房间,一向不是有很多种方法吗?”傅红雪冷冷地说。敲门声顿了顿,然后就响起了一阵轻笑,一条人影利落地从窗外掠了进来,一落地,立即作揖,陪笑他说:“我是怕打扰到傅兄的——”“你已经打扰了。”人影一从窗口飞进,傅红雪就已坐起,他冷冷地看着这个一身华服打扮的慕容明珠:“什么事?”“昨夜的那阵歌声,我也听到了。”慕容明珠说。“哦?”“我本想跟着傅兄一起去看。”慕容明珠轻轻他说:“谁知道我还没有出房门,就听见我身后有人在说话:‘少管闲事’。”傅红雪冷冷一笑:“原来慕容公于这么听话。”慕容明珠尴尬地笑笑:“声音一起,我立即回身,但是没有看到人,我连换了十几次身法,始终见不到那个说话的人。”“你听得出是谁吗?”“没听过。”慕容明珠说:“只知道是个女的。”“女的?”傅红雪一怔。“声音很年轻。”傅红雪想了想,抬头看着慕容明珠:“你就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慕容明珠又笑了笑:“等我想去找你时,已经看不到你了,正当我想回房时,忽然发现一条人影闪进马芳铃的房间。”“你怎么知道马芳铃住在哪个房间?”傅红雪目露厉光地盯着他。“我……”慕容明珠又尴尬地笑笑说:“不瞒傅兄,我这次到边城来,本就是希望能接近马芳铃,能——”“能当上万马堂的乘龙快婿?”傅红雪冷冷一笑。这次慕容明珠并没有很尴尬,他马上又说:“那个人影进入房间后没多久,就响起谈话声,我觉得很奇怪,立即走迸窗口看,我看见了……”“看见了什么?”“看见他忽然出手点住她的穴道,然后挥刀……”慕容明珠余悸犹存。“砍了马芳铃的头?”傅红雪说,“那个人是谁?”慕容明珠害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那个人就是——”“咻”的数声,五六件暗器由窗外射人,直射慕容明珠的咽喉。暗器一响,傅红雪立即挥刀“当当”的,暗器一被傅红雪挥落,他立即一脚踹开窗子,想看看窗外的人是谁?就在这时,一把长枪忽然由屋顶刺了下来,破瓦的声音被端窗子的声音掩盖住了。等傅红雪发现时,那把长枪已从慕容明珠的头顶刺人,穿过身体,钉在地上。身影一掠,傅红雪的人己穿破屋顶而飞出。屋宇重重,哪有人影?傅红雪放眼看去,只见远处仿佛有一匹马在荒野上奔驰,马上仿佛也有人,一个像火球般的人。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棉布长袍,是鲜红色的,就仿佛血一般的红,又仿佛阳光下的玫瑰,她骑着白马,纯白如雪,驰骋在这片广阔的荒原上。如海浪般的绿草和岩石像奇迹般的在她眼前分裂,飞快地又在她身后复合。乌黑的长发迎风飘扬,红袍在速度中起伏如波涛,她全身己因用力奔驰而被汗水湿透,但她的神情却是愉快的。因为她能够完全体验到风的漏*点,马的跃动,生命的活力,边城的荒寂。这些感受,在江南是体验不到的。她这样奔驰大约快有半个时辰了,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若不是她忽然看见一个很奇怪的人,正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她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等马儿静下来时,她正好面对着这个奇怪的人,这时她才发觉这个奇怪的人,有一张好苍白的脸。苍白得就跟死亡一样。苍白的脸,漆黑的眸子。然后她就看见了他的刀。漆黑的刀,苍白的手。照时间来算,杀了人,立即骑马急奔,是应该可以到这片荒原上,所以傅红雪就来到了这里。远远看来,只看见一团火球似的,等近了些,才看清是个女的,可是等她在面前停了下来时,傅红雪傻住了。不,应该说又愣住了。这个穿着鲜红长袍,骑着白马的女人,竟然是早上才被砍了头的马芳铃。五这几天傅红雪已见大多死后复活的人,已是见怪不怪了,但是猛一见到这个马芳铃,还是吃了一惊。她却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她只是用一种很好玩的眼神看着傅红雪。“喂,你是谁?”她大声他说。“我是谁?”傅红雪苦笑了一下:“好像应该是昨夜砍了你的头的人。”“砍了我的头?”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昨夜?昨夜我的人还在关内。”“关内?”傅红雪微怔:“你昨夜不在万马堂?”“我今天早上才到的。”“那么昨夜被杀的不是你?”傅红雪说。“被杀?”她突然想起,眼睛立即一亮:“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杀了我三叔女儿的傅红雪。”“你三叔?”傅红雪说:“你三叔是谁?”“万马堂的三老板马空群。”“马空群是你三叔?”傅红雪越听越迷糊:“那么你是谁?”“我?”她笑了起来:“我是白依伶。”“你是白依伶?”傅红雪这次才是真正吃了一惊。
第六章又见翠浓
“我是白依伶。”听见这句话,傅红雪只有叹口气,他除了叹气之外,还能做什么呢?白天羽明明没有女儿,白天羽唯一的遗孤,本来好像是傅红雪,可是到了后来却变成了叶开。为了这件事,傅红雪还痛苦了五六年,后来才渐渐地减低悲痛。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傅红雪绝对相信,也知道的,白天羽白老前辈绝对没有女儿,他唯一的独生子就是叶开。昨夜马空群忽然宣布要替白天羽的独生女寻找丈夫,这件事傅红雪相信叶开吃惊的程度,一定比他还要厉害。傅红雪也相信叶开一定和他一样存着看下去的心理,看看这次马空群到底在耍些什么样的花招?所以在听见这个本来应该是马芳铃的人说自己是白依伶时,傅红雪马上收起吃惊的神情,然后就问她。“你是白依伶?”傅红雪说:“有没有人说你长得跟马芳铃很像?”“何止像,有人说我们简直是双胞胎。”白依伶笑了起来:“我想你刚刚见到我时,一定吓了一跳,以为见到了鬼是不是?”“鬼有你这么漂亮吗?”这句话是标准的叶开式,傅红雪居然也会说,而且说得面不红,耳不赤的。只要是女人,一定都喜欢听到别人说她漂亮——这大概是女人的弱点之一吧?白依伶表面上虽然没什么,心里头已经开始“甜”了起来,她用一种很淡的笑容来答谢傅红雪的这句恭维话。“马芳铃真的是你杀的吗?”白依伶注视着他。“你说呢?”傅红雪说。“你的确是个很像杀人的人。”白依伶说:“可是我却有一种感觉,马芳铃不是你杀的。”“马空群如果有你这种感觉,世界就太平了。”傅红雪淡淡他说。“人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承认呢?”白依怜说。“谁说我承认了?”“那你为什么不否认呢?”“有用吗?”“至少你要试一试。”白依伶说:“我相信三叔不是个不讲理的人。”“没有证据能证明人不是我杀的。”傅红雪忽然想起被杀的慕容明珠。“同样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人是你杀的。”风撩起了她的秀发,就仿佛水中的金鱼在摆尾似的。傅红雪想了想,忽然问她:“你能不能带我去马芳铃住的房间?”“干什么?”“我想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傅红雪说。“好。”白依伶笑了起来:“但你要跟得上我才行。”她双脚用力夹了一下马肚,马缰一松,嘴儿轻喊一声,白马立即放足奔了出去。望着离去的火红人影,傅红雪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脚,眼中又拂上了一层无奈。粉红色。所有的装饰都是粉红色的,就连窗帘都是粉红色的。这是傅红雪第一次走人女人的闺房,他到的时候,白依伶早已在房内等他了。他本可以比她先到的,但他却宁愿慢慢的走,不知是为了白依伶?或是想折磨自己的双脚?房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处*女体香,是本来就有了?还是由白依伶身上飘出来的?傅红雪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正了正神,仔细地看着房内的一切。一面擦得很亮的铜镜,摆在放满胭脂粉盒的桌上,几个粉扑零乱地堆在一旁,桌上还插有一朵开着粉红色花朵的金钱兰。床上棉被已叠得好好的,显然的,这个房间已经有人整理过了,那么傅红雪想找的线索,是不是已经被掩盖了?白依伶坐在床沿,很有兴趣地看着傅红雪。“我不知你是要找什么样的线索,可是我知道,如果有线索,也早已被人找走了。”白依伶说:“你说我的猜测对不对?”“百密总有一疏。”傅红雪淡淡他说:“死人都会说话,更何况命案的现场。”“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是命案的现场?”“你看这里的青石板,特别光洁,显然是刚清洗过不久。”傅红雪指着地板:“别的房间不清洗,为什么只洗这房间的地板?”“因为地板沾有血迹?”“是的。”傅红雪蹲了下来,伸手摸着青石板,突然发现石板缝里有一根灰白色的头发,他捡了起来,面露疑色地看着。“马芳铃今年大概有二十二岁吧?”傅红雪说。“二十整。”白依伶说:“你突然问起这个干嘛?”“二十岁的男人,可能会有灰白的头发,但二十岁的女人……”傅红雪摇摇头将那根灰白头发收了起来。白依伶当然也看见傅红雪捡起的那根灰白头发:“你认为这根灰白头发是凶手的?”“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傅红雪笑了笑,站起转身欲走,白依伶一怔,开口问:“这么快就搜完了?”“正如你所说的,该有的都被人找走了。”傅红雪淡淡他说:“看来这根头发是唯一的线索了。”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白依伶望着离去的背影,沉思着。三万马堂似乎仍沉睡在寂静中,看来慕容明珠死在傅红雪房里的事,还没有人发觉,如果让他们知道,一定又以为是他杀的。——世上的确有很多事情是这样子的,只要人们认为你做错了一件事,那么以后的事,就算你是对的,他们也认定你是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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