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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有紫宫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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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个傻丫头,真以为你哥这么不怕死?”钟辰被逗笑,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刹之后,他狠狠搂紧我,咬牙切齿地骂:“你是傻瓜吗,牺牲自己云云,觉得很伟大吗!”
  “哥,喘不上气了……”
  钟辰不肯撒手,一颗接一颗的热泪砸在我肩头。
  这么多年,他只会流血,何曾流过泪?
  我紧咬牙关,默默承受着哥哥的,和我自己的心痛。
  “我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伴着铁链锁上牢门,我声色铿锵。
  叩门声惊醒梦觉,竟不知如何睡熟了。
  我揉着眼开门,胥筠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愣,我随即清醒过来,抬手拂过乱掉的头发,有些脸热,“咳、饭好了?”
  “好了,请下楼吧。”他声里带笑,当先转身开路。
  一桌四人按次而坐,面前摆得方正的碗筷都不曾动过。看此等架势,若非顾忌旁人,恐怕他们会垂首肃立一边,等我来便齐声高喊“娘娘请用膳”!
  我心下过意不去,低声道:“实在不必如此拘礼,怎好劳烦大家等我一个?”
  赵丹青夹了一片水煮肉过来,爽声笑道:“公子尝尝,用这肉片蘸上辣椒酱,再卷上一口白饭,送进嘴里大嚼,嗯,那才叫一个香呢。”
  说着,他自己先咽起唾沫。
  胥筠摇头失笑,我不客气,蘸了辣椒一口送进嘴里,却顷刻被辣得大咳。
  不知谁递来一杯茶,我抢过连喝几大口,才平息了舌上的麻辣。
  赵丹青一拍脑门,“啊呀,忘了这口你可能受不了!”
  方唐嘻嘻笑起来,语气中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赵大哥你这是‘日啖白肉三百斤’了,旁人怎么学得来?”
  “三百斤,那还不给人撑死了!”赵丹青挤眉弄眼地接口,大家哈哈大笑,一顿饭吃的尽欢。
  我却清楚,他们的笑里有一半是做给我看。如今贡银的踪迹毫无头绪,司徒鄞给的期限也不宽泛,想必每个人心里都有压力。
  果然晚上刚打过一更,一楼天字客房的油灯便点上了。
  客栈敞厅中,尚有三两酒客手捧孤樽月下浇愁,我站在房门外,看着映在窗纸上的数个黑影,幽幽叹了口气。
  “谁!”屋里警惕地叫了一声。
  我连忙出声道:“是我。”
  方唐来开门,却只搪在门边,犹疑着不让我进去。
  赵丹青的叹声传出来:“罢了,让小女娃娃进来吧。”
  进屋坐定,满屋子的人沉默不语。
  各有所思、各有所指的目光刀子一样戳进我的胸口,让我无地自容。诡异的静寂中,我起身,艰涩开口:
  “钟了很明白,钟了一介女流,不应该妨碍各位查案缉凶。但我只想尽一份力,毕竟这件事牵扯到我哥哥……”
  “并非如此。”胥筠露出一贯安定人心的笑容,“姑娘多心了。不让你参与是在下的意思,我等男儿在此,岂有让姑娘劳心的道理?”
  赵丹青长长叹了一声:“哎,或许这么说有点奇怪,我的年纪虽不足以做你父亲,不过我和你哥哥早就相识,对你也是像父辈一样的疼。这一次我主动请缨,为的就是帮孑群洗清嫌疑。”
  他抬头怜惜地看我一眼,差点招下我的眼泪。
  “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娃,临危不惧为兄请命,如此高义,让人可叹,又着实让人心疼啊……我最乐观的想法是,我们去查案抓人,你呢,舒心地在这里玩上十天半月,到时候咱们一起回京,该做皇妃的接着做皇妃,该披战袍的重战沙场,岂不痛快?
  “……只是你这女娃,忒让人不省心了。”赵丹青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患难之时才见真情,我感动得无以复加,一吸鼻子道:“赵大哥正值壮年,做钟了父亲是委屈了,若肯当个大哥,便是钟了三生有幸。”
  赵丹青听了大笑三声,一道冷音忽然插进来:“若是再磕头结义喝杯拜把子酒,银子的去向也就用不着查了。”
  我循声望去,桌角坐着一个青年。说来奇怪,此人应是同行了一路,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乍一看去,他整个人并无出奇之处,然而此刻眼里的光芒却十分逼人。
  “喂,你怎么说话的?”方唐凑趣般捅了捅青年胳膊。
  “我有说错?”青年懒洋洋地挑眉。
  “这位是……”我问。
  “连歌,在御林军身居末职。”连歌屁股不离板凳,冲我一抱拳:“给娘娘请安。”
  “你小子。”赵丹青笑呵呵的摇头,没有怪罪之意。
  如此狷介性格,不受提拔不奇怪,身居末职之语便不是自谦了。我微一颔首:“阁下说的不错,是我耽误了大家时间。若是不嫌我碍事,请大家继续吧。”


第40章 钱庄探风
  胥筠请我落座; 为我斟一杯茶。
  “我们刚刚说到,二十万两贡银不是小数目; 每锭银子上都有岱国的标记,无论如何化整为零,都不好脱手。此外还有珍玩玉器,行家一看便知来历非凡,也不好出手。所以; 贡品还在拓衿城; 甚而还在原凶手里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是银子无法出手; 对我们也很不利。”方唐接过他主子的话; 搔眉道:“皇上只给了咱们半个月时间,试想; 哪怕给咱们一年时间; 那伙贼人只要藏住不动; 等到风声过后再行销脏; 也是一点辙都没有!拓衿这么大,总不能挨家挨户地搜吧?”
  “嘿; 今日我们这等大张旗鼓地进城; 哪个做贼的不会心虚?”赵丹青狡猾的笑意隐没进眼角,“人只要一慌; 就会有动作,这一动作,破绽就出来了。”
  我恍然,“出城的并不止我们六人?”
  “怎么可能?”胥筠笑应:“早部署了人悄悄潜进来; 拓衿虽大,但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必会知晓。”
  “这都是复尘的主意,年轻人脑袋就是灵光啊。”赵丹青满意地呷了一口茶。
  “难道传来消息之前,我们就干等着?”连歌突然冷声冷调地疑问。
  赵丹青笑意微僵,想来他们之前尚未讨论到这里,便被我打断,连歌又是一脸挑衅的样子,我看不过去,便道:
  “银子流通必走钱庄,玉珍脱手必途经古玩市场,恰恰这两个地方又是一家通百家,两边摸摸底,许会有所收获。”
  赵丹青突地爆出一串笑声,我没防备,险些吓得晕厥过去。
  只见他拿起茶杯顿在桌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在这里讨论了半天对策,不想被小丫头简简单单道了出来!复尘啊复尘,我可不敢再吹嘘你是头脑灵光,天下第一了。”
  胥筠浑不在意地微笑,我只剩心力交瘁,听着一波高似一波的笑声,心想:豪爽是一回事,惊吓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梆子打过二声,胥筠送我回房。走出十余步,依然听得到赵大哥洪亮的笑声。
  楼梯上我斜过身子问:“赵大哥平时也这么……真性情吗?”
  身后的人轻轻一笑:“是,所以住在他家方圆五里内的人都身体强健。”
  “怎么?”
  “身子骨不好的不知哪下子会被吓死,都不敢住过去。”
  我反应过来,不禁莞尔,胥大人在外,可比宫中风趣得多。
  笑着不留神,靴底在木沿打个滑,身子蓦地仰了下去。
  “小心。”胥筠稳稳接住我,如此重的分量压在他两只手上,脚底却纹丝未动。
  “多谢。”
  “……失礼。”
  想起雪里亭那次滑脚,我不好意思地摸鼻子,一路沉默至房门口,低声道:“啊,复尘早些休息……明早出发时,记得叫我。”
  胥筠却挑眉,“出发做什么?”
  我奇怪道:“我们不是要调查钱庄么?”
  胥筠讳莫如深地望了我一会儿,平声道:“是‘我们’,姑娘不在其列。”
  我眉头一攒:“这是为什么?”
  一看胥筠严肃的样子我便头大,他心里定是想着什么“堂堂男子顶天立地,岂能让女子劳心”这样的烂理由。
  “你倒是说啊!”
  胥筠避开视线,“此刻姑娘必有许多反驳之词等着,在下不说也罢。”
  我气闷,使劲踏着楼梯往上走,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看着男子春光流渡的脸,压低声音:“那我明天……可否着常服出去逛逛?”
  “不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顿了顿,继续忍气吞声:“男装呢?”
  “不行。”
  我瞪着他。
  “在下需要保证姑娘的安全。”轻巧的字眼从他唇中吐出,云淡风轻又无从质疑。
  我满腔愤闷却无可奈何,阴阳怪气地道声“谢谢”便回房。
  反正明天大家都忙正事,我一个人还是可以出去。
  第二日我特意晏起,在房间里磨蹭着早饭也没吃。待到日上窗纱,料想赵大哥他们都走了,这才慢悠悠地推开门闩。
  门开,我的得意僵在脸上。“你、你怎么在这?”
  方唐守在门口的姿势像在扎马步,亦是满脸的不情愿,“公子让我保护您。”
  “哦。”我试探着迈出一步,立刻被方唐拦下来,“公子说您不能出去。”
  我登时板下脸,“连我也敢拦?”
  少年的纸老虎面具登时撑不住,委屈地嘟囔:“我就说这种事情连歌来更合适——公子说了,您如果出了客栈就罚我一年的俸禄,您行行好,咱这是小本经营,高风险低收入,若再被克扣下几个钱……”
  一个男孩子絮叨到这种地步,当真叫我开眼。在他说到“上有老下没小,媳妇不知何处找”时,我连忙打断他,“你也很想出去查案吧?”
  方唐被洞穿心思,纠结良久,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不想。”
  “千里迢迢到拓衿来,就为保护一个人,甘愿吗?功劳苦劳都被别人占了去,自己却碌碌无为,不觉得委屈?”
  到底是心思单纯的少年,方唐哀怨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个把他推进火坑的人。
  看来胥筠没有教他攻心为上的道理啊,我笑意无辜,爽快地拍怕他的肩,“走吧,再磨蹭下去,他们该回来了。”
  “娘娘……公子若是怪罪,您要保我。”方唐被我说动,可怜兮兮地求个免死金牌。
  “废话。”我提起雪白的折扇一抖,“我就是公子。”
  路上方唐告诉我,胥筠诸人兵分几路去了城中几个较大的古玩市集,我略一思索,领着他去钱庄探风。
  走进一家就近的钱庄,却早有十来个人挤在柜台前等着兑银,皆是急不可耐的神情,仿佛那银子是免费赠送一般。
  方唐迅速将钱庄里的观察一番,耳语道:“您看这些人,像不像是盗贡的贼人雇来洗钱的?二十万虽多,但若多找些人兑换,也许能不着痕迹。”
  我歪头问:“你觉得不着痕迹了吗?”
  方唐果断摇头,“不,很让人怀疑。”
  确实,贼匪不会用这么笨的方法,如此惊天大案,自然知情的人越少越好。销赃心再切,难道就不怕被哪个有心人捉住把柄黑吃黑?
  “不过委实奇怪,一般来说,金银货真价实,银票容易作假,多有用银票兑银子的,却少闻用银子大量换银票……”
  我正说着,方唐眼尖,拦住一个把换好的银钞塞进怀里的中年男人,讨喜的脸笑嘻嘻凑过去,“这位老爷,来兑银票啊?”
  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手上几枚金戒指晃人眼目,身上绸衫上等,剪裁却粗糙。与其说商贾富翁,更像土暴发户。
  只听他哼哧几声,不屑道:“关你鸟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倒是不客气。我略皱眉心,好在方唐脾气好,继续问:“一看老爷的打扮就知是富贵之人,不知……”
  “你这毛头小子怎么回事!”暴发户不听他说完便喊,欲要发作,眼神一溜,瞟到我身上,“哟,这小哥儿生得好俊俏啊!”
  暴发户的一张猪肠脸转怒为笑,目光在我胸口徘徊不去,看样子是瞧出了什么。
  他刚往前走出一步,方唐横身挡在他面前,片刻前的嬉笑尽数不见。
  “滚。”简单的一个字。
  暴发户不屑地哼笑一声,伸手推搡方唐,方唐神情不变,错手斩在男人颈间。
  以我的角度,清楚看到他掌下一片薄薄的寒光,紧逼男人的喉咙。
  “滚。”
  暴发户的脸顿时白了,如履薄冰地后撤一步,见方唐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没命地奔出钱庄大门。
  我松了口气,好奇地上前翻看方唐手掌,“这招不错,教教我呗。”
  方唐目露诧异,好生打量我一阵,喃喃道:“您怎么……”跟着尴尬地咳了一声,“咱们是来办正事儿的。”
  我猜他想问,我怎么这样没心没肺,出了这么大的事,又被赶出宫门,我却还笑得出来?
  可不笑又能如何?我纵是想哭,也没有人瞧着。
  我微一敛睫,收住眼中水气,向方唐伸手,“有银子么?”
  “要银子做什么?”虽是问着,方唐还是从身上摸出几锭纹银。
  加上我的,差不多够一百两,少是少了点,也没办法了。
  “既然都是兑银票,我们也不能搞例外。”
  柜台的伙计已经忙得汗流浃背,见又有主顾上来,忙笑脸相迎:“二位公子,是存是取?”
  我把银子放上去,“兑张银票,这些有一百两吧。”
  伙计拿出银秤一称,一百零二两,足够。把银票交给我时,这眉眼清秀的小伙计多看了我两眼,一看就笑了:“公子也是去试试手气的?”
  我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问:“试什么手气?”
  小伙计愣了愣,自顾自嘟囔:“原来不是。怪不得只兑了一张,我还觉着奇怪呢。”
  我赶忙问:“刚刚那些人来兑银票,都是为了‘试试手气’?”
  “是啊。”小伙计懒懒地应了一声,不打算再说什么。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样试探。方唐凑上来笑道:“小哥,我们是外地来的,刚听你说,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啊,如果有什么发财的路子,还请不吝指教一二,他日若走运发达了,也不忘你的恩情。”
  说着,将先前剩的二两银子推了过去。


第41章 金在土中
  “呵。”伙计有些受宠若惊; 连忙将银子推回,“这使不得; 本来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们也无妨。前几天,本地一家赌坊突然出了名儿,说是这家的赔率比别家高出十倍,如果赢了可就是一夜暴富; 谁不想去凑个热闹?唯一的规矩是只收银票; 其他一律不收。”
  方唐捏住下巴; 转着眼珠道:“我听过赌坊只收金银珠宝不收银票的; 这家赌馆居然反其道而行?”
  我问:“赌坊叫什么名字?”
  伙计道:“招财赌坊。”
  “是几日前突然声名大起的?”
  “是啊,之前完全没听过。”
  “那不知进招财赌坊的人是输多呢; 还是赢多?”
  “嘿; 公子问题真多。”小伙计似真似假地瞄我一眼; “小的没进去过; 也不知,不过我想应该是赢多吧; 来兑银票的人各个桃花上脸; 就好像刚娶了一个美娇娘似的。”
  我沉吟了一番,抬头笑问:“你们最近收进的银锭中; 可有带着特殊记号的?”
  那伙计才说得兴致冲冲,一听这句话,警惕地在我和方唐之间看个来回,紧张地问:“你、你们是什么人?”
  “走。”我拉起方唐转身就走。
  “……喂; 你们的二两银子!”
  出了方圆钱庄,我们又接连走了几家大钱庄,得到的信息与之前相差无己。
  为怕引人怀疑,没法深问银子记号的事,但这招财赌坊的嫌疑,铁定是赖不掉了。
  我和方唐干劲十足,一来二去忘了时间,等心满意足地从最后一家钱庄退出来,日头已恹恹西斜。
  “糟糕!”我跌足拧眉,悔之晚矣。这个时辰胥筠肯定已经回了客栈,不见我们两个,他要么是急得要死,要么是气得要死。
  方唐露出“我比你还糟”的表情,不住碎念:“怎么办,公子知道会剥了我的皮的!”
  看他惊恐的样子,我反倒好笑,“你这么怕他?”
  方唐挺胸道:“公子是当世俊才人中龙凤,我很崇拜他的。”
  “哦,那等会儿回去,你便抱住他的大腿好好哭诉一番你对他的崇拜,说不定他就不怪你了。如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拟词。”
  方唐被挤兑得欲哭无泪:“……您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说来也巧,我俩与胥筠等人是在客栈门口碰了个正着。
  我懊丧得想撞头,若不是回途在卖酸梅茶的摊子耽误了片刻,这会儿早就在客栈里了。
  赵丹青愣了一下,径先看出端倪,不说解围,却笑呵呵地打趣:“哟,二位这是出来乘凉?”
  方唐一脸天要灭他的样子,委屈地冲我嘟囔:“都怪您,非要喝什么茶。”
  我小声回击:“是谁说反正也晚了,索性破罐破摔的?”
  赵丹青似笑非笑,向胥筠看了几眼,发觉这位公子爷脸色少见的难看,终于意识到此刻不是看热闹的好时机,连忙打哈哈:“别在外站着了,进去再说。”
  胥筠黑如点漆的眸子淡淡扫过我,转身进了客栈。他的样子谈不上多生气,不过习惯了他微笑,突然沉下脸,也很骇人。
  昨晚的房间,昨晚的位置,我和方唐不敢坐,其他人都是奔波了整天,不消客气地各自落座。
  胥筠刚挨上凳面,方唐就箭一般窜了过去,言辞恳切地将这一天调查之事,详详细细报告给主子。
  这一招比抱大腿哭号管用,胥筠听到最后,轻锁的眉峰舒展开来。
  赵丹青拍案叫好,“看来,我们抓住兔子的尾巴了。”
  方唐趁机说:“这都亏了钟姑娘聪颖无双随机应变,能查到这些她功不可没!”
  我心中一乐,要不是看这么多人在,真想好好夸赞他的机灵。
  连歌突而冷笑:“呵,也多亏你逢迎拍马左右逢源。”
  方唐愤恨恨地甩过去一个眼刀,我不敢表露形色,只低头绞着手指,尽力地扮可怜。
  “哈哈,怎能让咱们的功臣站着,快,坐下。”
  到底是赵大哥疼我,我感激地看他一眼,选了离胥筠最远的位置坐下。
  “你们可查到什么?”方唐询问他们的进展。
  赵丹青摆正脸色,“捯饬古董玩儿的便是罕见稀奇,所以即使岱国的珍宝摆在行家面前,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我等访了一天,也没摸着什么门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古怪的事着实有一件,这两日珍珠的价钱猛涨了几番,问询的人反而不减反增,不知是何缘故。”
  这倒奇怪,我记得岱国的贡品中虽也有珍珠,但是断没有主动提价引人注目的道理……
  “姑娘可想到什么?”胥筠突然问。
  我错愕地抬头,仍是心虚,连忙摇了摇头。
  “不过总算是有了收获。”赵丹青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带着你果然没错啊。”
  犯了错还被夸,我纵使脸皮再厚也承不住,面皮发热地垂下头。
  胥筠道:“时候不早了,在下送姑娘回房。”
  看着他雅风依旧的俊脸,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上了楼梯,离着天字一号房还有段走廊,短短路径突然漫长起来。我与胥筠并肩走着,为打破尴尬,我眼盯地板道:“你可觉得奇怪,拓衿城一面临江,珊瑚珍珠这些算是本地的特产了,怎会突然水涨船高?”
  胥筠停了步子,竟淡淡笑开。
  这笑容流露的情韵如风摆荷茎,煞是好看,只听他悠悠道:“姑娘想过没有,既然招财赌坊内只流通银票,那么输赢交易的只会是银票,怎么会有银锭流出?”
  我一愣,随即觉察其中矛盾,急忙问:“那明天我们——”
  胥筠的眼睛淡淡移向我,我登时闭了嘴。
  温暖无伤的目光,让人错觉无论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但这也仅仅是错觉。
  我丝毫不疑,如果惹恼了他,把连歌调过来看着我也是有可能的。
  思及此处,我索性乖乖一笑,保证道:“明天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客栈等你们。”
  胥筠看着我的笑,漆色的瞳仁反而一暗,“姑娘心中不开心,何必强作欢笑?”
  我怔怔看着他,继而低头踩住自己的影子,心中幽叹一声。
  胥复尘,未必是不懂得攻心为上的人。
  ……
  日上高杆,街头熙熙攘攘的人声渐次热闹。
  前一晚虽想着不再给人添麻烦,可此刻叫卖入耳,我到底捺不住外间的繁闹,在心里斟酌了一套说辞,硬着头皮去找方唐。
  孰料走廊上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方唐看上去不靠谱,却必定不敢违背胥筠的指令,我觉得奇怪,特意到他的房间转了一圈,也没人。
  难道他也随他主子出门去了?这莫不就是天赐良机?我心中侥幸,刚走出客栈,听前方有人声吵闹。
  “夕月,你等我,等我攒够钱,一定去你家提亲!”
  不远处,一个瘦弱的青年书生紧紧抓着一位姑娘的双手,眼里写满乞求。女孩一声不吭,书生的脊背因为女孩的沉默一点一点弯下去,几与女孩等高。
  二人周围聚拢越来越多的人,女子面上青赧,敛睫正色道:“大庭广众,不要说这些。”
  穷酸书生几乎要哭出来,“我会努力卖字卖画,一定挣得到钱的,我娘已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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